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覺睡得久,初春接完謝宴的電話,感覺頭暈乎乎的,思緒還一團糟。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他變了個人。
難道,男人越來越這樣嗎。
點開信息頁面,發現路遙也給她發來不少消息。
【出去這麼久,今天總算回來了。】
【你要是不和我約,我就去約衛准咯。】
【不知道他今年情人節給我準備什麼禮物,別又是玫瑰花,我真是看吐了。】
路遙和衛准在一起很多年,小吵小鬧常說分手,但兩人關係一直如初,年年情人節都秀一波恩愛。
初春問:【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沒多久,路遙回:【誰知道,那傢伙沒有一點求婚的打算,估計想再玩幾年。】
【不小了。】
【別光說我,你不也是。】路遙,【我就不信你在外這幾年身邊沒有男孩子。】
【暫時不考慮這事,先把恆初的事弄好。】
上次和謝宴在恆初一不小心聽見秦總和程晚靜的對話,初春還沒想好怎麼處理,謝宴讓她先告訴父親,但她猶豫著會不會刺激到初父,而且手頭裡沒證據。
路遙:【說到恆初,我看了你上次的發布會,真的又美又颯。】
她們一塊長大,路遙不禁意外初春的變化,從一個很少在人群中冒泡,竭力降低存在感的自卑敏感少女變成清貴美艷的名媛小姐,不是親眼看見,很難相信是同一個人。
初春:【還好,正常發揮而已。】
路遙:【這哪是正常發揮,應變能力和語言組織堪比主持人好嗎。】
路遙本來只是隨口一夸。
誰成想下一刻,突然收到初春發來的一張圖片。
上面居然是,主持人資格證?
路遙:【這???】
初春:【我之前考的。】
路遙:【……你為什麼考這個?】
當然是想考。
一開始初春考的是普通話和外語,證明自己的口語沒有問題,發現不是很難之後順帶把附帶的證也考完。
除此之外還考過駕駛證,游泳證,導遊證,翻譯證……變成正常人之後,初春把自己曾經想做卻做不到的事情都做了一遍,沒有溝通障礙,邊玩邊學,業餘證書考起來也得心應手。
看著那邊發來的一些證書照片,路遙滿屏感嘆號。
這就是初春說的想變成一個普通人嗎,這哪裡普通了?
在一堆證件里,路遙看見和跆拳道相關。
路遙:【我湊!!!這個厲害!你有空教我兩招,讓我揍衛准。】
初春:【……好。】
本來路遙揍衛准就揍得挺狠,這要是教她幾招,豈不得把衛准往地上摔。
初春之前學跆拳道不過是為了基礎防身用,後來在美國也小小實戰過,效果還不錯。
下午五點,西邊的天已經暗淡。
先前謝星臨說今天約她出去看電影,一直還沒有消息。
初春在家樂得自在,真要是約出去的話,外面人山人海的,不小心又把頭上的包擠破就麻煩了。
一個人還沒樂太久,便見別墅大院前,緩緩停下一輛邁巴赫。
謝宴的車?
這個時候,工作日,他不至於早退吧。
不一會兒,門鈴響起。
初春只能把人給放進來,沒見到影子,先出聲嘀咕:「我都說我今天晚上可能有事要出門你怎麼還——」
話音過半,突然頓住。
她的眸光落在男人手中的玫瑰花上:「這什麼情況。」
謝宴似乎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來去自如,熟悉又方便,上次來的時候見玄關處沒有男士拖鞋,還讓保姆從家裡拿兩雙過來。
他理所當然地把花送到初春的手裡,然後褪下外套,解釋道:「剛才在路邊看見小孩賣花,怕他賣不完,所以全買了。」
「買來幹嘛?」
「送給你。」他側首看她,雙眸認真,「不行嗎。」
「我沒說不行,只是……」
只是情人節送花這個寓意是不是太過於曖-昧了。
但他也沒表示更多的意思,她總不能過分解讀。而且這種直男未必知道今天是情人節,可能就是突然發發善心,畢竟他一直在實事求是地做慈善項目,對有困難的小孩不會束手旁觀。
初春低頭看著手裡嬌艷艷的花,就當是個普通禮物,「那謝謝了。」
「不客氣。」
「花挺漂亮的。」
「你也一樣。」
「……」
她愣神的時候他已經反客為主地往廚房走去,溜達一圈之後沒發現新鮮食材,問她今天晚上要不要出去吃點東西。
初春委婉拒絕:「已經有人約我了……」
「約你做什麼?」
「看電影。」
「然後呢?」
「我哪知道……」
「今天是情人節。」謝宴蹙眉,凝視著她,「你不是小孩子,應該好好想想約你出去的人是好的還是壞的,會不會有圖謀不軌的心思。」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他握著一隻玻璃杯,淺啜一口白水,「壞人就喜歡哄騙你這種長得好看沒有腦子的女孩。」
「……你是誇我還是罵我。」
「我在提醒你。」
「謝謝。」
「不客氣。」
「……」
她瞪他好長時間最終確定這個男人確實只是在提醒她,剛才的話也非常真情實意地認為她長得挺好並且——腦子不聰明。
只是不小心撞破頭,在他心裡她自然而然就成不懂得照顧自己的傻白了。
她要是和他計較的話還真浪費口水。
謝宴放下杯子,問:「今天上藥了嗎?」
「沒。」
她睡醒後就給忘了。
謝宴用一種「看吧我說你沒腦子你還有什麼可反駁的」眼神看了會,最終沒有說太多,問她藥在哪。
初春豎起食指,往樓上指指。
看他上樓的背影,初春腦子裡不經意地飄起不太好的念頭。
噴藥的準確位置應該在她房間裡。
謝宴不會直接去房間找吧。
昨天穿的衣服忘記放洗衣機清洗,擱放在椅子上,他一旦進去的話肯定會發現,然後下來又說她不懂生活。
來不及多想,初春立刻上樓跟過去。
「謝宴——」
二樓,客廳,聽到聲音的謝宴回頭看去。
「我自己找藥就好。」初春一邊說一邊和他擦肩而過,去房間裡拿到噴藥後迅速出來。
再次從他身邊擦過的時候,前腰突然多了一條胳膊。
她整個人直接被他撈站在原地了。
剎住腳步的初春拿著藥,滿眼愕然,「幹嘛?」
謝宴問:「鞋呢?」
她低頭,看見自己赤著的雙腳。
剛才走的太急,沒去找拖鞋。
再加上室溫剛好,沒有在意穿沒穿。
「在樓下。」她說,「我現在去穿。」
不得不懷疑奔三的男人是不是都喜歡操著老父親的心,閒來無事關心起她穿沒穿鞋?
初春依然沒能往前移動半步。
謝宴剛才只是單臂攬著她的腰身,不知不覺間,又多伸出一隻手,以抱小嬰兒的姿態掐著她的腰抱了起來,然後放在最近的沙發上。
女孩穿的是卡通家居服,毛茸茸的帶帽子那種,抱起來軟綿綿的,手感很好。
將她放下去的那一刻,男人身子也有輕俯,彼此氣息只交織三兩秒,但許久未曾散去,他身上有苦艾冷杉香,似乎是在車內染上的,清冽好聞。
「你坐著。」謝宴起身垂眸,「我拿給你。」
「……噢。」
她眼角輕輕煽動,剛才的接觸還是讓人挺不自在的。
不一會兒,初春便看見那個穿襯衫西褲的男人,左手提著一雙帶兔子圖案的粉白絨拖,朝這邊走來,明明他面無表情,她卻因為這違和感很想笑。
即使是拿鞋和噴藥,謝二公子依然是公事公辦的態度,「頭靠過來——」
初春湊過去一些。
他聲音冷淡,但動作比上次給她噴藥的保姆溫和,很慢。
好在上次碰出血後並沒有感染,MRI影像顯示正常。
幾天的時間,腫塊有所消減,應該要不了多久會好起來。
放下藥,謝宴沒有走,目光鎖在她的臉上,很長時間沒有偏離過。
看得初春以為自己嘴上是不是沾了零食屑,倉促摸了摸,「你怎麼一直看著我?」
「初春。」
「嗯。」
「你去美國後,有沒有想我。」
「……幹嗎突然問這個。」
初春眼神躲閃,想要從這裡撤離,奈何位置狹小,他似是無意堵在她跟前,而後面是柔軟的沙發背,除非她身手敏捷從側面跨走。
看出她躲避的意思,謝宴神色異樣。
小姑娘的眼睛生得很好看,晶瑩通透,笑時彎彎,身邊全是金髮碧眼性感女郎的謝星臨產生別樣的新鮮感也屬正常。
很難想像,她紅著眼睛笑起來是什麼樣。
唇角挽起,聽話乖巧,別人問及眼睛時,她會笑著解釋是因為藥物變紅嗎。
沒能親眼目睹,光是想想,讓人只覺心臟驟然一縮。
兩人距離並沒有因為噴完藥而拉開些,謝宴身子這時俯下去些,目光沉沉凝視於她,低啞的聲音響起:「回答我,有沒有想——?」
初春答:「沒有。」
謝宴視線不偏,「是麼。」
「不然呢?」她側過身去穿鞋,自顧自地陳述,「你最近真的很奇怪誒,莫名其妙搬到我隔壁就算了,情人節還來送花,要說你是來表白的話又不像,剛才劈頭蓋臉罵我沒腦子。」
還有一隻鞋在他的後面,看他沒有讓開的意思,初春抬頭去看,發現男人神色嚴肅:「要表白嗎?」
初春擰眉,這怎麼還問起她來了。
聽著像玩笑話。
不過不管是不是玩笑話,她都不會在意。
「不要。」初春冷聲拒絕,伸長腿去夠那隻鞋,一邊說,「拜託你做個正常人吧,我也變得正常了,以後只想踏踏實實地生活。」
她看他那樣兒,奇奇怪怪的……嘴上說要表白,看起來卻透著開股東大會的肅穆莊嚴氣勢。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
初春隨手點開,看完後,嘴角不禁上揚。
「你笑什麼?」謝宴問,「誰發的信息。」
「一朋友。」
「什麼名字?」
「謝……」想了想,初春又閉嘴,「我不告訴你。」
「謝星臨。」
「?你怎麼知道的?」
初春看神仙似的看著他。
剛才看信息的時候被他偷窺了嗎。
不是吧,他應該不是那種人,哪怕想看也會光明正大地看。
謝宴薄唇緊抿,對於她因為謝星臨一條信息而感到樂呵的事情感到不悅,可又無處表達,胸口堵得慌。
「我先去換件衣服再說吧。」
初春扔下一句,準備走。
換衣服?
這是要出門的打算嗎。
心頭有些發悶的謝宴聽到這句,在她走之前,抬手抓住她的睡衣帽子,輕輕往後一提,連帽子帶人拉到自己懷裡。
本來挺和諧曖-昧的一個動作,奈何——
空氣里,傳出一道刺啦聲。
是布料被撕碎的動靜,不大,但駭人。
初春毫無準備,被拉得連連後退,後背和男人堅實的胸膛相撞。
她皺眉。
並不是因為被拉回來,而是,她聽見一個不好的聲音。
回頭,果然看見睡衣帽沿上的兔耳朵還被罪魁禍首抓在手心裡。
和拖鞋同款,白底粉心的毛茸茸兔耳朵,就這樣被他扯下來了。
初春:「謝宴。」
謝宴:「……嗯。」
「我的耳朵被你拽下來了。」
「抱歉,我會賠你一件新的睡衣。」
「你為什麼要拽我的耳朵?」
「你想要什麼款式的我都買給你。」
「所以你寧願拽耳朵也不肯好好說話?」
「……」
從兔耳朵被謝二公子從睡衣帽子上扯下來那一刻,他的態度已經放得很低很低,聲線也壓到不能再壓的地步,但可能因為呼吸的頻率沒招女孩子喜歡,所以被認為他不肯好好說話。
不論如何拽耳朵是事實,謝宴得認。
認的同時也沒忘記把剛才吃過的醋重新回味一遍,「你是不是要去和謝星臨約會?」
「對!」
如果沒有剛才的事故,他可能會直接說不許去,但現在,說出口的是非常委婉的四個字:「能不去嗎。」
而初春看著他,吐出一個令人欣喜的回答:「能。」
但是下一秒,她又說:「我不去,他自己來我家。」
「……」
高興沒過一秒鐘,給予雙重打擊。
「他說我的頭受傷了,不想讓我出去吹風,所以帶了酒店外賣陪我吃飯。」初春漠漠瞥他,適當在傷口撒鹽,「外賣可能只有兩人份。」
她並不委婉地請這個拽耳朵的電燈泡離開。
沒多久,門鈴聲傳來。
初春和謝宴一起下的樓,氣氛格外沉悶。
外頭,謝星臨剛進門,本來俊顏笑如春風,看到還有一張熟悉的面孔之後,滿是意外,「二叔,你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