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蘭田野等人來東海是演出的,那麼程旭遠自己就完全變成了散心。
行走在東海有些潮溼的海風中,漫步在南京路上的老洋房和弄堂裡彎曲而狹窄的小路上,品味著這座正在綻放著無窮生機的都市。
一個星期的行程,他基本上都是在玩,畢竟此時的他,真的是有錢又有閒。
至於《滬上文藝》,程旭遠去了一趟之後,就沒有再去。
這一天,程旭遠剛剛從復旦大學回到住處,蘭田野就找到了他。
「旭遠,這一趟玩得怎麼樣?」蘭田野笑吟吟的問道。
程旭遠雖然知道蘭田野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但是他還是笑著道:「挺好的,以往我對於東海的記憶,都是文字上的。」
程旭遠心中暗自加了一句,還有後世的。
「現在,我纔算是看到了一個真實的東海。」
蘭田野笑著道:「那就好,多看看,多走走,對於你以後的創作,還是非常有好處的。」
「對了,今天晚上,《東海人藝》的幾位朋友請客,咱們一起去吃一頓吧。」
好像生怕程旭遠不答應,蘭田野接著道:「咱們住的是人藝的招待所,你也來了的事情,是瞞不過人家的。」
「我看,人家這次請客,很是有專門請你的意思。」
雖然程旭遠覺得,蘭田野這話有點誇張,但是住著人家的地方,不去吃頓飯,好像也不應該。
於是程旭遠道:「有人請客,這種好事我怎麼能不參加。」
看程旭遠答應下來,蘭田野鬆了一口氣。
程旭遠給他的感覺,是表面上的平和,在很多事情上,都是很能聽進去其他人的意見。
可是他也清楚,像程旭遠這樣的人,不可能沒有自己的脾氣。
如果他來了脾氣不給面子,一般人還真的勸不動。
畢竟,這位雖然年輕,但是名氣卻也足夠大。
《東海人藝》這次的請客,安排在了一個做本幫菜的老字號,當程旭遠他們來了的時候,人家那邊已經有幾個人在等著了。
隨著一個個名字介紹,程旭遠感到這些名字都聽過。
畢竟他的記憶中,是後世所有見過的東西。
而這些人,大多都在書上介紹過。
比如王瀟坪,不但本身是著名的編劇和導演,而且他的家中,更是有著兩個比他更有名氣的人。
因爲程旭遠打招呼的時候,基本上都能夠說出對方一兩件得意之作,所以這次吃飯真是賓主盡歡,氛圍非常不錯。
等衆人坐定之後,蘭田野發現還有一個空位,就笑著道:「老王,這是還有一位貴賓沒有來嗎?」
王瀟坪笑道:「是有一個貴客,他臨時有事情,要晚到幾分鐘。」
就在王瀟坪說話的時候,就見包間門打開,臉上帶著疲憊之色的謝靳,滿是歡喜的走了進來。
「旭遠,伱這傢伙不夠意思啊!」
「我給你說了,來東海了一定要給我說一聲。」
「可是,你就這麼不吭不哈的來了,要不是我從老王他們這邊知道你來了,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準備見我啊。」
程旭遠看到謝靳,心中也有點無奈。
他這次過來,只是想悄悄地來,悄悄地走,所以並沒有找自己在東海的朋友。
當然,他在東海的朋友也不是太多。
謝靳算是一個,還有就是短篇小說獎獲獎時認識的幾個東海作者。
卻沒有想到,他沒有聯繫對方,對方卻主動找上了門。
特別是謝靳,竟然無比精準的把他給堵在了宴會上。
這種時候,程旭遠笑著道:「老謝,我這次來,就是蹭著老蘭他們演出的機會來逛逛。」
「你見誰家佔便宜的人,還會大張旗鼓的炫耀呢。」
程旭遠這番解釋,並不能讓謝靳滿意,不過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也只能道:「旭遠,別管你過來的目的是啥,我都要好好的盡一下地主之誼。」
「明天我帶你好好逛逛。」
閒聊了一番之後,就開始喝酒聊天。
因爲在場的大多數都是話劇從業者,所以大部分,聊的都是話劇。
在閒聊中,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道:「程先生,我前兩天見了一個從紐約回國探親的老親戚。」
「他說您編輯的話劇《當幸福來敲門》,在紐約上演以來,非常受歡迎。」
「還說您作爲編劇很有可能獲得劇評人大獎。」
「是真的嗎?」
隨著回來的人越來越多,消息也開始變得靈通起來。
程旭遠笑著道:「我聽說被提名了,能不能獲獎,還不知道結果。」
在場的人都是從事話劇這一行的,對於米國這個劇評人大獎,都是有所瞭解的。
只不過在大多數人的印象中,這個獎項大家基本上只有看看的份兒。
不要說獲獎,就算是參與,也是參與不了的。
可是現在,眼前這位仁兄不但參與了,而且還有可能獲獎,一時間,不少人看向程旭遠的目光,都充滿了豔羨。
在這個很多人都削尖腦袋,想要出國留學的時候,國外獲獎,那都是值得大書特書的事情。
「旭遠,對於你那個《當幸福來敲門》能不能獲獎,我沒有太在意。」謝靳鄭重的道:「我這兩天看了你的《士兵突擊》和《高山上的花環》。」「我覺得,如果能把這兩篇小說拍出來,絕對能夠拍成經典。」
「你最近要是沒有什麼事,就不要胡亂跑了。」
「你還是老老實實的,把它們寫成劇本吧。」
程旭遠笑了笑道:「謝導,您的要求,我一定好好考慮一下。」
「這兩天來東海,您還是讓我盡情地玩兩天吧。」
謝靳的酒量不錯,藍天野的酒量更好,再加上衆人是酒逢知己,所以一個個喝的都有些高。
程旭遠有一種感覺,那就是自己在喝酒的時候,好像被人給無聲的針對了。
之所以有這種感覺,因爲不少人在喝酒的時候,都是主動拉著他一起喝,讓他也喝醉了。
以至於最後,被送到住處之後,程旭遠倒頭就睡。
程旭遠、藍天野等人喝醉了住招待所,而謝靳和王瀟平等人,則是在喝酒之後,各自回家。
王瀟平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
妻子正在看電視,而女兒則在臺燈下,翻看著一本雜誌。
看到滿是醉意的王瀟平走進來,妻子還沒有說完,女兒王怡安就皺眉道:「爸,您怎麼又喝酒了?」
「您不是和我媽保證過,最近三個月戒酒嗎?」
聽到這話,王瀟平作出一副無奈的模樣道:「怡安,爸爸這一次,本來也不想喝。」
「可是喝酒這種事情,你不喝沒有辦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王怡安哼了一聲道:「爸,我就不信,您要是真的不想喝,難不成還會有人捏著您的鼻子,硬把酒灌進您的嘴裡啊。」
王怡安的話,得到了她母親的絕對支持。
「就是!喝酒這種事兒,除非你想喝,或者半推半就,要不然的話,誰也不會硬灌你。」
面對兩個最親的人的聯合攻擊,王瀟平一陣無奈,只好擺手道:「行行行,你們說的都對。」
「今天我是碰到了老朋友,實在沒辦法,多喝了兩杯。」
「哈哈,下不爲例,下不爲例還不成嘛!」
王怡安見父親這麼高興,就笑著道:「爸,今兒都和誰吃飯了,您這麼高興?」
「蘭田野來了,自然要喝點,還有謝靳。」王瀟平笑著道:「對了,還有一個你可能認識的人。」
王怡安頓時來了興趣,畢竟她交往的朋友,和自己父親的朋友圈,很少有重迭的。
此時聽到父親的話,就好奇的道:「我可能認識的人,誰啊?」
「程旭遠!」
王怡安愣了一下,她剛剛正在翻看《士兵突擊》,雖然這本小說,她已經看了好幾遍。
但是今天,她還是忍不住又拿出來看。
「爸,你沒有開玩笑吧,真的是程旭遠嗎?」王怡安再次確認道。
王瀟平笑著道:「這個當然沒錯!」
「他是跟著蘭田野來東海玩的。」
「這個年輕人,真的是後生可畏。」
「今兒聽說他的作品,還有可能獲得紐約的劇評人大獎。」
王怡安對於王瀟平後面的話,就好像沒有聽到一般,當即激動道:「爸,您能不能帶我去見見他。」
「我特喜歡他的《士兵突擊》!」
王瀟平看著一副癡迷模樣的女兒,心中沒來由的升起了一絲的擔憂。
在他看來,女兒對於程旭遠如此的關注,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畢竟程旭遠只是路過這裡,而且他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燕京活動。
他笑了笑道:「怡安,人家就是來玩的,咱們去打擾人家不好。」
「更何況,我和程旭遠也不是太熟。」
見父親沒有答應,王怡安哼了一聲道:「爸,你不帶我去,我也有辦法去找程旭遠。」
說話間,她就氣乎乎的朝著自己房間走去。
看著離去的女兒,媳婦埋怨道:「女兒平時也沒求過你啥事情,這種小事,你爲什麼不同意呢?」
王瀟平哼了一聲道:「程旭遠這傢伙年齡和咱閨女差不多,長得也很帥氣,我可不想引狼入室。」
「你呀,我看就是想得太多!」
王怡安對於父親的和母親的對話,並沒有聽到,不過回去之後,她渴望和程旭遠見面的心思,卻是越發強烈了。
以至於第二天一上班,她就迫不及待的來到了《滬上文藝》的辦公室,找到了正在打水的沈瑜墨。
「瑜墨,你說你認識程旭遠?」王怡安鄭重的問道。
沈瑜墨雖然不知道王怡安爲什麼這樣問,但是作爲《燕京文藝》的編輯,不認識程旭遠有點不正常,所以她輕輕的點了點頭。
「走,你帶我去見他,他就在東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