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魂花粉

2024-09-04 05:11:22 作者: 三日成晶
  曳魂花粉

  這個聲音光是聽著, 就讓人渾身像是細小的電流在竄,安笙站在門口, 看清了這人的背影, 呼吸跟著又一窒。

  費軒在安笙這裡,就已經是非常完美了,男主標配, 已經是在尋常人那裡逆天的比例, 安笙對著費軒,有時候也繃不住有點花痴。

  但是這個男人的比例, 真的是一個背影都讓人心生搖曳的類型, 寬厚的肩膀, 逆天的長腿, 安笙粗粗看了一眼, 有點懷疑他除了腦袋, 往下都是腿。

  最要人命的,是他穿了一身很貼身的西裝,不像費軒穿著那種褲腿和腰線都有些空蕩的感覺, 而是渾身上下, 包括襯衫, 都撐的滿滿的, 你能看出他的衣服下面荷爾蒙爆發的身體線條, 卻絲毫不給人臃腫感。

  安笙不算那種特別好色的,她上一世的丈夫就是皮相很好, 可惜不是人, 這一世和費軒糾纏, 她但凡心智不堅定一點,費軒那裡光是笑一下就扛不住了。

  安笙沒想過, 她有一天,會看見一個人,僅僅只是個背影,就讓她愣住了。

  而當這個人轉過頭的時候,安笙瞪大眼睛,微微張開嘴,一時都不知道要做什麼反應好。

  斯文敗類,禁慾A款,扣子叩到嗓子眼,英倫風小馬甲,還帶了個金絲眼睛。

  要不是安笙很清楚的知道現在是在現實,她都要懷疑她在做夢,這人簡直是她十幾歲的時候看的那張海報,那是她當時夢中情人,鋼琴家,優雅紳士,微微一笑,並卻不親和,高嶺之花一樣,只供遠觀。

  而此時此刻,這個她曾經的「理想型」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隔著一個世界,橫跨時間,鮮活的對著她笑起來,操著那一口能電死人的聲音,問她,「進來嗎?

  為什麼愣著?」

  安笙猛的回神,卡在喉嚨的空氣,爭先恐後的竄出來,噎的她咳了一聲。

  「沒,沒事。」

  安笙抬頭,對上男人的視線,扯出一個笑,「您是原老師?」

  男人點頭,「進來吧,我先把手上這個千層做完,你看著。」

  安笙點頭,最開始因為相貌的衝擊帶來的晃神迅速過去,走到了男人的身後。

  已經進行到最後一步了,盤子裡放了很多色彩斑斕的薄餅。

  最後的步驟,看著沒什麼高端的技術,安笙也沒看見過程,只站在旁邊,看著男人秀修長的手指,利落的疊層,抹奶油,然後加上果碎,等到最後,篩上兩層不知道什麼東西的粉,安笙看了看袋子上面也沒寫著。

  接著男人側頭看了安笙一眼,突兀的問她,「你知道,戀愛是什麼味道的嗎?」

  安笙被問的莫名其妙,但是想起費黏黏,心裡就不自覺掠過濃稠的甜蜜。

  「有時候,你所看到的,僅僅在表面嘗到的,其實並不是它真實的味道,」男人的聲線低沉,安笙不著痕跡的後退一步,男人又利落的切開一小塊,遞給安笙。

  「愛情也一樣。」

  他說著莫名其妙的話,噙著恰到好處的微笑,把盛著蛋糕的小碟子,遞給安笙,「嘗嘗,告訴我什麼味道。」

  通常來說,有點能耐的人都有些怪癖,老闆說這個師傅得了很多獎,卻拒絕了很多好的機會,這一次收徒弟,真的是算她幸運。


  安笙雖然覺得這個人給她的感覺有點怪,但想到這人那麼厲害,還是她的師傅,就乖乖的接下蛋糕。

  「嘗嘗。」

  男人催促。

  安笙看著五顏六色的蛋糕,其實已經有點吞口水,她最喜歡這家的小糕點,費軒經常給她買,換著各種口味的買,不過還沒吃過這種的。

  看上去顏色漂亮極了,安笙用叉子弄下一小塊,正要吃,被男人伸過來的手阻止了。

  「不是這麼吃的。」

  他說著,把安笙手上的叉子,和叉子上戳著的一小塊蛋糕,都扔了,又重新拿了一個過來,接過安笙手裡的蛋糕放在桌子上,用叉子叉了一大塊,所有的顏色都帶上,然後面無表情的舉到安笙的嘴邊,「這麼吃。」

  安笙讓他弄的一愣一愣的,遲疑了一下接過來,剛要張嘴,男人又說,「一口全都吞下去。」

  安笙只得張大嘴,把那一大塊蛋糕都塞進嘴裡,濃郁的奶香和水果的甜香,瞬間充斥了口腔,安笙的眉眼不自覺彎起來。

  男人卻抱著肩膀靠在桌子上,看著安笙的表情,微微抿唇,「仔細咀嚼,然後告訴我,你吃到的是什麼滋味。」

  安笙想說就是甜呀,特別好吃,但是她咀嚼了幾下之後,突然吃到一種尖銳的酸,而在接下來就是苦,等到她吃到最後,竟然還有扛不住的那種辣。

  安笙鼓著兩腮,酸甜苦辣都匯聚口腔中,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咽下去,」男人說。

  雖然是實在難以下咽,但是安笙想著面前這人是她的師傅,或許是在用什麼獨特的辦法測試她的味覺?

  她也聽話的咽下去,接著苦著臉到處找水喝,男人接了一杯水遞給她,水溫正好,安笙咕咚咕咚喝了,然後還嘶嘶的抖舌頭,甜味和酸味兒都沒了,但是苦味和辣味尤其的綿長。

  「說說。」

  男人看著安笙,「你現在是什麼感覺?」

  「原老師,這是用什麼做的?

  我現在嘴裡都是苦和辣。」

  男人沒有回她的話,而是轉頭自己切了一塊,慢條斯理的吃,眼睛不知道越過安笙看著哪裡,做一副朦朧憂愁的樣子,低聲道,「這就是愛情的味道,你馬上就會知道了。」

  這個老師怕不是腦子不好,安笙覺得她還需要回去慎重考慮一下,她要學做糕點,並不是為了當一個詩人,也不是為了當藝術家,而是為了維持生活,賺錢養小白臉。

  她感覺自己可能會跟這個老師氣場不合。

  「時間不早了,」最後還是男人先開口,他對著安笙伸出手,說道,「我叫原曲,你以後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今天不早了,明天再正式開始課程。」

  安笙總算鬆了口氣,這才是一個正常人的樣子,她伸出手跟原曲握了握,「我叫安笙,以後跟著原老師學,但是我沒有接觸過這方面,還希望原老師多多擔待。」

  原曲溫柔的笑笑,伸手推了推眼鏡,「不早了,這麼晚了,你一個人走不太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安笙今天已經不知道自己第多少次被搞愣了,連忙搖頭,「不了不了,我男朋友一會兒會來接我。」

  安笙說完之後鬆開手不著痕跡的又後退,她不知道自己今天是不是太過緊張,總覺得一切就像那個味道奇怪的蛋糕一樣,不太對勁。


  原曲發現她的動作,鏡片後的眼睛微眯,很自然道,「那路上小心。」

  安笙點頭,從後廚出來,路過前廳的時候跟老闆打了招呼,然後就徑直出了蛋糕店。

  朝著遊樂場和費軒約定好的地方走的時候,心裡怪異的感覺還是沒有褪去,不過如果仔細想一想,這人雖然又詩歌腔調又惆悵,還第一天認識就冒昧的要送她回家,但是又都很快恢復正常。

  只是有一點,今天他成功讓安笙對千層蛋糕產生了陰影。

  嘴裡到現在似乎還又澀又木。

  轉了個彎之後,安笙的手臂突然被抓住,她下意識的翻轉手腕,但是又很快被那人順著勁頭拽了回來,接著就跌進一個熟悉的懷抱。

  「提前下班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費軒的聲音聽上去不太高興。

  費軒不高興,安笙倒是挺高興的,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問他,「你不是說今天要晚一點嗎?

  怎麼還提早過來了?」

  「我中途交給費師了,」費軒說,「你吃蛋糕了?」

  說著他湊近聞了聞安笙的嘴,安笙嘻嘻的笑,費軒就毫不客氣的品嘗了一遍餘味,而後微微皺眉,「這是什麼味道?」

  安笙壞笑,「今天我見到我那個師傅了,他做的千層蛋糕,應該是試我的味覺,先是甜,然後酸,接著苦後來辣!」

  安笙說,「我這一個蛋糕都吃出陰影來了。」

  「什麼老師?」

  費軒皺眉,不悅的很明顯,「你提早下班不告訴我就是去見他了?」

  「我也就去店裡沒一會兒……」安笙說著晃費軒的脖子,「哎呀不要說這個了,我嘴裡現在木的,咱倆去擼幾個串兒吧?」

  費軒的臉色還是不太好,兩個人站在街上,靠在一個已經關閉的店門前,街上已經沒什麼人,安笙說著,把費軒拉到街邊,直接扒著他的後背跳了上去,抱著他的脖子,盤著他的腰,揮手拍了一把他的屁股,「架!」

  費軒:……好氣哦!

  然後極其沒出息的配合,後蹄兒蹬了一下地,仰天「嘶鳴」一聲,朝著車跑過去。

  安笙咯咯的笑聲灑滿了整條街道,費軒背著她一路跑到車邊,扶著車彎腰呼哧呼哧的喘氣。

  「你這不行呀,才跑這兩步就喘上了,」安笙嘖嘖,掐了一把費軒的腰,「是不是之前那刀扎在腎上了,把底子傷了啊?」

  「我可跟你說,我將來是要一兒一女的,你不行你提前說呀……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安笙被費軒放下來,抓著肩膀按在車上,然後一陣搔她痒痒,安笙放肆的笑,費軒也忍不住跟著她一起笑起來,然後貼著她,親了親她的額頭,「等你這幾天過去,好好讓你知道知道,我有沒有傷著腎!」

  「呦呦,這麼厲害啊,」安笙十分配合的道,「成成,你最厲害,快鬆開我,咱倆去擼串……」

  兩人吃過烤串才回家,晚上洗漱好了之後,一起趴在床上打了兩局泡泡龍,然後才睡。

  第二天早上,安笙早早起來,費軒坐在床上看著她,知道自己勸不了,也就不再徒勞的說什麼。

  這兩天他定的東西基本就到了,安笙不聽他的話,那就只能用一些手段,要不然他整天待在辦公室,想的全都是這件事情。


  安笙白天去遊樂場上班,晚上5:00之後,就去蛋糕店裡跟她的師傅學做蛋糕和各種小點心。

  雖然說她這個師傅時不時的就冒出一句詭異的話,還總是愛詩歌腔調,但是除此之外,教安笙還算盡心。

  安笙通常一天排的很滿,和費軒說話的時間就越來越少,不過費軒最近特別乖,根本也沒鬧,好像沒有那麼粘人了。

  安笙有一點輕鬆又有一點失落,好在費軒晚上回家的時候還很正常,該耍流氓耍流氓,該黏人黏人,天天說等過了這幾天,要狠狠收拾她。

  沒兩天安生也就習慣了兩人這種相處方式,而其實不用費軒說,她也已經做好準備,準備好了和費軒更進一步。

  甚至兩人還商量一下,近期就去一趟郊區,安笙打算帶著費軒見她的爸爸媽媽。

  費軒當時聽了之後又哭了,安笙依舊沒什麼同情心的笑了,把費軒氣的滿屋子攆她。

  日子像是一下被扔進了蜜罐,安笙整天嘴角都是笑著的,今天費軒給她發消息,告訴她晚上有驚喜,安笙從沒下班就開始期待。

  不過晚上做蛋糕的時候,原曲又做了一個新樣式,遞給安笙嘗,安笙沒有防備,因為這幾天她嘗了很多個蛋糕,都是原曲給她的,除了第一天的那個千層味道詭異,後來的都特別好吃。

  安笙接過小蛋糕,今天這個看著是最普通的基本款,但是湊近的鼻翼聞著特別的香,好像除了奶香味兒,還有一股其他的味道,安笙聞了聞,問原曲,「老師,這裡加了什麼?」

  「一種花粉,這個東西不用刻意去記,因為基本找不到了。」

  原曲推了推眼鏡,「把這蛋糕吃了,記住這個味道,你就可以回去了。」

  安笙吃到一半費軒的消息就來了,她趕緊兩三口吞進去,跟原曲道了別,然後從蛋糕店裡出來。

  費軒等在街角,手裡捧著一束火紅的玫瑰,今天看樣子刻意打扮過,一身時裝款的西裝,領子開到鎖骨以下,襯得他的身形修長筆挺,看一眼就讓人想上手撕了他的衣服。

  安笙站在不遠處,腳步略微停頓,後退兩步,接著助跑,直直的朝費軒衝過去。

  費軒在安笙撞到他胸口之前,把花放在車裡,一把接住了她,拖在懷裡。

  安笙一湊近費軒,就聞到了一股奇異的香味,和她剛才吃的那個蛋糕的味道一模一樣。

  她圈著費軒的脖子,湊近他的耳邊聞了聞,然後問他,「換香水了嗎?

  這個味道……和我剛才吃的蛋糕味道一樣哎……」

  費軒把安笙抱得更緊一些,沒有回答這個話題,而是順勢親吻她的嘴唇。

  4號升級款,人體反應降到最低,基本沒有任何副作用和臨時反應,但極易成癮,一旦成癮基本沒有戒掉的可能。

  費軒忍受了這麼多天,實在是再也受不了安笙整天忙的連話都不跟他說,今天東西一收到,立刻就給安笙發了簡訊,說要給她驚喜。

  兩人交換了一個纏綿的吻,結束之後費軒把安笙放在地上,將花遞給她。

  「這就是你說的驚喜嗎?」

  安笙低頭聞了聞花,沒有女人不喜歡花,尤其是這種代表愛情的火紅玫瑰。

  「當然不是,」費軒說,「今晚我訂了餐廳,咱們去吃好吃的。」


  安笙嘖嘖,想了一會兒,湊近費軒,「你突然間搞這樣,我有點慌呀,那個什麼還沒走呢,晚上加不了節目啊……」

  費軒笑了一下,摸了摸安笙的頭,「我在你眼裡就是個色.鬼對吧?」

  安笙連忙搖頭,「不不不,」她說,「你在我眼裡就是個淫.魔。」

  費軒挑眉,把安笙摟進懷裡,捏了捏她的嘴唇,「是嗎?」

  說著他又邪惡的笑了下說,「放心吧,我今天晚上不會點辣的東西。」

  安笙咬了咬嘴唇,低罵了一聲臭流氓,然後抱著花束坐進了副駕駛。

  當天晚上,兩人吃的是西餐,非常有情調,鮮花,蠟燭,鋼琴曲,燈光搖曳,安笙只抿了一口紅酒,就覺得自己已經醉得不省人事。

  費軒送了她一隻手錶,很特別的手錶,看上去並不像女孩子戴的,一點也不秀氣,好大個錶盤,要不是看在裡面鑽石很大顆的份上,安笙就拒絕了。

  好在錶帶還算合適,費軒給她戴上之後,掀起袖子露出了和她的同款,安笙甜甜的笑,然後她的手機又被費軒給收掉。

  「你以後用這個,正好我也換手機,就一起買了兩個,」

  安笙正想說什麼,費軒連忙抬手打斷她,「我可是要見丈母娘的人了,這一點小心意不要拒絕。」

  安笙本來也沒想著拒絕,只不過她手機裡面有一些東西,需要備份過來。

  但是這些都沒用她操心,費軒給她代勞,然後沒什麼意外的看到了安笙的聊天記錄。

  原曲:愛情就像千層蛋糕,你不吃到最後,不知道它是什麼味道。

  笙笙不息:老師?

  你又做千層蛋糕了?

  費軒微微的皺起眉,伸手劃了一下,接著朝下看。

  原曲:有些東西用眼睛是看不到的,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只要你用嘴咬下去之後,才知道它是什麼味道。

  安笙:……老師,又寫詩吶,啪啪啪!

  原曲:你馬上就會知道,你眼中的愛情到底是什麼味道?

  就像那天的千層蛋糕,最後留下的,只會是苦澀與辛辣。

  安笙:……要不我幫您投個稿吧?

  「你這老師是怎麼回事?」

  費軒舉起手機屏幕,一臉嚴肅的對向安笙,「他這是在撩你!」

  安笙看了一眼,聳了一下肩,「他就是這樣,據說是國際上得了不少獎,總要特殊點啊。」

  安笙說,「就有時候說話會念詩,但平時挺正常的,你別多想呀。」

  費軒呵的笑了一聲,繼續低頭看。

  一直翻到最下面,被上面的詩歌腔調,氣得幾乎能把手機徒手捏碎。

  「這還不是在撩?」

  費軒啪的把手機拍在桌子上,「三句話不離愛情,我都沒有那麼酸!」

  安笙淡定吃東西,費軒動靜這麼大,周圍人都看過了,她從桌子下面踢了費軒一腳,嘖了一聲道,「我說不是就不是,他平時真不這樣,通常教完步驟就走,都不跟我在廚房待著,況且你覺得我是那麼好撩的人嗎?」

  費軒遲疑了一下,雖然心裡酸的檸檬成精,但是想了想安笙的水火不進的樣子,稍稍冷靜下來一些,自虐一樣,拿起電話繼續看。


  原曲:晚上你吃的蛋糕裡面添加的東西,是曳魂花粉,氣味一樣,但分雌雄株,雌株惑人上癮,只有雄株可解。

  這一條消息之後安笙並沒有回覆,實際上安笙根本都沒看見。

  費軒看著突然間就火了起來,指著手機問安笙,「你還說沒事,他都已經給你下藥了!」

  安笙接過來一看,也皺起了眉,接著笑了一聲,安撫費軒,「扯淡的吧,那個蛋糕的味道和你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他如果給我下藥了,那是不是你也給我下藥了?」

  費軒的臉色卻突然變了,瞬息之間變紅,立馬到,「怎麼可能?

  我,我幹什麼要給你下藥!」

  「你小點聲,」安笙見周圍的人一直看過來,拍了拍費軒的手臂,「所以呀,你就別胡思亂想,他就是有時候說話不太正常,要不然明天你跟著我去蛋糕店,你看看就知道了,他平時除了教東西基本不跟我交流。」

  「趕緊吃東西,」安笙摸了摸費軒的手,笑著對他說,「我準備這段時間買個烤箱,小一點兒的就行,把我學會的東西回家都烤給你吃,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你怎麼這麼愛生氣……」

  費軒剛才無意間被安笙戳中了心事,整個人心虛的不行,低頭吃著盤子裡的牛排,連手都有點發抖。

  他沒有再說這件事情,但是等了一會兒之後,在安笙要拿過手機,自己換卡的時候,又忍不住搶過來。

  「我給你換,」費軒說。

  安笙算是服他了,點頭道,「你換你換。」

  費軒又拿起手機,點開了對話框又撥了一下,咬著牙讓自己冷靜,確實也沒看到,除了詩歌之外其他的亂七八糟的話,而且安笙的回話也一絲一毫曖昧都沒有。

  費軒在心裡已經把這張口閉口愛情來愛情去的狗屁師傅五馬分屍,亂戳一下,正好戳到他的空間去,結果就看到他的展示牆上,赫然一張放大的照片。

  費軒看了一眼,勉強壓下去的火氣,又瞬間騰起來,把手機轉過來指著問安笙,「這是他本人嗎?」

  安笙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拿了餐巾,抹了一下嘴,「對呀。」

  「你不要再跟他學,我給你找個師傅,你別說是想學糕點,你就是想學所有菜系我都找人教你,不要再見他了。」

  安笙一臉莫名其妙,「你又怎麼了黏黏?」

  費軒壓低聲音吼道,「這個明顯是你喜歡的類型!斯文敗類款,你上次還非讓我扮的!」

  安笙急忙把最後兩塊肉塞進嘴裡,看著四周不斷投射過來的譴責眼神,問費軒,「你還吃嗎?

  咱們出去聊。」

  費軒搖頭,結了帳之後,兩個人從餐廳走出來,臨走的時候安笙還沒忘了拿玫瑰花。

  上車之後,費軒迫不及待的要開口說話,安笙卻直接把他的話給懟了回去,「我現在不喜歡那種類型,我喜歡你這種,又粘又酸,粘牙的。」

  費軒動了動嘴唇,最後沒有再說什麼,4號已經用上了,周期只有三天,三天就會成癮,到時候不用他找安笙,安笙都會控制不住的找他,控制不住的黏在他身邊,誰也不想再見。

  費軒閉了閉眼睛啟動車,幾天的時間他等得起,側頭看了一眼抱著玫瑰花的安笙,嘴角露出一點扭曲的笑意,又迅速收起。


  晚上兩人回到家,安笙把花精心收起來,費軒洗漱好了一直坐在沙發上,眼睛轉來轉去的跟著安笙,還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

  晚上兩人爬上床,安笙裝作沒看見費軒的德行,閉眼睛想睡覺,費軒一個勁兒在身後捅她,委屈吧啦道,「我今天都給你驚喜了,不給點獎勵嗎?」

  安笙立馬裝出兩個呼嚕聲,表示自己已經睡著了,費軒又捅了兩下,然後氣呼呼的轉過去,背對著安笙。

  安笙睜開眼睛笑了,接著鑽進被子裡,好好獎勵了一番小黏黏。

  結束之後,安笙下床朝衛生間跑,費軒跟在她身後,安笙漱口刷牙,費軒就貼著她身後站著,反應還沒消下去,輕輕撞著安笙。

  「還有幾天啊……怎麼時間這麼長?」

  費軒咬著安笙的耳朵,「我想要你……」

  安笙叼著牙刷,伸手比了一下,含糊道,「很少了,奏這兩天……」

  兩人相擁入眠,第二天兩人照常上班,不過等到晚上下班的時候,她到蛋糕店裡,原曲卻說今天不做蛋糕了。

  「今天你提早回去吧,」安笙點了點頭,正要朝外走的時候,原曲又說,「我一直都看見你男朋友接你,不然你今晚主動去找他試試,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安笙腳步一頓,她確實有打算去找費軒,但是這話由原曲說出來,就有點交淺言深。

  不過介於她這個師傅本來也不太正常,就算當場念一首詩歌送她,安笙都能理解,所以也就含糊的應了一聲,準備退出廚房。

  原曲卻跟著安笙走了幾步,再次說道,「你會去找他的吧?」

  安笙:……

  原曲發現安笙的眼神不對,立刻咳了一聲,「我是想著我正好順路,要不我送你?」

  安笙頓了一下說道,「老師,你怎麼知道順路?」

  「啊,」原曲摸了摸鼻子,「你男朋友不是費軒嘛,費氏企業,誰不知道啊哈哈。」

  尷尬至死。

  安笙微微皺眉,「可我好像也沒跟你說過我男朋友是費軒。」

  原曲的臉色突然沉下來,沉默了足有10秒鐘才說,「我看過他接你的車,那個牌子申市限量出售兩輛,一輛在我這裡,另一輛隨便一打聽就知道了。」

  勉強糊弄過去,原曲背在身後的手心都出了汗,催促安笙,「快去吧,我今天得早點回去,我老婆懷孕了,我要給她煮粥……」

  一邊嘟囔著一邊走在安笙的前面,安笙聽到他有老婆,還要回去給他老婆煮粥,那點疑惑算是放下。

  出門打了一個車,半路上還買了點水煮串串,提著到費氏集團。

  天已經黑下來,安笙手裡拎著東西進去,以為會被攔著,她想要給費軒一個驚喜,所以沒有提前說,到了門口才想起來,好像正規公司都不能隨意出入。

  結果一進大廳,保安還沒過來,前台看到她拎著東西,連忙對著她道,「從最小的那個員工梯上去,別在大堂里停留快去!」

  安笙一頭霧水,還有一個小保安給她領路,邊走邊問,「你是誰家的?

  這麼晚了還給送東西,有名片嗎?」

  安笙搖頭,保安把他引到小電梯面前,又對她叮囑了一句,「送完趕緊下來。」


  安笙點頭,看了看自己手裡拎著的東西,確定自己被人當成送外賣的了。

  不過她也沒有解釋,只問了一句,「總裁辦公室在幾樓?」

  保安正轉身動作一頓,「總裁辦公室在頂層……這東西誰點的?」

  安笙沒回答他的話,站在電梯裡一看,最高層22,微笑著回答,「22層點的。」

  保安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安笙關上電梯,直接按了22。

  不過她不知道的是,員工梯並不通頂層,頂層是23樓,費軒的總裁辦公室在23樓。

  這個時間沒下班的都是加班的,燈火通明,沒幾個人,安笙進去之後,有人看過來,但並沒覺得有什麼奇怪,她在走廊里走了兩圈,看到的都是員工的隔間,還都是透明的那種,沒看到費軒,也沒看到封閉的辦公室。

  費軒不太可能在這種透明的地方工作,因為安笙跟他通話的時候,他時常就會發嗲,老闆發嗲被員工看到,威嚴肯定就沒了。

  小說跟電視劇里總裁都是獨自一個大屋子,安笙溜了兩圈,沒發現有遺漏的地方,正好迎面過來一個推車的保潔阿姨,堆著笑上前問,「大姐我問一下,總裁辦公室在哪?」

  保潔阿姨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手上的袋子,算是習以為常,二十三層不光有總裁辦公室,還有費師和幾個骨幹,加班點吃的也不在少數。

  就指了指頭頂,「在樓上,你走錯地方了。」

  安笙左右看了看,沒看到能上去的地方,又問道,「那我從哪上去呢?

  一會東西都涼了,大姐給指條路唄。」

  保潔阿姨大概是被大姐兩個字取悅了,見安笙笑得挺好看,嘖了一聲,推著車十分酷的說了一句,「跟我來吧。」

  安笙跟在她身後,七拐八拐的,被她帶到一個門前,打開門之後,後面是步行梯。

  「這層樓上不去總裁辦公室,這是我們清潔專用的,你就從這上去一次,送完趕緊下來。」

  安笙連忙點頭,「謝謝大姐!」

  然後提著東西順著樓梯上去。

  安笙走到盡頭,推開了緊閉的門,門外是燈火通明的走廊,地上光可見人,安笙才從門裡出來,就聽見有個男人喊了一嗓子,聲音還莫名熟悉。

  走廊里一個人都沒有,不遠處一個房間的門虛掩著,安笙朝前走了幾步,才把這聲音聽清楚。

  「費軒,我告訴你,再扣著我的項目不放,我保證把你乾的那些破爛事情都抖出去!」

  虛掩的門裡面傳來清晰的聲音,安笙眉梢一跳,立刻辨認出來——是桐四。

  看來費軒確實是在這屋子裡,安笙朝前走了一步,打算伸手去拽門,結果就聽見費軒開口說話。

  他極其不屑的嗤笑了一聲,語氣滿含嘲諷,「敢搶我的項目,還想順風順水的做下去,桐四,你真當我費軒是專門給人做嫁衣的呀?」

  「沿海項目本來就是我的!你不過是為了一個女人才橫插一腳,我搶回來有什麼不對?」

  桐四說,「倒是你,還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連你爸爸的情.婦都利用。」

  費軒哼笑,「你爸爸沒教過你商場如戰場,兵不厭詐嘛,再說沿海的項目明明是公平競爭,我願意低價給,我願意賠錢賺吆喝,跟你桐四有什麼關係?」


  「你賠錢賺吆喝?

  你拿到手裡面不做,整整拖了幾個月,你明知道我家在沿海附近有產業,這塊地正是橫在中間,你分明就是跟我過不去!」

  桐四說,「為了一個女人,用盡齷齪手段,我還真是高看了你!」

  費軒神色陰沉,但是嘴上絲毫不讓,「你大晚上的跑在我這裡,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屁話?」

  「我為了一個女人用什麼手段跟你有什麼關係?」

  費軒說,「輪到你看不起我?

  你他媽把自己的女人往別人床上送,還好意思看不起我?

  !」

  「我沒送!是她自己要跟著別人,」桐四說,「別你自己齷齪,就把人想的都跟你一樣,我至少沒有攪黃人家的工作,沒有為了博得好感,故意讓青躍飛那種混球去嚇唬人,也沒有用讓人成癮的香水,就為了把人囚禁在身邊!」

  桐四一氣吼完,臉紅脖子粗,「你讓人壓著政府批文不放,你做的這些破爛事,就一個也別想瞞住。」

  「安笙如果知道了……」桐四呵呵笑了起來,「你就完了費軒。」

  費軒沉默了片刻,嗤笑一聲開口,「查的還挺清楚,」

  他點了點頭,指著桐四說道,「我也查了一點你爸爸的東西出來,待會兒可以發給你看看。」

  費軒一字一句說,「今天,在這裡,你說的這些話漏出去一個字,那份資料,就會飛遍各大媒體。」

  費軒說著,笑容猙獰的指了指頭頂,「還有上面,每一個和你桐家有怨的人的郵箱。」

  「費軒!你他媽的去死吧!」

  桐四面紅耳赤的撲上來,一拳直擊費軒的門面。

  費軒很快側頭躲過,抓住他的胳膊使勁一擰,桐四一聲慘叫,「你以為我怕你!」

  「呵,」費軒表情陰鷙,抓著桐四一條胳膊,用膝蓋抵著他的後背,拍了拍他的腦袋,聲音冰冷,「你應該怕,要不然我……」

  「費軒,」安笙拉開門,一手還抓著熱騰騰的,給費軒帶的麻辣串,朝費軒走了幾步。

  堪稱平靜的問道,「他說的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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