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秦瑾瑜好像被定住了一般，呆呆地看著空蕩蕩的河面，而那兩條慘白的大腿也安靜了下來，稍後開始緩慢划動著，好似走路一般，朝著上遊走去。
「劉二爺的水性很好，他不會出事。」
秦瑾瑜安慰了我一句，卻不敢有任何動作，直到看不見那具逆流而上的浮屍，這才朝著河邊靠了過去。
我和秦瑾瑜目光死死的盯著河面，一直在找劉二爺的身影，只是河面上現在什麼都沒有了，連那傾覆的小船都漂到了下游。
「你看那裡！」
我拽著秦瑾瑜拽她的胳膊，顫顫巍巍地伸出了手，指向了水底。
劉二爺的屍體就在水下，被幾根水草纏住了。
他那隨著河底暗流緩慢擺動，樣子越發的詭異。
我的腦袋昏昏沉沉，也不知道是怎麼和秦瑾瑜一起回到家裡的，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我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是覺得無比的燥熱，好像身子下面有個火爐一般。
等我實在忍受不住睜開眼時，卻看見王大山正蹲在我旁邊燒紙。
我被嚇了一跳，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個人不是王大山，是王大山的爸爸王建軍！
「建軍叔，你咋跑到我家來燒紙了？」
我回頭一看，映入眼帘的居然是王大山的墳，不遠處是剛下葬的李寡婦。
我明明是回到家裡了的，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這讓我頭皮發麻，差點沒嚇得暈過去。
「景川，你是最後見到大山的，對不？」
王建軍看著我的眼神有些嚇人，「你能給我說說到底咋回事不？大山為啥沒了？」
「我，我不知道啊！」
我咽了口吐沫，有些結巴地說道，「大山就是在河裡遇見了髒東西，這，這是被害了。」
「你騙我！什麼髒東西，你讓他來找我啊！」
王建軍瞬間變得暴躁了起來，手中也舉起了一把鐮刀，「你不給我說實話，我就把你殺了，然後分屍，讓你給大山陪葬！」
「我真不知道啊！」
看著他那兇狠的模樣，我心中越發的害怕了起來，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力氣，站起身一把推開了王建軍，朝著村子跑了回去。
我以為王建軍會過來追砍我，可王建軍又蹲了回去，繼續燒起了紙錢。
等紙錢燒完了後，他拿起鐵杴有些瘋狂地開始挖王大山的墳。
「大山，爹不能讓你死得不明不白！」
王建軍的話在深夜中傳出去了好遠，他氣喘吁吁地把王大山的屍體拉了出來，又把腦袋割了下來，有些深情的抱在了懷中。
王大山之所以會變得好吃懶做，和王建軍的溺愛分不開關係，他是老來的子，現在這情況接受不了也很正常。
我猶豫了一下，快步地跑回了家中，把院門鎖死了，這才回到了床上。
第二天是秦瑾瑜把我叫醒的。
她有些嫌棄地捂住了鼻子，「你昨天晚上後來又去幹啥了？怎麼身上有股臭味？」
我聞了聞自己身上，卻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對。
這應該是昨天被王建軍弄到墳頭時沾染的屍臭味。
「瑾瑜，劉二爺的事情怎麼辦？」
秦瑾瑜被我的話吸引了注意力，這會也不再糾結我身上的味道了，神情變得有些哀傷。
「能怎麼辦？他無兒無女，而且做他這一行朝不保夕，早就提前安排好了後事。」
「我這幾天要去鎮上處理二爺的後事，在我回來前，你別靠近三川河。」
我點了點頭，想把昨天晚上王建軍身上發生的事情告訴她，但是猶豫再三，還是沒有說出口。
秦瑾瑜走了後，我自己簡單吃了點東西，打算去找村子裡說一下王建軍的事情。
我打開了門，就在院牆下面看到了一行濕漉漉的腳印，足跡是順著院牆攀爬上去的。
我用手大概比了一下，和我的鞋碼差不多，42碼。
這是個男人的鞋碼！
這是王建軍昨天晚上留下的？還是我被那個河中水鬼盯上了？
我不敢多看，快步走出了院子，在陽光的照耀下，我心中的寒意才退去了不少。
我剛走到村委會辦公室門口，就聽見了村長張老根的喝罵聲。
「咱村子這段時間是不是撞了邪了？接連死了好幾個人，現在居然還有人去盜墓！」
「王大山那個二流子家裡能有啥錢？」
他們居然這麼早就知道了。
我連忙推開了門。
村長看到我來了，顯得非常的詫異，他閉上了嘴，揮手讓其他人出去了，這才招呼著我坐了下去。
我心中也覺得有些不適，顯然村長和村子裡這些長輩們對我有些防備，這是覺得我剋死了自己一家人，害怕沾染什麼不好的事情？
「景川，你來有啥事情啊？」
我沒有說別的，而是把昨天晚上的事情給張老根說了一遍。
「村長，我擔心再出什麼事情，要不我把王大山的屍體搬到山上去吧？」
搬屍本身就是我的工作，而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也證明王大山出了問題，甚至已經影響到了王建軍。
把王大山的屍體搬到山上，不讓他靠近村子和三川河，應該可以把影響降低到最小。
「你說刨墳的是王建軍？」
張老根嘆息了一聲，神情變得有些古怪。
「簡直是作孽啊……」
張老根輕聲開口說起王家兩父子的事情，我這才明白李寡婦為什麼會出事！
原來，王建軍的婆娘死了之後，他就和李寡婦攪合到了一起。
這種事情在鄉下也很常見，就是搭夥過日子而已。
人家兩個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哪怕是村委會也說不出什麼，哪怕被人發現，無非就是風言風語多些，背後被人戳脊梁骨而已，又不會有啥損失。
而且他們平日裡表面功夫做的好，大部分村民都不知道。
可作孽就作孽在王大山這個二流子身上，平日裡在村子裡面偷雞摸狗就算了，他竟然也看上了李寡婦！
而那個時候，李寡婦已經懷上了王建軍的孩子，最後被王大山霸王硬上弓，最後把孩子給搞掉了。
本來我還以為王建軍會收拾自己這個兒子，可他對王大山的溺愛已經刻在了骨子裡，不僅沒有責怪王大山，反倒是做起了李寡婦的工作，拱手把她讓給了自己兒子。
哪怕是我見過一些世面，知道了這件事情，還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李寡婦落到這父子手中，也算是倒了大霉了。
「這件事情你知道就行了，不要聲張了。」
「咱們先去王建軍家看看吧，順便把王大山的墳填回去。」
村長帶著我走了出去，我有些欲言又止，王建軍的事情我管不了，但是王大山的屍體不處理好，誰知道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