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翰林道:「唯有真正愛過傷過,才能寫出如此悽美多情的詩句呀!維新的才情,絕冠當代。」
米柱道:「詩詞只是怡情小道,八股文章才是王道,學生沉迷於詩詞,擔耽了科舉矣!」
李翰林道:「維新才二十出頭,何來擔耽之說?以維新大才,這翰林院是有你一席之地。」
米柱嘆道:「自從傳出維新與宦官之後結親,昔日同窗好友,盡與學生劃清界線,仕林再無學生立足之地,要入朝當官,唯有舉薦入朝,由濁道開始。」
這個李翰林嘆道:「可惜了!以後有什麼不懂,可以來問我,至於太孫之課程,也由維新負責督讀助教,不明之處,再由我講解吧?」
他情商低,智商可不低,他現在是猜到米柱與太孫是穿一條褲子的了,現在他是明白一點,教皇太孫讀書,這是一個優差,可以在他的履歷之上留下完美一筆,但如果被趕走,留下的這一筆,肯定是難看之極,現在他是明白,留下才是王道,要想生活過得去,必須頭上有點綠。
任你們這幫兔崽子撒歡兒,只要不燒這噦鸞殿,管他們做甚。
搞了這麼久,就等這句話,他說道:「學生何德何能,競敢教太孫讀書?」
朱由校連連向他使眼色,他心裡這是暗喜,維新當老師,這還不飛天。
這個李翰林道:「這個維新大才,可以勝任的,再說,有我在這裡,不用擔心的。」
這個米柱道:「學生恭敬不如從命矣!」
朱由校笑道:「妙極!」
不過,這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這個米柱,是事事都請教這個李翰林,學生應該怎麼做?怎麼搞?
但事實上呢?太孫但管放心,這個作業自有維新代勞。
這做甩手掌柜,是這個朱由校最喜歡的事了,怎麼這麼說呢?他的人生就是甩手掌柜,無論什麼事,他都是掛一個名頭,只要發出一個指令,其它的人就會代勞。
做皇帝者,除洞房不能讓人代勞外,其它的人都可以讓人代勞。
這個李翰林本來是有所猶豫的,朱由校大言不慚道:「最好的為君之道,就是仿效皇爺爺,無為而治,內有司禮監批紅,外有內閣批閱奏摺,孤又學那麼多八股文幹什麼?難道孤還去考試,考一個狀元當?」
這話,李翰林怎麼反駁呢?難道說萬曆這皇帝當得不好?他還躺在乾清宮裡,還有一口氣吊著呢?他一天不死,就是大明帝國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他要教李翰林做人,只是一句話的事。
所以看見朱由校唱著熱血豪邁的《好漢歌》看《水滸傳》,李翰林是欲言又止。
但這個米柱是將表面功夫做得好好,太孫每天都有作業交,這一切是無可指摘的。
也罷,且聽他的同年刑部江西清吏司員外郎洪承疇之言,先把這位置坐牢才好。
李翰林是萬曆四十四年丙辰科二甲進士出身,二甲第六名,成功入選翰林院,成為編修之一,成為了大明中央黨校重點培養的高級人才。
李翰林字逢春,他是真正的好運之人,他乃陝西籍人,並不屬於東林黨和楚黨,能獲得這位置,實屬不易。
萬曆皇帝時日無多,這是公認的了,太子即將繼位,太孫將榮升太子,這詹事府將成為他的配套機構,作為太子日講官,這詹事府左春坊、右春坊肯定有他一席之地。
好友洪某所言:「逢春兄能留下,就是勝利,在朝中盯著這位子的可不在少數呀!」
自萬曆時起,朝政日趨腐敗,黨派林立,黨爭迭起,主要是東林黨與閹黨、浙黨、齊黨、楚黨、昆黨、宣黨等黨派之爭。
國子監祭酒倪元璐說:「其始天子靜攝,聽臣工群類之自戰而不為之理,所謂鼠斗穴中,將勇者勝耳。故其時其血玄黃,時勝時敗」。
這個李翰林能得此位,實在是各大黨派爭個你死我活,各不相讓之下,妥協的結果。
但事後各大黨派的拉攏,也讓他頭痛不已。
這個李翰林也學起了萬曆皇帝的無為而治,讓這個李進忠和魏朝彈冠相慶,又使出了蟈蟈大法和木工大法爭寵。
奈何現在的朱由校,喜歡的是米柱的詩書大法。
這朱由校也是有見識的,這蟈蟈兒和木工可是沒法讓他在王安大太監和眾人面前裝B。
現在他皇太孫朱由校可是一個絕對子打臉翰林院,名動後宮二十四監,人人贊他--有才華。
這朱由校也是混了十六年的人了,說他什麼的人都有,就是沒有有才華這一說法。
一個難倒翰林院的對子不能說明什麼?但是這《問天》一出,這個朱由校是真正的名動二十四監了,連朱常洛都讚嘆:「我勸天公重捯擻,不拘一格降人才!」皇兒知為大明分憂耳!」
魏朝對李進忠是有優勢感的,他魏朝識字,又是太孫乳母客氏的對食,而這個李進忠是個睜眼瞎。
這個米柱進獻《西遊記》、《水滸傳》、《三國演義》得寵,而這個魏朝一口氣買了十幾本評書回來,《封神演義》、《東遊記》、《說唐》、《隋唐英雄傳》《玉蒲團》、《金瓶梅》、《西廂記》等,瞧你米柱還得意個啥子?
誰知,碰巧讓正來傳詣的王安太監撞個正著,氣得他老人家眉毛倒豎,大喝道:「孽障!競敢以此等雜書閒事媚惑太孫!著實可恨!」
這太監的老祖宗級人物一發火,立即命人扒去其褲子,光著屁股,重打五十大棍。
這魏朝也是一個有頭有面的人物,當眾被扒開褲子,重打五十,這真是令他羞愧欲死了。
幸好這太孫求情:「老公勿怒!看孤面上,魏太監為孤買書,這總是好的。」
王安喝道:「好什麼好!此等雜書迷人心智,浪費時間,實乃書中糟粕,不讀也罷!這太監其心叵測,其心可誅也。」
這個魏朝覺得自己冤死了,這米柱獻書是好事,自己獻書就成大壞事了,還被當眾打屁股,這個朱由校向他投去嚴厲的眼神,顯然是警告他不要亂說話,他只好吃了一個啞巴虧,這個魏朝一邊挨打,一邊看見李進忠、客氏等人卑視的眼神,更加的羞愧欲死。
王安看見這魏朝被打得屁股開花,慘叫連天,兀不解氣,大聲道:「孩兒們,給咱家重重打,讓那些引主玩樂、不務正業的免崽子們引以為鑑。」
一邊教訓這個魏朝,一邊笑問:」太孫近來在讀什麼書?可有新詩?」
朱由校道:「孤今日在讀邸報《薩爾滸之敗》,至於說詩嗎?還真有: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死後不愁無勇將,忠魂依舊守遼東。這是為紀念遼東戰死將士而作。」
王安嘆道:「死後不愁無勇將,忠魂依舊守遼東。是呀!我大明戰死在遼東的十萬忠魂,會世世代代守護遼東,永為大明之屏障。傳太子口渝:「皇子由校,勤奮讀書,關心國事,孤甚欣慰,賜文房四寶一套,綢緞五十匹、珍珠百顆,紋銀千兩,望汝勤奮向學,勿負孤望。」
朱由校深深一揖,說道:「謝父皇!兒臣有今日,全是老師教導有功。」
李翰林道:「全是太孫聰穎過人,微臣只是盡本份,不敢居功。」
看到他們二人相處和睦,王安十分欣慰,滿意而去。
朱由校得了父親重賞和嘉許,十分高興,獎勵了李翰林綢緞五匹,紋銀百兩,說道:「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這對於家庭拮据的李翰林來說,是一個及時雨呀!李翰林出於農家,為了赴京趕考,幾乎是耗盡了家財,高中了進士,進入翰林,這也是一個苦衙門,沒有冰敬炭敬,沒有任何油水,他既要維持家用,又要寄銀兩回鄉下孝敬父母,日子是壓力山大呀!他自嘲自己就是一個驢糞蛋,只是外表光亮,裡面儘是屎呀!
而這幕後大功臣,這個朱由校自然是不惜重賞了。等李翰林歡天喜地的走後,這個朱由校道:「維新,你立了大功,孤要重重有賞。絲綢二十匹、白銀三百兩、你不是快成親嗎?這百顆珍珠就當是賀禮吧?」
米柱道:「學生只是做了份內之事,何敢受此重賞?」看著這色彩艷麗的絲綢,白花花的銀子,還有滿滿的一盤珍珠,這個米柱不心動是假。
朱由校道:「這賞罰分明才能讓人效死力,維新呀!孤能有今日,全靠你在幕後運籌帷幄,以前父皇何曾有如此大的手筆,孤這賞賜,可以說是維新爭取來的,孤還望維新繼續為孤效力呀!」
米柱道:「太孫以國士待我,我以國士回報予太孫。」
朱由校道:「維新!我們何不結拜為異性兄弟!」
米柱大驚:「什麼?」
朱由校道:「書里不是說嗎?但凡意氣相投,肝膽相照者,都可以結為金蘭兄弟,有福同亨、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我暈!王安說得對,這雜書是真的不能給小孩看,眼前就是一個被毒害的典型,這個魏朝被打得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