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非常美好的氛圍,被夏夢漁這麼一吼,一瞬間就變得相當的尷尬。
徐子充忍不住在心裡慶幸,幸好夏夢漁不是在他還在她裡面的時候吼的這一聲,那樣他很可能會被吼出毛病來……
「是。」徐子充答。
「是什麼?」
「是沒帶。」
夏夢漁氣得恨不得要跳起來,可是剛下床,正準備邁開步子,腿一扯就覺得下身一陣痛,疼得夏夢漁往後一跌,幸好被徐子充給一把撈起來,又抱回床上放好。
「你別慌。」
「我當然慌啊!」夏夢漁氣急敗壞地說:「我還在老金那兒沒畢業呢,要是你現在跟我鬧出人命來了,我的事業怎麼辦?我之前在廚房裡不是白熬了。」
「還沒有發生的事情,不要緊張。」徐子充說:「這不是你教我的嗎?」
夏夢漁嘆氣,也是的。
「那怎麼辦?」
「過幾天去做個早孕測試,出了結果你再決定要不要擔心。」
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夏夢漁又躺回去,然後瞪著徐子充說:「你是不是故意的!都跟你約了今晚見,你卻不準備套。」
「因為我沒準備在這裡。」
夏夢漁噎了噎,這還成她的錯咯?
……
「渴了。」夏夢漁踢一腳徐子充道:「給我去倒杯水。」
徐子充笑了笑,大概也只有夏夢漁敢這樣指揮他,但是徐子充卻被夏夢漁指揮得心情愉悅,
很多年沒有感受到夏夢漁的霸道,倒是有些懷念。
徐子充走下床,朦朧的燈光在他神色蒙上一層薄薄的光暈,他**的軀體完美得簡直就像是降臨凡間的天神一般。
夏夢漁忍不住嘆息,卻在徐子充轉過身的時候,注意到了他背上的紋身。
那個紋身……
徐子充給夏夢漁倒了水過來,卻見到夏夢漁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怎麼了?」
夏夢漁接過水放到一邊,得意洋洋地說:「好啊,我就知道你一直把我當女神。」
徐子充挑挑眉。
「你快轉身給我看看你背後的紋身。」夏夢漁說。
徐子充臉上竟然露出了不好意思的事情。
再次相逢,夏夢漁總覺得徐子充成熟了很多,這還他第一次讓夏夢漁把現在的他跟從前他的聯繫在一起。
那時候,他也是這樣,不好意思的時候會微微側過頭去。
「看看嘛……」夏夢漁笑嘻嘻地說。
徐子充沒辦法,只能轉過身,給夏夢漁看自己背後的紋身。
夏夢漁仔細一看,果然徐子充背後紋的就是她!
徐子充手上的紋身充滿了暗黑和邪惡的氣質,可是他背後的紋身氣質卻截然相反。
那是一個彈豎琴的仙女,仙女的長相和夏夢漁一模一樣,整個圖騰溫柔甜美,夢幻得不應該出現在「徐先生」身上。
「這個是我吧?」夏夢漁問。
「嗯……」
「你幹嘛把我紋你身上?」
徐子充沉默不語,這個問題他要怎麼回答。
「未免也紋得太像了一點吧,這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我啊,簡直就是栩栩如生。」
「嗯。」徐子充頓了頓,道:「紋身師很好。」
夏夢漁笑起來,一臉的得意,故意打趣道:「好啊……你竟然不把我放在心上,卻把我放在身上!」
徐子充被夏夢漁嘲諷了半天,氣得把她按在床上,惡狠狠地說:「我不僅要把你放身上,還要把你放身下。」
見到徐子充又來勁了,夏夢漁趕緊求饒。
「別別別,受不了,我真的不行了,好痛的。」夏夢漁可憐兮兮地說。
徐子充心裡窩火,但是又拿夏夢漁沒辦法,狠狠地親了她一口道:「好了再收拾你,你就是欠收拾。」
夏夢漁一臉小人得志地表情,勾著徐子充的脖子道:「你為什麼把我紋成一個仙女啊?是不是我就是你的小仙女?」
「是。」
見徐子充答應得這麼幹脆,夏夢漁反倒是不滿意了。
「肯定還有別的原因,快說。」
……
徐子充拿夏夢漁沒辦法,腦袋埋在她的長髮里,聲音悶悶地說:「你聽說過牧神潘恩的故事嗎?」
……
「啥?」
「牧神潘恩和神殿仙女的故事。」
牧神潘恩很善於吹蘆葦草,音樂淒婉動人仿佛有生命。可是他生得極其醜陋,害羞而自卑,在天界默默無聞。
潘恩一直愛慕著奧林匹斯神殿中彈奏豎琴的仙女,深深為她痴狂。可是他只得自己容貌粗鄙,不敢表達他內心對神女炙熱的感情。
所以他只能每日坐在一個被詛咒過的湖邊演奏。這個湖泊傳說只要走進其中就會變作魚,所以沒有任何神或動物敢踏足這條河流。
潘恩就日日在湖邊吹動蘆葦,希望也許他深愛的女神會聽到。
有一天,眾神設宴。
黑森林裡的多頭百眼獸卻突然竄進了大廳。
眾神皆都無法制服怪獸,紛紛逃離。正彈著豎琴的仙子被嚇壞了,呆立在那裡,眼看怪獸沖向心愛的仙子,膽小而害羞的潘恩卻猛的跳了出來,他抱起仙子就跑。
怪獸緊緊追趕,潘恩知道自己根本跑不過怪獸,便義無反顧地踏進了天河盡頭那個受詛咒的湖泊。
潘恩把仙子高高擎在手中,自己站在湖泊的中央。怪獸不敢踏入湖中,只好離去。
當怪獸離開,潘恩才小心翼翼的挪到岸邊放下仙子。仙子十分感激想把潘恩拉上來,但是潘恩的下半身已經變成了魚。
這就是牧神潘恩的故事。
將自己深藏在水邊,想要保護那個羞怯脆弱的自我。
一方面他頭頂羊角,面貌醜陋,是原始狂野的牧神,一方面他又是被詛咒的、陰鬱的水中生物。
就像是天河盡頭的那個湖泊,浸潤在陳年的苦楚之中。
心中的情愫難以情愫,就像是一隻深潭中的水鬼。
而他人生最閃耀的時刻,便是舉起他的仙子,做了一回她的英雄。
這就是徐子充紋身的來歷。
手臂上那暗黑可怖的羊頭魚尾怪物是他,身後那夢幻的仙子是夏夢漁。
他一直就想這樣,希望用他的拳頭,為夏夢漁背負一個未來。
做她一生的英雄。
……
懷裡的人,身子微微顫抖。
徐子充把夏夢漁翻過來,見到她正在哭。
「哭什麼?」徐子充無奈又心疼地問。
夏夢漁搖搖頭,不說話,抽抽噎噎地擦乾淨眼淚。
認識徐子充的時候他就已經交自己牧神潘恩了,誰曾想到竟然像是預言一般註解了他們的人生。
徐子充站在被詛咒的湖泊里,舉起了她。
他給了她自由,讓她不被怪物吞沒,讓她能夠過自己的人生。
然而他卻來不及就自己,陷進了陰鬱的湖水裡,化身水鬼,他身上的每一道傷口,都是為了她而留下的。
「你後悔嗎?」夏夢漁問徐子充。
即便夏夢漁話沒說完,徐子充也懂得她在想什麼。
「怎麼會呢?不要說傻話。」
「為什麼?」
「因為潘恩後來從一個普通的神,變成了天上的星座。」
她讓他變成了魚尾的怪物,被詛咒,但是他卻無私地愛著她。
因為這份愛,給了潘恩對抗命運的勇氣,敢與那不可戰勝的怪獸作對,於是他的力量才被眾神感受,成為了天上的星座。」
愛讓自卑、怯懦的潘恩不朽。
夏夢漁心裡又憂傷又感動,抱著徐子充說:「你這些年一定受了很多苦。」
徐子充並不在乎,面無表情地說道:「沒有。」
……
「就算有也很正常,沒有人規定誰不能受傷,受傷對男人來說不是壞事。」
……
「而且只是傷口看起來嚇人而已,我又不怕疼。」
……
夏夢漁噎了噎,果然,跟徐子充這種直男真的是不能煽情。
煽不動!
夏夢漁輕輕靠在徐子充胸前,無聲地嘆息。
可是她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來。
「等等,你紋這個紋身,是因為這個神話對吧?」
「嗯。」
「你喜歡這個神話?」
「嗯。」
「可是你高一的時候不就已經交牧神潘恩,用這個名號打拳了嗎?」
「嗯。」
……
夏夢漁抬起頭,眯著眼看著徐子充。
徐子充微微蹙眉,不知道兔子精腦子裡又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你肯定得心裡有感觸才喜歡這個神話啊。」
「是。」徐子充還是不知道夏夢漁到底想問什麼。
……
「好哇,徐子充,你該不會從高一開始就暗戀我吧!」
徐子充一愣,又忍不住微微側過頭,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
兔子精腦子還真的是轉得快,沒想到,他藏了多年的心事,竟然因為這個神話就暴露了。
「你說,你是不是高一就暗戀我!」
……
「回答我呀!」
「是。」
徐子充只能無可奈何地承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