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林嫿在公司上班時,接到謝思月的內線電話。【記住本站域名】
她前往謝思月辦公室,恭敬道:「月總。」
謝思月由辦公桌前起身,笑著對林嫿道:「別站著,坐下說。」
林嫿坐在沙發上。
謝思月親自為林嫿倒了一杯溫開水,遞給她。
「謝謝月總。」林嫿接過杯子。
謝思月在她身旁坐下,問她:「最近感覺怎麼樣?有三四個月了吧?孕反還嚴重嗎?」
「最近好很多了。」林嫿微笑應聲。
「昨晚的事情,沒嚇到你吧?」謝思月自嘲道,「好巧不巧的,第一次上門就讓你看了個鬧劇。」
「沒事。」林嫿淡淡應聲。
當初她跟謝羲沅一起去西藏調查真相,對這些事早就一清二楚。
「夏玲之前就找過我,讓我幫她約見羲沅,我沒答應。」謝思月輕嘆一口氣,「沒想到她直接跑過去了。如果老爺子知道實情,向羲沅求情,羲沅會很為難。」
林嫿忍不住問了一句,「月總,您會勸說羲沅嗎?」
謝思月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她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慢慢的喝了一口,眼神像是陷入久遠的回憶中,慢道:「當年我畢業就結婚,遠嫁外地。那時候我外表看起來是光鮮的豪門太太,實際上深陷泥潭。那個男人管制我的一切,還會在酒後家暴我。」
林嫿:「……」
林嫿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靜靜聆聽。
謝思月道:「在我最絕望的時候,是大哥大嫂把我帶回來,幫我打離婚官司,爭取到兒子的撫養權。後來,大嫂把我帶進集團工作,手把手的教我怎麼管理酒店,不遺餘力的培養我。我的人生因此徹底改變。」
謝思月輕輕一笑,「再後來,前夫破產,過來找我,我讓保安把他打了一頓丟出門外。」
林嫿暗嘆一口氣,沒想到這位雍容華貴的女強人,還有那麼波折的過去。
林嫿突然想起謝羲沅被人帶走那次,如果謝思月不想讓她報警,大可以說謝羲沅已經跟家人聯繫了。她不僅如實告知她情況,還在話里明白告訴了她,她想怎麼做可以自己考慮。這其實就是提醒她可以報警。
林嫿恍然間明白了,為什麼謝思月會在謝羲沅的權利鬥爭中,起到關鍵作用。為了報答謝羲沅父母,她從一開始,就決定了要幫謝羲沅。為了這個目標,滴水不漏,步步為營,直到最後揭露底牌的那一刻。
這樣的她,又怎麼可能勸說謝羲沅諒解謝思明?
或許,謝家第二個憎惡謝思明的就是她。
林嫿輕聲道:「我明白了。」
謝思月道:「我擔心老爺子會給羲沅壓力,甚至找你勸說他。你是陪在羲沅身邊的人,你要跟他站在同一立場,如果連你都動搖,他會很痛苦。」
林嫿輕吁一口氣,道:「我們在西藏的時候,我親眼目睹謝思明派來的人想置羲沅於死地。這種魔鬼,他活著我都害怕。」
「我聽羲沅說了,多虧了你,他才能平安無事。」謝思月讚許道,「羲沅遇到你,是他的福氣。」
林嫿淡道:「如果角色對換,我相信羲沅也會為我義無反顧。」
謝思月點了點頭,面帶微笑。她在他們身上看到了美好感情的模樣,一如當年謝羲沅的父母。
中午時,林嫿照例到董事長辦公室用餐。
兩人進入與辦公室相連的內間休息室,廚師推著餐車入內。
餐車上是才從公司食堂的小廚房裡做出來的餐食,由專業膳食團隊負責。
餐盤被一樣樣擺上餐桌,林嫿跟謝羲沅坐在桌邊。
謝羲沅從紙套里取出筷記子,遞給林嫿,隨口問道:「姑姑上午找你了?」
「嗯,關心我一下。」林嫿應道,夾起一塊牛肉絲送入口中。
「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你量力而行。」謝羲沅囑咐道。
「工作上我沒有任何問題,倒是我們部長,這日子過的憋屈。」林嫿道,「現在部門開會,他無論做什麼決定之前,都要先問過我的意見,我感覺我們的位置都顛倒了。」
林嫿無奈的看了謝羲沅一眼,「董事長未婚妻的身份,讓大家面對我都是小心謹慎如履薄冰。」
飯後,兩人靠在沙發上休息。
謝羲沅捏著林嫿的手在掌心把玩,漫不經心的提議道:「如果你覺得跟我待在同一家公司不方便的話,我出資你創業。」
「不要。」林嫿忙道,「你都把我爸公司買下來送給我,還要出錢我創業,就算是啃老公也不能這麼個啃法。」
「嗯?」謝羲沅忽而揚眉,目光落在林嫿身上。
「何況我們還沒結婚呢。」林嫿又補上一句。
謝羲沅被調動的情緒,又回落了,無聲喟嘆。
什麼時候他能聽到姐姐喊他一聲老公。
「那要不這樣吧,姐姐負責開發一個新的品牌線。」謝羲沅道。
林嫿眼前一亮,這個提議讓她有點心動。
當初她在酒店擔任總監時,很多時候遇到問題就會思考,如果她是總經理,她該怎麼做。
不過,迄今為止,她一直是負責市場營銷這一塊,還沒有試過全面把控一家酒店,更不用說創立一個新的品牌線。她有點擔心自己做不好。
林嫿看著謝羲沅,眼底有幾許期待又有幾分退縮,「我怕讓你賠錢……」
謝羲沅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淡道:「賠點錢無所謂,就當是交學費了,姐姐得到了鍛鍊就好。」
林嫿瞧他那遊刃有餘的語氣,把財大氣粗資本家的身份是拿捏穩了。
「我相信姐姐最終會給君謝帶來巨大的驚喜。」謝羲沅看著林嫿道。他英挺的臉龐,表情依然寡淡,語氣也很平靜,但就是這麼沉穩的姿態,反而帶著一種天然的篤定感。
林嫿一瞬間爽到了。
這種被慧眼識珠的感覺,仿佛給她做了一場精神spa,她渾身血液經絡都舒暢了!
林嫿揚起唇角,帶著壓不住的笑意,調侃道:「別捧我,我恐高。」
謝羲沅道:「不過這是產後的事情,孕期還是得平穩過渡,你現在可以著重培養能接替你的人。平常多鍛鍊下屬,能不自己做的事情就不要自己做了。」
林嫿點頭應聲,「嗯。」
謝羲沅輕笑,被順毛的姐姐,什麼都好說。
……
林嫿本以為接下來會有一段烏雲壓頂的日子。她甚至做好了心理準備,如果謝爺爺來找她,勸她,她怎麼應對。但她想像中的變故都沒有到來。
謝羲沅一如往常的上班下班,所有閒暇時間陪在她身邊,一次不落的陪著她去產檢。
她從他的狀態可以看出來,他並沒有被外界影響,更不用說動搖了。
偶爾她問到他,「爺爺沒有找你聊你三叔的事情嗎?」
謝羲沅搖頭。
日子平靜的往前流逝。
直到一個多月後,老爺子突然病危,被送進醫院。
深夜,林嫿跟謝羲沅躺在床上時,謝羲沅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響了。
聽那邊簡短的說了幾句後,謝羲沅起身下床。
林嫿翻個身,長發鋪在枕上,睜開惺忪的睡眼看他,「怎麼了?」
「爺爺情況不妙,我去醫院一趟。」謝羲沅利落道,記他一邊說一邊脫下睡袍,走到與臥室連通的衣帽間,隨手取下一件黑色襯衣和一條休閒西褲,套在身上。
林嫿坐起身,「我陪你一起去。」
謝羲沅扣上襯衣紐扣,走到床邊,抬手撫了下林嫿的髮絲,「姐姐先休息,我儘快回來。」
「不。」林嫿斷然拒絕,「我跟你一起去。」
說著,她挪動身體,來到床邊,雙腿放到床下,站起身。
謝羲沅及時伸手,扶著她。
林嫿已經懷胎五個月了,肚子裡還是雙胞胎,逐漸變得顯懷。
謝羲沅看著她隆起的小腹,站著不動,勸道:「你繼續休息,好不好?我只是去醫院看一看。」
林嫿問他,「你為什麼要去醫院?」
謝羲沅道:「我想知道爺爺是什麼情況,去看一看才安心。」
林嫿抓著謝羲沅的手,看著他說:「我也不知道你過去會遇到什麼情況,我要陪著你才安心。」
室內亮著一圈乳黃色柔和的燈光。
她雙眼黑白分明,眸光清亮,溫柔又堅定的看著他。
他微微彎唇,應了一聲:「好。」
那一瞬間,他心裡的兵荒馬亂都偃旗息鼓了。
林嫿換上連衣裙,謝羲沅帶上外套,牽著她的手,與她一道離開別墅,坐車前往醫院。
急救室外,謝啓峰另外幾個子女接到家庭醫生的電話都趕過來了。
醫生還在裡面搶救。
謝羲沅趕到後,看到謝啓峰的家庭醫生,問他,「怎麼情況突然又惡化了?」
「最近謝老先生身體指標不太穩定……」家庭醫生嘆了一口氣,「他的情緒狀況也不好……」
「為什麼?」謝羲沅問這個問題時,看向的是謝思華和謝思月。
謝思月緩緩開口道:「爸知道了謝思明的事情。」
那個瘋女人,到底還是捅到了老爺子那裡。
這種事很難瞞住,老爺子只是老了,腦子還沒壞掉,那晚估計就看出了不對勁。只要夏玲找機會說出來,他就全明白了。
得知真相的那一次,他氣急攻心,進了一次醫院。
當時是老爺子自己三令五申,不讓他們告訴謝羲沅。
那時在病床上,他噙著淚水悲痛道:「我對不起老大和大兒媳,對不起羲沅,我怎麼生了這麼個畜生……」
在那之後的一個月,謝啓峰內心反反覆覆的煎熬。
他恨謝思明嗎?恨!
可是謝思明要死刑,他也痛苦!
尤其是這些年,謝思明是幾個孩子當中,對他最貼心的。
他難以面對這不堪的一面。原來藏在那些偽善背後的,是令人髮指的罪行。原來他帶佛珠抄佛經去齋戒,是為了躲避他大哥大嫂的冤魂。
謝啓峰對謝思明又氣又恨,對謝羲沅極度愧疚。
虧得謝羲沅叫了謝思明二十多年的三叔。
在這種情況下,他根本不可能去找謝羲沅諒解謝思明,他開不了這個口。他只能鬱結於心,想著兩兄弟從前的事情,悲滄與痛苦交加,不斷折磨著自己的精神與□□。
在老爺子因為謝思明的事情,身體每況愈下時,謝家其他人對謝思明相關家屬的態度都變得冷硬起來。
起初大家有個共識,犯罪的是謝思明,罪不及妻兒。只要他們是不知情者,他們家該有的生活還是會給予保障。
但這個前提是他們不瞎折騰。
如今夏玲不管不顧的把八十多歲的老爺子拖下水,讓至少可以再安穩過渡一兩年的他,突然被噩耗迎頭痛擊,承受巨大的悲痛。
大家都覺得夏玲太記不知好歹了,他們家一個接一個的都是禍害。
謝思月和謝思華已經在商議,怎麼把謝思明那邊的資產全部凍結。
走廊上,幾人靜默的坐著。
醫院裡打著空調,溫度偏低。
謝羲沅將帶來的外套搭在林嫿身上,扶著林嫿坐下。
謝思月見狀,道:「嫿嫿要不先回去休息吧,老爺子這邊由我們守著。」
「沒關係。」林嫿輕聲道,她挽著謝羲沅的手臂,神色溫柔又篤定,「我想陪在這裡。」
謝羲沅抓著她垂下的那隻手,修長的手指扣入她指間。
謝思月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兩人肩並肩靠在一起的畫面,令謝思月心中一陣唏噓和慶幸。
羲沅不再是孤獨一人了,他現在有了愛人,還有快要出世的孩子。
過去的陰霾終究是要散開,他會迎來全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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