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標記·第八章】
裴紹澤習慣乾脆利落地解決問題，能在10分鐘內結束的對話，他絕不會拖到15分鐘。他不想在趙文修身上浪費時間，所以才直截了當把監控扔給對方。
這件事查起來其實不難。趙文修畢竟不是專業罪犯，反偵察能力沒那麼強，公司年會現場有監控，可以證實是趙文修將果汁遞給了程夏；年會結束後地下車庫的監控、以及行車記錄儀的錄像，都可以證明是他跟司機劉瑞一起將昏迷不醒的程夏抬到了車上。
趙文修看完監控，面如死灰。
本來還打算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如果裴總問起，就說是程夏自己送上門的。結果裴紹澤把監控一放，趙文修裝不知道的計劃徹底泡湯。
趙文修眼珠子一轉，想到個補救的辦法，急忙辯解道：「裴總，我錯了，我不該用這種下作的手段將藝人往您床上送！但也不能完全怪我，這都是程夏的主意！」
裴紹澤微微眯眼：「是麼？」
趙文修語速飛快地解釋道：「程夏一直很愛慕您，他從醫院買了信息素釋放劑，偷偷交給我，讓我把藥加在他的果汁里，送他去您的房間……」
裴紹澤不想聽他胡扯，直接打斷了他：「我昨晚剛查過資料，信息素釋放劑是管制藥品，必須由Omega和他的伴侶親自簽名才可以購買。私下購買並偽造購買證明，這是違法行為，造成嚴重後果的還會被判刑——你再說一遍，程夏是從哪家醫院買來的釋放劑？」
趙文修：「…………」
裴總居然連這個都知道？
趙文修心裡更加慌亂，目光閃躲，顯然是編不下去了。
裴紹澤冷冷地盯著他的眼睛：「不如去警察局坐坐，讓警方親自介入調查？」
趙文修雙腿一軟，差點當場跪下！
未經許可給Omega使用信息素釋放劑，強迫Omega在不自願的情況下被人標記，這確實是違法行為，真捅到警方那裡，不但趙文修和劉瑞要被拘留，連他私下購買「信息素釋放劑」找的醫生同學也會被吊銷醫師執照。
察覺到裴總動了真格，趙文修臉上瞬間血色全無，他深吸口氣，身側的拳頭用力攥緊，聲音顫抖著道：「裴、裴總，我真的錯了……您不要報警，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想通過這種手段，讓您對程夏多一分關注，我也是為了自己帶的藝人能拿到更多的資源……」
裴紹澤蹙眉：「為了程夏？你問過他的意見嗎？」
趙文修的臉色更加難看：「我……」
裴紹澤沉著臉說：「幸好那晚我朋友過來，及時給程夏打了抑制劑，沒發生不可挽回的事情。看在你是天璇老員工的份上，我可以不驚動警方，送你去坐牢對天璇的聲譽也沒什麼好處。不過……這件事要是傳出去，監控視頻我會一直保留，你應該知道後果吧？」
裴紹澤並不想讓趙文修真去坐牢，一旦他坐牢，程夏作為受害人會被警方傳喚，那麼程夏爬到裴總床上的事就會鬧得人盡皆知。私下了結，別讓影響擴大，才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趙文修也明白了裴總的意思，立刻戰戰兢兢地點頭：「謝謝裴總，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我保證不會跟任何人多說一個字！」
他心裡剛鬆一口氣，結果裴紹澤話鋒一轉：「待會兒去財務部結算這個月的薪水，以後不用來上班了。還有，告訴你那位表哥劉瑞，我身邊不需要他這樣的司機。」
趙文修反應過來裴總要炒他兩人魷魚，急忙撲過去，雙手抓住辦公桌邊緣，紅著眼睛懇求道：「裴總，我在天璇這麼多年，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裴紹澤目光冷漠：「回去寫辭職信，按正常的離職手續走人。如果今天下班之前收不到你的辭職信，我就讓人事部以品行不端的理由辭退你，自己看著辦吧。」
趙文修：「…………」
裴紹澤居然是認真的。
趙文修幾乎要將滿嘴的牙給咬碎。
潛規則在圈內再常見不過，哪怕程夏不合他的胃口，他也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吧？怎麼就偏偏踢到了鐵板？！
【趙文修對你的好感度-100】
裴紹澤：「……」
這麼看來，程夏還挺溫柔的，好感度一點、兩點的扣。
趙文修直接就扣了一百。
打開系統菜單，果然看見列表中的【趙文修】好感度變成-100，目前關係也從【下屬】變成了【仇恨】。
裴紹澤並不介意這種變化。
心術不正的人，留在身邊，後患無窮，還不如快刀斬亂麻。
***
趙文修走出辦公室時滿眼都是血絲，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被趕出天璇。他渾渾噩噩地打開電梯的門，差點跟一個人迎面撞上。
那是個身材高挑的清瘦女人，踩著一雙高跟鞋，穿了件長款大衣，走路都帶風。看見趙文修後，女人愣了一下，笑著打招呼：「老趙，好久不見。」
趙文修心情抑鬱，隨口敷衍：「嗯，你復工了啊。」
「是啊，來跟老闆報到。」
女人名叫周顏，是個雷厲風行的Beta經紀人，跟趙文修同一年進的天璇。她之前帶的幾個藝人全都不溫不火，後來懷孕請產假長達半年之久，趙文修都快要忘記這個人的存在了。
兩人在電梯門口簡單打了招呼，擦肩而過。
周顏心裡很是困惑，她假期結束後已經跟人事部報過到了，裴紹澤這位新老闆她接觸不多，怎麼今天章助理忽然叫她來總裁辦？
周顏走進辦公室，微笑著打招呼：「裴總，您找我？」
裴少澤正在看一疊資料，見她進來，便把資料放下，低聲問：「周小姐，你之前因為休產假，帶的藝人都轉交到別的經紀人手裡，現在並沒有帶藝人，對嗎？」
周顏怔了怔，沒想到裴總居然知道她的情況。對上男人的目光，她立刻點頭道：「是的裴總，我前幾天剛回來上班，目前還在等藝人部的通知。」
「不用等了，我給你安排一個藝人，以後你帶他。」裴紹澤將一疊資料推到周顏面前：「他叫程夏，是公司剛簽的新人。」
周顏心中驚疑不定，接過資料的手指都有些僵硬。
裴紹澤道：「天璇最近會有一些變動，你可以先看看程夏的資料，別急著跟他接觸，我會安排好讓程夏跟著你，明白了嗎？」
周顏滿腦袋都是問號——給她安排個新人是什麼意思？程夏？完全沒聽過啊！
但她也不敢公然反對老闆的決定，哪怕這個老闆是同事們口中的草包，她還是恭敬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裴總。」
她前腳剛離開辦公室，後腳經紀人部門主管就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助理章凡忙得像是停不下來的陀螺。
裴總今天上午連續約見了六個人。
先是見經紀人趙文修，接著見休完產假回來的經紀人周顏，然後是經紀人部門主管陳露，財務總監劉強，版權部主管朱建安，法務部主管許可欣……
章凡將這些人帶進辦公室時大家臉上都很疑惑，畢竟這是裴紹澤第一次「接見」他們這些中層管理。
辦公室房門緊閉，也不知裴總跟他們說了些什麼。章凡只看見這些人走出辦公室時沒一個有好臉色——難道裴總大清早心氣兒不順，把公司一群管理叫過去罵了一頓？
就在章凡疑惑的時候，裴紹澤從辦公室走了出來。
時間正好是九點半。
章凡快步迎上去，只聽男人低聲說道：「小章，你去1號會議室做一下準備，確認投影設備能正常使用，今天上午10點有一場重要會議。」
重要會議？
章凡急忙接過裴紹澤遞給他的門卡：「知道了，裴總。」
裴紹澤轉身來到董事長辦公室。
裴昇正在辦公室泡茶，裴紹澤敲門進屋的那一刻他就將目光投在兒子身上。
兒子今天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襯衫熨燙得乾淨整齊，還規規矩矩打好了領帶。都說「人靠衣裝」，這衣服一換，加上裴紹澤本就長得英俊，總算是有點公司高管的模樣了。
裴昇欣慰地道：「看來你這次是認真的？準備好待會兒怎麼說了嗎？」
裴紹澤神色鎮定：「父親放心，我會想辦法說服他們。」
會議時間是10點。公司股東9點50分就陸陸續續來到了會議室，一群人神色間都帶著疑惑，壓低聲音討論：「裴董忽然叫大家開會，是有什麼事嗎？」「不太清楚啊……」
10點整，全體股東到齊。
會議室的門被準時推開，裴昇帶著裴紹澤款步走了進來。
走在前面的裴昇五十多歲的年紀，頭髮花白，卻依舊精神抖擻，大家對裴董當然不陌生。只是，看見跟在他身後的裴紹澤時，眾人都嚇了一跳——
今天的裴紹澤人模狗樣的，差點沒認出來！
當初，裴紹澤接任天璇CEO後的第一次高管會議上，年輕的Alpha吊兒郎當，半躺在椅子裡，會議期間一直在不耐煩地轉鋼筆，對各部門的匯報也懶得聽，匯報到後來他甚至打起了呵欠，公司的股東和高管對他真是一點好感都沒有。
可是今天，他一身筆挺的西裝，走路的姿勢挺拔端正，臉色認真嚴肅，跟以前的裴紹澤簡直判若兩人！
等裴昇坐在主位後，裴紹澤很自然地在父親左手邊的空位坐下來，打開筆記本電腦。
「人到齊了，會議開始吧。」裴昇乾脆地說：「今天召集大家開會，是紹澤有些想法要徵求大家的意見。他畢竟年輕，提出來的方案可不可行，還需要大家討論。」
裴董直入正題，說到這裡便朝兒子點點頭，示意他可以開始。
裴紹澤起身，將筆記本電腦連上會議室的投影儀。
放大的高清投影屏上，一份風格簡潔的幻燈片演示文稿展現在大家面前。
股東們：「？？？」
他居然做了個PPT來演講！這是受什麼刺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