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如今是八月,白天氣溫酷熱難耐,和大城市也沒有什麼區別。記住本站域名
但一到晚上,農村里溫度就下來了不少,確實比夜晚的大城市要舒服涼爽的多。
離凌晨十二點也不過十幾分鐘的事情,整座村莊陷入了夢鄉之中。
四處靜謐,月光明亮。
祁延站在一顆樹下,望著遠處在月色下若隱若現的巍巍群山,眉眼平靜。
平靜中又帶著點慈悲,像是今晚月色,溫柔卻無情。
在他四周,連蟬鳴和蛙叫聲都聽不太見,只有不遠處村莊裡偶爾幾聲犬吠和雞鳴。
雖然給了言桉十分鐘的時間,但不到五分鐘,他背後就傳來了悉悉率率的聲音。
這動靜從遠到近,帶著點無形之中顯露的活潑之意。
言桉小跑著來到祁延三步之外,然後停下了腳步。
為了不露馬腳,她上岸的時候沒有甩干葉子,哦不,頭髮。
所以此刻,她的一頭黑色秀髮濕答答的,水滴正沿著髮絲往下滴落,砸在地面。
她看著他的背影,不知為何,心裡瞬間就緊張了起來。
這種感覺,像是以前在修仙世界,每次去族裡長老那裡考核的時候。
族裡長老,仙法深厚,每回言桉見到的無端心裡發怵。
這祁延明明沒有仙法,就一普通人,她為什麼會有這種錯覺?
應該是剛剛差點被抓包的緣故!言桉胡亂找了個理由,擦了擦額間從頭髮上滴下來的水,揪著衣服,叫了聲:「祁老師,我來了。」
「嗯。」
祁延偏過身,視線落在她的濕頭髮上,輕輕皺了皺眉,問道,「你下水幹什麼?」
這對她而言,不能稱之為下水,而是躺床上!
言桉在心裡嘀咕了幾聲,嘴上倒是顯得很乖巧,畢竟兩個孩子在他手上拿捏著呢:「天氣太熱,我就想來偷偷游一圈……」
「明天就回城,想游泳不會去泳池?」
祁延語氣不輕不重,卻帶著莫名的威嚴。
半夜十二點,陌生的湖邊,她也不怕出事?
技高人膽大,但溺水而亡的多半是善於游泳的。
言桉又摸了把額間的水,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鞋子,嘆了口氣,語氣頗有些滄桑:「泳池要錢的呀。」
祁延:「……」
他無言的看了她一眼,想起三年前的事情。
一開始,言桉總是偷偷摸摸跟在他後頭,後來結婚後,主動的也是她。
這樣的人,在提出離婚給三千萬的時候,卻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他以為要她離婚會有些麻煩,可沒想到,她比誰都開心。
而且做的最絕的事情是,拿了錢後第二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電話打不通,怎麼都聯繫不上。
可當年他給買的手機,她倒是還用著。
錢麼?
祁延扯了扯嘴角,興致便淡了下來。
言桉確實是個怎麼看都圓的人,可湖邊那片銅錢草,和她相比也不遑多讓。
銅錢草還可以帶回家好好養著,人,就複雜多了。
祁延收回視線:「行了,回去吧。」
言桉哦了一聲,追了上去,跟在他後頭,小聲道:「祁老師,那我的手機,檸檬,苦瓜,可以還給我了嗎?」
她身上最重要的三樣東西,兩個兒子,還有一個與外界聯繫的重要樞紐。
這個世界,沒什麼都不能沒手機啊。
祁延停下腳步,轉身看過來。
言桉大大方方的朝他一笑,一雙杏眼微微眯著,長又濃密的睫毛上沾著點水珠。
他目光一凝,移開視線,望著前方朦朦朧朧的黑暗,輕輕嘆了口氣。
他把東西從口袋裡拿了出來,遞了過去。
言桉連忙伸手,從祁延手上接了過來,捧著苦瓜和檸檬的動作很是憐惜,就像個為孩子操碎了心的老母親。
劫後餘生的兩個小朋友,幾乎都要哭出來。
不過按今天這麼看,這個壞蛋叔叔也沒這麼壞了。
早上看到他們,也只是撿起來放到了桌子上。
雖然從桌子上下來的時候,言檬檬短手短腿,最後一屁股摔到了地上,疼得空氣中都出現了酸味。
可身為哥哥,他還是要忍著痛,拍拍屁股,勇敢的從地上站起來,把苦瓜弟弟拿了下來。
然而,就在言桉要把孩子們放進兜里的時候,祁延開口了:「它們真這麼重要,你去游個泳還帶著?」
她頓了一下,毫不猶豫的點頭:「嗯嗯,說了是幸運物,當然去哪裡都要帶著。」
他微微彎唇:「是嗎?
早上你帶著了?」
言桉:「……」
她有些心虛的看了看兩個孩子,咳了咳:「早上不小心忘了,忘了,哈哈,最近記性不是太好。」
他看著她的小動作小語氣,一時興起,突然間問:「言桉,把它們賣給我怎麼樣?
我剛好缺檸檬泡水。
苦瓜就附帶吧,當買一送一。」
言檬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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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桉張了張嘴巴,仰頭看著他,花了點時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
祁延慢悠悠道:「一百萬,如何?」
她語氣一窒,然後理直氣壯的拒絕:「我不賣的。
祁老師,它們是幸運之物,不能賣。」
一顆種子一千萬,還不算平時買糖買零食的錢。
結果他居然想花區區一百萬就買走價值兩千萬的娃娃,怎麼可能!
「嗯,那你開個價,多少肯賣?」
言桉看著他,抿了抿唇,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抵擋住誘惑,小聲道:「祁老師,您別逗我了。
就是小東西,哪值您花這麼多錢買。
您如果真的想要的話,到時候我買幾斤檸檬和苦瓜送你……」
「也行。」
祁延點點頭,轉身走了。
言桉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的背影。
她說的只是客氣話啊!也行是什麼意思?
難道她真的要送嗎要送嗎要送嗎?
他的也行是不是也是客氣話啊?
言桉糾結的抓了抓自己濕答答的頭髮,愁眉苦臉的跟著。
祁延人高,步子又邁得大,走得很快。
言桉跟不太上,只能一路小跑著。
跟著跑了一會兒,她就不太想跑了。
三年前剛認識的時候,言桉也是這麼追著他跑的。
畢竟那時候生孩子心切,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外貌基因好的。
她自然想好好把握住。
主動點沒什麼不好,要努力爭取方為正道。
但現在孩子都生了,也就沒關係啦。
言桉於是慢慢放緩了腳步,可哪想,前方的祁延也停了下來。
他側過頭,淡淡吩咐道:「跟上。」
言桉喘了口氣,鼓著腮幫子:「可是你走得太快了……」
祁延打開手機看了一眼,平靜的述說事實:「已經十二點了,早回早休息。」
言桉心不在焉:「哦。」
他看了看她依舊濕潤的頭髮,被她的無所謂弄得有點無奈:「早點回去把頭髮吹乾,免得感冒發燒。」
言桉順勢摸了把頭髮,敷衍般的點點頭,根本不在意。
怎麼會感冒發燒呢?
她可是銅錢草,有誰見過銅錢草因為葉子沒幹感冒的嗎?
沒有,她可是睡水上的!
祁延對她的反應不是很滿意,蹙了蹙眉,五官線條莫名變得凌厲。
言桉甚至覺得周圍突然間冷了下來。
他語氣冷凝了下來:「跟上。」
說完之後,轉身就走。
言桉咬了咬手指頭,心裡還是不太願意追著。
可是她又不敢不跟。
這種心情,就像是當初族裡長老布置下來的任務,她不想完成,但又不敢不完成。
言桉欲哭無淚,最終只能小跑著跟了上去。
很快,兩人就到了。
言桉跟著祁延走到二樓樓梯口。
他停下腳步,看向她:「回去先把頭髮吹乾。」
她垂下眉眼,乖巧應道:「好。」
「嗯,去吧。」
祁延點點頭,就打算回房了。
言桉突然間叫住了他:「祁老師!」
他抬眼望來:「嗯?」
她抿了抿唇,雙手攪動在一起,小聲道:「那個,網上評論的事情,謝謝你」
雖然她不太需要有人幫她做這些,但是祁延是一片好心,她知道。
言桉很少有和誰認真道謝的時候,她很少和人說這些。
和那些狐朋咕友一起,對方好意都是記在心裡,嘴上卻依舊不饒人。
所以,說這些話,她有些不好意思,神情帶著點害羞。
樓梯昏暗的路燈下,莫名動人。
祁延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有一會兒,那一片浩瀚如宇宙的眼睛裡,有了點很小的變化。
迎著他的視線,言桉臉漸漸紅了,有些慌亂道:「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你要怎麼謝我?」
祁延突然間問。
她詫異的抬起頭:「唉?」
怎麼回事?
道謝不是客氣話嗎?
正常對方不應該說不用謝嗎!
祁延:「剛剛湖邊的那片銅錢草,有看到嗎?」
為什麼會莫名其妙提起銅錢草?
!
言桉的情緒迅速從驚訝變成警惕,戒備地看著他,呼吸下意識變輕:「有,有看到,怎、怎麼了?」
祁延彎了彎唇:「明天離開前,你去湖邊一趟,把那片銅錢草連根給我拿來,就當謝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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