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醫院位於薄扶林道102號,建在山上面。
宴會結束時,已接近9點,梁書媞所處的地方距離瑪麗醫院並不近。
這個早不早晚不晚的時間點,她要不要去見程清璵,都可以。
從宴會場出來後,梁書媞直接打了計程車前去,沒什麼天塌下來的事情,她見他,就要在今夜。
港島的夜晚燈火璀璨,鱗次櫛比的GG招牌也成了它的特色。
但很快,梁書媞的注意力被跳動的計價表吸引過去,香港計程車起步價27,超過之後按照百米計價,她這一路過去車費估計也快200了。
她忍不住想起一句話,錢流向何處,愛就流向何處。
程清璵,我對你的感情,可能不僅僅是喜歡了吧。
計程車一路上山,最後到地方停下。
梁書媞付了車費後,下車。
在下車的那一瞬間,就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西安基本算是一個方方正正的城市,樓和樓之間,還儘量講究個坐北朝南,排列整齊,所以在西安的時候,她很少迷路。
可是香港不一樣,能蓋樓的地方,就蓋一棟,亂七八糟的排布,是讓她有點發懵。
瑪麗醫院也是頭一回來,幾棟白色大樓,她直接忽略過。
夜晚的燈火下,她記憶深刻的反倒是交叉橫錯的天橋,淡綠色的遮陽棚蓋在天橋上,成了點睛之筆。
她抬起步子,從離最近的樓梯走去,一步步登上了天橋。
她記得這個地方,程清璵給她發過一張日落,就好像是從這個角度看去的。
梁書媞拿起手機對著遠處拍了一張照片,雖然黃昏已落,天際只剩黑暗,但路燈所照耀的樓與街邊,熟悉這裡的人,就應該能分辨出來,這裡是哪裡。
天橋上基本沒有人,梁書媞拿起手機,給程清璵打了電話。
「喂,書媞。」
程清璵電話接的很快,她聽見他的聲音,自然而然地笑了。
「還沒下班?」
早一點的時候,程清璵告訴過她,他今晚雖然不用值夜班,但要在醫院指導實習醫生,會下的晚一些,要不然,她也不會不打招呼直接來這裡了。
「快的了,你呢,已經回家了?」
梁書媞靠在天橋的欄杆上,看著馬路上的車子一輛輛駛過。
「程清璵,我好像迷路了唉。」
「嗯?迷路,你沒有在單位嗎?那你現在在哪裡?」
梁書媞故意沒有說話。
「書媞,你現在在哪裡?離市區很遠嗎?」
她沒有故意再讓程清璵擔心下去,笑著道:
「我給你發張照片,你看你認識路嗎?」
說完,不等對方回應,她直接掛斷了電話。
然後把剛才拍好的照片,給程清璵的微信發過去。
很快,視頻電話就打過來了,梁書媞也不賣關子了,直接接通。
「書媞,你到底在哪裡?」
梁書媞看他帥氣的面容,有喜悅,有焦急,但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梁書媞把視頻從前置攝像頭換成了後置,給他看了看她周圍的環境,然後道:
「程清璵,你很無聊啊,我給你說我迷路了,你還問我在哪裡。」
說到後面,她又把攝像頭換回來,笑著道:
「程醫生,我來晚了哦,這個時間點,在天橋上,看不到日落了哦。」
「你等我。」
視頻結束後,梁書媞收回手機,站在天橋上,像不倒翁一樣,身子左右搖擺。
實習醫生把自己最近收錄病人的情況說了一半,就看到程醫生突然出去接了個電話,才過了沒幾分鐘。
再進來的時候,便是一邊脫了身上的白大褂,一邊對他道:
「這些明天再說吧,我臨時有事先走了,有重要的事情你再聯繫我。」
實習醫生看他突然變得匆匆忙忙,以為是要出急診,但臉上表情又不嚴肅,反而是很開心的樣子。
「程,程……」
實習生都沒問完程醫生到底什麼事,程醫生已經像一陣風,離開了。
*
無論是等的那一方,還是奔赴的那一方。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
梁書媞開始在天橋上走,從左走到右,再從右走到左。
她想起茨威格在 《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寫的一句話——我等著,等著,等著你,就像等待我的命運。
俯瞰整個瑪麗醫院,在移動穿梭的人群里,有一個身影是逆著人流,往醫院外跑去。
程清璵在瑪麗醫院數載,在這個地方經歷過了無數次急迫與緊張,他也奔跑過,為了救病人。
唯獨這是第一次,是去見他愛的人。
他熟悉整個瑪麗醫院的地形,用最快的方式穿梭過一棟棟樓,最終直接抵達了天橋的所在的那一層樓。
他推開門,天橋的那一端,只有一個人。
她背對著他,在原地徘徊。
梁書媞聽見了推門聲,她趕緊轉回身去看。
風拂過,吹亂了她的頭髮。
這一個世紀的等待,終於結束了。
程清璵已經朝她跑來,就像曾經她跑向他那樣,她也學著他以前的樣子,笑著張開雙臂,期待和他的擁抱。
沒有離別,就沒有重逢的喜悅。
比擁抱先來的,是親吻。
夜風是宜人的溫度,唇齒間卻早已成炙熱。
程清璵的手放在梁書媞的後腦勺,不是蜻蜓點水,也沒有慢條斯理的技巧,就是最本能的貼近彼此。
他們呼吸沉重,吻得纏綿悱惻。
月亮出來了,又躲進了雲里。
天橋上有行人上來了,忽然吹了個口哨,梁書媞還是更要臉,害羞一些,主動偏頭停了這個吻,把臉埋在程清璵的懷裡,沒抬頭。
程清璵不要臉的時候,還是蠻不要臉的,面對路人的打趣,竟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還笑了,一手摟住梁書媞的腰,一手摸了摸她的後腦勺。
等路人下了天橋,程清璵還繼續摸著梁書媞的頭髮,低頭在她發頂上親了下,溫聲道:
「好了,沒人了。」
梁書媞這才慢慢抬頭,臉還紅著,
「我要是路人,遇見這種情況,肯定要罵,死情侶,影響市容。」
程清璵眼裡是化不開的溫柔,看著她,又想親她了。
這回只是在她的嘴上輕啄了一下,接著一連串發問:
「你怎麼來香港了?什麼時候到的?吃了沒?待多久?」
梁書媞從程清璵的懷裡出來,站直了身體,清了清嗓子道:
「程醫生,我來香港可不是只看你的,我還是代表我們研究院裡來港工作,辦絲綢之路展的。」
程清璵瞬間明白是哪個展,
「你不是說和你沒有關係嗎?」
梁書媞壞笑著道:
「說出來,還能算驚喜嗎?」
程清璵知道這個事情肯定不是這一天兩天就能決定的,肯定早就決定好,只是她一直沒說。
程清璵覺著自己一個男人,心裡怎麼還有點委屈,他雙手捏住梁書媞的兩個臉頰,有點咬牙切齒,
「梁書媞,你心可真狠啊,瞞了我這麼久。」
梁書媞抓住程清璵一隻手,低頭作勢要咬他的手,程清璵這才鬆了手,改成牽她的手。
老在天橋上吹風也不是辦法,程清璵道:
「走吧,我下班了,我們回家。」
兩人牽著手,下天橋樓梯,梁書媞戲虐道:
「程醫生,你的房子是豪宅嗎?我拜金的,不是豪宅我不去的啊。」
「豪不豪宅,我不知道,可是只有一張床,你得跟我一起睡。」
騙鬼呢,梁書媞翻了個白眼,
「程清璵,你好不要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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