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重重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這事鬧的。
良久，「不行，我得跟果果解釋……不對，是講明白，說清楚。
這無償捐種子是一種社會公益行為，不是她以為，想像那樣的，她要有包容，理解，她也不小了，不能再這麼任性了。」說著，唐明看向他，「鄭楚你也跟我一起去，這又不是什麼大事，講清楚，果果理解後應該就沒什麼了。」
身為一名醫務人員，唐明沒覺得捐種子有什麼不對的，科學理性就好。
錢文急忙搖了搖手，兄弟我可不想沒眼色的跟你再去扎果果兩刀。
唐明說做就做，掏出手機就撥打了果果的手機，很快他就錯愕了，神情先是疑惑，然後是震驚，又連著撥打了幾遍，放下手機的唐明看向錢文，語氣帶著迷茫，「果果好像拉黑我了？」
錢文也是一懵，真不要親哥了，然後安慰似的拍了拍自作孽不可活的唐明的肩膀，他是不知道此種情況應該說些什麼了。
「不應該啊？！」唐明想不通，果果是有些長不大，可這次反應也有些太劇烈了吧，腦袋摸不著南北中。
投來疑惑求助的目光，錢文只能給了他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他這都一腦子糊糊呢。
錢文沒理陷入想不通中的唐明，而且撥向了托尼，很快電話就被接通了。
一問，托尼現在就在果果的公寓家門口，錢文就放心了，吩咐了一些事，掛斷了電話。
果果發生了什麼托尼也是摸不著頭腦，很是擔心，迷惑，只是說果果突然接到一通跨國電話，就火急火燎的飛回魔都了，就是安排好的GG拍攝也拋之腦後。
「不行，我得找果果去。」唐明突然站起，就往門口走，錢文就這麼看著。
快到門口的唐明一停，扭頭看向他，好像再說還坐著幹嘛，走啊。
錢文一攤手，「我去了說什麼，難道說，沒事果果，不可能碰到我便宜血脈兒女的？
還是配合你講一堆社會公益行為。
再說，這都是我們自己猜的，不一定是這麼回事，我已經讓托尼隨時給我通電話了，果果一有什麼情況我會第一時間到。
我想……不管是因為什麼，這時果果應該想一個人獨自靜靜，你說呢唐明？」
唐明微思，煩躁的來回走了幾步，然後煩躁的離開了。
其實唐明還有個事想與錢文說的，就是他與陳珊珊分手了，現在沒那個心情了。
唐明走後，錢文坐在電腦前，調出他從Y國帶回來的關於蘇芒的醫療檔案。
晚上，錢文接到了托尼打來的電話，果果吃東西了，只是還是什麼也不願和他說，讓他送了外賣就把他推出門外了。
第二天，空氣一般，霧霾有些濃，錢文準備去藥店買副口罩。
樓下開車門時好像發現了什麼，左右張望了張望，嘟囔道，「怎麼最近很少看到蘇芒的車？」
也沒多想，本來就是老街道，巷街狹小，可能蘇芒嫌找車位麻煩停附近不遠處的停車場了吧，開車駛向街道口的藥店。
可在快駛出巷口的時候，錢文看到了蘇芒，而蘇芒好像也看到了他，想要躲閃可看已經來不及了乾脆破罐子破摔的繼續招手計程車。
錢文靠了過去，副駕駛窗降下，探頭忍笑問道，「需要車麼？」
蘇芒面不改色，神態自若的開車門坐后座，繫上安全帶，淡淡道，「開車。」
「好嘞。」
車沒駛幾步就停了下來，看著解安全帶的錢文，蘇芒疑惑問道，「幹嘛？」
錢文頭也沒回，「去去就回。」
在蘇芒疑惑的目光中錢文走進路邊的藥店，沒一會就拿著一牛皮紙袋出來了。
「買了什麼？」蘇芒看著回來的錢文好奇問道。
「口罩。」
蘇芒恍然，看了看今天有些灰濛濛的天空，露出不喜歡的表情。
「你的車呢？怎麼打出租？」去公司的路上，錢文突然問道。
本神色如常的蘇芒眼神一閃，微頓，語氣沒有多少波動，似沒有掩飾般，「拿去賣了，開著不舒服，打算換一輛。」
車內後視鏡望了一眼蘇芒，蘇芒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說謊的時候喜歡抿一下自己的上嘴唇。
換車為什麼要躲他，以前又不是沒坐過他車去公司，好像怕他知道什麼似的。
順著蘇芒的話，錢文道，「選好了麼？正好給你配位司機吧，你現在開車是越來越不方便了。」
「等等吧，需要的時候我會提的。「在這個話題上蘇芒沒有深提。
公司到了，二人如往常一樣上班，辦公，快到中午休息時間，錢文找蘇芒出去吃，卻沒在辦公室找到人，顧元說接了個電話剛走。
問了顧元關於蘇芒的工作安排，中午沒有安排，想到上午蘇芒的情況。
叮——
錢文彈起硬幣，「蘇芒有事瞞我。」
硬幣落下，字面，蘇芒確實有事瞞他。
一路小跑後面追上，可到寫字樓下張望沒有蘇芒的蹤跡。
『幸運一分鐘』還有幾秒未完的尾數，拋起硬幣，接住，「左邊。」沒有一絲一毫懷疑，錢文走左邊尋找。
對於萬金油的『幸運一分鐘』，錢文現在已經開發出多樣不同的用法，不要太好用。
一路上尋尋覓覓，也沒找到蘇芒，錢文都快以為蘇芒是打車走的了，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眼前一亮。
一家西式餐廳中，蘇芒和一人相對而坐，談著什麼，神色有些溫怒，激動。
那個人背對著他，錢文也看不到是誰，可這人的背影很眼熟，他相信自己的感覺，應該是某個他認識的人。
越走越近，他知道是誰了，熟悉感從何而來，『這不是陳嘉明嘛，還沒回Y國呢。』
『只是蘇芒怎麼會和他坐一起？』
在餐廳門口隨手拿了份雜誌，遮擋住往二人跟前的位置坐，剛坐下服務員就拿著餐單來了，錢文隨意指了兩道菜，打發走服務員，微微側頭，悄悄的偷聽蘇芒他們談話。
而談話內容讓錢文一震。
蘇芒，「我怎麼能相信這份檔案是真的？」
陳嘉明，「那就要看你選擇相不相信了，或者孩子出生你可以親子鑑定，免費送你個信息，你肚子裡孩子的父親你也認識。「
蘇芒一驚，然後見陳嘉明穩操勝券的樣子，她眉宇一皺，「你不會說是你自己吧，我可沒時間和你開玩笑。」
陳嘉明搖了搖頭，「一手交錢，一手檔案，這份檔案複印件可是我讓朋友從Y國醫院偷出來的，人品保證，保真。
你也不想孩子連父親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面前的午飯很誘人，可蘇芒卻沒什麼胃口，陳嘉明好像也不急，像是吃准了蘇芒，拿著刀叉，不緊不慢的享用著小牛排。
蘇芒也是有決斷的人，婆婆媽媽一向不是她，想明白後看著就在陳嘉明餐盤下壓的複印件，「東西給我。」
「你先轉帳。」陳嘉明一喜，擦了擦嘴角說道。
「好，帳戶。」蘇芒說著就拿出手機，真打算花錢買這個信息。
背對二人，耳聰目明的錢文是聽明白怎麼一回事了，這事陳嘉明還真知道，可這錢不應該花。
微微一猶豫，錢文也沒在什麼三思而後行，他也是果決之人，什麼時候該果斷還是知道的，起身轉身，一把摁住蘇芒要轉帳的手。
「鄭楚？」
「你怎麼在這？」
蘇芒和陳嘉明都很驚訝錢文的出現，蘇芒是有些不自在加吃驚，而陳嘉明就是害怕加震驚了，下意識縮了縮身子企圖讓自己不那麼起眼，顯然錢文在他眼裡就是個野蠻人，也沒錯，對他來說錢文就是十足十的野蠻人，毫無道理可講。
錢文沒有回答蘇芒的疑惑，而是看向陳嘉明，一瞪眼，「還不走，等我請你吃飯麼？」
陳嘉明一遲疑，好漢不吃眼前虧，看了一眼對面的蘇芒，起身就要走，這交易後面也可以做，而且……陳嘉明偷偷瞥了錢文一眼，說不定還能得到更多，反正這是獨家消息，說著就要拿著壓在餐盤下的複印件走人。
蘇芒卻是一急。
「誰讓你拿東西了？」錢文直接搶先一步奪過那份複印件，陳嘉明一驚，下意識就想上手搶回，這可是他目前唯一的救生圈了。
「啊——」
錢文是真一點不慣著陳嘉明，狠狠掰著其大拇指，劇烈的撕痛感衝上腦仁，陳嘉明如此疼痛根本忍不住嘶吼出來。
用餐的客人都望了過來，錢文沒有理會，手上一點點加勁，「你要幹嘛？」
陳嘉明半跪，眼淚都掛在了眼角，可還是不願意放棄，嘴皮子顫顫巍巍，「我的東西……嘶……」
「哦？」錢文奇怪，「什麼東西？誣衊我可是會告你的！」
那張複印件不見了，蘇芒揉了揉眼，一眨眼……不，眼睛都沒眨就不見了。
關係到錢，陳嘉明一瞬間都忘了痛，狠狠的眨了眨眼，眼角的眼淚從臉頰劃落，複印件真的消失了。
「你……你……我我要……」陳嘉明說話都不連貫了。
「先生請你放開這位先生，不讓我們要報警了。」店長與服務員急忙趕來，態度即客氣又認真道。
「要不你選擇報警吧，看能不能找到你丟失的東西。」錢文又狠狠一捏，在陳嘉明再次鬼哭狼嚎間，放開了手，並對其它客人表示抱歉，對店長歉意。
這已經是陳嘉明第三次咬牙切齒的瞪著他了，可完全無濟於事，他不走，錢文結了自己的帳單拉著蘇芒走。
「鄭楚！！！」陳嘉明眼睛布滿血絲，低吼道。
「先生需要我們幫您報警，叫救護車麼？」店長歉意並關心道。
陳嘉明狠狠撞開店長，走了。
「店長，他……」剛剛負責給陳嘉明下單的服務員急忙道。
「好了，這位客人這單我簽了。」店長一擺手，這一桌也沒多少，而且店裡其它客人也不少，要是與這位客人再發生什麼不愉快的衝突，他們虧的更多，而且沒看那位客人嘴唇都咬出血了，不能再受刺激了。
「給每座客人加一道餐後甜點，並鄭重表示我們的歉意。」
店長吩咐後，來到前台讓工作人員把這段視頻保存好，沒用最好，或許有用呢。
……………
附近另一家中餐廳。
點了幾道小菜，錢文什麼都沒說，二人相對而坐，蘇芒咬了咬嘴唇，「我和陳嘉明見面是因為………」下一刻那張消失的複印件遞到她跟前，他也不好奇，揉了揉癟癟的肚子，靜等自己的午飯。
蘇芒看著眼前的醫療檔案複印件，又抬頭看了看對面噸噸噸喝茶的錢文，眨了眨眼，嘴角微揚，心暖，好像這傢伙幾次打架都是因為她。
「你不好奇這是什麼？」蘇芒也不急著看了，而是看向錢文問道
「不好奇。」錢文認真道。
突然，蘇芒也不是那麼急了，她手放在複印件上猶豫片刻後，認真折迭起，慎重收好。
「那天公司之後，陳嘉明可能見從我這弄不到錢，就給我發了條信息，說他知道孩子父親是誰。
之後我去見了他，條件是他要一百萬……」在等午餐的時候，可能二人之間有些安靜，也可能是怕他誤會，蘇芒平述起發生的事。
「所以……你把自己的車買了，真要給他一百萬？」錢文詫異道，這傻美妞。
蘇芒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我沒有那麼多錢，車賣了，朋友借了點，加上一些積蓄，四十來萬………其實，也不是一定要知道的，只是怕以後孩子問起來，我不知道怎麼回答。」
錢文點了點頭，心裡嘀咕，『不會的，小蝌蚪會自己找爸爸。』
菜上來了，用完餐的錢文想放蘇芒半天假，蘇芒沒要，正常上班。
錢文搖了搖頭，『就怕你很快就沒心情上班了。』
唐果果的事還沒解決呢，現在蘇芒這也燃了，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一茬接一茬，他還什麼都幹不了，無處使力。
「走一步看一步吧，船到橋頭自然直。」錢文使出躺平大法，要不然呢，強攻？可算了，他惹的三位主那位是省油的燈！
蘇芒的車確定已經賣了，打算找個時間在貸款一輛車，下班後自己打車回家了，至於錢文……接女朋友嚴曉秋下班去了。
蘇芒家。
回家的她沒有了那份急迫，那份複印件就在包里，可她先是出門遛了『芒果』，回來的路上還買了新鮮的堅果，樓道路過錢文家門敲了敲門，召喚在家裡的『伯爵』，來她家吃好東西。
等安頓好『芒果』，餵了『伯爵』，自己也吃了阿姨做的可口菜，這時時間已經不早了，天也黑了。
這才掏出那份醫療檔案，猶豫再三後還是選擇了看，翻開的那一剎那，上面的名字讓她眼花，她又定睛仔細一看，讓她更暈了，呼吸開始急促起來，臉頰開始泛紅，揉了揉眼，狠狠眨了眨，最後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呼——」
醫療檔案上明晃晃的鄭楚兩個字寫在上面，蘇芒繼續看第二頁，這是捐種子人的個人資料，這些她歷歷在目，和當初負責醫生讓她選的捐種子人的情況一般無二。
而這些資料上的信息與鄭楚完全相符合。
複印件滑落，飄蕩，一個弧度掉落在地上，蘇芒有些不敢相信，可又有些希望陳嘉明給她的是真的，這一刻心緒萬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