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裝睡覺,可我渾身上下的每一顆神經,都已進入了高度戒備的狀態。
我雖然側臉對著他,可我敏銳的感官卻可以感覺到他的一舉一動。
他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他的心跳也開始加速。
呵呵,他緊張了,看來他的經驗不足呀。
在這種情況之下,緊張是大敵。
緊張會讓你的肌肉僵硬,動作變形,從而露出破綻。
為什麼做一件事情之前,要經過長久的鍛鍊,反覆的練習。
就是要讓大腦對這種事情司空見慣,從而不再緊張。
我練習的雖然不是殺人之計,但我卻足夠敏捷。
他的武器應該就是那支鋼筆,而我微微側身躺著,我的頸部大動脈朝上,看似毫無防禦。
他只需要走到我的身後,緊握鋼筆,高舉快落,洞穿我的大動脈即可。
我的血液會噴射而出,如果十幾秒之內不能得到有效的止血,我便會因為失血休克,從而死亡。
不過我並不擔心,我有信心在他走到我身旁,舉起鋼筆之後,迅速做出反應。
我當然不會去抓他的手臂,因為他做好了刺殺的姿勢,我再去抓他的手腕,那麼我出手的時機,必然會比他晚。
雖然我相信我的動作會很快,以彌補後出手的時間差,但我目前無法判斷他的速度,所以,這樣是有風險的。
所以在他舉起鋼筆的一瞬間,我會把我的手平伸,直接捅向他的腰肋。
那是人身體上最脆弱的部分,只要我稍一用力,就能捅斷他的肋骨,擊傷他的內臟。
劇烈的疼痛會讓他在短時間之內,呼吸急促,心跳狂飆,渾身發軟,從而失去刺殺我的力氣。
這是最優解。
但我不會弄死他,我要搞清楚是誰讓他來刺殺我的。
我做好了應對的方案,只等著他一擊襲來。
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的時候,躺在我的身邊的那個人,忽然一翻身,手裡攥著一把尖銳的牙刷,猛地朝我刺了過來。
這一下來得實在太突然了,我完全沒有防備,但本能的力量,還是使我猛地一翻身。
與此同時,我一隻防備的三荒子也猛撲了過來。
走廊里昏暗的燈光,映照著他手裡那支鋼筆的金屬筆尖,發出白亮的光。
好傢夥,雙重攻擊。
我用腳尖勾住床的護欄,雙腿用力,身子迅速的向下蜷縮,好似一條泥鰍,嗖的一下,就竄到了床尾巴,同時躲開了他們兩個的攻擊。
我正欲反擊,卻發現,三荒子手中的鋼筆,準確的刺進了那個手執牙刷人的左肩。
「啊……」
那人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
身子一軟,便趴在了我的床鋪之上。
三荒子一跨步撲了上來,右腿的膝蓋,頂在那人的後背上,將他壓制在床上。
右手迅速地拔出鋼筆,在他的脖子上猛刺了三下。
他的動作極快,所以一切,只發生在轉瞬之間。
他歪頭看著縮到床尾的我,邪魅地笑了笑,一甩手,把那支染血的鋼筆,丟給了我。
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接,可瞬間想到了什麼,趕緊撤回手,閃身躲過。
砰的一聲,鋼筆居然扎進了水泥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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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傢夥,這傢伙的手勁不小。
一切只發生在一瞬間,監舍里的人們直到聽到那人的慘叫聲,才緩過神來。
人們紛紛坐起,朝這邊張望。
劉鵬大喊一聲:「臥槽!」
踩著床鋪就跑了過來,踩到了幾個犯人的手腳和身體,疼得他們哎呀哎呀地叫喚。
他衝過來,張開雙臂把我護在身後。
「誰他媽的敢打我的兄弟!」
監舍里的一陣混亂,驚動了值班的獄警,燈嘩的一下亮了,幾個獄警手持警棍,打開了牢門闖了進來。
此時,三荒子已經回到他的床鋪上去了。正像其他人一樣,探頭探腦的朝這邊張望,那一臉無辜的樣子,仿佛這事,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那個刺殺我的人,趴在床鋪上,暗紅色的血,把我的褥子染成黑色。
「趕緊救人……」
值班的獄警大聲地喊道,他的手下慌忙出去打電話。
那獄警上下打量我,說:「你乾的?」
我搖搖頭。
「那他怎麼他媽的死在你床上?」
我又搖頭。
「我怎麼知道。」
那獄警被我這一臉無所謂的表情激怒,用橡膠警棍戳著我的胸口,咬牙切齒地說:
「那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說:「我躺著睡覺,他用牙刷戳我,想殺死我。我躲開了,誰知道他怎麼死的,屋子裡這麼黑,我又看不清。」
我並未把三荒子供出來,因為我不確定他是敵是友。
他現在的身份不明,說不定未來用得到他。
「死在你床上,你告訴我你不知道怎麼死的?那咋沒死在我的床上?」
我聳聳肩,說:「那誰知道。」
他氣急敗壞地用橡膠的警棍戳著我的胸口,說:「你他媽的找不在吧。」
我嘴角微翹,沒吭聲,但我的表情,已經帶著明顯的挑釁的味道了。
我是故意的,因為我要離開這間監舍,監舍里人多眼雜,行動不便。
「來人啊,帶走。」
幾個獄警闖進來,扭著我的胳膊往外就拉。
劉鵬急了,伸手阻攔,我沖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住手。
又趁著獄警沒注意,朝著三荒子撇了撇嘴,告訴他要注意三荒子,這人不簡單。
劉鵬雖然頭腦簡單,但對我的話卻是言聽計從,而且跟我頗為默契,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便放開手,不再堅持。
我被那幾個獄警拉拉扯扯地帶到了值班室,把我銬在了一把椅子上。
值班的獄警讓其他人都出去,他關上門,叉著腰在屋子裡來回踱步。
在他當值的時候,出了嚴重的傷人事件,那個刺殺我的犯人,搞不好小命就沒了。
出了人命,他的責任也不小,搞不好要脫了這身警服。
所以,他有些氣急敗壞。
他指著我的鼻子說:「媽的老子的監獄一直都好好的,你一來就出事,你還敢說跟你沒關係?」
我蹲在地上,一臉無辜,說:「您也知道我是新來的,我也不認識他,跟我真的沒關係啊。」
他停住腳,蹲下身,面對著我,冷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