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掌門大廳外,此刻圍滿了人。
等陳松和林平之趕到時,寧中則正與一人爭執。
那人也不是旁人,是泰山派的長老玉磯子,也就是泰山派掌門人天門道人的師叔。
「玉磯子,你今日領著泰山派門人來我華山派意欲為何?若是有事想談,我自然奉茶歡迎,若是無辜找茬,請恕我華山派不奉陪。」
岳不群坐在大廳長椅上沉默不語,倒是寧中則一反在陳松面前的賢淑達理,語氣中說不出的嗆人。
衡山城一役,岳不群當眾宣布退出五嶽劍派,莫大先生隨即宣布與華山派結盟,此後華山派與嵩山派之間就形成了一種很微妙的關係。
而泰山派早就被左冷禪收買離間,成了對方的半個爪牙。
這些時日岳不群時時提心弔膽,擔心嵩山派左冷禪派人來找茬,沒想到今日還是逃不脫現實。
所謂怕什麼就來什麼。
寧中則也是早就憋了一股火氣。
此時的華山派已今非昔比。
「不慌。」
岳不群手中端著茶杯,視線不時在大廳門口的弟子中掃來掃去,隨後瞧見新出現在門口的陳松,頓時心中大定。
「我松兒混元功小成,連我都不一定是他對手,今日左冷禪居然將3位劍宗門人派出來挑事,不管是何緣由,一會若對方挑釁,就讓松兒出手,肯定會讓他們大吃一驚。」
岳不群已想好了對策。
玉磯子下額處短短數須,身上罩著一件寬鬆的黑白道袍,臉上始終帶著一絲笑意,只是前額突起,下顎斜長,看著像一張十足的馬臉。
有這種面相的人,往往都是笑裡藏刀之輩。
「寧女俠這話我卻有些不認同。」
「我五嶽劍派之間一向彼此照應,乃是武林中一股舉足輕重的正派力量,衡山城一事,我當時並不在場,聽聞岳掌門一怒之下夥同莫大先生退出了五嶽聯盟,以至於我五嶽劍派分崩離析,這可是一件令外人看笑話的大事,我之前也去嵩山派見過左盟主。」
「左盟主大人大量,若岳掌門願意收回戲言,重回五嶽劍派,我在這裡可以做主,之前發生的一切既往不咎。」
「若不然……嘿嘿,聽聞嵩山派在衡山城可是死了好幾位師侄,這筆帳豈會幹休?」
玉磯子也懶得同寧中則嗶嗶,直接對準岳不群放言威脅。
岳不群挪了挪手中茶盞,其實此番若重回五嶽劍派對華山派是有利的,要知道此一時彼一時,當時岳不群為了擔心被左冷禪溫水煮青蛙吞併,才不得不退出五嶽劍派。
而現在,陳松的實力突飛猛進,又多了劉正風這一員虎將,如今的華山派想要自保綽綽有餘。
但有時候事件並不是非黑即白如此簡單,此番若岳不群點頭,外人只當是華山派怕了左冷禪,好不容易贏回來的名聲一下子又沒了。
再說,朝令夕改,讓門下弟子如何看他?
岳不群視線轉了轉,從玉磯子身後的三人掃過,此三人,化成灰岳不群都認識,正是20年前劍氣二宗火拼後被趕下華山派的劍宗倖存者。
莫非這就是左冷禪安排的第一招後手?
若是這樣的話,有松兒在,怕個卵?
「玉磯子師叔,既然你是代替左冷禪而來,那我就在這裡一併回覆你,我岳不群好歹也是一派掌門,在江湖上也有些薄名,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既然退出了五嶽劍派,豈有再回去的道理?」
「此事休要再提,至於左冷禪會不會善罷甘休?讓他只管來尋我便是。」
岳不群雙眼一眯,隱隱展露出一絲殺氣,一改先前忍者神龜的做派。
「好。」
大廳外此刻圍滿了華山派和泰山派弟子,從人數上看,泰山派弟子只有10多人,而華山派弟子則有接近30人,又有主場之利,氣勢上完全占據上風。
岳不群話音一落,自然有無數人跟著叫好。
玉磯子一時間氣的馬臉抖了抖,回頭不動聲色的向後面三人使了個眼色,大有開門放狗的意味在裡面。
這三人都是五、六十歲年紀,腰間所佩長劍均是華山派的兵刃,第一人滿臉戾氣,一張黃焦焦的麵皮,正是此番被玉磯子領上山的劍宗門人封不平。
他旁邊兩人,一矮一瘦。
矮的那人叫成不憂,瘦的那人叫從不棄,皆是華山派『不』之輩的弟子,和岳不群同輩。
「岳不群,你有什麼資格拒絕左盟主號令?」
「當年你們氣宗利用陰謀手段,得了掌門之位,若華山派能在你們手中發展壯大,我們兄弟三人也不說什麼,可是你看看如今的華山派?儼然成了江湖三流門派。」
「我華山派既然是五嶽劍派之一,一向以劍法立足於江湖,可你卻好,偏偏讓門下弟子練氣不練劍,以至於走上了歧途,門下弟子都被你教成什麼了?」
岳不群頓時樂了,對方若如此為華山派著想,今日怎會夥同外人來搞事?
「封師兄,看在昔日的份上,我仍稱呼你一聲師兄,我在這裡要聲明兩點,第一,我才是華山派掌門人,至於你們三,20年前已被我逐出了師門,你們和華山派毫無關係,第二,我華山派已退出了五嶽劍派。」
「我讓門下弟子練氣也好,練劍也罷,和外人無關。」
「你……」
封不平頓時被嗆了個滿懷。
他旁邊的成不憂早就安耐不住,噌的一聲拔出手中寶劍,「岳不群,華山派好好一個劍派,你卻不教弟子練劍,盡教一些旁門左道的內功,壓根不配做這個掌門,你到底是自動退位呢?還是吃硬不吃軟,要叫人拉下位來?」
岳不群將手中茶盞往桌子一擱,「怎麼,20年前那場比斗你們早就輸了,如今不認帳還想再來一次?」
此刻對方已是圖窮匕見,唯有手上見真章,說太多都是廢話。
這一次,一定要將對方打服。
「我呸!」
成不憂大怒,「若20年前不是你們氣宗使陰謀手段,如何能得到這掌門之位?今日就要你連本帶利一起還回來。」
噌的一聲,岳不群未起身,旁邊的寧中則已拔出寶劍準備動手。
岳不群是一派掌門,不適合先出手,而劉正風剛從與魔教勾結的漩渦中抽身出來,此刻也不方便出面,在加上涉及到劍氣二宗的舊事,唯有寧中則最適合出手。
兩人噼里啪啦在大廳中碰了幾次劍,堵在門口的人群頓時閃開一個大圈子,二人又鬥了幾招,從大廳中躍了出去。
等兩人出去後,封不平旁邊的一瘦子盯著岳不群嘿嘿嘿的不斷冷笑,「岳不群,這次沒有人為你出頭了吧?」
感情三人早就算好了力量對比。
他們哥三對岳不群兩夫婦,等於以三敵二,人數上有絕對優勢。
至於在衡山城大殺四方的華山弟子陳松,左冷禪壓根沒和他們通氣,不管此番是劍宗勝還是劍宗勝,左冷禪穩坐釣魚船,笑看華山派再來一次內耗。
岳不群依舊在座位上紋絲不動,只是拿眼神去瞥了瞥門口的陳松。
陳松會意,也沒打算動手,轉身在林平之耳邊說了兩句,後者雙眼一亮,將目光落在瘦子身上。
就在林平之躍躍欲試時,大廳門口又闖進來一人,「師傅,徒兒來晚了,就由我來代替師傅領教下劍宗門徒高招。」
來人正是華山派大弟子令狐沖。
瘦子則是三個劍宗門徒中的從不棄。
他見岳不群始終穩如泰山,只是讓手下徒弟打發他,早已勃然大怒,「岳不群,你難道還準備躲在後面當縮頭烏龜?」
岳不群一臉愜意的又端起了茶杯,「等你和我徒兒打過之後再說。」
儘管令狐沖不知深淺沖了出來,但有陳松在場,他絲毫不慌。
岳不群飲了一口茶水,茶盞中的茶水早就冷了,味道也不算可口,但此時的岳不群心中卻有一股說不出的輕鬆得意。
以前的日子實在太苦了,手下弟子青黃不接,隨便來一個好手就要自己出馬。
都不知這20年是如何熬過來的,處處忍讓,耍盡心機,只為求一個安穩,最後落了個偽君子的名號。
能怪他嗎?
令狐沖作為華山派的大弟子,多次闖蕩江湖,還是有一些名氣的。
從不棄眯著眼睛打量了一會令狐沖,悄悄向最後面的封不平使了個眼色,隨後和令狐衝來到了門外,也交起了手。
三人中最後剩下一個封不平。
後者只當岳不群是在虛張聲勢,他握著劍向岳不群抬了抬手,「岳不群,這次沒人為你出手了吧?請把?」
只有先將岳不群拖下馬,等從不棄搞定了令狐沖後,和他匯合以二打一,才有取勝的概率。
這就是他們的計劃。
哪知旁邊又衝出來一人,「這位前輩,我是華山派弟子林平之,就由我來領教閣下的高招。」
封不平目光落在林平之身上,見後者甚是年輕,看著不到20歲,一副嘴上無毛的打扮,而且林平之三個字聽著也有些耳熟。
封不平緩了緩,臉色一變,「你就是被那青城派滅了門的林家小子?」
原本興致很高的林平之見對方提起自己的難堪往事,臉上神色瞬間陰了下來,回嘴罵道:「老賊,出來受死。」
「好好好,既然你主動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封不平一時間被岳不群的做派惹出了怒火。
對方接二連三用門下徒弟打發他們,而且這林平之進門才不到3個月,滿打滿算一套華山入門劍法都未學全,也敢出來獻醜?
這不是瞧不起人是什麼?
先拿眼前這個林家小子開刀。
封不平惡狠狠的盯了岳不群一眼,與林平之來到大廳外。
到了此時,門外的兩對人早就交起了手。
寧中則對矮子成不憂,令狐沖對瘦子從不棄,最後由林平之對馬臉封不平。
大廳外的人群早就閃的很開,為六人留下了一片很大的空間。
大廳內的玉磯子和岳不群也坐不住了,齊齊來到門口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