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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裡跳下去……

2024-09-04 05:11:25 作者: 三日成晶
  從這裡跳下去……

  安笙覺得自己要瘋了, 她再能忍著讓理智占據上風,不清醒著沉淪在費軒編織的虛假夢幻里, 可歸根究底, 她還在意著費軒,會因為他裝可憐擠兩滴鱷魚的眼淚而動容,又怎麼能真的看著他自殘。

  就算安笙知道, 這又是費軒的苦肉計, 割腕真正意義上來說,想死不那麼容易, 再者費軒死男主角, 世界為了維持運轉, 怎麼可能那麼輕易的讓男主死了。

  可安笙扶著門片刻的遲疑, 費軒提起刀, 在自己的手腕上又割了一刀。

  安笙的視線和她的心一起扭曲, 再沒法堅持在門外,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向費軒。

  「你他媽的就是個瘋子!」

  安笙恨不得抽死費軒,但還是快速搶下費軒手裡的刀, 扔在地上, 扯下費軒的領帶在他的手腕傷口上緊緊的纏縛。

  費軒像犯了錯的小狗似的, 夾著耳朵老老實實的任由安笙擺弄, 傷口割的真不淺安笙近距離看了兩眼, 急的眼淚唰唰掉。

  安笙給費軒系完,趕緊拉著費軒朝外走, 邊走邊問, 「桐四呢?

  費藍藍呢, 你把原曲弄哪去了?

  !」

  這劇情到底幹什麼吃的,男主角要自殘滅世了, 他竟然不來管管了!

  「你別哭了,」費軒的聲音可憐兮兮,這時候還有閒心甜言蜜語,「我愛你,笙……」

  「滾犢子!」

  安笙紅著眼睛罵他。

  費軒立刻閉嘴,被安笙按著手腕,耷拉著腦袋跟在她身後,見安笙生氣了,又小聲裝可憐,「我好疼啊……」

  「你還知道疼?」

  安笙嚇的到現在連嘴唇都是木的,咬牙道,「就該讓你死了算了!」

  費軒癟嘴,故意走慢了一步,被安笙一拽,適時的悶哼,安笙趕緊停下,嚇的血都要逆流了,顫聲問他,「你是不是劃的太深了,是不是割到手筋了……」

  安笙抽噎兩聲,費軒這樣血糊糊的樣子,她連常識都沒了,緊張的看他,「你手還能動嗎……」

  費軒把人嚇著了,又趕緊收斂,「沒事的,能動,就是疼……」

  兩人進了電梯按了下行,安笙盯著電梯跳動的數字,身體帶著小幅度的顫抖,費軒用另一手抱住安笙,摸著她的腦袋慢慢道,「別怕……」

  費軒說,「沒傷著筋……我要是真的手廢了,你會要我嗎?」

  安笙一聽他這話,就知道他又在挖坑,直接氣哭了,抓著費軒的手腕靠在他的懷裡,邊哭邊罵,「我管你去死……嗚嗚嗚……」

  話是這麼說,整個人卻已經埋進費軒的懷裡,抓著他的手腕更是一刻都沒放鬆過。

  費軒頭抵在安笙的頭頂,唇色有一點點淺,卻在安笙看不到的角度,勾起了一個得意的弧度。

  他生怕安笙真的喜歡那個野雞不愛他了,費軒到現在才放下心,他很確定,安笙還是愛他的……

  費軒絲毫不再掩飾自己從前千辛萬苦隱藏的那一面,反正安笙都知道了,反正她知道了,也還是愛他,哪怕他是個混蛋。

  費軒手上抽疼,但是心裡卻泛起了甜蜜,他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他這樣的人,終於也是有人肯喜歡的,不為他身後的費氏,而只是愛他費軒,真實的他。

  電梯很快到了一樓,一進大廳,值班的看到兩個的造型,立刻圍過來,正巧今天值班的小妹妹是認識費軒這個老闆的,飛速跑著去叫了值班的保安,一陣兵荒馬亂,把兩人開車送到了醫院。

  這邊深夜急診,那邊頂樓上,原曲鬧騰的也挺厲害的,不過兩個男人根本就不理他,任由他上躥下跳,一會哭喪著臉喊「完犢子,費藍藍她走錯屋子啦!」

  試圖衝出去未果之後,兩個大男人看的更緊,看他在屋子裡轉圈圈,碎碎念,就是不肯放他。

  沒過多久,他又突然瘋了似的叫起來,說是他們老闆割腕了。

  兩個男人都被原曲逗笑了,把他當猴戲看,這屋子裡有監控,是老闆吩咐要好好看著的人,說是必要的時候可以動粗。

  倆大男人倒是有忍的意思,主要是原曲長的太像大姑娘了,他們還沒打過「女人」不好意思下手……

  還好屋子的隔音好,原曲無論咋叫喚,外頭都沒人能聽見,兩人也就由得他蹦躂。


  而不同於原曲這邊雞飛狗跳,卻被按的死死的,準備好了要監視費軒一舉一動的桐四,也沒能監視成功。

  他關上門,貼在牆上聽著隔壁的聲音,卻半晌隔壁一點動靜都沒有,桐四還以為牆上接的那個小裝置壞了,伸手扯了兩下 ,一不小心,扯斷了……

  正準備找他的人來修一下,剛走到門口,門鈴就被按響了。

  桐四疑惑的打開門,然後就站在門口傻愣住了,來的人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一直到這人紅著臉蛋,把門關上,帶著一陣香風和酒氣撲進他懷裡,他大腦還處於宕機狀態。

  「等等等……」桐四被懷裡軟綿綿的小人兒推著一路跌在沙發上,使勁眨了眨眼睛,確認自己沒瞎之後,震驚低吼道,「費藍藍?

  !」

  「你進錯……操!你摸哪呢妹妹!」

  桐四頭蓋骨差點被費藍藍一把抓的掀開,趕緊捏住費藍藍作亂的小手,有那麼瞬間,處於茫然的狀態。

  但是現實不允許他茫然,費藍藍整個靠上來,吐氣如蘭的沿著桐四的側臉親了一串,桐四感覺自己整個都沸騰了。

  「你喝多了,你喝多了他妹妹!」

  桐四推她的肩膀,朝後躲著,費藍藍卻眼睛迷離的伸手圈住桐四的腦袋,手指捲起他額前的捲髮,聲音是從來沒有的嬌媚,完全和她晚上那一副天山玉女的樣子南轅北轍。

  「張媽……你什麼時候燙的捲髮啊?」

  費藍藍說著,坐到桐四的腿上。

  桐四後退,她就上前,一直把桐四逼到了沙發的角落,才不動了,看了他一會後,輕笑了下,揚起修長的脖頸看了一眼水晶吊燈,在吊燈折射的光面上,看到自己放.盪的模樣。

  就是這樣,很好。

  費藍藍想。

  她不要再做一個牽線木偶,她要像……要像安笙一樣,狂野生長,就算註定離開了庇護只能迎接風雨,可是風雨的滋味要是這一生沒有嘗過,又怎麼能算是活過呢?

  她的上半生生長在透明的玻璃容器裡面,按照別人的希望她長成的形狀,來生長。

  可是她沒有叢生的枝椏嗎

  不,她只是把這些枝椏生長在了身體裡,像一根根嵌進身體的倒刺,扎的她五內皆傷。

  只等終有一天,再也壓制不住,就會像這樣,全數破體而出,敲碎模具的外殼,肆意延展,長成自己最舒適的形狀。

  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羽毛,是因為她喝了酒,生平第一次打斷話給媽媽,訴說心裡的苦。

  「媽,不要奢侈品不行嗎?」

  費藍藍說,「不要在費家待著不行嗎?

  不要這個費家夫人的名頭不行嗎?」

  費藍藍等了一會,以為會聽到罵聲,卻聽到那邊的女人沉默片刻,突然哭了起來,邊哭邊說,「藍藍你受委屈了嗎?

  不要了,都不要了,回家來,媽媽帶你走,我這些年撈了不少的好東西,就算是離開費家,也足夠你做一輩子嬌嬌大小姐……」

  費藍藍渾身猛的一震,母女倆長達十幾年沒有交過心,費藍藍一向逆來順受,沒想到卻是各自抱著一份愛,誤會彼此至深。

  費藍藍以為她媽媽捨不得豪門生活,媽媽從來嬌柔吃不得苦,她才逆來順受接受各種安排,就是為了維持她媽媽這個豪門夫人。

  卻沒想到她媽媽以為她捨不得做個嬌小姐,以為她被裝在容器裡面養的不能獨自存活,才豁出去臉不要,吃相難看的拼命劃拉各種東西。

  就為了有一天,能帶著女兒離開扭曲的家庭,依舊能讓她嬌嬌美美的做一輩子大小姐。

  費藍藍抹了眼淚,突然破涕為笑,安撫了媽媽去休息之後,感覺渾身輕鬆像是終於打破了那層容器,掙脫了束縛的繭,震顫了一下翅膀,聞到了自由的味道。

  但是僅僅聞到還不夠,她名義上的父親,是一個非常執拗的人,費藍藍和他生活了這麼多年,做了這麼多年的「好女兒」當然了解他,知道她如果這樣回去,這件事情絕對不算完。

  她和母親都沒有靠山,她的羽翼連舒展還不能,並不能用來飛翔,費藍藍不想指望費軒,她有一個一勞永逸,成為廢旗的辦法,只要成為了廢旗,她就能被丟棄,就能夠帶著母親,自由自在的,飛翔。

  今天她來,她的「爸爸」是要她勾引費軒,如果她勾引了別人,那麼她這十幾年為了成為費軒女人的教養,就都功虧一簣了。


  費藍藍拿出酒,邊灌邊笑,看啊,她看似完美的人生,多麼脆弱,一夜就能毀的乾乾淨淨。

  人選當然是就近,還不能輕易被處理,費藍藍想了想,真的沒有比桐四更合適的了,桐家雖然不如費家,但是桐家獨子,還能被輕易的「抹去」嗎?

  費藍藍看著水晶燈上面折射的七彩光芒,感覺自己終於擺脫了那個只能隔著一層看世界的容器。

  她輕笑起來,沒了一貫的端莊和溫雅,近乎妖異的咬著嘴唇,伸手拉開了浴袍上的帶子。

  桐四猝不及防,桐四他……基本已經傻了。

  一輩子沒有經歷過這麼單刀直入的勾引,一輩子沒遇見這麼有魅力的女人勾引他。

  費藍藍笑著靠上來,柔軟的嘴唇觸及桐四因為震驚而微張的唇上,桐四的腦子裡面嗡的一聲,噼里啪啦炸開了花。

  所謂讓人絕對扛不住的,無非是,聖潔者淫.亂,淫.靡者青澀。

  費藍藍兩個都占,又火辣又大膽,但是明顯根本什麼都不懂。

  如狼似虎到半路,就用那雙迷離的小眼神看著桐四,等著他欺負。

  嘴裡還一直叫著「張媽」好一頓揉搓桐四的捲髮。

  但桐四就算腦子都不會轉了,也不敢輕易就把送到嘴邊的人吃了。

  別的不說,圈子裡可都知道,費藍藍是費軒的女人,將來要做老婆的那種,他要是稀里糊塗的給啃了,別說和費軒講和,光是他爸爸,就能抽死他。

  但是真的刺激到要流鼻血了,費軒坑桐四坑的那麼慘,現在他的「女人」在自己的面前求歡,這種光是想想就讓人雞兒梆硬好嗎!

  再者費藍藍這個型,這真的是桐四最無法抗拒的款。

  桐四忍的血液要逆流,還是推開費藍藍,磕磕巴巴道,「你認,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張媽,你喝多了,我送你……」

  「你不敢碰我?

  怕費軒找你算帳?」

  費藍藍迷離的神色漸漸清明,坐在沙發上用手肘撐著頭看他。

  桐四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是裝的!

  費家果然都是怪物,碰不得!

  他正要從沙發上起身,費藍藍卻後退一點,她身上沒有一個地方不亂,但是看過她一絲不苟的樣子,再看她這樣,要是不想壓著欺負都不是男人。

  費藍藍坐在桐四的小腿上,伸手撩了下頭髮,然後盯著他的眼睛,埋下頭。

  「操……」

  後面的所有事情都失控了,桐四作為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憐惜和施.虐欲一起被勾起來,簡直爽到頭皮炸立。

  再後來就天昏地暗,不知今夕是何夕,只余沙發唧唧嘎嘎,生生撞的挪了位置……

  等到費軒那邊算是縫合了傷口,得到了沒危險的結論,住院的消息傳到了看著原曲的兩個男人那裡,原曲被放了,再由原曲讓服務人員,把消息傳到風雨飄搖結束,正在「小船」上飄蕩的兩人那,桐四清醒一點爬起來。

  看著渾身泥濘癱軟的費藍藍,知道自己一時色.欲薰心,這回可是作了大死了。

  這次估計不是斷腿就能解決的事情,桐四嚇的臉色赤橙黃綠青藍紫,輪換了個遍。

  反倒是費藍藍,撐著手臂爬起來,慢騰騰的穿上了浴袍,臉上紅暈未消,頭髮汗濕在臉上,腿上甚至還有斑斑血跡,但神色卻恢復了「聖女」樣子,頂著這幅被欺負透的樣子,慢慢朝著門邊走。

  拉開門要出去之前,桐四終於胡亂穿好了衣服,按住她開門的手。

  「你就……咳,這樣出去?」

  費藍藍轉頭疑惑的看他,那表情冷淡的讓桐四血都涼了,桐四覺得自己像是被用完就扔的抹布……

  可還是不能讓一個女孩子就這幅樣子出去,這姑娘來的時候,就穿了一件浴袍,其餘啥也沒有……

  桐四強裝鎮定的清了清嗓子,說道,「你要去看費軒吧?」

  費藍藍看著桐四抓著她的手,淡淡的垂下眼,沒有挪開,輕輕「嗯」了一聲。

  「那你就在這等著,」桐四拉著費藍藍,坐到……坐到另一側沙發上,掀了一下自己的劉海道,「你等著我去給你拿衣服,你要不先……洗個澡?」

  「我正好開車過去,帶你一起。」


  費藍藍點頭,桐四這才整了整衣服,開門出去。

  費藍藍抬眼看向門,腦子裡都是剛才兩人……從耳根開始悄悄的漫上紅,慢慢的整個人紅成了一個行走的火炭,同手同腳的進浴室去澆水降溫了。

  桐四回來的時候,費藍藍已經洗好了,穿著浴室裡面酒店準備的浴袍,乖乖的坐在沙發上,長發半干,雙頰粉紅,整個人都透著水汽,看上去像熟透的蜜桃,一口咬上去,汁水橫流……

  桐四又有點燥,因為他知道,確實是一口咬上……咳。

  他眼睛有些沒地方放,拿著衣服走到沙發旁邊,放在費藍藍的身邊,低聲道,「你去臥室里換吧,我洗個澡……」

  費藍藍點了點頭,才下去不久的熱度又有捲土重來的趨勢,但是面上一派平靜,只有通紅的耳根暴露了她現在羞澀的事實。

  兩個人一個一頭扎進浴室里,一個一頭扎進臥室,什麼過火的事兒都幹過了,現在反倒是羞澀起來了。

  費藍藍到了臥室里,把衣服打開一看,連她換下來的貼身衣褲都有,頓時臉色騰的一下,瞬間又燒的通紅。

  桐四把上學的時候軍訓的速度都拿出來,快速洗個戰鬥澡,換好了乾淨的衣服,坐在沙發上等著費藍藍。

  連頭髮都沒吹。

  費藍藍從屋裡出來,已經換好得體的衣服,但也找不到一點剛才……勾引人的那一種魅態。

  桐四看著卻是不由得又是一陣燥,反差實在太大了,他的反應也實在太大,他都不知道這輩子自己還能僅僅只是看著一個女人,就這麼劇烈。

  桐四有些焦躁的動了動腿,把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用費軒那個混球血噴半邊天替代,起身朝著門邊走,裝的一本正經,走路脊背筆直,沒了平時那套吊兒郎當的樣子。

  費藍藍看了一眼桐四的後背,桐四這本書里的反派,寬肩長腿是必備硬體設施,模樣生的也好,又浪又騷。

  桐四走幾步,回頭等費藍藍,費藍藍走得有點慢,主要是……剛才的那一場太激烈了,她現在還有點虛。

  桐四看在眼裡,不著痕跡的放慢腳步,想伸手去扶人家,兩人之間的氣氛又實在是太尷尬。

  桐四邊走邊在心裡吐槽,我扶一下怎麼了?

  我上都上過了,是她勾引的我,就算將來費軒如果要發難的話,他也頂多算個從犯……

  他偷偷回頭看費藍藍那張臉,她的妝全都洗下去,現在是純素顏的狀態,但桐四反倒覺得她更漂亮了,下額處還有一個不太明顯的紅印子,在她瑩白透亮的皮膚上格外顯眼,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桐四忍著心裡貓抓的感覺,上了電梯之後,按下了電梯,站在費藍藍的身邊,偷偷的用餘光瞄著她。

  費藍藍的氣質是真的好,站姿也是十分的淑女,沒有任何過多的小動作,哪怕是就現在這副樣子,不帶任何的修飾,隨便去哪個酒會,甚至是和那些小明星站在一起,也絲毫不遜色。

  桐四最喜歡這種類型,從前的那個叫清雪的真婊.子,就是占了氣質如同清純小白花一樣的便宜,才在桐四的面前蹦噠了那麼久。

  但無論小白花是不是假的,都不能跟天山雪蓮比,從前桐四也不是沒有見過費藍藍,但費藍藍一直名花有主,桐四還沒有惦記人家女人的愛好。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他已經把人吃的乾乾淨淨,現在費藍藍站在他的面前,桐四滿腦子都是剛才那場酣暢淋漓里,費藍藍各種讓人血脈噴張的反應。

  不過桐四還是壓抑著自己,人雖然他是動了,動的特別爽,但是他不知道費藍藍勾引他是什麼目的,桐四不認為費軒如果想坑他的話,還要搭上費藍藍。

  因為費軒無論玩得多狠,手段多陰,都不會玩這種髒的。

  不是費軒的授意,那就是費藍藍自己的意思,桐四仔細回憶了一下和她的幾次見面,從沒在費藍藍的臉上看到任何異樣的情緒。

  這姑娘不是偷偷的喜歡他,那這麼火辣的敲開他的門,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他一直想不清楚,也就不敢輕舉妄動,兩人從大廳出去上了車,朝著醫院的方向開。

  桐四一路上都在觀察著費藍藍,費藍藍卻一路上都在看著車窗外,她的表情特別的放鬆,除了身體有一點點的不適,整個人似乎都輕盈起來。

  費藍藍知道回到家,她爸爸如果知道了這件事,肯定會大鬧一場,會破口大罵,但是費藍藍的心裡有一種隱秘的愉悅慢慢升騰。


  愉快的心情是能夠感染人的,桐四雖然不知道費藍藍為什麼開心,但他看著費藍藍嘴角一點點上翹的弧度,自己的嘴角也不由的上翹。

  跟他睡的這麼開心嗎?

  難道真的是一直暗戀著他嗎?

  車子一路開進醫院的住院區,停車場裡面停好了車之後,桐四沒有馬上下車,費藍藍拉了一下,車門沒有拉開,疑惑的回頭看桐四。

  桐四並不擔心費軒那個狗東西,還割腕?

  真是要笑掉大牙,也就嚇唬安笙那種小姑娘吧,有能耐怎麼不割頸動脈呢?

  死得快,都不用送醫院了。

  費藍藍顯然也並不擔心費軒,費藍藍從來都知道費軒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費軒所做的事,他想要的東西,沒有一件事不帶著目的和算計。

  而且費軒確實聽勸,並沒有「欺負」安笙,費藍藍聽說了費軒割腕之後,沒有表現出著急,因為費軒有分寸,並不需要她的擔心。

  不用管費軒是死是活,自然就要解決兩個人之間的事。

  桐四轉頭看著費藍藍,費藍藍又開了一下門,沒有打開,也就沒有再伸手,而是平靜的和桐四對視。

  兩人對視半晌,同事終於繃不住,開口道,「你沒什麼要跟我解釋嗎?」

  費藍藍有些迷茫,搖了搖頭,桐四嘖了一下,突然傾身湊近費藍藍,嘴唇和她的臉只隔了不到兩厘米,呼吸都噴在費藍藍的臉上,「關於你勾引我的事,沒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自己把持不住,人已經吃了,桐四認栽,費藍藍如果想要坑他,如果以後肯定要被費軒整得更慘,他更願意現在聽費藍藍說原因。

  費藍藍遲疑的啊了一聲,然後臉色紅紅的,還咬了咬嘴唇,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怎麼說。

  她確實是想利用桐四,她覺得這種事情桐四又不吃虧,睡就睡了,桐四應該不會刨根問底的,怕費軒,他應該抹抹嘴,跑都來不及。

  她爸爸不敢真的拿桐四怎麼樣,這件事如果費軒知道,費藍藍根本不需要解釋,費軒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但她沒想到,桐四還非要問是為什麼……

  費藍藍沒法說,就只好沉默,關於那個扭曲的家庭,即便是再醜陋,那也是她賴以生存了這麼久的地方。

  家醜不可外揚,費藍藍的抿緊嘴唇,微微側開頭,躲著桐四滾燙的呼吸,沒吭聲。

  這舉動看在桐四眼裡,就確實是費藍藍要坑他。

  桐四心裡其實不太舒服,他總覺得費藍藍這種人,天仙一樣的,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頓的片刻,又問一遍,「你有什麼難處嗎?

  為什麼這樣?

  不能說嗎?」

  費藍藍像一個被質問的失足少女,慢騰騰的搖了搖頭,手指攥緊,隔了片刻又搖了搖頭。

  「沒有難處?

  不能說?」

  桐四看著她,費藍藍蘭又不說話,垂下眼,連頭都不搖了。

  桐四坐回自己的座位,卻並沒有打開車門,午夜的醫院停車場裡面,寂靜的沒有一點聲音,只有寂寥的燈光透過車窗照射進來。

  桐四手敲著車窗,一下一下,也沒有說話,眼睛朝著窗外看了一會兒,然後啟動車,把車子開到了更寂靜的地下停車場裡,車頭對著牆面,正好躲開監控直照,然後熄滅了車。

  熄滅車之後費藍藍又拉了一下車門,但還是沒能拉開,桐四回頭看她,費藍藍在黑暗中和他對視,被他勾著脖子,一把圈了過去。

  所謂食髓知味,反正費藍藍這個坑他已經跳了,有什麼後果也躲不過去,倒不如先……吃個痛快!

  卡噠噠,是車座後的聲音,卡噠噠噠噠噠,是腰帶抽開的聲音。

  費藍藍被桐四抱在懷裡,坐在他的腿上,桐四壓著她的脖子,肆意的親吻她,不容她有一點退縮。

  地下停車場裡依舊寂靜漆黑,一輛車悄悄的起起伏伏,許久才停下。

  夜裡3:00多,桐四牽著費藍藍的手,費藍藍身上披著他的衣服,桐四嘴裡叼著一支煙,從停車場出來。

  在門口將煙捻滅,扔在了旁邊的垃圾桶,桐四摟著費藍藍的腰,幾乎是半扶半抱著,把她給帶上台階。

  費藍藍攏著桐四的外套,臉上還帶著不正常的紅暈,被夜風一吹,散去了不少。


  這個時間醫院裡沒什麼人走動,尤其是住院區,只有兩個值班的護士。

  桐四詢問了兩個護士,找到了費軒的病房,他病房果然還亮著燈,只不過作死的那個正在睡覺,反倒是被作的,還瞪著眼睛,給他看著吊水。

  桐四進屋,安笙轉頭看過來,對於兩個人這麼晚才出現,有點驚訝,因為先前原曲來過了,說這兩個人都已經睡了。

  「怎么半夜還過來呢?」

  安笙從座椅上站起來,轉頭又拉了一個凳子,桐四進屋以後就已經鬆開了費藍藍,這會兒安笙拿了凳子過來,他很自然的接過,放在了費藍藍的身後,按著費藍藍的肩膀坐下。

  安笙沒察覺出兩人之間有什麼變化,她困的眼皮都有點支不住了,還剩半瓶水,吊完之後就可以休息了。

  費軒本來還一直在說些有的沒的,粘粘糊糊的纏著安笙,一會尿尿一會喝水的,費師過來還被他給攆走了。

  安笙從最開始就知道費軒又是在威脅,可是誰讓她事發的時候做不到視而不見,只好今天由費軒纏著,等明天請的護工過來,她再走。

  後來實在嫌他煩,偷偷的跟醫生說他情緒不穩定,還有自殺傾向,把鎮定藥的劑量加了,他這才睡著了。

  「已經沒事了,失血不算太多,不需要輸,」安笙說,「傷口縫合之後,就沒什麼了,也沒傷到手筋。」

  安笙的話是對著費藍藍說的,費藍藍點頭,桐四看著費軒躺在床上臉色有點蒼白,其實並不同情,還有一點暗爽。

  但也像模像樣的點了點頭,不怎麼情願的說了一句,「那就好……」

  三個人沉默下來,對於費軒割腕這件事,其實他們的心情都差不多,桐四雖然不知道費軒對於安笙做的那些混蛋事,但是按照費軒的瘋勁兒,向來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

  割手腕確實刺激,又能讓人心軟,又能逼著安笙留下,確實是又損又好用的辦法。

  其實費軒自己都是臨時起意,當時安笙要走,他又不想對安笙動硬的,安笙那性子,就吃軟不吃硬,正好碰倒了餐車,尖刀落在他的腳邊,費軒這就就地取材用上了。

  而費藍藍了解費軒的為人,費軒的手段她也是了解一些的,這種程度……明顯只是為了嚇唬安笙。

  雖然這種手段損人不利己,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安笙確實是被搞得心軟,至少今晚,留在了他的身邊。

  「你們回去吧,我在這看著就行了,」安笙有些疲憊的搓了搓臉,說道,「費師說明天早上護工就會過來。」

  費藍藍就坐在安笙的對面,順手給她整理了一下頭髮,溫柔道,「我哥哥就是小孩子脾氣,你折騰一晚上累壞了,你去休息吧,我來看……」

  費藍藍說了一半,被她身後站著的桐四推了一下後背,聲音一卡,回頭看了他一眼。

  桐四的眼神很好理解,她累了一晚上,你也一晚上那什麼……不累嗎?

  費藍藍的臉色一紅,安笙搖了搖頭,又打了一個哈欠,「不用了,不用了,還有半瓶馬上就要結束了,結束之後,我就隨便湊合一下天亮了,你們回去吧。」

  費藍藍還是坐著沒動,安笙無奈說了實話,「他說如果起來看不見我,就從樓上跳下去摔死……」

  桐四沒忍住笑了,噗的一聲,隨即趕緊憋回去。

  他這一聲,吸引了安笙和費藍藍兩個人的視線,不過很快安笙也笑了,笑的特別無奈。

  「你們倆快回去吧,」安笙說,「再折騰一會兒就亮天了,而且護士在過半個小時又要查房,不讓多人留宿。」

  費藍藍這才站起來,安笙送兩人到門口,才突然想起,「你們從酒店過來的吧?」

  安笙對桐四說,「這都半夜了一個姑娘回家不合適,」安笙,抓了抓費藍藍的胳膊,「要不然你去我家吧,我家裡沒人。」

  說著就要掏鑰匙,桐四伸手攔下,「住酒店吧,房間到明天中午12:00呢,再說你家裡……也不方便呀。」

  安笙愣了一下,想解釋原曲並不在她家住,但最後並沒說。

  「住酒店也好,」安笙對桐四說,「那你開車慢一點。」

  桐四點頭,帶著費藍藍下樓,回到地下停車場的車裡,打開車門,站在車邊上點了一根煙,沒有馬上進去,裡面先前兩人的氣息還沒有徹底散去。

  費藍藍也在外站了一會兒,桐四從車邊繞過去,本來只是想給她披件衣服,但對上費藍藍的視線,忍不住抵著她,親吻上去。


  一吻結束,兩人回到車上,費藍藍回程的時候,視線還是一直看著窗外,只是腦子裡有些亂糟糟的,感覺桐四好像不像她想的那樣好唬弄,自己似乎是惹上了麻煩……

  回到酒店,從電梯上樓的時候,天已經要擦亮,桐四走在費藍藍的身後,在費藍藍快步走了幾步,準備打開自己房間門的時候,一把圈過她的肩膀,眯著眼睛湊近她,「躲我啊?

  一路上不看我?」

  桐四笑了一下,手從費藍藍的肩膀,滑到她的腰上,朝著自己的方向摟緊。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目的,」桐四說,「不過我猜你這麼做應該對你有好處……」

  「是什麼好處呢?」

  桐四衝著費藍藍吹了一口氣,「你既然不肯說,我也就不問了,已經快亮天了,好歹利用我,也得給我個完整的一夜對不對?」

  他說著打開自己房間的門,站在門口看著費藍藍,費藍藍對上桐四的視線,又快速的轉來,然後挪動腳步,慢慢走進桐四的房間。

  門關上,隔絕一走廊企圖窺視的細碎燈光。

  酒店裡兩人春去春又來,安笙則是苦逼兮兮的終於熬到吊針拔了,這才從床底抽出一個摺疊的小床,躺上去,連個被子都沒有,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費軒沒醒,就已經又開始掛水,安笙頂著一對黑眼圈,可算等到一個大瓶子,沒有那麼快掛完,趕緊抽出時間去樓下買吃的。

  費師也不知道怎麼這麼不靠譜,到這時候還沒過來,安笙買完東西急吼吼的往樓上跑,中途基本幾乎都沒有停頓。

  但是到樓上之後,就看著他那間病房的門開著,圍了一大堆人,裡面更是一大堆醫護人員吱哇亂叫。

  安笙走到門口,聽清怎麼回事,頓時想把吃的東西扔了偷偷跑了算了。

  但是朝後挪了一步,聽到人群一陣哎哎哎,頓時又不敢後退了。

  要是費軒真的瘋了,從這裡跳下去……

  安笙不敢賭,一切等費師來了再說。

  她沉著臉擠進人群,才扒拉開人,就聽到有個中年老頭用一種吟詩的語調慷慨激昂道,「患者你冷靜一點,愛情雖可貴,生命價更高,從這裡跳下去,屍首兩邊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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