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陳小芳還是不敢相信。
畢竟水菇的收購價都能有八十塊錢一斤的話,真的很了不起了。
往年也就四五十,而且還是自己去擺賣的價格。
「我騙你幹什麼?」劉青山說道,「不過,你要去找的話,你往遠一點的山去,不要在近處找。」
「為什麼?」
「說你笨你真笨,近處的山植被少,空氣不夠濕潤,蘑菇就很難長出來啊?你去遠一點的山,大樹多一些,空氣也濕潤一些,蘑菇就容易長出來啊。」
「哈哈,對哦。」陳小芳笑道,「那行,明天一早我就去找蘑菇,倒時候,找到了蘑菇,我就給你送去。」
「但是。」陳小芳忽然又鄭重的說道,「但是,你要是敢騙我,你看我不揍你。」
劉青山翻了個白眼:「你能不能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騙你幹什麼?你愛找不找。」
說著,就要離去。
陳小芳趕忙一把扯住他的衣服:「哎呀,我開玩笑的嘛。明天我就去找,到時候,咳咳,哪個多多關照。」
劉青山一把拍開她的手,得意道:「關照什麼的,看你表現咯。」
小芳趕忙笑嘻嘻的奉承道:「哎呀,說這種話多掉價啊?青山大哥你這麼好這麼優秀,全村就你這麼一個優秀青年,長得帥,人品好,又會賺錢,像你這樣有本事的人可不多了,你一定要多多關照我們這些沒出息的人才行。」
劉青山滿意點點頭:「那好吧,看在你這番話的份上,我會多關照你的。」
聞言,陳小芳樂不可支,急忙發動車子趕回家去,結果差點撞在山牆上。
這一幕看得劉青山冷汗直冒。這丫頭,就這技術,居然也敢騎摩托車。
劉青山到了外村,先去了大奶奶家裡,而且還帶去了剛剛從鎮上買的一些東西。
這些東西包括嶄新的電飯煲滇池路還有一些菜。
大奶奶看著這些東西,很是心疼的說道:「青山,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還沒取媳婦了,以後要花錢的地方多了去了,你沒必要這麼破費,知道不?」
劉青山一邊幫大奶奶把東西放好,一邊笑道:「大奶奶,這些都是應該的,而且這些東西都花不了什麼錢的。」
說罷,他走到大奶奶跟前,抓起大奶奶的雙手,雙目看著大奶奶的眼睛,認真道:「大奶奶,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什麼事?」大奶奶有些意外。
青山怎麼忽然這麼認真?
劉青山說道:「我之前按照你跟我爸給的地址去摘山稔子,我在那裡發現了一些大爺爺活動過的痕跡。」
「啊?」大奶奶驚詫的叫了一聲。
劉青山接著說道:「他為了讓那兒的山稔子長得更好一些,不僅在山稔子的樹根底下鋪滿了石頭阻擋別的植物在那兒落地生根,而且還把周圍擋陽光的大樹全砍了,還把它們的跟部全都燒死了。這樣一來,在那一片山頭上,就全是山稔子了,沒有其他的大植物。」
大奶奶的雙目淚濕了。
劉青山給她擦了擦淚水,說道:「我有個朋友想種一棵漂亮的花,我就從那兒挖走了一棵山稔子,賣給了我朋友,賣了不少的錢。大奶奶,那筆錢很多很多,給你買這一點點東西根本就算不了什麼。而且,嚴格意義上來說,這些東西都不是我買的,是大爺爺借我的手買給你的。因為如果沒有大爺爺當年的照顧,那些山稔子也不可能長得那麼好,也不可能賣出高價。大奶奶,大爺爺一直都活著呢,他不僅活在你心,也活在那一片山稔子裡。」
聽到這裡,大奶奶已經泣不成聲了。
她扭頭看向神台上的老頭子遺像,眼淚愈發洶湧。
這份沉甸甸的愛,豈是她幾十年守寡可以償還的?
「那麼遠的山路,聽說光是走到牛頭山那兒就得小半天的時間。」大奶奶含淚說道,「可是,你大爺爺不僅走到了那兒,還為了讓那兒的山稔子長得好些,耗費了那麼多的時間精力。」
說到最後,她已經泣不成聲了。
而神台上老頭子的遺像仍舊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也不知道是喜是悲。
劉青山抓著大奶奶的手安慰道:「大奶奶,如果大爺爺泉下有知,知道你一直為他守寡,而且一守就是幾十年,我想,他心裡必定也像你此刻一樣深受感動的。」
「是嗎?」大奶奶抬頭望著青山,這會兒,這個孩子身上已經沒有他爺爺的影子了。
大奶奶看著他,反倒覺得他現在有些像英年早逝的老頭子。
他們都是會帶給人溫暖的男人。
「嗯。」青山肯定的點點頭,「一定是這樣的。雖然大爺爺不在了,但是,他一直以某種形式守護著你,他一定能看到你的守候,並且也一定會像你一樣深受感動,大奶奶,別難過,他一定不希望你哭。」
大奶奶擦了擦淚水,點點頭,問道:「青山,你有喜歡的女孩子嗎?」
「啊?」劉青山被這突如起來的問題搞蒙了,腦子裡瞬間出現了陳小芳的身影。
大奶奶說道:「如果你有喜歡的女孩子,一定要告訴她,不要錯過她,不然的話,你可能會像我一樣,一輩子都活在遺憾里。」
「嗯,我知道了,大奶奶。」
嘴上說知道了,可真要他說告白的話,那顯然不太可能。
雖然他知道自己似乎可能大概是喜歡陳小芳的,但是,兩人都是家裡的獨生子女,要走到一起似乎並不容易。
因此,第二天早上在進山的村道上遇到陳小芳的時候,劉青山依舊是那副沒事找事的欠揍表情,問道:「喂,陳小芳,你怎麼這麼早啊?是不是故意在這裡蹲守我的?我告訴你,這回我是不可能讓你當跟屁蟲的。」
黃喉貂的秘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哪怕對方是陳小芳。
陳小芳系好鞋帶,站起身,微微側身看著就要追上來的劉青山,撇了撇嘴:「哼,誰故意蹲守你啊,你不要自作多情了好不好。」
「那最好,因為,你根本就跟不上我。」劉青山笑了笑,加快腳步,一分鐘不到,就消失在前方的彎道上了。
陳小芳遠遠看著那彎道,皺眉道:「切,跑這麼快,好像誰稀罕跟著他似的。」
她本來就沒打算要跟著劉青山一起。
一來是為了避嫌,二來還是為了避嫌。
雖然她自認為行得正坐得直,可是,人言可畏啊。
還有就是,她倒是想跟著劉青山占劉青山的便宜,可這貨揍這麼快,她根本就跟不上好嘛。
不過,雖然她不能像劉青山一樣深入大山深處,但是,對於村子周圍的山脈,她卻是十分熟悉的。
從小到大,每一年到了這個時候,她都會遊走在這些大山之中,一遍又一遍的尋找雞樅菌。她的腦子裡已經深刻的記住了將近兩百餘個會長雞樅菌的地點。
所以,她滿懷信心的想,只要自己不怕苦不怕累,肯定能找到不少雞樅菌。
帶著這份信念,她快速走入山中,往第一處走去。
第一處地方沒找到雞樅菌,那就前往下一處。
第二處還是沒找到,沒關係,再去下一處。
她總是滿懷信心,滿懷希望,然而,等她從早上走到中午,肚子餓得咕咕叫了,卻還是沒能找到一朵蘑菇的時候,她終於累得趴坐在地上,仰頭看著老天爺抱怨道:「喂,能不能給點面子啊,我都走了一個早上了,還沒找到一朵蘑菇,您想怎樣啊?」
話音剛落,天空轟隆一聲炸響,緊接著就是瓢潑大雨由遠及近,嘩啦啦而來。
沒地方躲雨的情況下,只好把背簍扣在腦袋上一路狂奔回家了。
真倒霉。
雖然有點兒倒霉,不過,她也不氣餒。因為她知道,大地的饋贈總會在合適的時間以最完美的姿態給予人們。
與小芳不同的是,劉青山今天的收穫依舊不少。
原本,山裡的黃喉貂們昨天就滿懷期待的等在山裡,以為大個頭人類昨天會進山的,可沒想到,昨天劉青山沒進山,所以它們白等了一天。
因此,今天劉青山一進山的時候,它們就蜂擁而至,把劉青山圍了個水泄不通。
劉青山看著比昨天忽然多了不少的黃喉貂,差點沒嚇尿。
要知道,黃喉貂的戰鬥力絕不亞於非洲的平頭哥。而且,它們的合作性更高。這樣烏壓壓一群黃喉貂,別說把他弄死了,就是弄死一隻大黑熊也不是問題。
好在,他很早之前就已經跟這個族群建立了友好的關係,所以才能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裡。
正所謂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吃了美味豬肉的黃喉貂們還是很懂得感恩的,就幫著劉青山尋找跟螞蟻一起生長的白蘑菇。
在黃喉貂們的幫助下,劉青山今天的收穫很不錯,比昨天多了二十多斤,整整有七十多斤。
後來因為下雨了,而不得不提前回家。
等他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成了落湯雞。
吳翠梅一邊幫他倒熱水,一邊抱怨道:「雨下這麼大,早該回家了,我看到小芳老早就從山裡跑出來了,就你傻乎乎的,居然只顧著摘蘑菇,都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是錢重要還是身體重要啊?」
劉青山找來了乾淨的衣服,問道:「哈哈,陳小芳也挨淋啦。」
「今天進山的哪個不挨淋?」吳翠梅撇嘴道,「就是你爸那個懶漢都被淋了個通透。」
「誰懶漢啊?」劉遠河刷著手機不服氣道,「我今天摘了那麼多蘑菇你沒看到啊?不要睜眼說瞎話好不好?」
「呵呵,就你那五六斤蘑菇也叫多?你害不害臊?你看看我兒子摘了多少?」吳翠梅得意的揚起下巴,看著堆在堂屋的蘑菇說道,「你睜大眼睛看看,我兒子摘得的蘑菇比你多多少?」
劉遠河不屑道:「我就是懶得找而已,我要是認真起來,別說幾十斤了,幾百斤都能找到。」
「呵呵,呵呵。」
洗完澡之後,劉青山給陳小芳發信息,問她找了多少蘑菇。
陳小芳回道:「別提了,今天一朵都沒找到。」
「哈哈?聽說你還淋成落湯雞了?」
「難道你沒淋成落湯雞嗎?」
「我的確也淋成落湯雞了,但是,我找了好多蘑菇啊。哈哈哈。」
「哼,有什麼了不起,明天我肯定葉能找到很多蘑菇。」
「是嘛,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劉青山把老爸的雞樅菌過秤之後,說道:「爸,今天比昨天進步了不少嘛,今天有六斤,六八四十八,我呢,給你個整數,給你五百,夠意思了吧。」
劉遠河接過五百塊錢,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小子還抽水了,哼,照我說,今年的水菇這麼少,估計你帶去市里賣能賣一百塊錢一斤呢。六斤就是六百,你還吃了我一百。」
劉青山哭笑不得:「你真是個人精啊。」
「青山,真有一百塊錢一斤啊?」吳翠梅問道。
劉青山點點頭:「現在是有一百塊錢一斤,但過些天水菇都出來了,估計價格就會跌得很快。」
「既然有一百塊錢一斤,那你還跟人說八十。」
「這你就不懂了吧。」劉青山笑道,「現在的人呢,就算我一分錢不賺,按照收購商的價格給他們,可我想,人家也照樣會以為我占了天大的便宜,既然這樣,那我乾脆就公事公辦唄,該吃的照吃,該賺的照賺,何必當個不討好的爛好人。反正,我想好,以後村里要修路修橋的機會多的是,到時候,我就把這些錢全捐出去就得了,良心好事兩不誤。」
兒子的話讓兩口子連連點頭。
這年頭做個好人確實挺難的,而且有一部分人多半是見不得人好的。再者,兒子要是真收購了別人的蘑菇,也要耗時耗力,總不能讓兒子吃虧。
因此,兩口子誰也沒再說蘑菇的事情。
劉青山一早將蘑菇帶去市區,賣得了將近八千塊錢。
因為他去得早,沒碰上何風。
等何風趕到飯店的時候,劉青山已經離去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