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了,我把她給忘了。
我被她這身孕婦的打扮給迷惑了。
媽的,我還他媽的讓他坐在三姐的身邊。
此刻,這女人正摟著三姐的脖子,一把鋒利的壁紙刀,正抵在三姐的頸動脈上。
「你是叫白三千吧,名字不錯,你爸媽花三千塊錢取的?」
二狗攥著被我掰斷的手指,站起身,咬牙切齒地說:
「媽的,把這小娘們的臉花了,媽的……哎呀啊,疼,疼……」
三姐被她控制,卻一臉鎮定,沒有一丁點慌亂的樣子。
甚至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意。
孕婦面帶不屑,道:
「白三千,實話告訴你,你拿了陰魚玉佩的事,不止我們,恐怕半個江湖都知道了。就算你逃過今天,也逃不過明天。你以為一千萬的花紅,是你一個毛頭小子能吃的下的?識相的,就跟了我們胖佛爺。」
她瞪了一眼還在呲牙咧嘴喊疼的二狗,一臉的瞧不起。
「我跟你說,胖佛爺愛才,只要你交了玉佩,跟了胖佛爺,將來前途無量。」
我笑了,雙手抱在胸前,笑出了聲。
我的笑,顯然讓她有點發毛。
「你他媽的笑啥……你……」
她話說了一半,身子變得綿軟了起來。
上下眼皮開始打架,手裡的壁紙刀當地一聲掉在地上。
「臥槽,大意了,你給我的水……」
她一翻白眼,癱坐在椅子上,昏了過去。
沒錯,水,問題就出在我給她拿的水上。
其實這並不是我的周全,是三姐。
那女人挨著三姐坐下的時候,三姐就知道,她的肚子是假的。
根本沒有懷孕。
一個女人,故意接近我們,還假裝懷孕,那必定有妖。
所以在我給這女人拿水,擰開了蓋子,三姐遞給她的時候,趁機在裡面下了藥。
三姐是個瞎子,但那場大火受傷之前,她也是個賊。
眼雖瞎心裡卻明白,感覺出不對勁,便趁機神不知鬼不覺地在擰開蓋子的水裡下了藥。
剛才她被臘梅劫持,她那淡定的表情,就已經把下藥的事告訴我了。
經過這一番折騰,藥效發作,臘梅就這樣昏了過去。
剛才車廂里發生的一切,所有人都看見了。
又是動刀子,又是掰手指,又看見我一個人撂倒好幾個,人們都嚇壞了。
車廂里一陣安靜,人們看我的眼神中滿是畏懼。
我注意到一個年輕的乘警就站在不遠處的門口,張著嘴巴發呆。
我招招手,說:「麻煩您報警吧,這些人是搶劫的。」
那人才緩過神來,慌忙地掏出對講機。
不一會,來了七八個乘警,把這幾個人連拖帶拽,弄走了。
按理說,我們混江湖的,講究江湖事,江湖了,最忌諱的就是報警。
但我之所以報警,是打算把事情搞大,逼那個胖佛爺出來。
再說,我一直讓自己區別於這個江湖。
我雖然是個賊,但卻從不以江湖人自居,也一直儘量地避免與江湖扯上什麼關係。
並非我喜歡獨來獨往,是因為我爹就是江湖中人。
成就於江湖,身死於江湖。
又幾個小時後,車到站了。
車廂里的那些人都沒敢動,紛紛把目光投向我,看我帶著三姐下車,他們才都起身。
他們親眼見我以一敵五,全身而退。
覺得我是個狠人,不管好人壞人,你狠,人們就怕你。
後面有乘警衝著我的背影喊:「同志,哎哎哎,你別走啊,跟我們去派出所做個筆錄啊。」
𝒔𝒕𝒐55.𝒄𝒐𝒎
我沒理會,帶著三姐,融入人流之中。
出了站台,我和三姐站在奉天車站門前廣場的路邊,打算攔一輛計程車去找唐瘸子。
唐瘸子在皇姑區開了一家書店,離車站不遠也不近。
人多,車不好打,天氣有點熱。
我讓三姐坐在路邊的圓石墩上,我站在她身邊,幫她擋住陽光。
三姐說:「三千,我成你累贅了。」
我笑了,說:「三姐,這話你隔三岔五就說。」
「三千,我知道你心裡有大事,你要幹大事,幹大事的人,心裡不能有牽掛。」
我說:「照顧好你,也是我的大事。」
三姐不吭聲了。
正說話,一個中年女人迎面走來。
他穿著一件藍色白碎花的半袖,綠色褲子,紅色的紗巾包著半個腦袋,手裡提著一個編織袋。
走到我面前不遠停住,放下編織袋,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眯著眼睛,朝我身後的車站張望了兩眼。
湊過來問我:「大兄弟,我打聽個事,這兒是火車站不?「
我點點頭,說,是。
她滿臉帶笑的致謝,提著編織袋朝候車大廳走。
從我身邊路過的時候,踩到了一塊石頭,身子一歪失去平衡,整個人朝我倒了過來。
我的身後是三姐,無處躲閃,只能伸手攙扶住了她。
她慌張的站穩,趕緊道謝:
「謝謝大兄弟,謝謝大兄弟……」
我說:「沒事,走路可得小心了。」
女人說:「大兄弟,你真是個好人啊。」
我笑了,說:「好人壞人也不寫腦門兒上。大姐,火車站小偷多,你加小心。」
女人愣了一秒,點頭道謝,提著編織袋匆匆地走了,鑽進了火車站站前廣場,消失在人流中。
我抬手看了看左手腕,幾個月前,王浩送我的那塊老上海手錶沒了。
不過我知道那塊表是假的,價值不超過二十塊錢。
我攤開右手,手掌里多了一條金鍊子。
筷子頭粗細,顛了顛,挺沉,是真貨。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以為你是螳螂?老子就是黃雀。
終於有計程車停在了我們的面前,我拉著三姐上車,對司機說:「走,興順夜市,對面有個馬路邊串串香……」
「好嘞……」
司機一腳油門,車子匯入車流。
半個小時後就到了。
眼前是一個假日酒店,檔次挺高。
酒店樓下的路邊,是一排商鋪。
最顯眼的就是這家馬路邊串串香,他家的生意還不錯。
這家炸串店的對面,是一個破舊的小區,小區中間,有一個兩層的小樓,樓下的有個小院,院裡種了好些花。
門口有個牌子,吶喊書店。
這就是唐瘸子開的書店。
推門進去,看到書店的門鎖著。
上面貼著一張紙,紙上有一行字。
「如果我不在,請跟我的花坐一會,他們很溫暖。」
我笑了,自言自語地說:「操,唐瘸子這老東西啥時候變得這麼文藝了,真酸。」
看來他不在,也是,他這人是夜貓子,經常黑白顛倒。
更何況他根本不指望這書店賺錢,這裡就是個掩護。
於是,我和三姐坐在門口的竹椅上,掏出手機,打算給他打個電話。
還沒等撥號,書店的門開了,一個陌生的中年的女人探出頭來,問:
「是要看書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