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桑穿著一件黑色的皮衣,下面是一條到大腿根的短褲,跟十七八歲的時候一樣,還是那個不露腿會死星人,腳上蹬著一雙黑色的短靴,脖子上還掛著一個相機。
一見到夏夢漁,徐桑就跳了起來。
「夏夢漁,你變化也太大了吧!」
「徐桑,你變化也好大,你現在怎麼帥成這樣,分分鐘把人掰彎好不好!」
徐桑整個人的氣質都跟從前大不相同,雖然依然是一張艷麗的臉,但是氣質幹練瀟灑,從前她整個人都嬌滴滴的,而現在簡直就是從靈魂里透出一股帥氣來。
「你才是變化大!我剛才差一點就認不出來你了好嗎?哈哈,幸好你的眼睛長得有特點,那麼亮,這麼多年就只有你。」徐桑說。
兩人看著對方,然後忽然又開始激動地尖叫起來,抓著對方的手直蹦躂。
明明兩個都是快30歲的人了,可是一見面卻還是像少女時期那樣旁若無人地又跳又叫,直到店員又推著香檳和點心盤進來,兩個人才趕緊嚴肅面孔,假裝成lady的模樣坐好,卻還是忍不住要私下裡對彼此擠眉弄眼。
等到店員離開,夏夢漁和徐桑才又聊了起來。
「徐子充這個人真是的……」夏夢漁埋怨道:「他怎麼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把你約在婚紗店見你做什麼?害得我們都沒辦法好好聊天。」
「徐子充?」徐桑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驚訝地問:「你未婚夫是徐子充?」
「你不知道嗎?」
徐桑猛搖頭道:「你們太神奇了吧,這都十年了竟然還在一起啊。唉,我之前還以為你老公是哪個土豪呢?哇塞,我堂哥這些年發達了啊……不愧是我們的學神和學霸,人生都開了掛。」
「你都不知道是徐子充找的你,你怎麼就跑來了?」
提到這個徐桑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真是一言難盡,我那時候正在家裡修照片呢,結果不知道哪裡來的幾個黑衣人,跟演美國大片似的出現在我家門口,然後說是要請我去一趟美國拍照。」
……
夏夢漁立刻跟徐桑一起翻白眼,這個徐子充怎麼還是這麼愛裝逼,在老同學面前也不收斂點。
「誒,等等……」夏夢漁驚訝地問:「拍照,拍什麼照?你現在是專業攝影師了嗎?」
剛剛看到徐桑脖子上掛的相機夏夢漁就覺得納悶兒呢。
「對啊!」
「哇,這麼厲害啊。看看你拍的照片!」
徐桑立刻把手機里的作品集翻給夏夢漁看,一邊翻一邊解釋。
「我現在專門拍人物,只不過人文這一塊在國內不大行,不怎麼掙錢,所以我現在拍時尚比大片較多,嘿嘿,沒辦法比較能掙錢養活自己嘛。不過有機會我想花個幾年時間把中國走一遍,去拍拍平凡人的生活。」
夏夢漁雖然不懂攝影,但是她覺得自己的品味還是很好的,她真的發自內心的覺得徐桑的照片拍的特別好。
每一張照片都充滿了一種快樂的生命力,即便是拍得街邊賣魚的小販,都是快樂向上的,就是像是她這個人,有一種不管不顧的樂觀。
夏夢漁又翻到她的時尚大片,看得夏夢漁都驚呆了。
「這都是一線女明星啊。」
徐桑面露得意道:「你放心,你和堂哥結婚那天我給你跟拍,我保證一定把你拍得比明星的還好看。」
夏夢漁心中感慨又唏噓,當初徐桑就在攝影上顯出與眾不同來,只是那時候就連她也沒想到徐桑現在真的成了攝影師。
「你現在是不是特別厲害的攝影師?」夏夢漁問。
「嘿嘿,還行啊吧。」徐桑撩了撩頭髮道:「也就是國內的時尚攝影師里的top3吧。」
「哇,好棒呀!」夏夢漁笑眯眯地問:「那你這麼厲害,怎麼徐子充一邀你來美國拍照你就來了?」
「我本來是不想來的,我都是要提前預約的號碼?但是你知道那些人怎麼做了嗎?」徐桑搖著頭,沉痛地說道:「實在是太過分了,讓我無法拒絕。」
「怎麼做了?」
「給了我一箱現金!」
……
「嘿嘿,我這個人富貴可以淫的,就馬上跟來了唄。沒想到剛才竟然見到了你!哎呀,實在是太高興了。」
夏夢漁忍俊不禁,問道:「你家還差這點錢啊?」
記憶里,徐桑一直都是個大小姐,家裡就沒缺過錢,哪裡是能被錢打動的女孩子。
「差啊!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我一個人要養一個家的。」徐桑語氣稍微有些沉重地說道:「我爸媽早些年破產了,我現在全靠自己。唉,真的也不知道是為誰辛苦的,忙了一輩子,最後是一場空。」
徐桑跟夏夢漁說起她這些年的事情。
高考結束之後,徐桑就去了英國留學,她就跟她那群狐盆狗友一樣在英國瞎混了兩年,沒好好讀書,連英文都說不順溜,就每天敞開了玩兒,準備混個學歷,回家嫁個門當戶對的富二代,然後就這樣過一輩子也挺好。
沒想到徐桑的父母因為經營不善再加上投資失利破產了。
雖然瘦死的駝駱比馬大,他家還是比普通人家過得稍微好一點,但是原來那些有錢人的圈子自然是不帶著徐桑玩了,嫁個富二代也是不可能的了。
徐桑為了養活自己,只能硬著頭皮自己出來工作,沒想到因為這麼多年買奢侈品培養的敏銳的時尚嗅覺,再加上她拍人物的天賦,陰差陽錯地讓她成了一個時尚攝影師。
這些年從無到有,慢慢就在業內有了些名氣,後來被時尚雜誌的主編賞識,漸漸開始嶄露頭角,開始給各個時尚雜誌拍封面,也有很多明星向她邀照片,可以說這兩年徐桑在業內也是炙手可熱的攝影師了。
「我爸媽破產的那段時間,我其實特別迷茫,甚至想過要不就嫁給那個追了我很久的老男人算了。但是我總想起高中的時候我們說的話。」
「我說什麼了?」
夏夢漁高中的時候扯淡扯得太多,已經不大記得自己都說過什麼了。
「你說,人不一定非要活得更別人一樣啊,要活成自己想活的樣子。你還說,我最後一定會變成一個特別閃耀的人。」
……
「那時候我就想,夏夢漁肯定在努力變成她想成為的人,肯定變得特別好。要是有一天我們在街上遇到,我會是什麼反應?是大大方方地上前給你一個擁抱,還是會羞愧得轉身就走?我不想再見到你的時候覺得無顏以對,所以我一定一定要變成更好的人。」
「停停停!」夏夢漁攔住徐桑道:「你別說了,再說我要哭了。」
徐桑也看向夏夢漁,兩人對視一眼,發現對方都是一副眼眶紅紅的樣子,沒忍住同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還記得十年前的夏天,她們一起躺在樓頂的天台看星星。
那時候,她們最大的煩惱也不過是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最大的窘境也不過是在人前丟了面子,最在乎的事情不過是其他人怎麼看待自己。
不施粉黛,穿著邋裡邋遢的校服。她們的眼角還沒有歲月的痕跡,她們的夢想還未破滅,她們的愛情還未被辜負,她們還相信長大以後的人生會美好又寬闊。
她們的快樂和傷痛都那樣簡單甚至膚淺。
快意恩仇、敢愛敢恨。
十年後,她們終於見識了外面的世界,了解了真實的生活,經歷了疼痛和心碎。
她們都曾經在長夜裡哭泣,曾經在冰冷的街頭徘徊,曾經一個人飲酒醉,曾經流著眼淚吃飯,曾經懷疑過去的自己終於不可挽回地消失了。
可是此時此刻,當她們重新相遇,內心深處的那個少女,從沒有離開過她們。
那一顆炙熱赤誠的少女心不用再有,卻也不曾消失,而是永遠地為對方而保存著。
……
兩人抹了把淚,都笑彼此的傻裡傻氣。
「行了,咱們不矯情了。」夏夢漁湊到徐桑跟前小聲說道:「你知道我在我工作的酒店裡碰見誰了嗎?」
「誰?」
「白妃兒。」
一說起八卦,女孩子的靈魂就會瞬間燃燒起來。
果不其然,徐桑的眼睛都亮了。
「嗷嗷,那個bitch!我知道她!她也去英國留學了的,他爸爸好像後來的生意發展得不錯。那個七星酒店,她爸也參與投資了。」說著徐桑就翻了個白眼道:「超級受不了她,在外面總是以酒店千金自居,根本不是好嗎?就是因為他爸爸大腿抱得好,占了一點零星的股份而已。哎呀,她這個人超級獵奇,簡直說不完。」
沒有什麼比一起說別人的壞話更能增進女孩子之間感情的,兩人聊白妃兒聊得簡直就是不能停。
夏夢漁和徐桑兩人就坐在沙發上從白妃兒聊起,一直聊到各路老同學,後來聊得開心了,乾脆連鞋子都拖了,一邊喝著婚紗店的香檳,一邊繼續吹牛說八卦。
直到店員如忍不住進來提醒兩人,問她們還挑不挑婚紗了,兩人才回過神來。
「挑啊!」徐桑把杯子裡的香檳一飲而盡,站起來拍拍手道:「一定要挑一件最隆重的!」
……
兩人從婚紗店裡出來的時候,徐子充派來的車子已經等在門口了,然而她們卻沒有見到徐子充的人。
夏夢漁問保鏢,保鏢只是說徐先生在別處等著她。
本來夏夢漁還想跟徐桑一起吃飯的,但是面前停著兩輛車子,徐子充很明顯就沒打算讓她和徐桑繼續敘舊,是要她倆分道揚鑣的意思。
「行了,咱們這聊了一下午也就夠了,我也不好總是占著你。咱們明天再約?」徐桑也是很識趣的。
「好啊,明天中午我們三個一起吃個飯。」
「哇,好期待啊,不知道我堂哥現在什麼樣兒……」
夏夢漁噎了噎,估摸著現在的徐子充會給徐桑「驚喜」的,而且是那種一言難盡的驚喜。不過她啥都沒有說,決定還是給徐桑自己體會吧。
兩人分別上了車,夏夢漁這才問前面的保鏢今天徐子充到底去哪裡了,為什麼不直接過來見他
「徐先生去練拳了,他一會兒直接去餐廳跟您會和。」
「練拳?!」夏夢漁眼睛都亮了,急吼吼地問:「他現在還打拳嗎?」
「雖然徐先生現在不打比賽,但是每周都還是會抽時間練習的。這邊和國內,都有徐先生開的拳館。」
夏夢漁恍然大悟,靈機一動。
「你先送我回山莊一趟。」夏夢漁說。
「可是徐先生已經約了餐廳7點的位置……」
「他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夏夢漁一皺眉道:「趕緊的,我回去拿個東西,然後你直接送我去你們徐先生的拳館,快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