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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一、聖修女的夢境(十一)

2024-09-04 02:44:51 作者: 薄暮冰輪
  這一晚齊樂人還是做夢了,少見的不是噩夢。閱讀sto55.COM不,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噩夢吧,夢境像是自動播放的電影一樣,從他和呂醫生進入新手村開始放起,然後蘇和出現,他們結束任務來到黃昏之鄉,然後是獻祭女巫,再跳轉到了古堡驚魂。夢裡他又經歷了那次在地下室打敗瘋夫人的戰鬥,當他的再一次要打開那個裝了手提電腦的抽屜時,他的夢境戛然而止。

  半夜醒來的齊樂人還迷迷糊糊的,他翻了個身繼續睡,然後又做起了夢,他夢見了獻祭女巫任務時的寧舟,那時候他還是女性的外表,他們在無人的地下洞穴中親密接觸,肆無忌憚地探索對方的身體,直到……

  夢中的他摸到了一點不該出現在女性身上的東西。

  齊樂人翻身而起,冷汗淋漓地坐在床頭,天已經亮了,他的生物鐘罕見地罷工了,正當他摸索著放在枕頭邊的手錶的時候,他看到穿戴整齊的寧舟坐在窗邊的沙發上擦拭著他的雙刀。

  齊樂人打了個激靈,立刻清醒了:「早……早啊。」

  寧舟的視線在他敞開的T恤領口上停頓了一秒,又在他還殘留著睡意的臉上停頓了一秒,淡淡點了點頭,移開了視線。

  齊樂人遇到了一點小麻煩,一個正常男性從青春期開始就會遇到的晨間麻煩,現在他有兩個選擇,傻坐在床上等到它自己消下去,或者去衛生間自己解決。

  考慮到不到五米的距離就有他(性別錯誤)的春夢對象,對方還一臉性冷淡地在擦拭刀刃,而他的語鷹站在沙發背上歪頭歪腦地打量他,齊樂人覺得無論他選哪個都有點羞恥,他現在只能祈禱剛才做夢的時候他沒有發出什麼不該發出的聲音。

  因為太緊張,他甚至還胡思亂想了起來,寧舟遇到這種麻煩的時候要怎麼解決?他依稀記得有些宗教的教規不但禁止婚前性行為,甚至是嚴禁自-慰的,各種意義上的反人類。

  就在他思緒萬千之際,寧舟突然收起了他的雙刀,插回到了大腿外側的刀鞘上:「我去拿早餐。」

  「哦,好好好。」齊樂人鬆了口氣,目送寧舟的和他的黑鳥一起離開了房間。

  麻煩解決了,吃完早餐四人再次集合到了一起,研究著齊樂人從陳百七那裡買來的聖城地圖,商量了一下接下來幾天的行動。最後商議決定現在城內大致走一圈,然後去教廷舊址探探究竟。

  聖城依舊是那個聖城,被封閉了二十多年之後它看起來依舊是熱鬧的,但是有些角落已經可以看到這座城市在沒落的痕跡,幾條主幹道之外,很多房屋都已經廢棄了,據說在惡魔入侵和朔月災厄後,聖城現存人口不足一萬。

  街道上到處都是中年的男女,還有些白髮蒼蒼的老人,但很少看到年輕的男男女女,小孩子更是一個都沒看見。四人遊蕩了一圈打聽了一些聖城的情況後就向教廷舊址出發了。

  「昨天領主是怎麼說的來著?教廷附近被一種神秘的力量封閉了起來,無法進入到裡面去?」呂醫生回憶著昨天在城堡內打聽到的情報,問道。

  齊樂人應了一聲:「剛才那個路人也是這麼說的,他們想要去教廷尋求庇護,但是根本無法進去。領主夫人是個很虔誠的信徒,經常在教廷附近祈禱,但也無法走入教廷中。」

  「到那裡看看就知道了。」蘇和說道。

  聖城的教廷舊址坐落於聖城北方的一座山丘上,環山而建的白色石質建築群聖潔依舊,卻是一潭死水。


  「這個有點像聖鬥士里的聖域啊。」呂醫生站在山下仰望的時候感嘆道。

  被他這麼一說,齊樂人也覺得有點相似了。

  抬眼望去,蔥翠的山林身披白色石階組成的長梯,沿著蜿蜒的山路往上延伸,沿途的宗教建築高低林立,綠色和白色組成了這個聖域最基本的色調,在藍天白雲下熠熠生輝。山峰最高處的神殿似乎歷經了一場戰火,半個建築已經坍塌了,可即便只剩下斷壁殘桓,它看起來依舊聖潔宏偉,令人神往。

  這就是昔日信徒們心目中的聖地嗎?

  「果然,被封閉了啊。」蘇和站在台階上,伸出手,他的手掌似乎碰觸到了某種詭異的屏障,漣漪從他手掌的位置擴散開來,瀰漫著不祥的黑色。

  「惡魔之力。」寧舟也上前一步,很肯定地說。

  「是惡魔的力量,看來是它們封閉了教廷……」蘇和思忖了片刻,繼續道,「歷史傳說裡帶領惡魔第一次入侵人類世界的那位魔王,應當是被封印在了這裡。」

  呂醫生的表情扭曲了一下,痛苦地問答:「我們不會一不小心把它放出吧?」

  蘇和笑了笑:「應當不會,因為傳說魔王的傳承和人類不太一樣,如果舊的魔王不死,新的魔王就不會登基加冕得到惡魔的承認,現在新的魔王都已經產生了,老魔王恐怕是真的死了。」

  「你是說權力、殺戮和欺詐這三位魔王?」齊樂人記得蘇和曾經給他們科普過,「但能夠同時產生三位魔王嗎?」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蘇和無奈地笑了笑。

  因為無法進入到教廷中,四人就在山腳附近查探了一番,在一道石階旁發現了一處被鮮花和綠樹包圍的墓園,。

  「聖墓花園。」齊樂人站在墓園的入口,將碑文讀了出來。

  說是墓園,但是聖墓花園中到處都是鮮花,這些美麗花朵在無人照料的今天也開得鬱鬱蔥蔥,如果不是零星幾塊墓碑穿插在花海中,來到這裡的人幾乎感覺不到這裡是一座墓園。

  「我餓死了,休息一會兒下午再去調查線索吧。」呂醫生的肚子已經咕嚕咕嚕叫了。

  「好啊,我也餓了。」齊樂人早餐吃的不多,經過一早上的奔波現在也已經飢腸轆轆了。雖然這裡是個墓地,但是風景還是不錯的,四人就在這裡休息了。

  午餐是領主城堡里的女僕準備的,這位四十幾許的女僕細心地把麵包和葡萄酒裝在了一個大籃子裡,還配上了果醬和燻肉,味道比他們自備的乾糧好多了。將籃子裡的桌布鋪開,四人在草坪上席地而坐,沐浴著陽光享用起了午餐。

  來到噩夢世界後齊樂人很久沒有這麼放鬆過了,離開了黃昏之鄉那壓抑的機械城市和那永不墜落的夕陽,此時此地的陽光和空氣都讓他輕鬆愉快。寧舟的語鷹也很喜歡這樣的環境,從寵物行囊里鑽出來,搶了一大片燻肉後就拍著翅膀飛跑了,現在不見鳥影。

  吃飽喝足後齊樂人在聖墓花園轉了一圈,花園的角落有一棵巨大的樹木,準確來說應該是巨大的樹木的殘骸,因為它的內部已經被腐朽蛀空,又在雷雨中被劈倒,距離地面一米以上的部分已經倒下了,橫陳在草地上成為了一截毫無生氣的朽木,可即便如此,這直徑足有兩米的斷木也比站在它面前的齊樂人高了。

  它留下的樹幹根部也已經被蛀空,可有趣的是被蛀空的木墩里竟然長出了青蔥的野草,鋪得樹墩里的空間像一張天然的露天睡床。


  這個季節花開得正好,四周的樹梢上也開滿了花,大多是藍白色的,一陣風吹來,花瓣紛紛揚揚地墜了下來,落在了蛀空的木墩中,蓋在樹墩里的青草上,看起來柔軟又舒適。

  吃飽喝足有點睏倦的齊樂人乾脆踩著露出地面的樹根爬進了樹墩里,枕著清新的野草和散發這香味的落花,滿足地喟嘆了一聲。

  這棵被劈斷的巨木的樹墩就成了他午睡的小床,剛好能睡下一個人,躺在裡面的齊樂人閉上了眼,任由陽光灑落在身上,照得他的臉紅撲撲的,渾身的血液都里都流淌著陽光的味道,暖暖的。

  靜匿的聖墓花園裡,齊樂人還能依稀聽到呂醫生和蘇和說話的聲音,可是他們的聲音也被睡意越推越遠,他睡著了。

  「為什麼這個墓碑上要刻玫瑰花?」呂醫生指著一塊墓碑問道。

  蘇和仔細地端詳了一下這塊墓碑後說道:「關鍵應該不是玫瑰花,而是數量的問題,玫瑰花剛好七朵,在這裡是代表『我愛你』的意思,這應該是為愛人立的墓碑。」

  呂醫生左手捶了一下右手:「對,我記得在古堡任務里你跟我和樂人說過。」

  兩人的談話吸引了寧舟的注意,他也看到了這塊墓碑,上面是一位教廷信徒的名字和生平,她叫蘇珊,是一名虔誠的教徒,消失於朔月之夜中,她的丈夫為她舉行了葬禮,祈禱她的靈魂能得到上帝的救贖,墓碑上的玫瑰花浮雕被塗成了白色,栩栩如生。

  「白色的玫瑰,是純潔的愛情。」寧舟說。瑪利亞鍾愛白色的玫瑰,所以他記得。

  他還記得,瑪利亞跟他說起過聖城教廷外的聖墓花園,當她還是個少女的時候,她在這裡種了很多玫瑰花,五顏六色,她最鍾愛白色。聖墓花園的角落有一棵參天大樹,她在那裡掛了一個鞦韆,在晚風中獨自玩耍,那是一段天真爛漫、無憂無慮的時光。

  二十多年過去了,瑪利亞種下的玫瑰花頑強地存活了下來,生長在聖墓花園的角角落落,而被她懸掛過鞦韆的樹……

  「咦,樂人跑哪裡去了?」呂醫生奇怪地問道。

  「他好像往那邊逛過去了。」蘇和指了指花園的角落。

  寧舟大步走了過去,果然在花園的角落裡找到了齊樂人,他躺在了蛀空的樹墩里,枕著青草和花瓣,在午後暖暖的陽光下小睡。一片調皮的花瓣順著風滾落到了他的頭髮上,又打著滾往他的臉上跑,被卡在了睫毛里,他似乎覺得癢,皺了皺鼻子嘟噥了一聲,微風將那片花瓣從睫毛里拯救了出來,它打著捲動彈了一下,落在了他的嘴唇間,藍白色的花瓣襯得原本就紅潤的嘴唇越發鮮艷,寧舟久久地凝望著,凝望著……

  「齊樂人——你跑哪裡去了?」

  呂醫生的叫喊聲從遠處傳來,睡得正香的齊樂人被驚醒了,猛地睜開眼,似乎有什麼東西擋住了陽光……他躺在花瓣里仰起頭,視線落在一片蔚藍中,那是比天空更藍的顏色,澄澈純淨,直擊內心。他恍惚了一瞬間才意識到那不是天空,而是站在樹旁的寧舟,他安靜地看著他,依舊是那麼冷淡,仿佛剛才一剎那他看到的那一抹溫柔的藍色,是他還未醒轉的錯覺。

  「我睡著了?」齊樂人一張嘴,落在嘴唇間的花瓣被他吃了進去,他趕緊坐了起來東張西望,尋找剛才聲音的來源。

  呂醫生一溜小跑來到他身邊,驚嘆地叫道:「這張床看起來好舒服啊,還是純天然原生態的,你可真會找地方。」

  齊樂人從樹墩里跳了出來,拍了拍衣服上的花瓣和草屑:「你要躺會兒嗎?」

  呂醫生糾結地看了一會兒這個樹墩,還是放棄了:「算了,我們去吃小蛋糕吧,我從黃昏之鄉帶來的,可好吃了。」

  齊樂人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那張舒服的樹床,最後還是跟著呂醫生走向野餐的地方,蘇和正隨意地坐在草地上,笑著舉起盛了葡萄酒的高腳杯,對他們致意。齊樂人一邊走一邊回過頭,寧舟還站在樹墩邊,無聲地望著他們。

  他沒有想到他會回過頭,微小的詫異浮現在他的藍眼睛裡,還有某種來不及的藏好的情感,克制到近乎自虐,含蓄、內斂、悄無聲息,總是太容易錯過。那一剎那有太多的細節,多到讓人來不及理清就全盤忽略,午後溫暖的陽光里,齊樂人笑著舉起手,對寧舟揮了揮:「一起來啊!」

  於是他只是躊躇了一剎那,然後筆直堅定地向他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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