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清水鎮的後山上瀰漫著層層疊疊的霧氣，遮掩住了山寮原本的底色。
你輕躍的跳著，在繁盛的樹枝上停留不到兩三秒，身影在月色下也顯得聖潔。心底深處想著一些陰陰擾擾的手段。
過了一段時間，你終於在一棵樹上停下，壓下眼底扭曲的愛意，再抬起來時只剩下了清明和衷心懇誠。
「大人。」你左右手抱拳。
他的背影對著你，銀白色的髮絲翻飛，透著月光的底色。
「玟小六暫時看不出有什麼問題。」你頓了頓，決定不透露劇情，「但是，新來的酒館老闆軒，身份不簡單，疑是西炎王孫。」
西炎瑲玹，心狠手辣，連小夭都能利用，他必須要除掉。
「西炎王孫？」相柳這才轉身。
相柳琢磨半刻，那他身旁的女子必定是皓翎王姬，或許可以從這計謀。
西炎瑲玹，他得死。
許久，他抬眼看著你。
「乾的不錯。」
你低頭拱手，眼底複雜，心裡也在綢繆，劇里有小夭的阻撓才導致西炎瑲玹僥倖存活，可這次，他不會這麼好運，他必須死在清水鎮。
最好，是讓小夭殺了他。
皓翎王姬錯手殺了西炎王孫，還是不受寵的王孫，再怎麼開戰也是皓翎與西炎，辰榮也能得到翻身的機會。
殊不知，相柳此時也在盯著你，女子已經不復從前的狼狽，渾身上下散發著幹練，面容整潔。
忠心耿耿。
「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你疑惑的看著他。
「獎勵。」他此刻有了幾分溫度，清俊的面龐上帶著捉摸不透的神色。
聽到這，你手指在背後絞動衣裙，飛速的瞥了他一眼，當然是，想讓你自由。
「無需，這是屬下該做的。」你沉默片刻。
他挑了挑眉，帶著一點放鬆。
你捕捉到了他的意氣風發，柔和的夜風吹過他的臉頰，白色的衣袍卷飛著髮絲，恍若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
你晃了眼，發現，那雙眼睛，是你見過最珍貴奇異的寶藏。
連髮絲都自由又肆意，風都在眷顧他。
防風邶。你在心底呢喃。
「你可以先留著。」他輕輕哼笑了一聲。
而你確定了心意，「我想，我想學箭術。」
「箭術？」他有些意外。
「不行嗎。」你失望出聲，有點像在撒嬌。
他頓了頓，眼神繞過你的臉，看向你的手指，不僅看到了厚重的老繭，還看到了重重的紗布中滲透的血跡。
他當然知道你怎麼進的回春堂。
「可以，以後傍晚去紮營地找我。」他不自然的應下，背過手。
「是。」
夜深人靜，世界只剩下鳥叫與蛐蛐的合奏。
兩顆沉寂的心在昏暗的夜色下獨自跳動著，洇著無法述說的心緒。
你的目光始終跟隨著他，連身體都沒有再移動過半分，他想做什麼，你就陪著他做，哪怕結果不盡人意。
你有許多想對他說得話，不要放過西炎王孫，不要放過十七，不要…愛上小夭。
九條命，八條都是為了救他人，最後一條為了恩義死在戰場上。
*
相柳有些似懂非懂，你的目光過於火熱，做事還不討要回報，意外的，他的心底有些奇怪，像是種下了什麼種子，開始發芽。
他背著手，按耐住心扉的跳動，背著手，放空心緒，看著皎潔的月色逐漸平靜。
或許。
…
*
翌日。
今日有些多雲，沒有過於強盛的陽光，陰沉沉的氣色就像你的心情。
被發現了。
本來你已經跟會春堂的人混熟，融入其中。
但相柳一次躲進玟小六房裡時，你恰好拜訪回春堂，你們面面相覷，尷尬的氛圍下，玟小六自然能看出你倆的相識。
她忿忿的瞪了你們一眼，隨後輕輕的關上的房門走了出去。
屋內只有你們二人。
你有些無奈，但又有些著急，踱步走到床邊。
熟練的拿出了玟小六的毒藥，大把大把的塞進他嘴裡，動作有些粗魯。
「咳咳。」他被嗆到了，憤怒又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睛瞪著你，意外於你怎麼敢這麼對他。
你心虛的緩了緩動作。
他開始打坐療傷。
靜寂的房內，你無聊的坐在一旁，你大概能猜到是西炎王孫乾的爛事，既然這樣，你只能更狠一點咯。
狐狸尾巴？
你手指在床鋪上打圈，可能是荒唐的行為過後，你開始放鬆和暴露本性，愈發的大膽。
那如此，西炎瑲玹只能死，皓翎二王姬嘛，看情況，你雖不喜她對待平民的態度，但她確實最後還是提槍上陣，為了國家而戰。
西炎瑲玹？自私自利的小人，嘴上沒一句實話。
好一會。
「吱嘎。」門房被推開。
玟小六動作猥瑣的探出頭，面帶諂媚，「兩位大人，如何了？」
你習慣性帶上笑，「差不多了，真是多謝你了，六哥。」
「哪敢啊，大人，叫我小六就成。」她打著哈欠，揉著眼睛，瞧著像是睏覺了。
你心下尷尬，看向相柳。
得走了啊，大人。
他擺了擺寬大的衣袖，整個人清冷冷的，寒氣逼人，活像月牙上的仙子。
相柳冷漠的瞥一眼兩人，冷哼一聲。
「別忘了你答應的事。」他丟下一句話，半晌沒見你跟上，又道，「還不快跟上來？需要我請你嗎。」
你訕訕的笑，歉意的看了一下玟小六，動作麻溜的跟上。
…
*
此時的你穿著一身夜行衣，與昏暗的環境融為一體，屬實隱蔽。
你輕功著實不錯，更何況你早已查清西炎王孫的大部分暗衛被派出去探查相柳，剩下的人，不足為懼。
不是指能打過，當然是跑啦。
今天就要把他的保命符搶了！
你心下冷笑。
蹲在他房內的磚瓦上，悄悄掀開一塊瓦礫，屋內透光，裡面的人還在閒聊。
「哥哥，我想嘗一下。」少女螓首膏發，自然娥眉，但面上羞澀，氣質中透著與生俱來的驕橫跋扈，卻因秀麗恬美的長相而不顯，只剩嬌美。
自然是皓翎王姬。
她面前的少年相貌堂堂，英挺的劍眉下雙眸深邃，俊朗的面容偏生溫潤柔順。
「自然是可以，只是怕你酒量不成，一杯就倒。」
「哪有什麼，這不是有哥哥在嗎。」她語裡帶著篤信與依賴。
西炎瑲玹有何不依，看著皓翎王姬的依賴自然是得意的，其中還寄託著幾分對小夭的情感。
裝。
你看的直翻白眼。
畫面溫馨，少女很快就醉倒了，面帶紅暈，西炎瑲玹指揮著樹妖將其抱回閨房中。
再一會。
你潛伏著。
他一杯灌著一杯，桑葚酒很快就見底了，他許是回憶著小夭，沒了平時的謹慎警惕，強撐著頭。
機會到了，你的死期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