番外5
「阿稚,你好像在生氣?」
「自信點,把好像去掉。」
「?」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纖細的少女快步走在前面,全程頭也不回,跟在後面的少年則一臉茫然。
季月完全不理解白稚為什麼會突然不理他。
難道是因為他剛才打了那個男人?
可他明明都沒有用力,只是打斷了對方一條腿而已。
「阿稚,你是不是因為我打了剛才那個人才生氣的?」
他加快步伐,一把握住白稚的手腕。
白稚停下腳步,扭頭望向他:「你這不是很清楚嗎?」
「……你居然為了那種人生我的氣?」
季月聞言,臉色忽然陰沉下來,「早知道我剛才就應該殺了他。」
「唉……」
白稚久違地感覺到了無奈。
她的確是在生氣,氣季月打斷了別人的腿。
但她並不是為了那個人生季月的氣,她只是氣季月的這一行為而已。
說到底,無論季月打誰、殺誰,她都不會有太大的觸動與反感。
她不是個善人,也早已不是真正的人類。
只要季月平安無事,別人是死是活都與她無關。
可她不希望季月繼續嗜血暴虐下去,這樣對他沒有好處。
她希望他可以漸漸平和,能夠真正感受美好、享受生活。
她希望他能夠感受幸福。
季月立在道路中央一動不動,薄唇緊抿,表情既狠戾又委屈,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看起來可憐極了。
白稚心疼的不行,只好拉著他走到路邊,柔聲安慰他。
「我不是為了那個生氣啦,我只是不希望你在路上動手而已。
要是被官府的人看到就麻煩了,這裡畢竟是襄陵,治安還是很森嚴的。」
「那我下次去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動手。」
白稚:「……」
你這個邏輯還真是讓人無法反駁啊!
「我是讓你儘量不要動手!」
白稚哭笑不得捏了一下季月的臉,「人家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就是對我搭訕而已,咱們不理他就是了,你下手那麼重幹什麼?」
季月眼神陰鷙:「都問你叫什麼名字了,還不過分嗎?」
白稚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名字起了不就是讓人叫的嘛。」
「我不管,反正我不許別人叫你。」
季月惡狠狠道,「誰叫我就殺誰。」
「白稚——小白——」兩人話音剛落,一個清亮的聲音便在他們身後響起。
「……」
季月身上的殺氣都快凝結成冰了。
白稚見他瞬間凝指成爪,連忙轉過身望向身後——
來人居然是女扮男裝、許久未見的蘇木瑤。
白稚下意識後退一步,扭頭就想往人堆里鑽。
然而蘇木瑤怎麼可能讓她離開,她一邊大聲喊著白稚的名字,一邊向他們快步跑了過來。
「小白!是小白吧?
太好了,我還以為我認錯人了,沒想到真的是你們!」
她一臉驚喜地抱住了白稚,看得季月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白稚暗暗發出一聲絕望的呻吟。
這位公主殿下不是應該忙於國事嗎?
怎麼有空在大街上閒逛?
如果她早知道襄陵這么小,小到隨便走走都能碰到熟人,她是絕對不會來這裡的,有再多好吃的也不來。
碰上蘇木瑤這個麻煩精,她還怎麼和季月過二人世界啊!
蘇木瑤激動不已,白稚的小身板被她緊緊摟住,差點都要喘不上氣了,好在一旁的季月終於看不下去,在白稚開口求救之前,狠狠一把推開了蘇木瑤。
蘇木瑤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跟在她身後的唐映見狀連忙上前扶住了她。
「你這無理之人,居然敢這麼對殿……公子!」
唐映當即對季月怒目而視。
季月傲慢地挑了下眉:「怎麼,不服?」
他剛好心裡不爽,不介意有人衝上來讓他發泄一下。
「你!」
唐映被季月激怒,正要拔劍,蘇木瑤連忙攔住他,「算了唐映,季月不就是這樣的性格嘛,我早就習慣了。」
「殿……公子,您不能習慣這種人!」
「害,大家都是朋友嘛。」
蘇木瑤大度地拍拍唐映的手,唐映臉色一僵,隨即安靜下來。
白稚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唇角微妙地微微揚起。
唐映察覺到她的視線,立刻不自在地別開臉。
白稚笑得更開心了。
唐映,你也真能忍啊。
蘇木瑤高興地拉起白稚的手,滔滔不絕道:「小白,你們是什麼時候來襄陵的呀,怎麼都不提前告訴我們一聲?
上次在石蓮谷我還沒來得及跟你道別,你就和季月離開了,我回去的時候還聽到雲岫前輩在罵你們呢!你們是不是去了很多地方呀,我每天都在想你們,唐映和魏離也很想你們呢……」
白稚涼涼地掃了唐映一眼。
真的嗎,她怎麼沒覺得唐映「很想念他們」呢?
蘇木瑤繼續說個沒完:「不過你放心,雲岫前輩這次沒有跟我們一起來襄陵,你不用擔心會碰到他。
襄陵的客棧又貴又吵,不如你們跟我回宮吧,好不容易來一趟,我一定要盡到地主之誼,好好招待你們,讓你們來了就不想走……」
蘇木瑤的小嘴開開合合一刻不停,仿佛完全不會口乾舌燥,聽得季月都開始不耐煩了。
白稚也覺得蘇木瑤似乎過於興奮了些,連忙抬手打斷她。
「不了不了,不用這麼隆重,我們還是更習慣住客棧。
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突然這麼能說?」
蘇木瑤頓了一下,旋即露出失落的表情:「因為我看到小白真的非常高興……」
白稚微愣,求證似的看向唐映。
「公子說得是真的。」
雖然不服氣,唐映還是如實答道,「宮裡的人都對公子十分敬畏,除了太子殿下,沒有人能與公子平等地對話。」
「殿、公子她……非常寂寞。」
「小白,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只是想為你做點什麼,希望你不要拒絕我……」蘇木瑤像只搖尾巴的乖狗狗,眼巴巴地盯著白稚。
唐映在一旁看得心都碎了。
他無比高貴的殿下居然在那個臭丫頭的面前如此卑微,偏偏他還不能攆走那丫頭,否則殿下會傷心的……啊啊啊啊啊,他尊貴的殿下啊!
主僕二人俱是神情悲愴,這讓白稚很難再說出拒絕的話。
她猶豫地摸了摸鼻子,最後勉為其難道:「那好吧,那就打擾你們了。」
「不打擾不打擾,一點都不打擾!」
蘇木瑤頓時喜笑顏開,仿佛剛才那低落的模樣只是白稚的錯覺而已。
王宮啊……白稚回憶了下原書里的描寫,眼睛漸漸亮了起來。
雖然她本人更喜歡種地,但是驕奢淫逸的生活誰不想體驗呢?
來都來了,又剛好遇到了蘇木瑤,不去王宮轉一圈感受一下皇族的生活好像的確是有點說不過去——
是時候開始真正地享受生活了!
白稚拉起季月便要跟著蘇木瑤一起走,誰料季月雙手環胸紋絲不動,她卯足了力氣也沒扯動他分毫。
白稚:「季月,走呀?」
季月一臉冷漠:「我不想去。」
白稚知道,他這是嫌蘇木瑤他們礙事了。
她想了想,微微踮腳湊到季月的耳邊,對他小聲說道:「宮裡有很多好吃的甜點,比外面所有甜點都要多。」
季月抿了下唇,二話不說便邁開長腿。
白稚:計劃通:)
雙方意見達成一致後,四人又在襄陵的主城區里轉了一圈。
襄陵作為緣國首都,其繁華程度的確是其他城市所無法企及的。
街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新奇的玩意也很多,一路走下來直叫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幸虧有蘇木瑤這個無限錢袋在身邊,她又樂得替白稚花錢,令窮鬼白稚感受到了最極致的購物體驗。
如果蘇木瑤是男性的話,跟她談戀愛的感覺應該也不錯。
當然,前提是沒有季月……
白稚被金錢腐蝕得開始想入非非,季月則是一臉警惕地提防著蘇木瑤。
任何讓阿稚開心的傢伙都是敵人,無論是男是女是人是獸!
一行人各懷鬼胎,在城裡不緊不慢地逛了半天,一路上吃吃喝喝買東西,直到傍晚來臨,天色漸深,一輛外設低調的馬車突然駛到他們的面前停下。
「唉,該回去了。」
蘇木瑤一副還沒玩盡興的遺憾表情,拉著白稚先上馬車,「小白,來。」
一臉不滿的季月和唐映緊隨其後。
馬車在寬闊的街道上穿行,行人見了紛紛讓路。
待到他們抵達王宮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巍峨的宮牆高高矗立於黑夜之中,充滿了威嚴與恢宏的肅穆之氣。
宮人與侍衛們沉默地在宮中行走,即使看到了蘇木瑤與唐映,也沒有駐足行禮,只是如同什麼都沒看見似的,繼續低頭向前走。
「這是殿下立下的規定,殿下著男裝時不得行禮,只當沒看見,誰行禮就罰誰。」
唐映在一旁解釋道。
白稚看向蘇木瑤,蘇木瑤慌忙擺手解釋:「我沒有真的罰過他們,我只是嚇唬嚇唬他們而已!」
白稚:「你不用跟我解釋……」
「我真的沒有哇!」
蘇木瑤一臉焦急,「我是被他們搞煩了,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唔唔我知道了,你別緊張。」
白稚淡然地點點頭,「你的性格我了解,我知道你不會做出這種事,放心,不會錯怪你的。」
出乎白稚的意料,蘇木瑤突然停住腳步。
她呆呆地看著白稚,清亮的眼眸看起來亮晶晶的,仿佛有水光閃動。
「小白,你居然這麼了解我……」
看著蘇木瑤晶亮的眼神,白稚哭笑不得。
姐姐,你也太容易感動了吧,你就沒想過我只是隨口一說嗎?
眼看著蘇木瑤又要撲上來,白稚連忙轉移話題:「對了,最近你應該很忙吧,怎麼會出現在街上?」
蘇木瑤聞言沮喪地長嘆一口氣。
「就是因為太忙了,所以才想出宮散散心。
小白你是不知道,雲陰叔叔留下了多少爛攤子,父皇又偷懶不想問事,把善後工作全部丟給了我和哥哥。
再加上哥哥身體虛弱,我也不敢讓他太過操勞。
即使這樣,還是有很多百姓不滿……唉,我有的時候忍不住會想,是不是我被保護得太好,這些年過得太過安逸了呢?
如果換一個人站在我的位置,會不會做的比我更好……」
看著蘇木瑤唉聲嘆氣的樣子,白稚也有些不忍。
她拍拍蘇木瑤的肩膀,安慰她:「這不是你的錯,一切都是雲陰犯下的罪孽,你只是被他牽連的受害者。」
蘇木瑤神色恍惚:「其實直到現在,我想起他還是會感到一陣心痛。
他十分寵我,我從來沒有想像過有朝一日他會離開我、離開緣國……但我也明白他死有餘辜,甚至是……死不足惜。」
白稚沒有再出聲,只是順著蘇木瑤的後背撫了撫。
調整好心情,一行人繼續前行,很快抵達蘇木瑤的側殿。
作為當朝最尊貴的女子,她的宮殿幾乎集齊了緣國所有現存的奇珍異寶。
飛檐上琉璃瓦在夜色中閃耀著炫目的光芒,殿前長庭更是種滿奇花異草,其中不乏一些極難存活的稀有植物。
一行人步入殿內,身姿曼妙的宮女們立刻有序地迎了上來。
殿內柔和的燈光照射到她們的臉上,映襯出她們的俏麗明艷。
白稚酸得眼淚快從嘴裡流了出來。
公主的生活真是有夠驕奢淫逸,驕奢淫逸!
正在她痛恨自己的眼睛太少根本看不過來的時候,一個溫潤柔和的聲音從水晶珠簾後面傳了出來。
「是瑤瑤回來了嗎?」
「哥哥!」
蘇木瑤開心地跑了過去,裡面的人緩緩掀開帘子,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
然而他臉上的笑容剛維持了不到兩秒,就在看到蘇木瑤身後之人時微微僵住了。
「……白稚姑娘。」
他很快恢復了溫潤如玉的姿態。
白稚在心底暗暗發笑:「太子殿下。」
看來蘇慈很不歡迎她嘛,一定也是氣她壞了他的好事吧?
還是說,是在忌憚她作為羅剎的身份?
大家互相之間都認識,彼此間也就不用多做介紹了。
蘇木瑤興奮地將自己遇到白稚二人的過程說給蘇慈聽,蘇慈狀似欣慰地笑了笑,又相互客套了個來回。
「對了,魏離怎麼不在?」
白稚疑惑地環顧四周。
「他還在研究天師留下的那些藥劑呢,平時根本看不到人影。」
蘇木瑤搖了搖頭。
原來如此,這傢伙居然沉迷工作,連女主都不追了。
這幾個人,一個隱忍,一個自閉,照這個形勢發展下去,最後的贏家十有八九是蘇慈沒跑了。
白稚又意有所指地稱讚了蘇慈一番,之後眾人便紛紛落座。
美酒佳肴依次被端上桌,看著白稚與季月眼花繚亂。
雖然季月對那些可口的飯菜不是很感興趣,但白稚不停夾菜給他,他光是吃著白稚為他夾的菜就很滿足了,根本不在意飯菜的口味如何。
這頓飯眾人吃了很久,直到白稚一顆米粒都吃不下去了,才算結束。
夜色深沉,蘇木瑤的殿裡沒有表演歌舞的節目,更何況白稚他們也不喜歡看這類表演,便準備洗洗睡了。
蘇木瑤安排好他們的住處後,不無擔憂地提醒白稚。
「小白,雖然宮裡很安全,但是夜裡你們最好還是不要出來。」
「為什麼?」
「因為……最近這段時間,宮裡有一些,嗯……奇奇怪怪的東西……」
奇奇怪怪的東西?
白稚頓時來了興趣:「究竟是什麼奇怪的東西?」
蘇木瑤吞吞吐吐,在白稚的眼神催促下才小聲開口。
「其實雲陰天師死後,伏日塔就被掃蕩清空了,裡面除了他的下屬和那些被關起來的羅剎,就只有他研製的各種藥劑。
我們都以為不會再有意外了,但沒想到,伏日塔被清空的第二天,就有人聲稱自己見到了活的天師……」
活的雲陰?
這怎麼可能?
白稚不僅心裡這麼想,她也直接問出來了。
蘇木瑤深深皺眉:「我們也覺得不可能,所以才說是他們看到了奇怪的東西……」
白稚脫口而出:「鬼啊?」
蘇木瑤心有餘悸地點頭。
臥槽你宮裡有鬼還邀請我們過來,你這不是害我們嗎!
白稚震驚地看著蘇木瑤。
不過話是這麼說,其實她並不害怕。
無論如何她畢竟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即使在經歷過穿書這麼玄幻的事情後,她依舊不相信神魔鬼怪之類的虛無縹緲的東西。
不過,雲陰的鬼魂麼……
「讓我和季月去捉鬼吧!」
白稚興致勃勃地擼起袖子。
「唔?」
季月茫然地扭頭。
他一直在埋頭吃甜點,根本就沒有留意白稚和蘇木瑤說了什麼。
蘇木瑤和蘇慈也呆住了。
「捉……捉鬼?」
「對啊,你不是說有鬼嗎?」
白稚順手捏了塊糕點扔進嘴裡,「剛好我吃撐了,出去活動活動消消食也不錯。」
「可是……」蘇木瑤有些猶豫,然而架不住白稚興致高昂,只好點頭答應。
就這樣,一行人一起進入了宮裡那片開得最燦爛的桃花林。
由於距離伏日塔最近,一開始的「鬧鬼」傳言就是從桃花林里傳出來的。
一開始還有人不信邪,然而見到鬼的次數多了以後,漸漸就沒人敢進林子裡了。
原本蘇木瑤也是不太敢去的,因為她怕鬼。
但是有白稚和季月打頭陣,她的恐懼似乎也隨之消散了不少。
畢竟雲陰就是死於他們之手的啊。
進入桃花林後,幾人兵分兩路,白稚與季月一道,輕車熟路地向林中深處走去。
「季月,你覺得剛才的栗子糕怎麼樣,好吃嗎?」
白稚一邊察看周圍狀況,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季月如同一隻饜足的貓,微微眯起雙眼,神情很是愜意:「好吃。」
「哎,早知道我也該嘗嘗的,太可惜了。」
白稚遺憾地聳了聳肩。
她因為前面的「硬菜」吃得太多,到後面上甜點的時候基本已經塞不下去了。
就連與蘇木瑤說話時捏的那一塊,也只是非常袖珍的小糕點。
她也好想嘗嘗被季月誇獎的栗子糕啊……
「阿稚想吃嗎?」
季月扭頭看她。
「想啊。
也不用吃一整塊,就讓我嘗嘗什麼味道就好了。」
季月聞言,嘴角忽然小小地上揚了一下。
「我有辦法。」
白稚停下腳步,疑惑地看向他:「你有什麼辦……唔!」
話未說完,一道陰影忽然落了下來,隨後她的雙唇便被輕輕堵住了。
濕潤的舌頭細細描摹著她的唇形,柔軟而靈活,像只調皮的小魚。
白稚微微張開嘴,這隻小魚立即鑽了進去。
他溫柔地舔舐她的牙齒,追逐她的舌頭。
殘留在季月口中栗子糕的甜香瞬間充滿白稚的口腔,混合著他的氣息,令白稚意亂神迷。
她索性摟住季月的脖子,讓他更貼近自己,以便他們更加深入地進行這個吻。
林中的夜晚很冷,但白稚卻感覺渾身滾燙。
季月心滿意足地鬆開她,又蹭了蹭她的鼻尖。
「阿稚,甜嗎?」
白稚捂臉:「……太甜了。」
季月舔了下唇,漆黑的瞳孔深處流淌著誘人的幽光:「那我們……繼續?」
白稚艱難地壓抑上揚的嘴角:『「不行,這裡可是小樹林哎!而且還是王宮裡的小樹林,巡邏的人可是很多的!」
「我可以先殺光他們。」
季月語氣輕鬆。
「那更不行了!」
白稚頓時嚴肅起來,她決定趁此機會就這個問題和季月好好談一談。
「季月,從今天開始,我們做個約定好不好?」
季月微微蹙眉:「什麼約定?」
直覺告訴他一定不是他喜歡的約定。
「以後不能輕易說出殺人這兩個字,類似的詞也不行。
只要你能堅持十天不說,我就給你一個獎勵。」
聽到「獎勵」這個詞,季月旋即不滿地撇了撇嘴。
「可是你上次說好的獎勵還沒有給我。」
「誰說沒給你了?
我不是都和你……那啥三天了嗎?」
「那才不是獎勵。
那是你的發情期……」季月微微俯身,貼在白稚的耳邊輕聲道,「明明是我幫了你,說起來,你應該再給我一次獎勵才對。」
白稚的臉瞬間紅透了。
這個狡猾的小賴皮!
「我看你也很樂意啊,兩情相悅的事怎麼能說幫……」她言左右而顧其他,就是不看季月。
季月被她這副可愛的樣子逗得心動不已,正要再親一次,白稚忽然指著他身後的方面大喊一聲。
「什麼東西!」
季月警覺,立即回頭望過去——
只見沉沉黑夜中,一團人形的淺淺霧氣正漂浮在他們眼前。
那霧氣在空中緩緩浮動,愈來愈淺,最後竟化作了雲陰的模樣。
雖然這個「雲陰」的面容極其模糊,但白稚和季月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霧氣雲陰在二人面前停滯了幾秒,一陣風忽然吹過,霧氣頓時順著冷風吹出老遠。
「靠,這什麼鬼東西,肯定是有人在故弄玄虛,季月,我們……季月?」
白稚的話還沒說完,季月便也如同疾風一般追了上去。
白稚知道他又不淡定了,偏偏她又追不上他的速度,只好在周圍轉了一圈,找到一棵最高的樹,然後開始向上爬。
找個最好的視野,看看是不是有人躲在暗處操控著那個鬼雲陰。
夜露深重,樹幹上又濕又滑,嚴重影響了白稚的發揮。
她小心翼翼地扶住樹幹,正要尋找一個合適的落腳點,樹下突然傳來一個清冷且微微訝異的聲音——
「白稚?」
「……哎呀。」
白稚一分心,正巧踩到了最濕的那根樹枝上。
她腳下一滑,狼狽地從樹上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