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頂遺址。
「關道友?一個人?」
關幻彩左右四顧之時。
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回頭,詫異地發現來人居然是虞家六小姐。
自從虞家搬走之後,兩人就再也沒有見過。而虞家搬走之時,關幻彩還在跟著陳平修士,所以兩人並沒有太多的交集,關係幾乎沒有。
此次關家只來了關幻彩一人,望道真尊需要守家來不了,又鑑於關虞兩家之前的競爭關係,所以關幻彩並不希望在這裡遇到虞家的人。
此刻看到六小姐,下意識警惕。
「原來是六小姐,幸好。」
六小姐看出了關幻彩的排斥,大方地笑了笑道:
「關道友無需多慮。你我兩家相互鉗制的局面已成往事,你我之間無需相互猜忌。況且此地高階修士如雲,無人敢在這裡隨意出手。」
見關幻彩挑眉,六小姐淺笑:
「怎不去升仙谷裡面?」
關幻彩心裡好奇六小姐和自己並不熟悉,為何主動過來找自己打招呼,兩人明明沒有太多關聯性。
而且從六小姐神情和舉止來看,六小姐確實沒有敵意。
原因未知,但沒有敵意是好事。
關幻彩猶豫了一下:
「我在等我師父。」
「六小姐不進去?」
我也在等你師父。
六小姐淺淺一笑:「我也在等人。」
六小姐看了看關幻彩,當年的關幻彩確實不是最矚目的那一個,如今卻已經是化神。
由此她更加斷定陳平就是仙人轉世,得抱緊大腿。
「.」
六小姐為何對我這麼熱情?關幻彩不得其解,不過六小姐主動示好,她也樂意化敵為友。
兩人閒聊的同時,百里纖翎和師父青崖已經走在了通往升仙谷的路上。
「師父,何為聖器?」
百里纖翎想起了觀客提及第五如松時所述的他的那柄劍是一件聖器,有些好奇。
「聖器?」青岩緩緩前行:
「要想了解聖器是什麼,得先了解何為「先寶」.。」
先寶是先天靈寶的簡稱,是比通天靈寶更為高端的法器。
即便是在靈界,也不多。
這樣的先寶若是遺落人界,其威力會比極品通天靈寶大,但大不了太多,因為人界修士的能力有限。
發揮不出先寶的威力。
甚至在使用過程中會遭到反噬。
就如同拿一件法寶給鍊氣期修士去用,即便煉化,也難以催動,強行使用甚至致使自己暴徒而亡。
先寶類似。
但有一種先寶,遺落人界上億年之久,被人界的靈氣和道則不斷侵蝕,沒被人界修士染指,不但沒壞,反而融合了人界的自然道則。
這種情況下,這類先寶更容易被人界修士催動,且不會造成反噬,其威力遠遠大於正常先寶和極品通天靈寶。
這種先寶便稱為聖器。
「.聖器的形成不可捉摸,異常難,並非在人界遺落了萬億年就一定能成,據聞形成率不足數萬分之一。而先寶在靈界本身就不是常見之物,可見聖器之罕見。」
「第五如松的劍並非聖器。」
「因為下界根本就沒有出現過劍類聖器。真正的聖器,古往今來,浩瀚修仙史上,相傳下界只出現過兩件。」
「一件為一扇門。」
「一件為一座塔。」
「一扇門?」百里纖翎不解。
「對,一扇門。」青崖沒有多介紹,只是道:
「為師了解的也不多,為師從未見過聖器,只是在籍冊上得以了解一二。事實上,那扇門和那座塔傳言已經失傳遺失,或已損壞,已經數十萬年未曾在下界出現過。」
百里纖翎戚戚然。
心想這麼厲害的東西,若是自己能獲得一件,送給陳大哥就好了,這樣的東西和陳大哥很般配。
「想什麼呢?」
「啊?沒沒什麼。」
靈寶內。
陳平將幾個化神真尊的財物據為己有。
特別是老馬的財物,認真地清理了一番。然後又對老馬等幾人實施了招魂術,重點問及靈寶的情況。
最後將老馬儲物袋裡面的那塊關於靈寶的鍛造玉簡取了出來。
從問魂中得知,這塊玉簡是這個通天靈寶的鍛造法決,但這個通天靈寶並非由老馬所鍛造。
而是從一個古境中意外獲得。
但這些年老馬一直在企圖鍛造出一件複製品,所以對鍛造法決也有一定的了解。
陳平問魂,就是想了解這些經驗。
也是想了解該如何修復。
問魂得來的信息支離破碎,並不完整。
但陳平看完鍛造法決,再加上自己超凡的器道造詣,領悟了一會兒,便做到了大致的心中有數。
能修復。
大致兩日的時間就能修復好。
順利的話,能趕上聖戰。
陳平抬頭看了一眼荒原,碧元仙子那邊已經大戰結束,碧元仙子輕鬆拿下對方,目前也正在舔包。
陳平起身往回走,這才注意到那三個獨孤家族的元嬰修士還站在遠處。
站在最前面的獨孤鷹臉色黑的可以滴出墨來,嘴唇發紫。
他沒明白哪裡出了錯。
明明是穩操勝券的戰鬥,卻在幾息的時間裡輸掉。
甚至陳平那邊連法袍都沒有動一下。
就結束了。
這可是獨孤家族謀劃了近千年的一次大復仇啊。
天要絕我獨孤家族啊。
獨孤鷹的身側,另外一個紅袍獨孤修士滿目驚恐,怔怔地目睹陳平冷靜地掌控全場,她的腦袋裡一直在嗡嗡嗡作響。
我怎麼這麼愚蠢?會同意家主的提議,去謀劃一個化神真尊?
這是我等能做的事嗎?
他的眼中除了恐懼,還有對家主的厭惡。
再後面,那個獨孤家族的元嬰修士下體法袍居然是濕的。
浸出了一片黃色水漬。
整個人在微風中瑟瑟發抖。
求饒式地看向陳平,等待著命運的宣判。
陳平看了看那塊墓碑,看向獨孤鷹:
「你看看你,其實你不應該帶墓碑來,墓碑沒用。」
「你應該帶棺材來,這樣還能在臨死之前有一個躺著的地方。」
獨孤鷹此刻已經沒有了當初的傲氣。
求生的本能讓他不再敢頂嘴。
「順便告訴你,當年的獨孤祭九確實是我所殺。不過你們老祖獨孤猿和另外一個元嬰修士是怎麼死的,我確實不清楚。」陳平淡淡道。
這麼一個解釋,卻讓瑟瑟發抖的那個修士聽出了一絲『冤家宜解不宜結』的希冀。
顫巍巍道:
「這麼說來,都是誤會。陳前輩願意放過我等,將此事就此揭過?」
「不。」陳平風起雲淡道:
「告訴你們,是讓你們知道自己有多愚蠢,讓你們死不瞑目。」
元嬰修士眼中的光瞬間湮滅。
「順便再告訴你一聲,問魂老馬時得知,鹿修士早就知道我在碧仙閣修行,只是為了繼續騙取你們獨孤家的資源,故而拖到現在不得已了才出手。」
此刻一出,獨孤鷹頓時抬頭。
雙目通紅,血淚幾近流出:
「不,不可能。」
「在這種大是大非前面,鹿前輩不可能騙我,我們兩個家族是世交。陳平,你說謊。」
不等陳平回答。
他連連後退了幾步,不斷搖頭,悲慟哀傷。
「不,不可能的。」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不可能的!」
「哈哈哈,不可能的。」
陳平一巴掌拍死了幾人,開始琢磨這個靈寶的修復之道。
只要修復了靈寶,手握老馬的令牌,再加上問魂得來的開啟方法,他和碧元仙子就很容易走出去。
但得爭取用最短的時間修復。
否則錯過了聖戰就真的虧大了。
時間在一分一秒流逝。
不分晝夜。
碧元仙子不由地因緊張而握緊了粉拳。
升仙谷。
最中央的龐大道場中,已經到達了數百人之多的修士。
除卻那些受邀而來的高階化神修士,還有不少忠實的誅仙盟成員。
這些成員,不分修為,甚至有些金丹修士也得以進入升仙谷參與了這歷史性的一刻。
道場一處,兩個身材佝僂的老者在人群中穿梭,不斷向前擠去,最終停留在紀修遠的身後。
兩人左右看了看,似乎在尋人,又似乎沒有看到,才向紀修遠打招呼道:
「晚輩見過紀長老。」
紀修遠回頭,見是兩個不認識的老者,微微有一些疑惑。
這兩人面部凹凸不平,仿佛受到了某種腐蝕一樣。
整個人也看起來異常的枯槁。
如果用一句話總結的話,那就是:人不人,鬼不鬼。
「.兩位是?」紀修遠收回目光。
其中一個老者咧嘴一笑:
「紀長老,晚輩我是賈中收,這位是徐亮。」
紀修遠大吃一驚,自從升仙谷進入眾人視野以來,賈中收和徐亮就一直跟在他這支隊伍裡面做事。
特別是徐亮,紀修遠是相當佩服的,用自己的一生來和升仙谷作對,這樣的人並不多。
可自從上一次誅仙會盟之後,這兩人說是要外出一趟,此後就一直沒有回來。
這種情況在誅仙盟並不少見,誅仙盟的大部分人都是兼職對付升仙谷,還有自己的事務要做,也還有修行,偶爾離開很長一段時間很正常。
所以紀修遠並沒有覺得異常。
不曾想現在回來了,卻居然是這幅摸樣。
「.原來賈道友和徐道友,快坐。你們?這是怎麼回事。」
紀修遠向來隨性,沒有太濃的傳統的輩分理念,所以此刻並沒有因為賈道友和徐道友僅僅是元嬰就怠慢了他們。
賈中收受寵若驚,連忙拱手致謝:
「多謝紀長老,此事說來話長。」
原來他們的壽元已到,為了目睹聖戰的盛況,採取了一些特殊的手段。
具體來說,就是徐亮發現了一處秘境,可以凍結修士,包括衰老速度可以一併凍結。
但那個秘境並非衰減秘境,這意味著他們一旦進入,很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
為了能在聖戰這個節骨眼上醒過來,徐亮採用了一種元神和妖獸融合的邪門秘術,獻祭自己的肉體和元神,只為留一口氣,然後在聖戰來臨之前被自動喚醒。
相當於定了一個鬧鈴。
「你們就是為了目睹這一場大戰,就這麼折磨自己?」紀修遠驚訝不已。
賈中收沒說話,徐亮倒是笑了笑:
「晚輩為了顛覆升仙谷,努力了一生。晚輩能力有限,但好在不少同僚能力非凡,也幸運地等到了聖戰這一刻。」
「如果我等提前歸道,見不到聖戰的結果,沒看到升仙谷的顛覆,我等死不瞑目啊。」
「這一點痛苦和折磨,算不了什麼。」
紀修遠一時間沉默不語。
怔怔地看向徐亮兩人,心中敬佩不已。
心裡也暗道希望這一次能有一個好的結果,否則太對不起太多為此付出努力、甚至生命的同道。
賈中收打破沉默:
「紀長老。怎不見陳平,陳道友?」
他們倆已經知曉陳平就是輔助劍,外面的光幕就在不斷輪迴播報。
他們作為老友原本想過來打個招呼,卻沒有看到陳平在哪裡。
紀修遠回過神來:
「陳賢侄他已經收到訊息,或許就在來的路上。」
說是這麼說,紀修遠心裡卻是有點犯嘀咕,都這個時候了,聖戰馬上就要開始,陳平怎麼還沒有來?
莫非是怕了?
紀修遠搖了搖頭,不再理會。
還好陳平只是輔助劍,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在一處軒轅台的最前面,同樣有一個修士在問:
「陳平怎麼還沒來?」
此人正是秋山仙子。
她是八大天才弟子之一,也是最優異的陣法師,是聖戰的關鍵人物。
作為誅仙劍,她的身邊還是有七柄輔助劍,都是她的小跟班。
一個修士聽到秋山仙子問話,擺擺手:
「許是怕了吧。」
「沒來就沒來唄,我等五個輔助仙子您綽綽有餘,陳平來不來都無所謂。」
輔助劍的作用有兩個:
其一是平日和誅仙劍一起論道,幫助誅仙劍提高在相應領域的領悟力。
這是最主要價值。
其二是聖戰之時,從旁觀者角度去參與聖戰。雖然不能親自上場,但可以提供自己的旁觀智慧,助力誅仙劍攻關。
第一個作用到了今日這一時刻已經沒有價值。
第二個作用嘛,其實也不大。
真正地到了聖戰當場,主要靠的依然是誅仙劍自己。
畢竟輔助劍都不能上台,感悟出來的東西不可能太深入,對誅仙劍並不一定能發揮多大的價值。
這也是為什麼有修士說出『沒來就沒來唄』這種無所謂的話的原因。
秋山仙子倒是微微蹙眉:
「這不一樣,我等是一個團隊。」
「我平日裡偶爾也有和他隔空論道,今日是我等攻城拔寨的這一刻,他理應參加,也有權力享受這一刻的榮譽。來之前我給你傳送了信息,他也答應我會準時趕到。」
可現在.
聖戰馬上就要開始了。
又一個輔助劍修士道:
「害,多半是半桶水,怕在我等面前露餡。」
「秋山仙子不必在意,你的情意已經到了,他不珍惜,就不能怪我等不給他享受榮耀的機會。」
「就是,一個散修而已。」一個女修不滿道:
「我等誅仙盟八支隊伍中,他是唯一一個散修,還是託了紀長老的關係才能成為輔助劍,這原本就夠丟我們這支隊伍的臉的了,不來正好,省得我等跟著丟臉。」
秋山仙子不悅:
「不要這麼說話。」
「還是那句話,我等是一個團隊,理應互相照拂。如果有人看不起他的散修身份,我等應該幫助罵回去,而不是自己也跟著埋怨。」
秋山仙子這麼一說,其他人雖心有不岔,但也沒有再說什麼。
秋山仙子望了一眼入口的方向。
最終也沒有多言,只是默默地看向道場中央。
這裡,將發生改變人界命運的一戰。
這一戰,註定會注入史冊。
她目光灼灼,這一戰不容有失。
遠處。
百里纖翎將在場的幾百個人一一打量了一個遍,最終轉頭看向師父:
「師父,陳大哥沒來。」
青崖心想這丫頭真的是。
你陳大哥只是一把輔助劍,來不來有什麼關係?
不過還是安慰道:
「許是路上耽誤了,這不還有兩個時辰麼,等等或許就來了。」
「嗯。」百里纖翎心裡有點不安。
陳大哥做事向來有分寸,怎麼可能無緣無故遲到呢?
不過想到陳平只是輔助劍,升仙谷真要伏擊的話,也不會單獨針對陳平,這麼一想,才安心下來。
「嗨,纖翎。晚輩見過青崖前輩。」這個時候一個女妖走了過來。
青崖點點頭。
百里纖翎則是熱情地寒暄。
這女妖不是別人,是當今妖界最核心皇妖那一脈的公主,住在妖都的那一脈。
名為花花公主。
不過百里纖翎的熱情,並不是因為這女妖是公主的身份,而是兩人一直以來關係都很好。
經常一道修行,算是摯友。
兩人一見面就迅速聊開,然後就聊到了這次聖戰的角色。
「知道麼?很多人以為最厲害的是第五如松,其實不是,在我看來最了不起的事那個專研煉器的修士,名字也很簡單,就叫『時光』。」
「煉器,他有什麼了不起的?」百里纖翎想到了陳平也會煉器。
當年在她的島上修行的兩年,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煉器。
花花公主興奮道:
「可了不起呢,他並非從一開始就是煉器師,而是進入元嬰境界之後才開始習修煉器,你知道的,這種半路出家的技藝師很難出頭。」
「可他不一樣,僅僅用了兩個大境界的時間,就已經成為了當今人界獨一無二的煉器師,公認的最強煉器師。」
「怎麼個公認法?」百里纖翎有些不滿,陳大哥都沒參與的評比,怎麼就有了一個『公認』。
花花公主可能是覺得臉蛋有些癢,於是拉過自己毛茸茸的尾巴在臉蛋上撓了撓,雙眼放光道:
「聽聞過百年前的那場幽道大比嗎?人界妖界甚至一些古界幾乎所有的天才煉器師都參與了大比。」
「結果就是時光力壓群雄。」
「不止是力壓群雄,他還在最終的比試中以一敵六,以一己之力戰勝了排名第二到第七的六個修士,一戰成名,是當之無愧的煉器聖人。」
百里纖翎原本想給陳平鳴不平,但聽花花公主這麼一說,頓時又有些底氣不足。
那可是以一敵六。
「就是那個,看到麼。」花花公子指了指坐在軒轅台上的一個修士。
那裡做著的是一個閉目養神、靜若磐石的少年。
「纖翎你幫我參謀參謀,是不是很俊?天下第一俊吧?」
百里纖翎:.
她看了一眼眼泛桃花的花花公主:
「花花,別犯花痴了行不行,人家是來參加聖戰的。」
花花公主妖眼閃亮:
「你不懂,這次聖戰過後,我就讓父皇給我去提親,招他為駙馬,以後我和他就可以琴瑟和鳴,以道相交,想想都美好呢。」
百里纖翎:.
「看到他旁邊的那兩個女輔助劍了嗎?纖翎你幫我記住他們的摸樣,回頭我就讓人宰了她們。就她們,也配坐在時光哥哥的身邊?」
百里纖翎:.
「哦,對了,你不是說有個叫陳平的是你好友嗎?在哪裡?」花花公主眨了眨妖眼。
「他還沒來。」纖翎撇撇嘴。
「哦。」花花公主興致不減,笑嘻嘻道:
「那陳平和時光比如何?」
百里纖翎護犢子道:
「陳大哥強一萬倍。」
「切,還強一萬倍,我看弱一億倍還差不多。你那陳大哥只是輔助劍。」
「纖翎啊,不是我說你,你的修行天賦比我強太多,但你看人的眼光,嘖嘖,差遠了。」
說完又眼泛桃花地欣賞起軒轅台上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