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林星柚說得話，阮知許先是一怔，眼神閃過一瞬不可置信，繼而大聲笑了起來。
越笑越大聲，近乎癲狂。
「難怪…難怪！」
阮知許陡然變得陰森寒冷，可怖地向女孩看了過來。
「所以你從一開始答應和我在一起，就是為了報復我，對嗎？」
「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我，是不是！」
男子音量突然提高，沒有一點徵兆，而林星柚全程表情淡然，相較於阮知許的崩潰，女孩淡定的好像全都在意料之中。
「和我預料的有些出入，但是沒關係，目的達到就好。」林星柚嘴角淡揚，目光從對方的臉上掠過，而後看向前方，唇畔染上些許冷峭的弧度。
「阮知許，你比我想像的還要更髒一點，自己管不住下半身，怪得了誰？」
從開始談判開始，女孩臉上的神情就淡淡的，連皺一下眉頭都沒有，可眼中的憎惡卻一直沒變，反而愈演愈烈。
明晃晃地刺痛了阮知許的眼。
此刻，阮知許就好像一個小丑，方才的那一番話就好像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那你為什麼還能解釋司錦年？他不是一樣髒！」
男人說這話時嘴角上揚著，帶著自嘲的笑意，可眼底蘊藏的，確實刻進骨中的恨意。
「為什麼…為什麼你重來一次，你還是要選擇司錦年？他就那麼好？明明他上輩子、這輩子全都背叛了你！你卻還是選擇再給了他一次機會！」
「林星柚，你還真是賤得可怕。」
這麼粗鄙的詞彙從阮知許的口中說出來，林星柚錯愕地斜眼看向他。
嗤笑出聲。
果然，當你刺激到男人的痛點，再儒雅的人也會破防。
阮知許的痛點就是比不上司錦年。
司錦年上輩子喜歡沈念安，阮知許就追求沈念安。
司錦年這輩子喜歡林星柚，阮知許也跟著喜歡林星柚。
他幼稚地只會去搶別人手中的東西，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歡的是什麼。
他以為得到就叫勝利，殊不知，得到也可以再失去。
更何況，林星柚從不是物件，談何一直擁有？
「我賤？」女孩輕點著腦袋，心裡冷笑，「我又沒求著你找我，到底誰更賤？」
「上輩子，司錦年毀了我的愛情，而你，毀了我的舞蹈生涯。」
愛情沒了，她可以再找，腿沒了…她拿什麼跳舞？
還有監獄中發生一切不公平的待遇，林星柚現在想起來都脊背發涼。
女孩冷冷開口說道：「哪怕沒有上輩子，我這輩子也不會喜歡你。」
「四哥待人講究真心，而你，從頭到尾只談利益。」
「我和你約會，只要有更重要的會議，你立馬就會這把我撇下；和小舅舅談合作的時候也會有意無意地提到我和你的關係，諸如此類，應該不用我一樣樣列舉吧。」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如果我不是林家的女兒，你應該看都不會看我一眼，對吧？」
「既然如此，又何必假惺惺地說愛我呢？你做的事情哪一件能讓我感受到愛意？」
「別在做一些自我感動的事情了，阮知許，我很久都不吃甜點了，你從前送得那些，我其實一口都沒吃。」
「阮知許，承認吧，你就是比不上司錦年，無論從做人還是事業。」
少女嘴角輕扯，眉眼皆是冷淡。
最後那句話深深地刺痛了阮知許，身側的男人嘶聲大叫起來，臉上滿是瘋狂。
「好，我比不上他！那他也別想好過！」
阮知許手中的方向盤一轉，以極快的速度撞上了道路兩側的護欄。
巨大的衝擊讓車輛前方整個凹陷，車子瞬間冒煙。
林星柚的小腿像是被什麼東西壓到了，撕扯的痛意傳來，她甚至都來不及驚詫，便徹底暈了過去。
等她再次睜眼，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自己病床前的司錦年。
意識漸漸回籠，林星柚立馬就要坐直身子去查看自己的雙腿。
「還在，星柚，你沒事，只是擦傷等掛完這瓶點滴我們就可以回家了。」司錦年趕忙出聲安撫，他知道女孩在擔心什麼。
大手揉著女孩緊蹙的眉頭，將那處褶皺一點點撫平。
林星柚動了動雙腳，發現全部能控制之後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頓時覺得喉嚨哽咽，嘴唇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眼淚好似決堤的洪水般噴涌而出，順著臉頰砸到了枕頭上。
司錦年見狀立馬將女孩撈起來，擁入懷中，一下又一下地哄著。
「哭吧哭吧，哭出來就沒事了。」
薄唇吻上女孩的額頭，仿佛在向對方傳遞著力量。
「嚇死我了…嗝……」
林星柚哭著打了個嗝，那模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司錦年又心疼又好笑，抱著女孩的胳膊又用力了一些，輕聲道：「都怪我，怪我今天去晚了，要是再早點就沒有事了。」
「星柚，對不起。」
男人捏著女孩的小手親吻過每一根手指頭，又親上掌心。
最後不知怎麼，薄唇已經貼上了林星柚的臉頰，細細地將每一滴淚珠都吻入腹中。
林星柚被他弄得臉頰痒痒的，錯開臉，將腦袋搭在男子的肩膀上，抽噎著說道：「管你什麼事啊，都是那個阮知許……他就是個瘋子，嗚嗚嗚……」
她只要一想到最後撞上護欄的畫面，還有他發瘋喊出口的話，林星柚的心尖都在發顫。
早知道他這麼瘋，自己就不激怒他了。
提到阮知許，抱著女孩的司錦年僵住了，愣了許久後才緩緩說道：
「星柚，阮知許他……腿沒了。」
「什麼？」
林星柚被這話嚇到了，怔怔地反問道。
「車子撞上護欄，主駕駛的車門被擠壓變形，他的腿被鋼筋刺穿，命保住了，但腿，徹底廢了。」
司錦年說不清心裡的感受，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他如今變成這個樣子，雖說是咎由自取，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心情莫名沉重。
如今腦海中只想閃過一句話——一報還一報。
阮知許上輩子欠林星柚的，終究還是要還回去。
那他呢？
到最後是不是只能慘死才能還清上輩子的罪孽？
司錦年愣神地想著，懷中的女孩卻突然動了下身子，下意識地摸上胸口的紅繩，拿出空蕩蕩的，沒有一絲溫潤的觸感。
「我的平安扣呢？怎麼不見了。」
「別找了，碎了。」司錦年扯著一抹笑，捧住女孩的臉頰，萬分慶幸地說道，「它替你擋了一道，還好你沒事，明天我再去幫你求一枚。」
這麼強的撞擊，林星柚只有些皮外傷，很難不相信是平安扣起了作用。
女孩驚嘆地點點頭，認真道：「我要和你一起去，替你也求一個！」
神色認真，帶著連她自己都未發覺的深深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