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決定把玉佩分開保存,和你父親每個人保存一半。所以這麼多年來,我一直稱病,不肯見江湖的人,就是想保護好我拿的另外一半玉佩,不想讓消息走漏出去。」
九爺的聲音有些沙啞,輕輕的打開了面前桌子上的紫檀木盒。
紫色的煙霧緩緩的飄散開來,空氣中瀰漫起一股奇異的香味。
這香味甜絲絲的,讓我感覺渾身上下,所有的肌肉和骨骼仿佛瞬間放鬆。
原本緊張的神經,也在漸漸的放鬆。
看著眼前的九爺和白明樓,那個實際是王總的三姐。之前對他們一切的愛恨情仇,仿佛正在漸漸的變得平淡無味。
好似在這轉瞬之間,一切都變得無所謂了。
我趕緊控制自己的身體,向後倒退了兩步,抬起手來掩住口鼻。
媽的,我知道這是玉佩的作用。
這股奇異的香味,我不止一次問過,我也知道這香味並不尋常。
可外沒有想到九爺手裡那塊玉佩散發出的香味,居然比我手裡這塊還厲害幾分。
可這僅僅是其中一塊玉佩的能量,如果兩塊玉佩合璧,到底會發生怎樣的事情,我不敢想像。
是否會像江湖傳聞的那樣,可以逆轉時光,或者起死回生?
「你的意思是說另一塊我爹保存了?所以引來殺身之禍?」
我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儘量冷靜的問道。
九爺點了點頭,又嘆了口氣。
「那到底是誰殺了我爹?」
我一字一句的追問道,每一個字都是從我的牙縫裡擠出來的,他好似一把雙刃的刀,試圖從我的嘴中噴涌而出,去刺穿我仇人的心臟。
可以將我的牙齒和嘴巴,一下下的割開刺穿,令我鮮血淋漓,疼痛難忍。
九爺緩緩的抬起頭,看著我那充滿仇恨的目光。
他繃了繃嘴唇,仿佛很難啟齒。
白明樓一直沒有言語,看九爺遲遲不敢開口,他站起身對我說:
「白三千,我知道你是個不錯的,我和你打的交道雖然不多,可我看得出來,你跟你爹一樣,心中有俠義。」
我面色冷峻的看著白明樓,他躲避著我的目光,顯然他有什麼難言之隱。
「你聽我一句,你幫忙把這個鎖打開,然後趕緊走,離開這座監獄,走的越遠越好。」
他眉頭緊鎖,扭頭沖我揮了揮手。
聽白明樓這麼說,九爺也沒有言語,顯然他也希望我走。
可這是為什麼?一個京城的老大,一個東北王,為什麼此刻卻變得如此扭扭捏捏?仿佛被人家掐住了小辮子一般?
難道還有他們有所畏懼的?
那麼這個人到底是誰?
我用腳一搓,把踩在腳下的那個斷腕鎖踢了起來,伸手接住。
舉在面前對白明樓和九爺說,
「我想打開這東西易如反掌,你告訴我,你們背後的人是誰?是不是他害死了我爹?否則的話,你們這輩子也別想打開它。」
說著我雙手塞進了斷腕鎖的孔洞,握住了機關。
此時我有兩個選擇,按照機關打開斷腕鎖。
或者我胡亂扭一下,被斷腕鎖切斷我的兩隻手。
想起前陣子我在京城的時候,白明樓就請我打開斷腕鎖的模型。
而如今他們為了讓我打開這東西,拿出裡面另一半玉佩,簡直絞盡腦汁,大費周章。
搞了一樁又一樁的事情,做了一個又一個的局,甚至害死了一個又一個人,甚至不惜代價,在我身邊安插他們的人,不就是為了讓我打開這道鎖嗎?
那麼我斷定,可能這世上能打開這道鎖的人,也只有我。
於是我冷笑著對他們說:「你們有兩個選擇,要麼告訴我真相,我打開這道鎖,把東西給你們。」
「要麼你們繼續不肯說,我胡亂擰一下,斷了我的兩個手腕,那麼這道鎖就永遠沒人能夠打開。」
見我態度堅決,九爺和白明樓都緊張了起來。
白明樓伸手制止:「白三千,你要冷靜,你想想你的那雙手修煉了多少年,吃了多少苦,你娘在你的這雙手上下了多少功夫?」
我嘿嘿地冷笑說:「我娘教了我這麼多本事,我從小到大吃了那麼多的苦,為的就是找到我的殺父仇人,給我爹報仇。你的這雙手還有牙,我還能咬死他。」
此時,我的臉色通紅,心中充滿了怒氣。
我的眼圈紅了,眼淚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我的牙齒緊緊的咬著,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仿佛隨時都會咬碎。
九爺嘆了一口氣說:
「白三千啊,白三千,你這倔強的脾氣,怎麼和你爹白勝利一模一樣?」
他又提到了我爹,我不由得心裡一震。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一下子穿透我的胸膛,死死的捏住了我的心臟一般。
「既然你了解我爹,你說我跟他的脾氣一樣倔強,那你就應該知道,我白三千說到做到。」
我一字一句的說,九爺緩緩的站起身,掩著嘴巴咳嗽了兩聲,和白明樓一起離開了紅木茶台,紛紛繞到了屏風的後面。
屏風的後面果然有玄機,此刻的我什麼都不在乎,兩手仍舊插在斷腕鎖的機關裡面,一縱身跳上了茶台,抬腿踢翻了後面的屏風。
眼前又出現了一個房間,和外面相比,十分的簡陋。
可就在房屋的中間,擺著一個一米高的罈子,罈子里,居然有一個人。
這人只露出一個腦袋,可我卻能清楚的看到,他的兩隻眼睛瞎了,滿嘴是血,讓我一下子想起了我七歲那年,我爹就是這樣被人送回來的。
顯然罈子里的人,也被砍斷了手腳,挖眼割舌,做成了人彘。
這人我認識,是唐瘸子!
怎麼會是他,他不是已經退出了江湖嗎?
我滿臉疑惑。
可更令我疑惑不解的是,旁邊站的人居然是吳神醫。
眼前的吳神醫,與當初我見到的那個仙風道骨的大不相同。
他的臉上褶皺橫生,老邁不堪。
仿佛隨時都可以蹬腿咽氣。
可他的那雙眼睛,卻透著陰狠和殺氣,讓我感覺十分的陌生。
「原來是你?」
我沉聲說道。
難怪我剛進來的時候,就感覺哪裡不對,原來屏風的後面,果然另有洞天。
他呵呵的笑了,笑聲在逼仄的時勢力來回的飄蕩。
「白三千,當初是他走漏了風聲,導致你爹被人害死,砍斷了手腳,做成人彘,好慘啊。」
吳醫生的聲音也變了,讓我感覺十分的陌生。
「所以我替你報仇了,把它也做成了人質,封了他的穴道,他死不成也活不了,讓他一直承受折磨,你現在覺得解氣了吧,你把斷腕鎖打開吧,把裡面的東西交給我。」
吳醫生說著,沖我伸出了一隻手。
我往後退了半步,冷冷的說:
「你是說他當初走漏了風聲,導致我爹被害?」
吳醫生使勁的點頭說:「沒錯沒錯。」
我問道:「既然走路風聲的是他,他把風聲走漏給誰了呢?是誰親手殺死了我爹?」
吳醫生頓了一下。
我繼續說道:「看你把唐瘸子做成人質的手法如此成熟,看來挺有經驗呀?不是當初我爹也是你弄的?」
吳醫生嘿嘿笑了說:「沒錯,是我,可是這不怪我,你想想,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你爹手裡有半塊玉佩,那他早晚也會被人害死,不是我也是別人。」
此刻我徹底的明白了,這個吳醫生就是我的殺父仇人。
難怪我爹當初斷了四肢,幾乎流幹了血,泡在那個餓瘦的罈子里送回家,居然還沒斷氣。
原來就是這個老東西乾的,只有他可以輕而易舉的,讓受傷如此重的我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的眼睛立刻紅了,復仇的火焰已在我的胸口騰騰的燃燒。
我哈哈的冷笑,對他說道,:「好你個姓吳的,你當年害死我爹,就是為了得到這塊玉佩。現在二十多年過去了,我也不會讓你得到這塊玉佩的。」
我雙手扭動,咔嚓的一聲,萬萬鎖第三次打開錯誤,永遠的鎖住了。
吳醫生啊的叫喊了一聲,阻攔已經來不及了。
斷腕鎖只有三次機會,如果失敗三次,將永遠不會被打開。
一次是王浩,不知天高地厚,結果失去了雙手。
第二次是李頭,他被斬斷了一隻手,也浪費了一次機會。
可最後一次,是我故意搞錯的。
我的雙手卻並沒有被斬斷,因為裡面還有王皓的手骨,我是拿著他的手骨當做我的手,當然斬斷了也是他的手骨。
就在吳醫生愣神的瞬間,我一個健步沖了上去,右手的兩根手指已經夾起了刀片,一閃身鑽到了他的面前,右手一揮,血光迸現。
我做夢也沒有想到,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抹了我殺父仇人的脖子。
我大口的喘著氣,可面前的吳醫生卻並沒有像我想像那樣倒下。
他身子震了一下,笑著說:
「白三千,你以為我會那麼輕而易舉的被你殺死?」
他的話音剛落,我注意到他脖子上的傷口正在迅速的癒合。
我大驚失色,這老東西,居然會這兩下子。
「白三千,我修煉了半生,就要成仙了,現在就缺雙魚玉佩,你趕緊把它打開交給我,我帶你一起成仙。」
我憤怒至極,用力的揮舞右手,手中的刀片剪他的身體割開一道又一道的口子。
衣服被我撕爛了,可他身體上的傷口也迅速癒合。
我傻了,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這種本事。
被刀割都不會死掉,我一時茫然不知所措。
他哈哈的笑了,指著我以及身後的九爺和白明樓說:「你們這等凡人,根本上不了我。還是乖乖的把玉佩交…」
他的話音未落,突然身子一震,他的嘴巴張開,面露驚恐之色。
一個女人的身影從他的身後緩緩的閃了出來,是我娘!
沒錯,就是我娘。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我娘就在我的身旁。
他用眼盾之術,避開了所有人的視角,有人能看得見他。
就這樣在眾人的眼前隱身了。
他鬆開手,吳醫生緩緩的轉過頭,看著他的臉。
我注意到吳醫生的後頸處,插著一根髮簪。
暗紅色的血,沿著髮簪滴滴在他的向下流淌,原來那裡是他的命門。
他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我娘緩緩的抬起頭,看著我說,
「三千,你爹的仇報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