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九
於微翎的話讓黎宸臉色瞬間沉冷下來:「別胡說,向傾挽是我的師妹。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於微翎看他一眼,唇角微勾,不置可否,反手將化妝間的門關上,視線再一次投向房間裡的年輕女孩。
她看起來,要比照片上更加年輕,五官是很高級的那種美,臉上沒有動刀子的痕跡,妝容也很淡,可以看出皮膚非常好,細膩而通透。
如此的,年輕鮮活。
在她所見到的那張照片裡,黎宸眼神溫柔的撫著她發頂,那是她已經很久沒見過的黎宸。
這兩年,他們之間,似乎永遠只有冷戰和譏諷。
向傾挽不是沒感覺到對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只是此刻她思緒有些亂,想安靜下來儘量把事情捋順。
老師說過,黎宸認識對方的時候,他才十七歲,於微翎現在幾歲?
三十八,還是三十九?
十五年前的話,那就是二十三、四歲,比現在的自己還小一點,這樣說起來,並不是沒有可能!
她又想起了黎宸剛發現自己和紀緋認識時的種種試探,那時候她就有些猜測,他似乎知道他曾經生病的事。
現在看來,他應該早就從於微翎那裡知道了。
所以,黎宸也一直都知道紀緋和於微翎的關係,那他當初之所以會和紀緋成為朋友……她抬頭,赫然看向黎宸。
對方也正看向她,目光裡面有來不及隱藏的歉意。
向傾挽的眉頭一點點擰了起來。
打火機的聲音打破了室內窒息的氣氛,於微翎已在沙發坐下,深紅色及膝裙擺下,長腿交疊,她給自己點了支煙:「這次準備和我鬧多久?」
她看著黎宸,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任性而不懂事的孩子,言語間卻又帶上了略柔的親昵,「阿宸,你該明白,我不可能每次都這樣來找你。」
「那以後就別再找我了。」
黎宸避開向傾挽的目光,重新看向於微翎,「我覺得我上次已經說的很清楚,這麼多年,什麼都夠了,我們好聚好散吧!」
她抽了口煙,眉眼略冷:「就因為上次那個男孩子?
我說過了,是他突然主動,跟我沒有關係。」
「那你為什麼不推開!」
仿佛突然被點燃了炸點,黎宸怒道,「我什麼都能忍,不公開、不結婚、不承諾!可是這種事難道也要我忍!」
向傾挽被他突來的怒意驚到,她意識到自己此刻似乎不太適合待在這裡,於是不著痕跡的朝門口走去。
手剛剛握上門把,於微翎的聲音自背後傳來:「我讓你走了嗎?」
向傾挽回頭:「我走不走,並不需要你的同意。」
「還挺有個性,阿宸看上你什麼了?
說說看?」
向傾挽的手從門把上鬆開,她旋身,緩緩道:「於阿姨,你弄錯了。」
於微翎冷嗤了聲,大約把她的稱呼當做了挑釁的方式。
「你真的不認識我嗎?
最近我在微薄上還挺『紅』的。」
於微翎失笑:「我不用微薄,也不太關注網紅的事。」
「我不是網紅。
你對你兒子近期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就像於微翎剛剛點燃了黎宸的炸點,向傾挽這句話也瞬間讓於微翎變臉:「你胡說八道什麼!」
「不要緊張,於阿姨,我和你男朋友只是普通的師兄和師妹關係,我和你兒子的關係更親近一點。」
她調侃完,正色道:「你不記得我了?
我之前見過你兩次,一次是六年前在醫院,另一次是去年小緋生日,在他的公寓裡。」
兩次,都讓她影響深刻,尤其後面那次。
於微翎的臉色真正變了,她起身,緩緩朝門前的人走去,黎宸幾步上前,擋在了向傾挽身前:「我們兩個之間的事不要牽扯其他人。」
於微翎停步,看著他維護她的動作:「你以為我會對她做什麼?」
黎宸沒有出聲,當年那個年輕女孩兒的事,他至今記憶猶新。
女人微擰的長眉再度鬆開,她看著黎宸笑了聲:「讓開。」
於微翎雖然在笑,但黎宸知道,這是她動怒的前兆。
紀緋暫時把人交給他,他不可能因為自己和於微翎的事牽連向傾挽,更不可能讓她因為紀緋的事對向傾挽說或者做過界的事。
向傾挽拍拍黎宸手臂:「沒事,師兄,你替我擋著她只會更生氣,我想聽聽她要對我說什麼。」
黎宸回頭看了她一眼,點頭退開。
於微翎瞥了眼退開的人,勾唇朝向傾挽笑:「你可真有辦法,六年前害得我兒子進醫院,六年後不光再次把他騙到手,還能同時勾著另一個……」
「你能不能不扯上黎宸,說了他只是我師兄,不是所有人都喜歡腳踩兩條船,不要以己度人!」
於微翎也不多言,按滅了香菸,打開手提包,取出一疊照片,用指尖夾著送到向傾挽面前。
她瞥了眼,當即接過,十幾張照片,主角都是她和黎宸,都是在那不勒斯拍的。
兩個人一起練習鋼琴,他在音樂大廳里輕撫她的發頂,還有音樂節第一天,他們兩個在台上演出,並在結束時並立謝幕。
光看照片,真的郎才女貌,無比的般配。
然而黎宸見了,卻是大怒:「你跟蹤我!」
「我只是找人查你的行程。」
於微翎並不怎麼在意他的怒氣,她撥了撥頭髮,「……然後拍到你和你的小女友在義大利,我只是沒想到,她居然這麼厲害,連我兒子也折在她手裡。」
向傾挽簡直啼笑皆非:「你不是未婚單身嗎,這會又承認自己有兒子了?」
「你已經知道了不是麼,既然你知道他是我的兒子,那你應該清楚,我是不可能同意讓他和你在一起的。」
「你覺得他會聽你的?
還是聽我的?」
向傾挽將照片丟在一旁的化妝檯上,「別說吻照,這上面我們連個擁抱都沒有,你是怎麼得出這種結論的,還是說在你眼底,只要師兄身邊出現比你年輕的異性,你都會把對方當做假想敵?」
於微翎靜默了片刻,眉梢眼角的嫵媚已經完全收斂起來,她盯著面前年輕的女孩,緩緩道:「我有一百種方法可以讓你從此以後在他面前消失!」
「難怪!」
向傾挽沒忍住,笑場了:「原來小緋骨子裡的天涼王破,是遺傳自你!於阿姨,你或許有一百種方法可以讓我在他面前消失,但是相信我,他絕對會有兩百種方法再把我找回來!」
「小挽……」黎宸想制止她,他也不喜歡於微翎盛世凌人的模樣,但是他怕向傾挽這樣面對面的挑釁她,會激怒對方,給她自己帶去無盡的麻煩。
化妝間的門就在這時再次開了,這次開門的人,在象徵意義上敲了敲門後,直接旋開門把進來。
紀緋的腳步在看清裡面的第三個人時頓住。
「小緋?」
於微翎有一點錯愕。
顯然,在她的調查報告裡,一切都只圍繞了黎宸,以至於最關鍵的那個人反而被忽略了。
少年面沉如水,他盯著於微翎:「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在這裡?」
……
室內的氣氛變得極度詭異和尷尬。
紀緋到底聰明,視線從所有人臉上掃過,瞬時明白過來:「原來你就是黎宸非要避著我談一些事的理由!」
荒唐嗎?
自己認識了幾年的朋友居然是親生母親的情人,這種事放在別人身上的確荒唐,可放在於微翎身上,似乎再荒唐的事都不算什麼!
她的人生,從來都是恣意任性的。
「抱歉。」
黎宸朝他走了兩步,「我並不是故意想瞞你,只是……」
「只是她不肯讓別人知道,對不對?」
紀緋替他說了下半句,「她一直都是這樣的,兒子也好,男朋友也好,任何事都沒有她的事業她的人生規劃重要。」
「小緋。」
向傾挽輕輕拉住少年的手。
他回頭看她,在她面頰上摸了摸,隨後張開五指,和她緊緊相扣:「別擔心,我沒事。」
他目光一轉,看見了化妝檯上的照片,「這是什麼?」
「這大概應該算是你媽……」在接受到紀緋不滿的目光後,向傾挽忙改口,「應該算是於阿姨她今天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紀緋隨意翻了翻照片,啼笑皆非的看向於微翎:「你該不會以為他們兩個有什麼吧?
所以你是來……捉姦的?
你丟不丟人!都快四十歲的人了,分手就不能爽快一點?」
「你就這種態度和我說話!」
「我以為上次我們談的很清楚了。」
紀緋丟下照片,「你沒有養過我,也沒有照顧過我,你從沒有履行過你的義務,所以也沒資格行使你所謂的權力!還有,你要怎麼對待你的男朋友我不管,但是別把她扯進去。
她是我愛的人,也是我最重要的人,別把你那一套用在她身上!」
「最重要的人?」
於微翎嗤笑,「六年前是她害你進的醫院!」
「六年前害我進醫院的人是你們!」
紀緋沉著眉眼,一字一句,都是對於微翎的譴責以及對向傾挽的維護,到了現在,你居然還會有這種想法?
你知道那個時候我每天的願望是什麼嗎,不是弄清楚自己媽媽是誰,也不是我爸能待在家裡多陪我幾天,我唯一的願望,是希望每天都能吃飽!
你以為是我爸在照顧我?
他那時早就在北城有了新的家庭,我一兩個月都見不到他一面!那個房子裡,空蕩蕩的,永遠只有我一個人……
我生病的時候是她照顧我,作業不會是她教的,生日的時候是她給我做長壽麵,考試的時候也只有她替我加油,要不是她,我早就餓死了!對我來說,她才是一切,你們算什麼,你們什麼都不是!
「小緋……」向傾挽緊緊握住他的手,她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痛,哪怕曾經陪伴他經歷過那些年,可卻是第一次聽他說起這些。
紀緋沉沉的喘息,那樣濃烈的怒意,從身體的深處翻湧而出,在失控的邊緣徘徊,最後被她緊握住他的手輕輕制住。
他閉了閉眼,緩緩落下了那些情緒,朝於微翎道:「所以,別再來我的面前,對我說什麼應該,什麼不應該,也別再放任何眼線到我身旁。
對我而言,你只是一個和我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希望你能離我的生活遠一點。
哪怕有一天,真的有人報導出我們的關係,我也會死咬不認的,你大可以放心繼續你的人生!」
於微翎沒有出聲,她的臉色有一點蒼白,一手緊拽著包,一手輕輕扶住身後的沙發靠背。
「好了。」
黎宸走上前,拍了拍他肩膀,「到此為止吧,她畢竟是你媽……你們應該還沒吃飯,先去吃飯吧,我過會來找你們。」
紀緋定定的看了他片刻,帶著向傾挽離開之前,丟下了一句話:「你們真的是天生一對。」
門被關上。
於微翎後退了兩步,儘量維持著漠然的姿態在沙發上坐下,只是輕輕顫抖的手指出賣了她的一些情緒。
黎宸走過來,在她面前緩緩半蹲下,直至自己的視線和她齊平。
「阿宸,我有點累。」
她伸手,想要去握他的手。
「我知道。」
他輕輕避開了。
「為什麼?」
她看著他,「你剛才分明……」分明仍然在維護她啊,就像以往每一次,無論她做錯什麼,無論兩個人如何冷戰吵架,最終都是他先低頭。
「我說過,我累了。」
黎宸解開襯衣領口,從裡面拉出懸掛在脖子上的一條細細的項鍊,「剛才的維護,是我能為你所做的最後一件事。」
他原本就已經決定分手,經過今晚,只讓他更加堅定了分手的決心。
他將項鍊取下,最下方掛著一個銀色的戒指。
這個戒指,他掛了整整十五年。
他拉過她的手,將那枚戒指連著項鍊擱在她掌心,「以後,別再來找我了。」
他起身,離開前,朝她淡淡笑了笑:「希望你以後的人生一片坦途,前程似錦。」
門再次被關上。
所有人的都離開了。
只剩下她一個人,對著掌心的戒指,還有化妝檯上的那疊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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