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代都市> 嗜癮> 第43章 再叫一聲,哥哥疼你。……

第43章 再叫一聲,哥哥疼你。……

2024-09-04 07:29:07 作者: 木羽願
  細雨初歇。

  醫院樓下,草坪上掛滿了晶瑩的雨珠,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細碎的光,微涼的空氣里混雜著泥土的清香。

  長椅上,時鳶坐在那,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兩道身影上。

  夕陽將兩道影子拉得很長。

  老人坐在輪椅上,膝蓋上蓋著厚厚的毯子,上面還擺著幾個小玩具。

  身旁,男人蹲在那裡,沒有穿平日裡嚴謹正式的西裝,而是一件米白色的針織衫,顏色乾淨而柔和,往日身上的陰鬱和戾氣盡數褪去,在陽光的照耀下更顯溫暖。

  夕陽的餘暉籠罩在他深邃的面龐上,將精緻的五官勾勒得朦朧而夢幻。

  他側過頭,正認真地聽老人說著什麼,然後將手裡的拼圖塊一點點地拼給她看。

  很快,老人布滿皺紋的臉上就露出了孩童般單純快樂的笑容。

  畫面溫馨而美好,讓人不忍心打擾。

  只是遠遠看著,時鳶就覺得心口空缺的一部分,此刻仿佛已經被某種情緒情緒填滿,酸得她眼睛發脹。

  許月如看著眼前這一幕,欣慰地笑著開口:「時小姐,沒想到經常來的這個志願者,就是你的未婚夫啊。我就說呢,很少有年輕人照顧老人家這麼用心的,不嫌髒不嫌累,還有耐心陪著老人家玩。」

  時鳶沒有收回視線,唇角跟著彎了彎:「嗯,他確實很有耐心。」

  許月如怎麼看,怎麼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連聲感嘆:「小伙子模樣生得也好,我看新聞里,還那麼年輕有為,多好啊。以後你就不用再自己一個人操勞這個家了。結了婚以後再生個孩子,日子過得和和美美。」

  猛然聽見家,結婚這兩個字眼,時鳶恍惚片刻。

  明明對她來說好像是很遙遠的事,此刻提起時,卻似乎變得格外的.....

  觸手可及。

  時鳶強迫自己回過神,有些慌亂地轉移話題道:「對了許姨,是不是快到時間拿藥了?」

  許月如看了看時間,這才恍然道:「瞧我這個腦子,差點忘了。」

  時鳶笑了下,嗓音輕淺:「沒關係,還是我去吧。」

  輪椅上,老人的目光漸漸清明起來,慈愛地端詳著面前的年輕男人。

  「小裴啊,還是不帶口罩好看。」

  聞言,裴忌詫異抬眼:「奶奶早就認出是我了?」

  老太太目光慈祥地望著他,只是笑道:「奶奶雖然時常犯糊塗,卻也沒到糊塗到連你都認不出來的地步。比小時候更成熟穩重了,長成大人了。」

  裴忌低眉笑笑,將老人家膝蓋上的毯子蓋得更嚴實些。

  「其實啊,鳶鳶早就跟我提過要帶你過來。」

  老人家嘆了一聲,又緩緩說道:「鳶鳶這孩子啊,從小就沒有媽媽,都是我一手帶大的。她爸爸為了養這個家,常年都在外面掙錢。所以打小開始,鳶鳶就比同齡的孩子懂事,獨立。她什麼都知道,心裡什麼都明白,自己心裡難過的時候也不往外說。」

  「幾年前,她爸爸出事之後,我的身子骨也不爭氣。如果不是因為我生了病,鳶鳶也不用在本該好好上學的年紀,就自己一個人去了北城賺錢。」

  「本來是個跳舞的好苗子,結果卻放棄了,她心裡得多難過啊。結果反過頭來,她還在笑著安慰我,說自己也很喜歡演戲,讓我放心。」

  「奶奶知道,曾經鳶鳶應該跟你說了什麼重話,傷了你的心。但小裴,你別怪她,別恨她。她心裡也苦著呢,只是什麼都不說。」

  裴忌只是聽著,心口便傳來一陣墜痛,撕扯著發疼。

  老太太拍了拍他的手,語重心長道:「奶奶知道,你也是受過苦的孩子,不容易。過去的事,就叫它過去吧。從今往後,你們兩個要好好過,別再讓對方難過。」

  裴忌喉結滾動了下,眉眼裡儘是認真。

  他低聲承諾:「奶奶,您放心。我會照顧好鳶鳶,一輩子。」

  聞言,老太太欣慰地笑了笑,骨瘦如柴的手緊緊握著他,眼眶中閃著些淚光。

  「把鳶鳶交給你,奶奶放心。」

  時鳶取完藥回來時,途中路過護士站,聽見幾個小護士在裡面竊竊私語。

  「我就說吧,什麼志願者大學生,哪個大學生能有那種氣場,之前我就看他有點眼熟,原來是裴氏集團的總裁。」


  有人戲謔:「小陳這回芳心徹底碎了吧。」

  小護士不服地反駁:「還說我,你不是之前試圖搭訕還被人家拒絕了嗎?」

  「切,他來了那麼多次,你見他搭理過哪個小護士嗎?冷冷酷酷的,搭上一句話都費勁。」

  有人輕咳兩聲,壓低聲音:「人家只是外表冷漠好嗎,你們都沒看之前那個採訪啊。我看書上說越是這樣外表又冷又狠的男人,實則骨子裡就又欲又會......尤其是在床上。也不知道柔柔弱弱的時女神受不受得住啊。」

  ..........

  挺...會的?

  好像是有點......多大人了,之前還跟她玩哥哥妹妹這套....

  腦中不受控制地回憶起某些畫面,時鳶的臉頰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紅,連忙快步走回到病房裡,卻正巧撞到裴忌推門出來。

  透過門,時鳶往裡面看了看,輕聲問:「奶奶睡著了嗎?」

  裴忌把門關上,低聲應:「嗯,睡了。」

  時鳶微舒一口氣,將取回來的藥給了保姆,兩人就一起離開了醫院。

  外面的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冷風呼嘯著刮過,秋葉在馬路邊翻滾席捲,吹得人有些冷。

  裴忌動作自然地接過她的包,然後拿起圍巾,一圈圈地給她繫上,只堪堪留出了鼻尖和一雙盈盈大眼,看著軟軟糯糯的。

  時鳶眨了眨眼睛,忽然問:「奶奶剛剛都跟你說什麼了?」

  給她系好圍巾後,裴忌牽過她的手,順手放進自己的大衣口袋裡,神色散漫。

  「沒說什麼。」

  時鳶蹙起眉盯著他,顯然不信他的話。

  他語調漫不經心地答:「奶奶說,讓我們快點努力,爭取讓她早點抱上外孫。」

  旁邊還偶有人行道過,裴忌的音量不算小,引得幾個路人紛紛側目看過來。

  時鳶的臉一紅,掐了一下他的手心,美目暗含威脅地看著他。

  她小聲道:「你別瞎說.....」

  男人的神色散漫又輕佻,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他勾了勾唇,聲線低沉磁性:「你看,說了你又不信。」

  她轉回頭,雪頰氣鼓鼓的:「不說就不說。」

  大衣口袋裡,他不動聲色地將她的手握得更緊,長指順著她的指間插.進去,換成十指相扣的姿勢,嚴絲合縫。

  裴忌淡聲問:「一會兒想吃什麼。」

  掌心傳來的溫度熾熱灼人,燙得人心尖發顫。

  時鳶想了想,「火鍋吧。」

  離家不遠的地方開著一家辣火鍋,雖然時鳶不太能吃辣,但在這個季節,晚上吃一頓熱乎乎的火鍋也是一種別樣的滿足。

  店裡的顧客不多,服務員正在櫃檯後看著電視,見有人進來了,服務員立刻起身,領著他們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

  時鳶點了個鴛鴦鍋,辣的那邊只敢要了微辣。

  點完菜,鍋底很快就端了上來,咕嚕咕嚕地冒起了泡。

  前幾次她去吃火鍋,基本都是劇組裡聚餐,很熱鬧,可是說到底沒有那種團圓的氛圍,也許是因為,身邊的人都不是家人。

  一個人在外漂泊太久,時鳶甚至已經快忘了上一次感覺到這種如此強烈的歸屬感是什麼時候。

  霧氣繚繞,氤氳了眼前的視線,微辣酥麻的感覺從舌尖蔓延開來,讓時鳶忽然想起慶功宴那次。

  他還對她那麼惡劣,逼著她吃了幾口桌上的辣菜,壞得不行。

  時鳶想了想,一個念頭忽然從心頭升起。

  她用筷子從辣鍋那一邊里夾出一片煮得通紅的青筍,放到他的盤子裡。

  盤子裡多出一樣東西,裴忌抬了抬眼,就看見時鳶沖他眨了眨眼睛。

  就在時鳶以為他不會吃的時候,他忽然拿起手邊的筷子,夾起那片看著就很辣的青筍,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

  時鳶頓時一怔。

  她知道他也明明吃不了辣,和時鳶不同,裴忌是一口都不吃的那種。

  所以時鳶即便動了壞心思,故意夾給他一片,也是因為認為他根本不會吃的。


  眼看著他的唇色變得更加殷紅起來,時鳶有些急了:「餵...你怎麼....」

  他不是從來都不吃辣的嗎?

  迎著她困惑不解的目光,裴忌掀了掀眼皮,深邃平靜的目光望向她。

  他的聲線低沉:「不是你夾給我的嗎。」

  話落,時鳶又是一愣。

  眼前霧氣繚繞,若隱若現地籠罩著男人的面容,讓人看不真切他此刻的神情。

  可卻給時鳶一種感覺,哪怕她現在遞過去的是毒藥,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吞下去。

  怎麼會有人像他這樣啊。

  這樣想著,時鳶的眼眶忽然有些酸脹,有些甜,又有些發澀。

  她抽了張餐巾紙遞給他,心情複雜地看著他。

  「很辣吧.....如果你不行的話.....」

  裴忌忽然沉聲開口叫她:「時鳶。」

  時鳶懵了下:「啊?」

  他神色認真:「男人不能說自己不行。」

  「.........」

  時鳶剛剛醞釀出來的眼淚在這一刻瞬間蒸發掉了。

  中途裴忌出去接了個工作電話,等回來時,就看見時鳶的手邊擺了瓶韓國燒酒。

  裴忌一進來,就看見她仰頭幹了一杯下去,然後被嗆得皺緊眉頭,白皙的臉頰上已經悄聲暈開兩抹緋紅。

  明明不能喝酒,還總逞強。

  想到今天的日子,裴忌沒說什麼,收起手機,坐回她對面。

  見他回來,時鳶的眼睛亮了亮,朝他晃了晃酒瓶,問:「你要嗎?」

  雖然是在詢問,但她手裡已經拿起杯子,給他倒了一小杯。

  「這是桃子味的,辣不辣?」

  裴忌蹙了蹙眉,勉強答了句:「還行。」

  「.......」

  時鳶記得當時他家裡擺了滿地的洋酒瓶,知道他現在喝她這點燒酒恐怕就跟喝白水似的。

  看來她還是自己享受吧。

  從火鍋店出來,外面的路燈已經依次亮了起來。

  時鳶今晚吃得有點撐,完全忘記了女明星的身材管理。還好附近就是一座小公園,兩人決定去公園裡散散步。

  飯後時間,公園裡散步的有老人,也有帶著孩子的年輕夫婦,還有一處賣糖炒栗子的小毯子支在那裡,一束暖黃的燈光傾灑下來,裊裊熱氣瀰漫開來,散發著香甜可口的氣味。

  時鳶下意識多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已經停下腳步。

  「坐在那等我。」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就已經抬腳朝那個小攤子走去。

  時鳶無奈,找了處旁邊的長椅坐下等他。

  裴忌正站在那等著老闆裝栗子,忽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下面扯了扯他的褲腳。

  他低下頭,就看見一個被裹得嚴嚴實實的粉糰子站在那,高度甚至還沒到他的膝蓋。

  見裴忌看過來,小女孩眨了眨大眼睛,沖他露出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

  但很可惜,男人鐵石心腸,完全沒有被這個萌到人心化的笑容迷惑。

  裴忌從來都對小孩子這種生物無感,只覺得聒噪,無法忍受。

  他淡聲問:「有事?」

  她奶聲奶氣地問:「漂亮哥哥,等我長大可以和你結婚嗎?」

  「?」

  小女孩眼睛亮亮,眼巴巴地望著她:「你長得好好看。媽媽說阮阮要找最好看的男孩子當老公才行,你是阮阮見過最好看的男孩子。」

  雖然冷冰冰的,但是真的好酷哦。

  裴忌蹙了蹙眉,蹲下來平視著小女孩,神色冷淡,說出來的話也相當無情。

  「抱歉,恐怕不行。」

  俊顏在面前忽然放大,小女孩看得一怔,下一秒聽到自己被拒絕,又差點因為男人直白不已的拒絕難過得哭出來。

  裴忌抬了抬下巴,「看見那邊站著的那個姐姐了嗎?」

  小女孩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過去。


  不遠處的燈火下,一個高挑纖瘦的女人坐在長椅上,長髮披肩,氣質出眾,穿著淺咖色的呢子大衣,頸上系了一條杏色的圍巾,雖然半張臉都被圍巾遮擋住,可露出來的眉眼卻不難看出絕色的容貌。

  裴忌挑了挑眉,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她是我老婆。你去問問她同不同意。」

  小女孩猛點了兩下頭,拔腿就跑過去。

  時鳶坐在長椅上,就聽見身旁響起一道軟糯可愛的聲音。

  「漂亮姐姐。」

  時鳶循聲轉頭,就看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站在自己身旁,萌得人心都要化了。

  她彎唇淺笑了下,柔聲問:「怎麼了嗎?」

  小女孩抬手,奶聲奶氣地問:「我可以嫁給那個哥哥嗎?」

  時鳶被問得一懵,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小女孩抬手指著裴忌的方向,認認真真道:「那個哥哥說,你是他老婆。」

  聞言,時鳶終於反應過來,臉瞬間紅了個透。

  他都在跟小孩子胡說什麼啊......

  小女孩眨著眼睛,十分雀躍地問:「漂亮姐姐,那你到底是不是呀?不是的話我可以和那個哥哥結婚嗎?」

  迎著小女孩期待的目光,時鳶一時有些語塞:「嗯...不是。」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也沒有什麼應付小孩子的經驗。

  她紅著臉,支支吾吾道:「但姐姐也很喜歡那個哥哥....所以...」

  小女孩看著她羞赧的神情,立刻就懂了,脆生生地開口:「那好吧姐姐。祝你和那個漂亮哥哥早點生一個像我這麼可愛的寶寶。」

  說完,小女孩又沖她露出一個軟萌的甜笑,轉頭就跑掉了。

  時鳶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裴忌拎著一袋糖炒栗子走了回來。

  男人寬肩窄腰,長腿惹眼,矜貴的氣質在人群中更是十分鶴立雞群,冷峻的面龐被公園裡的氛圍染上些許煙火氣,不似往常那樣看上去冷厲得不近人情。

  有些像神仙下凡。

  啊不。妖孽下凡。

  引來不少路人的視線不由自主地朝他瞥過去。

  等他走過來,糖炒栗子的香氣也順著空氣飄進鼻腔里。

  時鳶仰起臉看他,佯裝若無其事地問:「你剛剛跟人家小女孩瞎說什麼了....」

  那么小的小女孩只是看了他一眼都嚷著要嫁給他,買個糖炒栗子都會招蜂引蝶。

  裴忌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臉上,慢條斯理地問:「怎麼,你吃醋了?」

  時鳶頓時睜大眼睛:「怎...怎麼可能。」

  她怎麼可能吃一個幾歲小孩子的醋。

  他輕笑,語調漫不經心:「嗯,你沒有。」

  時鳶一噎:「........」

  算了,不想解釋了。

  裴忌在她身旁坐下,把那包熱乎乎的栗子拿出來,給她剝了一粒。

  他的長指白皙修長,骨節分明,哪怕是剝栗子的動作,都被他做出一種從容不迫的感覺。

  時鳶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下一刻,他就把剝好的栗子送到她嘴邊。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張嘴。」

  怎麼對她像是餵小孩兒似的。

  時鳶不知道怎的,臉有點燒得發燙。

  她紅著臉張嘴,目光不自然地閃躲著,還是默默咽下。

  栗子香甜軟糯的口感在舌尖化開,那絲甜意直直蔓延到心尖上。

  時鳶的視線落在他弄髒了的指尖上,心口有點發悶。

  「好了..我吃飽了,別再剝了。」

  話說他不是有潔癖的嗎?

  她從包里翻出濕紙巾,抓過他的手指,輕柔地擦拭著,直到一點點把沾上的栗子碎屑都擦乾淨才作罷。

  時鳶滿意地舒了一口氣:「好了。」

  裴忌垂眸看著她的動作,嘴角彎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夜風徐徐,兩人安靜依偎在長椅上。


  剛剛喝的酒慢慢上了勁,時鳶的視線越來越迷離,眼前的景色也逐漸變得暈眩。

  夜幕低垂,天空中繁星點點,有的黯淡無光,也有的璀璨奪目。

  她靠在男人的肩膀上,仰頭看著天空,忽然輕聲問他:「裴忌..你說,爸爸現在在看著我們嗎?」

  很幼稚的問題,小時候,她也問過奶奶無數次這句話,但每一次只要她問,奶奶都會不厭其煩地回答。後來長大了,她就慢慢不再問了。

  人死如燈滅。有很多謊言,都只是用來騙小孩子的罷了。

  安靜片刻,裴忌低聲答:「嗯,在。最亮的那一顆就是。」

  時鳶又問:「真的嗎?」

  他不耐其煩地又答了一遍:「嗯,真的。」

  得到想要的答案,她心滿意足地彎起眼睛,遠遠望著天上的那顆星。

  爸爸,你看到了嗎?鳶鳶現在過得很好。

  如果您在天有靈的話,可不可以保佑我身邊的這個人,餘生平安順遂。

  時鳶眼睫輕顫,忽然開口。

  「裴忌....你把手錶摘掉,讓我看看好不好。」

  話音落下,她能感覺到身旁的男人微滯了瞬。

  很快,裴忌恢復如常,沉聲問:「一定要看?」

  疤痕很醜,怕嚇著她,所以他才一直藏著。

  她堅定點頭:「嗯,要看。」

  說著,時鳶已經抬手伸向他的手腕。

  他沒躲開,而是任由著她在他的手腕上鼓搗了好一會兒,時鳶折騰了半天,卻也不知道要怎麼打開。

  她委屈地撇了撇嘴,哀怨地看著他:「我摘不下來....」

  裴忌無奈垂眸,只好妥協,低聲輕哄著她問:「我自己來,嗯?」

  時鳶撤回手,看著他的長指靈活地將腕錶解開,八位數的手錶被當成垃圾一樣隨意丟到長椅的另一側。

  她的目光怔怔地落在他暴露出來的傷痕上。

  男人的手腕冷白勁瘦,脈絡清晰分明,本該非常養眼,可偏偏被無數道疤痕破壞了本該有的美感,疤痕有深有淺,交錯遍布,其中有一道痕跡最為深重。

  時鳶看得心口一陣鈍痛,墜得生疼。

  她的眼睛越來越酸澀,淚水止不住在眼眶打轉。

  時鳶的指腹輕拂上他的傷疤,顫聲開口:「疼不疼?」

  裴忌覺得自己心裡的確有點病。

  否則為什麼在看著她因為自己心疼得快哭出來時,他的心裡甚至升起一股異樣又病態的滿足。

  他勾了勾唇,聲音含笑:「癢。」

  時鳶吸了吸鼻子,鼻尖又是一陣發酸,努力憋著眼淚。

  裴忌皺緊眉,輕嘆一聲:「別哭了,你一哭.....」

  他頓了頓,湊近她耳邊,壓低聲音說:「我就想親你。」

  其實,也不只是想親。

  裴忌抬手,把她臉側垂落的碎發攏到耳後。

  「很晚了,回家吧。」

  她乖巧地點點頭,被他扶正坐好。

  裴忌剛站起身,解放了一下麻木的肩膀,就看見時鳶朝他張開雙臂,一雙杏眸里濕漉漉的。

  她輕聲嚶嚀:「走不動了...」

  裴忌抬了抬眉梢,垂眸盯著她:「要我背你回去?」

  時鳶的目光渙散迷離,迷迷糊糊地點頭:「嗯.....」

  「可這是裴太太的專屬。怎麼辦。」

  她半閉著眼,跟著輕聲重複:「怎麼辦.....」

  他耐著性子,一點點誘哄著問:「答應做裴太太,就背你回去,好不好。」

  喝醉酒的人兒也沒那麼好騙,她靜靜盯了他一會兒,忽然歪頭笑了下,圍巾下的那雙杏眸水盈盈地望著她,醉意朦朧不清,裡面像是墜著一汪春水,撩人而不自知。

  她抬起手,勾了勾他的小拇指,撒嬌似的晃了晃。

  「哥哥...快點背我。」

  嗓音又輕又軟,裡面像含著一把小勾子,勾得人心尖發癢,聽得他下腹一緊。


  以後不能再讓她喝酒了。

  太磨人。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卻又無可奈何地在她面前蹲下來。

  「上來。」

  時鳶笑得眼睛彎起,利索地爬到了他的背上,緊緊環住了他的脖頸。

  裴忌側眸,視線緊緊噙著趴在他肩上的女人。

  她安安靜靜地閉著眼睛,長而卷翹的睫毛垂著,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裴忌忽然又想起剛剛的那個小女孩。

  如果模樣換成時鳶的臉,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糰子撲進他懷裡。

  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想著,他的唇角彎起一道淺而溫柔的弧度,嗓音低沉繾綣。

  「起駕了,公主。」

  說完,他穩穩托著她站起身,一步一步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時鳶徹底醉得厲害了,眼前的景象都開始重影。

  到了家裡,她被穩穩背到了沙發上。

  環視著家裡熟悉的布置,時鳶不知看見了什麼,忽然低低抽泣起來。

  裴忌剛想去廚房給她倒杯水,腳步就又停住了。

  只好在她面前蹲下,指腹輕輕擦拭著她眼角的淚,低聲問:「怎麼又哭了。」

  時鳶抬起沾滿淚花的眼睫,眼中醉意朦朧,聲音里染著一絲哭腔:「哥哥...我沒有爸爸了....」

  裴忌喉結微動,如墨般的眼底藏匿著一絲隱忍而克制的心疼,洶湧的情緒不易被察覺。

  他微直起腰,親了親她的眼睛,低聲輕哄著她。

  「再叫一聲,哥哥疼你。」

  【如果您喜歡本小說,希望您動動小手分享到臉書Facebook,作者感激不盡。】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