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章 仙道凋零
合道秘藏，東南部。
大天昏沉無比，如今整座秘藏內，唯有青靈仙城方圓十萬里內還算正常，那裡有紫薇大陣固守，天上星河璀璨無比。
而至於其他地方，皆是如同晝夜一般，氣氛十分的沉悶且壓抑，如同末世來臨之前的場景。
不久前，天穹外還有極其恐怖的魔頭姿態顯化而出。
許多修士推測，是蓮花座內衍化出的那隻魔頭元神，正與界外的合道長老們對抗，那等恐怖的魔頭要是放進來，簡直是一場災難。
有很多人已經不想在秘藏內待著了，儘管這裡造化機緣遍地，但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但進來的騰挪入口被禁制封鎖，他們想走也走不了了。
轟！
又是一道震耳發聵的巨響在天穹之外迴蕩，在黑霧之上，一隻可怖的魔頭元神映照而出，他的元神法身將整座天空都給擠滿了，他在猙獰咆哮，獠牙巨口仿佛能將天穹給吞沒，他似乎想掙脫某種束縛，那元神軀體之上，被無數合道長老的神識壓迫著。
「神識撼天動地，這魔頭的道行至少合道二重之境了！」
「難怪會引來如此造化的秘藏。」
「若非真君們封鎖了界域入口，光是他映照而來的神識法身，都能引起巨大的禍亂。」
無數修士抬眸朝天外瞧去，目光微顫。
與此同時，葉藏一行人正馬不停蹄的往秘藏東南方向遁飛而去。
他們同樣也瞧見了天幕上的場景。
「時間緊迫，得快些開啟造化了。」葉藏眉頭微沉。
遲則生變，就連外頭的合道長老們也不確定能壓制那魔頭多久，那魔頭的元神強度遠超他們的想像，難纏的很。
而且想要將它重新打入九淵之內，還需請來道台真人和大道之器，並且葉藏他們這些弟子還在秘藏內呢，得先出來才行，否則定是要被波及到。
合道秘藏的東南部，遠遠瞧去，大地如同墨染一般漆黑無比，似有陰森鬼氣在不斷的浮沉。
群山綿延不絕，高峰直通雲霧之中，形成連成一片的巨大石林，望不斷盡頭
劍十四走在最前頭，他靈竅前的那柄法劍顫抖不止，極速遁飛。
幾炷香後，法劍懸天而停，劍指東方石林，嗡嗡作響。
「那女人，就在這片石林內。」劍十四屈指而繞，收起本命法劍，凌然道。
「諸位在此等候，我先去與她相說一番。」葉藏眸子動了動，道。
「葉魁首，我們尚且不知道她的底細和脾性，若無法同行便作罷了，不必強求。」劍十四道。
「嗯。」
葉藏隨意的應了應聲，而後身影消失在原地，直入巨大的石林之內。
他已經感知到秦惜君的氣息了，那冰冷且毫無生氣的神識之力，久違的熟悉。
轟隆隆——
天穹的黑霧籠罩在石林之上，似有雷霆在奔騰。
秘藏其他地方都有神識生靈，不過這裡葉藏卻沒有感知到一隻，這裡只有那無止境的風暴，真不知那秦惜君，或者說赤山鬼姥，為什麼要跑到這裡來。
一柱香後，葉藏已經遁飛出去千里遠了。
石林居中的一座山巔上，似有破敗的上古精舍遺留，葉藏法眼瞧去，在那精舍內，瞧見了正在閉目養神秦惜君，後者盤坐在蒲團上，臉色煞白，如同一具屍體，容貌雖美，但看起來極為滲人。
「這是連肉身都直接進來了……」
葉藏微微一怔。
上一次在仙城外之時，秦惜君只是元神試探，葉藏沒想到，她的肉身也在秘藏之內，這是如何做到的。
此處乃合道秘藏，雖然並非是太虛幻境那等純粹的只有神識才能存在的地界，但外界的肉身想要進來，是非常困難的。
葉藏尋到秦惜君的時候，後者同樣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他。
她冰冷的眸子緩緩睜開，那瞳孔是毫無生氣的灰褐色，秦惜君臉上露出別樣的神情，不動聲色的瞧著葉藏遁飛而來。
葉藏似有所思，凌空落在精舍外。
「秦道友，久違了。」葉藏小心翼翼的踱步而去。
他現在還無法確定這到底還是不是秦惜君，雖然外表還是和當初一樣，但眸子裡似乎有著一些陌生之感。
他和秦惜君很久很久沒見了。
上一次兩人交際的時候，還是在萬斷山深處的天涯海角，燕南依所在的那片世外界中。
秦惜君拜了燕南依為師，兩人還曾憑藉大道遁器五靈道場，奪了弈天棋局的造化，那時候在中洲世外界的時。葉藏也僅僅只在遠遠觀望了一下，一直沒有機會找著師徒二人相談一番。
「葉兄……」秦惜君眸子動了動，眼神似乎又變得清澈了一些，開口說道。
「暫且別妄動！」
葉藏法眼瞧著她，陡然神色一變。緊接著他一步邁出，瞬間來到秦惜君的跟前，裹旋龐大神識的一指，穩穩的點在秦惜君的額頭靈竅上。
下一秒，葉藏龐大的神識侵入秦惜君的混沌識海之內，如同墜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在不斷的下墜。
當葉藏回過神來之時，已經處在一片方寸界域之內了，這裡是秦惜君的混沌識海之內，葉藏方才察覺到一股冰冷的殺意，那氣息並不屬於秦惜君，所以他才第一時間以點穴道封鎖秦惜君的靈竅，生怕有別的變故發生。
混沌識海的高天之上，懸在陰陽二色的法眼，俯瞰整片識海。
秦惜君的混沌識海很詭譎，葉藏仿佛能聽到鬼祟之聲在耳邊竊竊私語。
在她混沌識海的深處，葉藏瞧見了一道類似於胚胎的古怪造物，呈現一陰一陽之色，這東西還在如同心臟一般在不停的跳動，內部有勃勃生機煥發，這胚胎，就蟄伏在秦惜君的識海深處，並不大，看起來也不顯眼。
「這好像是……赤山鬼姥的氣息，她果然還想著借體往生。」
葉藏心臟砰砰直跳。
在那顆陰陽雙色的胚胎之內，葉藏甚至能瞧見一個巴掌大小的女嬰。
這道術太詭譎了，赤山鬼姥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硬生生的將自己的天生鬼胎，根種到了秦惜君的識海之內。
「方才那殺意，就是這胚胎散發而出的，看來已經初具靈性了，簡直可怕。」
葉藏沒有多餘的動作，他有很多話要問秦惜君，急忙退了出來。
秦惜君神色微怔，當葉藏的神識從她識海出來的時候，她才回過神來，靈竅微微閉合，灰褐色的眸子一顫。
「秦道友，你如今混沌識海內的狀況，可知曉。」葉藏皺眉問道。
秦惜君聽言，默然不語了幾息，隨後抬起眸子的瞧著葉藏，道：「這是我自己選擇的道。」
「你已經拜了燕前輩為師，為什麼還要修行赤山鬼姥的法，你應當知曉後果的吧。」葉藏皺眉不解道。
她都拜了燕南依為師了，還一直跟在燕南依身邊，完全可以捨棄鬼姥的法，而且有仙道樹那等仙藥的存在，只要日以繼日的在仙藥身旁修行，秦惜君的鬼祟之體，遲早是要恢復正常的。
而且，葉藏方才打量她混沌識海的那鬼胎，看起來已經快要成形了，至多百年，赤山鬼姥就能借體重生。
「師尊她……已經坐化了。」秦惜君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怎麼回事？」葉藏神色一怔，有些愕然的問道：「上一次你們藉助五靈道場，奪弈天棋局的造化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師尊道台內的仙道樹凋零，生機全無，已經身死魂散了。」秦惜君臉蛋毫無血色，冷靜的說著。
仙藥竟然也能凋零，葉藏聽得心中大為震驚，沉默不語。
上一次在太古寶島的時候，葉藏也曾遠遠瞧見過赤山鬼姥的輪迴獄顯化，秦惜君當時應該也在太古寶島之內，至於那時候發生了什麼，他也不得知。
「莫不是受十洲地機緣散盡的緣故？」葉藏心裡想著。
燕南依本就是上古末期那個時代的人物，當時她逃出大天神隱谷，在世外界發現了那仙道樹，和其融合後才長生不死，活過了百萬年的光陰。
「弈天棋局之時，師尊道台受損，自那以後，仙道樹的生機便是一日不如一日，在我來此處合道秘藏之前，徹底凋零，師尊在我的眼前，化成了一具白骨。」秦惜君冷聲說著。
她和燕南依曾經都是大天神隱的聖女，有著相同的遭遇，本來是相依為命的兩人，不過沒過多久就天人永隔了，不由讓人唏噓。
「那鬼胎已經初步成型，她是在藉助你的身體養靈，遲早會奪你肉身的，屆時你又該如何處之？」葉藏說道。
秦惜君眸子微動，起身瞧著葉藏，沉聲道：「葉兄，我沒有選擇的餘地，這是我唯一能走的道。百年前我逃離太天神隱，躲在暗無天日的地脈墓葬之內時，就已經身死了，如今的我，連肉身精血都是枯竭的。」
秦惜君本就修行的是鬼祟之道，已經不是正常人類了。
這也是被逼無奈，當時神隱谷要獻祭她的肉身的神魄，溫養那位神隱谷的祖師，她不得不逃走，躲在那地脈深處的墓葬之內很長一段時日，才逃過一劫。。
「所以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葉藏深吸一口氣，問道。
「自是走一步看一步，如今我元神在元嬰境界已大成，再無精進的地步，而藉助此地的造化機緣，或許有能邁入合道的契機，屆時也許能尋到和鬼姥共生在肉身內的辦法。」秦惜君隨口說道。
「此舉還是太危險了，那女人輪迴往生，不知奪了多少道人的靈舍，就連道台真人都一樣。」葉藏搖頭道。
以往也有道人，認為自己能壓制鬼姥，其中更是有修至道台境界的。
譬如，當年的妙音真人。這鬼姥輪迴往生了這麼多世，她雖然肉身不復存在了，但元神強大的可怕，沒有甦醒的時候，就能自行衍化出輪迴獄這樣的界域空間，就連當初的青魘法王和鹿姚真人的元神都被困在裡面上萬年。
單憑秦惜君這點微末道行，如何能與他抗衡。
葉藏心中微沉，沒有多說什麼，畢竟這是秦惜君自己選擇了接受鬼姥的傳承。
秦惜君瞧著葉藏，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道：「伱既然來找我，可是要合力破開那青靈城的大陣？」
秦惜君有陰陽法眼傍身，此乃古往今來破禁第一的法眼，她很早就發現天穹紫薇大陣內的蓮花座了。
「自是如此。」葉藏道。
「那秘藏主人的蓮花座缺失了一瓣，我之前試探仙城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就算破開大陣，合道靈路也無法開啟。」秦惜君說道。
「那一葉蓮花瓣，我已經尋到。」葉藏道。
秦惜君聞言，頓聲了幾息，隨即平靜道：「既是如此，我們走吧。」
兩人說著，齊齊朝外頭遁飛而去。
葉藏瞧著她的背影，仿佛能瞧見鬼姥的神識氣息在蕩漾，那種感覺很不舒服，有一種被窺探的感覺。
這一切難道都在那赤山鬼姥的算計之內麼，葉藏想起當初在輪迴獄之內時，鬼姥和他說過的話，說是會有再見之日，她這是篤定了秦惜君會修行她的《輪迴長春決》
「而且，仙道樹竟然凋零了，實在是匪夷所思。」葉藏皺眉道。那可是真正的仙藥，與世長存的地寶。
仙藥都能失去法能，凋零破敗，葉藏很懷疑，是不是赤山鬼姥作的妖。
兩人走出石林，外頭的劍十四等人已經等候多時。
在瞧見秦惜君後，皆是上下打量著她，一旁的薛凝神色微怔，美目顫抖著瞧著秦惜君，露出愕然的神色。
「你是……」薛凝美目瞪得斗大。薛凝現如今乃是神隱谷聖女，自然是知曉秦惜君的。
「怎麼，薛師妹不認得我了？」秦惜君嘴角帶笑，臉色慘白如同屍體一般，看的人毛骨悚然。
「師姐，你不是已經死了嗎？！」薛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道。
「你親眼看見了？」秦惜君挑眉說著，道。
聞言，薛凝輕咬著嘴唇，默然不語。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