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樂人沉吟了一聲,猜到了蘇和說的是誰,這個人他也懷疑過,但是更多的還是將他作為一個「證人」而不是幕後黑手來看待:「醫生?」
呂醫生啊了一聲:「你叫我?」
「……我是想說弗萊舍爾醫生。閱讀sto55.COM」齊樂人無語地說。
呂醫生撓了撓頭:「哦,在醫院的時候每天被人醫生醫生地叫,一聽到這個稱呼比聽到名字還敏感。」
蘇和笑了笑表示理解,又說:「遊戲的副本任務是很有邏輯的——相比之下反而是在噩夢世界的任務有時候會『神展開』,大概因為噩夢世界相對真實,有時候不合邏輯的才是真實的。但是在副本世界裡,『不合邏輯』的情況是很少發生的,遊戲可能會給你一個無用的線索來擾亂你,但是絕對不會發生幕後黑手是個從來沒提起過的NPC這種事情。」
呂醫生沉吟了一聲:「有點理解你的意思了,你是說副本世界的任務就像是一篇小說、一部電影、一個遊戲,它是有邏輯的,就像推理小說里犯人必須是出現過的人物,不能在沒有鋪墊的情況下在最後一刻才揭曉犯人是一對雙胞胎之類的,因為這違反了一個故事的邏輯。」
「是的,目前副本任務應該是接近尾聲了,劇情開始收尾,應當是不會再增加新人物了,我們可以分析一下目前登場過的人物:四個劇情NPC、兩個玩家、瘋夫人莎拉、男主人約翰、女僕妮娜、醫生弗萊舍爾、已故的艾德琳,也許還要算上惡魔意志。簡單結局的劇情應該是瘋夫人發瘋殺光了古堡里的人,只要殺死里的瘋夫人就可以結束了,但是我們現在在進行真結局的路線,那麼必然要將陰魂不散遺留在表世界的瘋夫人也解決掉,並儘可能地調查清楚當年的真相,劇情就會複雜很多,很多事情可能並不像我們看到的那樣。」
蘇和不疾不徐地說著:「妮娜的問題還需要待會兒去她那裡進一步調查,先說弗萊舍爾醫生。從約翰和他通信請他來古堡為瘋夫人診治——並且不止一次——可以看出,他當時也在中國,考慮到那個年代的確有不少外國醫生來華為僱主提供醫療服務,所以他來華這點不能作為質疑他的證據,但是可以作為他有作案條件的佐證。關鍵在於,信中還提到了避孕藥劑,這個藥劑是什麼成分?夫人的流產是否和他有關?」
「我們可以逆推一下,先假定弗萊舍爾醫生是讓瘋夫人流產並且發瘋的真兇,他是否有辦法可以做到。有,他身為一個醫生,而且是這對夫妻熟悉信賴的醫生,他有條件也有能力做出這樣的事情,尤其是讓瘋夫人發瘋這點,她的家族這種遺傳精神病他應當是知情的,只要一點致幻藥劑就可以很輕易讓她的精神狀況不穩定,加上流產的打擊,她瘋掉只是時間問題。再說動機,他是否有動機?我認為他有。」
齊樂人專心致志地聽著蘇和的分析,有點跟上了他的思路:「是因為艾德琳嗎?」
蘇和點了點頭,讚賞地看了齊樂人一眼:「是的,你記得約翰的日記里寫過他和莎拉為艾德琳掃墓那一段嗎?他說墓地探望回來的路上,他們遇上了弗萊舍爾醫生。這個線索並不是沒來由的,弗萊舍爾醫生很可能也是去給艾德琳掃墓的。」
「咦,看來弗萊舍爾醫生和艾德琳關係也不錯,那他是知道艾德琳的死有蹊蹺了嗎?那為什麼他不告發瘋夫人呢?」呂醫生問道。
齊樂人說:「別忘了莎拉夫人的身份。她的家族應該是個頗有權勢的貴族。」
「哦哦,這樣就說得通了。莎拉夫人謀害了艾德琳,與艾德琳關係密切的弗萊舍爾醫生看出了不對,但是他沒辦法讓莎拉夫人被繩之以法,所以他決定用私刑,好一出復仇大戲啊。」呂醫生嗯哼了一聲。
「但這完全是推測,並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也許以後會發現否定的證據。」蘇和笑道,「如果我們換個思路,說不定妮娜才是毒害瘋夫人的幕後主使,又也許約翰才是真兇,誰知道呢。」
可能性實在太多了,換個角度想也許真相是約翰和妮娜勾搭在了一起,約翰貪心妻子的財富,從弗萊舍爾醫生那裡得到了各種藥劑弄瘋了莎拉夫人讓人以為她的遺傳病發作,然後再伺機讓她「意外身亡」,以便得到遺產。
妮娜在其中又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呢?雖然和男主人勾搭在一起但是仍然同情瘋夫人?或者她偷偷放走瘋夫人只是為了進一步刺激她甚至謀害她?
「現在是四點四十三分,我們得趕緊去妮娜那裡了,否則就要進里世界了。」蘇和看了看時間後說道。
前往一樓的路上,周圍一片寂靜,鞋子踩在地板上的咯吱聲和窗外不停歇的雷雨聲讓人心神不寧。齊樂人覺得這種古堡建築太陰森了,在這裡待久了人容易出精神問題,看什麼都疑神疑鬼的。
「就在前面了。」再一次進入一樓走廊的時候,齊樂人指著前方的房間說道。
表世界裡沒有苗博的屍體,這個陳舊的房間散發著令人不快的霉味,靠近窗戶的那面牆壁和附近的地面都已經爛透了,那扇在里世界裡從外面鎖上的小門依舊在同一個位置,看起來絲毫不顯眼。
「就是這個鎖扣,扣上之後就沒法從裡面開門了,明顯這個鎖扣是後來加上去的。」受到蘇和啟發後的齊樂人指著門鎖說道。
「倒是不需要鑰匙。」蘇和說道。
「那我開門了?」齊樂人提議說。
呂醫生慫慫地往蘇和身後一躲,大義凜然道:「你開吧。」
齊樂人鄙視地看了他一眼,奪過了呂醫生的手電筒,打開了外鎖,然後轉動了門把手——塵封的木門被推開,撲鼻的怪異氣味熏得人兩眼一黑,手電筒的光照在黑暗的房間裡,正對著大門的牆面上赫然是一具縊死在山羊頭標本下的屍體!
「!!!」齊樂人小退了一步,緊張地看著這句被吊死的屍體,經過漫長的時間沖刷,屍體已經化為了一具骷髏,穿著一身女僕的衣服,明顯看得出她的身份。
齊樂人一下就明白了她是誰。
可是為什麼妮娜會弔死在這裡?
蘇和也走進了這間房間,視線停留在了妮娜的腳邊,聲音微冷地說:「她不是自殺的,是被人吊死在這裡。」
「咦?」呂醫生也走了進來,奇怪地哼了一聲。
蘇和用手杖指了指骷髏腳邊的茶几——齊樂人記得在里世界裡他還拿起過這個茶几對付破門而入的甲冑——茶几被端端正正地放在骷髏腳邊幾米的地方,絲毫不像是自縊的人踢開的樣子,反倒像是被人從她腳下拿開放好的。
齊樂人皺著眉打量著這具骷髏,這個房間裡同樣充斥著惡魔之力,加上熏人的氣味,讓他體內的殺戮之種蠢蠢欲動。
「這裡應該還有一個惡魔祭品。」齊樂人很肯定地說。
「的確,你看牆面。」蘇和指了指牆壁。
齊樂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已經斑駁脫落的牆面上隱約可以看出有什麼痕跡……他走上前去,用手指颳了刮牆面,霉變的牆紙像是雞蛋殼一樣剝落了下來,附近幾片還算乾淨的牆面上依稀可以看見有某種詭異的圖騰……
【發現惡魔的祭品5/6】
「這次沒有鐵盒嗎?」齊樂人環顧四周,輕聲問道。
「恐怕這個房間就是『鐵盒』了,而獻祭的物品,恐怕就是妮娜小姐了。」蘇和嘆道。
「幻影該來了,切換到看戲模式吧。」呂醫生砸了咂嘴,靜候好戲。
果然,隨著惡魔祭品被發現,幻影再一次出現了。
「你在害怕嗎,親愛的?」瘋夫人溫柔地問道。
她的幻影出現在房間中央,面貌模糊,但卻看得清她的一隻眼睛已經剜去了,還在淌著血。
站在山羊頭像下的妮娜雙手握著自縊用的吊繩,腳下踩著茶几,一邊啜泣一邊搖頭,她拼命壓抑著哭聲,可是面臨死亡時那深切的恐懼卻是無法掩飾的。
「你不是說你願意為我做任何事嗎?為什麼要害怕呢?」瘋夫人站在她面前,仰頭看著驚懼無助的妮娜,咯咯笑了起來。
「我、我願意幫您逃走……我……可我……」妮娜忍不住大哭了起來,「我不想死,夫人,我不想死啊!」
瘋夫人的神情一變,凶戾地瞪著她,妮娜的哭聲戛然而止,她大氣也不敢出,一邊顫抖一邊用手抓著繩子。
「乖孩子。」瘋夫人伸出血淋淋的手,撫摸著她的臉頰,「對,就這樣,把你的頭伸進去,我只是需要一點幫助,而你願意幫助我,你是個乖孩子……」
妮娜的臉上已經布滿了血痕,她恐懼地看著瘋夫人,顫慄著,抽泣著,可她還是在瘋夫人的蠱惑下將頭伸進了繩圈中。
扭曲的笑容浮現在了瘋夫人血淋淋的臉上,她猛地俯下身,一把抽走了她腳下的茶几!
妮娜的身體一墜,套在脖子上的繩圈立刻收緊,她痛苦地掙扎了起來,用力踢著牆面,抓撓著脖子上的繩子,可是卻毫無用處,窒息的痛苦讓她雙眼瞪出,面目猙獰,呼呼喝喝的聲音從她喉嚨里溢出,隨時都會斷氣。
瘋夫人拿著茶几看著她掙扎,神情冷漠而殘酷,毫不愧疚,也無恐懼,她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直到妮娜漸漸停止了動作,吊死在了她眼前。
瘋夫人後退了一步,欣賞著她頭頂的山羊標本頭像,讚嘆似的吐出一口氣。她將茶几放回了原位,一邊哼著歌一邊將手指插入沒有眼球的眼窩中,令人牙酸的粘稠液體的攪拌聲響起,她從眼窩裡挖一攤新鮮的血液,在牆壁上寫寫畫畫。
她的音調是如此詭異,讓原本平常的歌詞都變得毛骨悚然:「你會愛我嗎?我愛你。哪怕你變了心,那也沒關係,我已經向惡魔祈禱,讓我們永遠在一起。我的愛情鳥,別想逃離我,親愛的約翰,你會愛我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