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紅月沒想到腰牌拿的這麼順利。
那是一塊桐木製成的小牌子,巴掌大小,背面雕刻著錯綜複雜的陣法花紋,有暗暗的光澤流淌,正面則以硃砂金漆寫著她們的名字。
看起來精緻小巧,古樸雅致。
明瑜取回腰牌之後,並沒有立刻給她們。
而是將腰牌放在自己左手掌心之上,並示意璃紅月將右手放在腰牌上空。
璃紅月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了。
明瑜右手在空中划過一道閃電般的弧線,隨即,一道深邃的寒冰符在虛空中浮現,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緊接著,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虛空中凝聚而出,赫然形成一根尖銳的冰凌,寒氣森森,令人望而生畏!
他握住冰凌,如同揮劍,刺破璃紅月的手掌。
鮮紅的血液滴瞬間湧出,一滴一滴落在腰牌上,發出「嘀嗒」的輕響,隨後便沒入其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腰牌表面隨之盪起一陣清氣,像是平靜湖面上的層層漣漪,緩緩擴散開來。
硃砂金漆開始散發出耀眼的赤金光彩,仿佛有火焰在其中燃燒。最終,這些光彩漸漸凝固,形成了兩個蒼勁有力的文字——「岳嵐」。
「好了。」
明瑜將腰牌遞給璃紅月,接著又拿起林夢瑤的腰牌,示意她也重複同樣的動作。須臾之後,林夢瑤的腰牌也製作好了。
明瑜把腰牌給了她們後,又道:「我記得,老七你的家是在東川州吧?距離衍天宗還是有點遠的,路上要小心啊。」
邵勝沅聽了,連忙道:「師父,這一路上山高水長的,小師妹她們又涉世未深,難免遇到危險……要不,還是我陪小師妹一起去吧?」
明瑜瞪他一眼:「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怎麼?你連自家的小師妹也要惦記?」
邵勝沅:「怎麼會……」
「怎麼不會!」
明瑜越說越怒:「你忘了你剛來的時候,是怎麼把老二老三都騷擾一個遍的?最後要不是老二扭斷了你的一隻胳膊,你還沒完沒了呢!」
邵勝沅聽見他把自己的老底都掀了個底掉,訕訕地住了口,再也不敢說話了。
璃紅月道:「我和夢瑤一起去,不會有事的,師父和師兄放心。」
明瑜瞪了邵勝沅一眼,冷哼道:「看見沒?兩位師妹都比你懂事!」
邵勝沅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說。
出了衍天宗的門,陽光正好。
此時正是人間四月天,桃李芳菲。
璃紅月和林夢瑤一路向南,出了雲州。
「你不問問我要去哪?」她問林夢瑤。
「尊主行事自有安排,不需屬下多嘴。」林夢瑤答道。
璃紅月看了她一眼,忽然開口:「我要去衡陽宗。」
「我在火雲塔頂上看到的那個劍靈,衣衫服制和衡陽宗一模一樣,我懷疑他是衡陽宗的劍修。」
林夢瑤沉吟:「但是一百年前,尊主剛剛身隕,仙門百家圍攻無妄山時。屬下曾和衡陽宗的劍修打過交道,並無一人有那般凌厲的身手。」
僅僅是一道靈魄,便兇悍至此。
若是人還活著,可以想像是如何的驚才絕艷。
璃紅月道:「你自然是不會見過。那座火雲塔是千年前赤霄老祖鎮壓癸巳之亂的法器,所以那個劍修,也應該來自於一千年前……或許更早。」
林夢瑤:「一千年前,衡陽宗竟有此等人物嗎?」
璃紅月搖頭:「不知道,所以我才要去衡陽宗,一探究竟。」
一千年前,她們還在無妄山中磋磨,對于震驚三界的癸巳之亂也僅僅是借著魍無極的口,偶爾聽上那麼一兩耳朵。
魍無極專注在無妄山這一畝三分地是作威作福,並不太關注外面的事,所以對於癸巳之亂,她們實在是了解的不多。
林夢瑤點點頭:「好,屬下就隨您去一趟衡陽宗。」
「不,」璃紅月道:「我還另外有一件事需要你去辦。」
林夢瑤立刻行禮:「但憑尊主吩咐。」
「我這次回來,曾經回過一次無妄山,看到了蚩冕。」
林夢瑤吃驚地抬起頭:「他還活著?」
璃紅月點點頭:「是還活著,但是他言談之間,對我多有欺瞞,似乎已經暗中投靠了他人。我懷疑當年我的死亡,另有隱情。你悄悄地潛回無妄山,幫我去查一查。」
她這番話說的半真半假。
她的確知道蚩冕不妥,需要有個人幫她去無妄山探一探虛實。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她不能帶林夢瑤回衡陽宗。
若只是她一個人回去,那沒什麼好說的。
谷嵐疏在神域待的想家了,回來探個親。
但若是再帶一個陌生的小姑娘回去,就說不清了。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她便想了個由頭,將林夢瑤支開。
「是!」
林夢瑤聽了她的吩咐,拱手行禮,領命而去。
璃紅月不慌不忙,向著衡陽宗的方向走去。
衡陽宗地處西南,背靠連綿群山,與衍天宗的離得不算近,中間還隔著賀、塗兩州。
璃紅月並沒有走的很快,一來是她還沒有想好該怎麼從南辭或者司玹的口中探聽消息,二來是她離開人間許久,已經好久沒有看過人間的景致了。
四月,仲春時節,春暖花開。
一路桃紅柳綠,美不勝收。
賀、塗都是人口茂密的大州,商業繁盛。
越往西南,越是水路發達,河網密布。
漸漸地,地勢有了隆起的趨勢,湍急的水流切開一座座大山,呈現出了一片千溝萬壑,峭壁嶙峋的風貌。
四月底,璃紅月終於回到了衡陽宗。
她明明只在這裡待過不到一個月,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卻有一種外出的遊子終於回到家的百感交集。
跨過山門,璃紅月拐入一條小徑。
衡陽宗也有護山結界,可她本就是衡陽弟子,所以這結界不會攔她。
璃紅月輕車熟路,不到一炷香的世間,就到了落霞峰。
南辭正彎著腰,在給一棵細弱的小樹苗澆水。
那小樹苗只有拇指粗細,瘦弱的枝幹上零星長著幾片半黃不綠的葉子,一副頹然的半死姿態。
看樣子,今年的凌霄花又沒有種成。
「大師兄!」
璃紅月站到他後面,脆生生地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