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導主任在充分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終於宣布了處理結果。
李子遠「嚴重警告」,別的主動參與打架的同學都是「警告」,徐子充因為只是扯了一下李子遠,之後沒有再出手,所以不給予行政處罰。
念在沒有造成很嚴重的後果,所以口頭處理,通報批評,但是不記錄在檔案里。
……
分校班本來有點不服氣,但是平時多遲到早退幾次都是記小過,這一回打群架才只是警告,而且還不記錄在檔案里,這絕對是教導主任格外開恩了。
所以大家覺得他們見好就收比較好,不要激怒教導主任。
但是心裡還是有些忿忿不平。
果然,還是有好學生的時候老師比較寬容。
「徐子充,你下午就別上課了,去醫院看看。」教導主任對徐子充說:「越是看不出來的傷可能越嚴重。」
……
大家都是一陣沉默。
徐子充從善如流,點點頭道:「謝謝主任。」
教導主任又對玲花說:「李老師,你們班的學生你就先帶回去吧,回去之後還是要嚴肅批評,必須讓他們記得這個教訓。」
然而玲花沒有動,還在站定在那裡,微笑著看著教導主任。
一看到李老師這略帶嘲諷的微笑,教導主任就寒毛直豎。
果不其然,玲花還有話說。
「他們我回去肯定要好好收拾的。只不過……」玲花頓了頓,對教導主任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這個比賽到底算誰輸誰贏啊?總得有個說法。」
……
教導主任噎了噎,無奈地問:「李老師,這個事情重要嗎?」
「當然重要。」玲花瞥一眼分校班的學生,然後義正言辭地說:「雖然是友誼第一,比賽第二,但是既然比了就要分個輸贏,要有個公平的裁決,既然我們要讓學生知道什麼是公平公正,這種時候就不能和稀泥,要不然大家不是白忙活這一中午了?」
……
教導主任覺得心很累。
李玲玲這個人總是這樣軸,非常難搞,非常不給他面子,但偏偏教學能力高,也是讓人拿她沒辦法。
她把整件事情抬得道德水準這麼高,他不處理好像就是不公平、公正似的。
教導主任沒辦法,又問今日的裁判道:「你說說看,今天的比賽到底怎麼回事?誰輸誰贏。」
「李子遠的確打手犯規了,長了眼睛都看得到,最後三十秒,孟輝投三分,那邊的後位攔截的時候打手。」裁判一臉正氣凜然地說:「這絕對不是我黑哨,當時我做判決的時候,兩邊都沒有意見,李子遠他們大概覺得孟輝投不進罰球,所以無所謂,他還罵了他們的後位不該犯規呢。等比賽結束了,他卻忽然要找我麻煩了,完全是不講道理,很明顯就是賴皮。
玲花冷笑一聲,看一眼李子遠的班主任,又看向李子遠,眼神犀利,明明一句話都沒有說,但是卻仿佛已經嘲諷了一萬句。
她很快收起笑容,清了清嗓子道:「那很明顯就是我們班贏了,我希望分校班的有一點男子漢的尊嚴,願賭服輸。」
教導主任也是煩得很,一中午都浪費在這破事上了,道:「那就是14班贏,你們分校班有沒有意見?」
分校班的班主任重重地拍了一下李子遠的腦袋,然後對教導主任說:「我們沒有意見,一場比賽而已。」
李子遠老老實實低下頭,只只能老實地點點頭,低聲嘟囔道:「沒意見……」
「現在可以了吧?」教導主任也是有點怕玲花。
「可以……」玲花又是那標準的高傲的神情,她看了一眼范小喬,狀若不經意地問:「對了,我昨天你們說起過,這場你們比賽的獎勵是什麼來著?」
孟輝忙搶答道:「叫學神爸爸。」
……
「這都是什麼鬼?」教導主任黑著臉說:「亂七八糟的!」
「叫聲爸爸又不是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既然是他們學生自己許下的諾言,就要自己遵守,李子遠,男子漢說到做到,連這點小小的承諾都不能遵守,以後還怎麼負責自己的人生?」
……
「教導主任,我們教書育人,教知識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教學生怎麼做人,這樣他們離開學校,才能夠受益終身。而不是為了圖我們自己方便,潦草處理,對吧?」
「得得得,你們自己處理。」教導主任被玲花念得頭疼。
玲花居高臨下地看著分校班的一眾隊員道:「男子漢們,你們能說到做到嗎?還是要自賞耳光,一輩子被人鄙視?」
……
「還是想給你們的學校,你們的班主任抹黑,讓大家覺得我們沒有教育好自己的學生嗎?」
大家在心裡默默吐槽,不愧是語文老師,這說話煽動力這強的喲,這含沙射影的喲……
分校班的老師雖然很氣,但是也知道他們的確是理虧,不想在這裡一直聽玲花的侮辱。
她氣得一個個地拍了一遍籃球隊學生的腦袋道:「叫啊,願賭服輸。」
於是分校聯隊的男生們只能齊整整地站成一派,低頭對夏夢漁整齊地叫了一聲:「爸爸。」
夏夢漁差一點沒繃住笑,幸好范小喬掐了她一下,她才維持住了可憐兮兮的神態,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知……知道了……」
14班的同學沒憋住,撲哧笑起來,被玲花瞪一眼,又都老實了,只能低著頭強行憋笑。
第一節是火箭班的課,我就先帶著我的學生走了。」
玲花終於滿意,大手一揮,領著14班的學生浩浩蕩蕩地走了。
出了教導主任的辦公室,大家齊齊鬆了一口氣,但是一抬頭卻對上玲花兇狠的眼神。
「你們別以為這件事情就這樣算了,回去一個個收拾!」
回到班上,玲花幾乎花了半個小時教訓班上的同學,把大家罵得灰心喪氣,大氣不敢出,簡直恨不得以死謝罪。
一中午都是低氣壓,直到數學老師進來上課,玲花才暫時停住,把書重重地往桌上一摔道:「這件事情還沒完,最後一節我課我跟生物老師換了課,都給我等著!」
等到玲花走了,大家的皮才鬆了松,玲花罵起人來真的是夠嗆。
數學老師卻笑得一臉猥瑣,幸災樂禍地問:「怎麼回事啊,為什麼被罵啊?」
……
「快,誰給我說一下?」
……
「數學課代表!你來跟我說一說!」
……
數學老師聽了十分鐘的八卦才開始上課,然後不出大家所料地又拖了十分鐘的堂……
等到兩節數學課結束,終於到了下午的大課間。
范小喬在教室里有聲有色地跟大家將今天在教導處發生的事情,玲花是多麼的英武,讓分校班的叫了夏夢漁爸爸。
大家激動地起鬨,簡直就跟自己被叫了爸爸一樣春風得意。
果然啊,雖然被玲花罵得抬不起頭來,但是他們都知道玲花護短,外松內嚴,對待外人的時候,那是絕對護著自己班上學生的。
「哇,學神,被叫爸爸什麼感覺啊?」
「哈哈哈,那不是以後他們每次碰到學神都要叫爸爸。」
「解氣!爽!」
夏夢漁靦腆地笑了笑,繼續安靜地寫作業,仿佛這一切都跟她無關似的。
「臥槽,學神才是今日最佳好不好!」籃球隊的人忍不住說道。
大家說起學神怎麼坑了李子遠的事情,那是一個繪聲繪色,簡直把夏夢漁說成了女諸葛。
夏夢漁依舊不動聲色地寫作業,只是微微笑一笑,算是回應大家。
有籃球隊的隊員抱怨道:「學神,你怎麼就護著徐子充啊?」
「是啊,最後你就保護了徐子充。他第一個動手,把人打得最慘,結果他倒是唯一一個沒被警告的……」
「對對對,太偏心了吧!」
大家其實也不是對徐子充有意見,純粹就是為了打趣夏夢漁。
但是夏夢漁怕大家會對徐子充有不好的想法,忙解釋道:「這件事情如果處理起來,後果最嚴重的就是徐子充。而且他的問題怎麼處理、怎麼定性就決定了其它人的問題怎麼處理、怎麼定性,因為他扯得那一下是事情的關鍵。所以我當時才那樣做,這樣也是為了大家好。如果徐子充被判了記過,那大家可能也會記過的,因為這件事情就從我們自衛變成了我們故意挑釁了。」
……
「哈哈哈,學神就是英明神武!」
「對,瞧這看事情看得多透徹啊!牛逼!」
夏夢漁有些尷尬,她還真的不是為了顯擺。
「你們不要誤會就好。」夏夢漁說。
「哎呀,開個玩笑,學神不要緊張。」
夏夢漁這才又繼續寫作業。
就在這時候,徐子充和孟輝兩個人拎著兩袋子吃的進了教室。因為中午運動量大,比賽前也不敢吃太多,又上了兩節數學課,籃球隊的都餓得要命,所以孟輝和徐子充剛剛一下課就去給大家買加餐去了。
「你們聊什麼呢?」孟輝笑眯眯地說:「該不是欺負我們學神了吧?」
「誰敢欺負學神啊!」
「對啊,我們學神女諸葛,要是欺負她,還不被搞死搞殘?」
「我們以後都跟著學神混的好不好!」
「學神罩著我們啊!」
夏夢漁無聲地嘆一口氣,很好,現在自己乖巧祥和、溫順無害、甜美可愛的形象算是徹底崩坍了。
看來這以後她心機girl的人設是很穩了。
「學神老大!來包薯片嗎?」籃球隊的隊員陳陽諂媚地說。
另一位隊員劉天賜趕緊對開陳陽,笑眯眯地說:「漁姐啊,薯片不健康,吃了長胖,還是吃我的蘇打餅乾吧!」
「什麼你的蘇打餅乾!都是爺買的!」孟輝也過去湊熱鬧,諂媚地對夏夢漁說:「漁姐,吃辣條,我一看就知道你喜歡吃辣條!」
夏夢漁尷尬地看著三個人,一時不知道接哪一個。只見徐子充徑直走過去,把一袋麻薯麵包放到了她桌上。
徐子充記得,夏夢漁在學校里只買這一種麵包,還有一次跟范小喬討論過,說除了這一種,別的都不能吃,吃了她的味蕾會覺得委屈。
「我吃麵包就好。」夏夢漁拿起麵包道。
「哎呀,還是充哥了解我們漁姐啊!」
「不愧是同桌。」
大家正準備打趣兩人,然而還沒有開始發揮,卻有人把他們對徐子充和夏夢漁關係上的注意力給轉移開了。
轉移的徹徹底底。
夏夢漁聽到門口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夏夢漁呢?!夏夢漁人呢!」
全班同學都齊刷刷地看向門口。
只見門口站著一個高大帥氣的男生,五官精緻不比當紅的小鮮肉差,一雙逆天的大長腿,超級吸睛。
臥槽,那不是學校里的風雲人物賀夜陽嗎?
看到站著第一排發呆的夏夢漁,賀夜陽徑直衝進教室里。
他抓住夏夢漁的胳膊,上下打量她,一臉的關切,完全沒有注意到旁邊還有一個人神色陰森地看著他,目光冷得要掉冰渣。
賀夜陽皺著眉,語氣心疼地問:「他們說李子遠欺負你了?」
夏夢漁呆住,下意識地搖搖頭。
夏夢漁手裡的麵包撕了一半,都還沒來得及吃,她也不知道賀夜陽為什麼會這樣衝到半晌來,整個完全是迷茫的。
這是什麼情況啊到底?賀夜陽忽然衝過來就是問這個?
他不是跟她絕交了嗎?
……
後排的范小喬內心一片寧靜,幾乎毫無波瀾,甚至有些想笑。
見過大世面的她,已經不會輕易地覺得心潮起伏了。
不就是修羅場嗎?
她都見過好多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