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私人醫院走廊上靜悄悄的。顧遠站在走廊盡頭的窗前,望著遠處漸漸暮色四合的天空,玻璃窗上映出他森冷的面容。
親信從樓梯上來,輕手輕腳走到他身後:「大少,手下人已經把遲夫人和二少帶回去了,您看……」
顧遠不吭聲。
親信額上滲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儘管他知道二少犯下的事情跟他無關,自己也不是方副總被綁架時跟在他身邊的人,其實沒什麼好怕的;但顧大少含怒未發這件事本身,就給他一種非常恐怖、非常窒息的感覺。
「……先關著,」走廊上靜寂很久,才聽顧遠淡淡道:「看方謹的情況再作處置。」
親信知道這是方副總身上有什麼傷,都起碼要原樣在罪魁禍首身上來一遍的意思了,立刻點頭答了聲是。
就在這時檢查室的門開了,穿白袍的院長快步走來。顧遠立刻轉身迎上前,只見對方神色並不凝重,首先心裡就微微鬆了口氣,果然只聽院長道:「還好肺部沒有積水,也沒有骨折和內臟受傷。只是還需要再檢查一下……」
顧遠跟他是老相識了,聞言立刻打斷:「但我剛才看到很多血是怎麼回事?」
「未必是患者的血吧!」院長明顯對這種事情不陌生,笑起來道:「——所以要再做檢查啊,我已經叫人去做血常規了,患者精神還好。您要不要進去看看?」
顧遠內心的焦躁早就壓不住了,聞言匆匆道了聲謝,示意手下在外面等著,就一頭扎進了檢查室。
方謹半躺在病床上,手臂上吊著水,正怔怔望著空氣。見顧遠進來他偏過頭,那目光有點散,竟沒有絲毫喜意。
他臉上的血已經止住了,上了厚厚一層藥。他太久沒理髮了,大概是傷口太靠近臉側的原因,醫生把他一側鬢髮別到了耳梢上,完整的側臉線條在光影中格外冰冷沉默。
顧遠原本急躁的心緒像是突然被抽空了一樣,下意識止住了腳步,靜靜看著他。
半晌他緩緩走去,伸手摩挲著方謹略顯凌亂的頭髮,在他微微滲著冷汗的額角吻了吻。
「沒事了,別怕……」
方謹開始掙扎,顧遠卻把他抱在懷裡固定住,那力道非常輕柔又不容拒絕:「沒事的,你還是很好看啊,怕什麼呢?」
「……不是,」方謹用力要把受傷那一側臉別過去不讓他看,含混道:「你別看,待會他們就來包紮了,你先別看……」
「我問過醫生了,說你這個傷刀口很滑,好好養的話不會留痕的,現在祛疤技術這麼發達你擔心什麼?」
其實顧遠根本沒問過醫生,方謹明顯挨了打,他更關心骨頭和內臟的問題,臉上被刀劃這種皮肉傷他完全沒心思去問。方謹躲避的動作明顯頓了頓,遲疑數秒後還是把臉扭過去了,低聲道:「反正你別看。」
顧遠被他接二連三的抗拒搞得一下心頭火起,指著自己的臉冷冷道:「你再躲我就在這照著劃一刀,扯平了?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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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他終於一點點放鬆了掙扎的力道,顧遠趁機把他頭搬到自己懷裡,讓他枕著自己的大腿躺著,不斷安慰地撫摸他的頭髮和脖頸。
「顧洋和遲婉如兩個人我已經扣住了,留在顧家等回去處理。你什麼都不用擔心,好好養傷。」顧遠突然想起什麼,說:「財團的事也不用操心……真操心就把你的人叫來醫院隨時等候吩咐吧,你放心,我不插手。」
以方謹現在的狀態,顧遠要翻盤並不是件太難的事,他這麼說就是真心誠意的在劃清界限了。
然而方謹沒有點頭接話,半晌才輕輕問:「……顧遠。」
「嗯?」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呢?」
顧遠動作頓了一下,病房裡只能聽見醫療儀器發出嘀嘀的聲音,除此之外只有此起彼伏的輕微呼吸。
半晌顧遠才錯開視線:「一時半刻說來話長。」
「顧遠……」
「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傷,其他事等傷好了再說。」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顧遠!」
方謹聲音簡直能稱得上是斬釘截鐵,顧遠低下頭,只見他眼錯不眨盯著自己,目光中甚至有種凜然的專注。
顧遠沉默片刻,終於道:「柯榮給我看了顧名宗的遺囑。」
方謹神色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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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遠將柯榮和自己的對話和盤托出,毫無隱瞞,斷斷續續大概說了一盞茶功夫,最終道:「……他還叫我不要因為一分產業都沒得到就懷疑遺囑的真實性,因為……我不是顧名宗的親生兒子。」
方謹仰頭望著顧遠。
他的神色毫無變化,但面容卻微微發白。
「——方謹,」顧遠低頭與他對視,聲音平靜問:「今早在葬禮上的時候,你非要叫我最後看遺體一眼,是因為那棺材裡的,才是我真正的生父,是嗎?」
空氣似乎一寸寸凝結,猶如沉重的冰塊壓在肺里,讓人全身血液緩緩變冷。
「……」很久後方謹吐出兩個字:「是的。」
這個答案似乎並不出顧遠意料之外,他閉上眼睛,許久後長長出了口氣:「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當初在海面上,還是一直就知道?」
方謹如同做錯了事情的孩子,半晌說:「海面上之前不久。」
「那你把我弄去香港,到底是為了配合顧名宗侵占財團資產,還是出於其他的……目的,有意而為之?」
顧遠本來想說的其實是——為了保護我。但不知為何話出口前頓了一下,仿佛某種過度的期待反而變成了遲疑,話出口就變成了「其它的目的」。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方謹垂下眼睛,「……我想要權力和地位,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為什麼要特意把顧洋和遲婉如救出來,給他們看撕了一半的遺囑,利誘他們跟我一起去香港?如果是為了財團繼承權,顧名宗直接殺了遲婉如對你來說才是最保險的吧。」
這簡直問到點子上了,方謹瞬間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
「這兩年我在東南亞的時候,經常晚上睡不著覺,整夜整夜躺在床上睜著眼睛,一件件回想當初的事情。我就想我們之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出現了偏差,怎麼會變成今天這樣?後來大概因為想得太多了,慢慢我就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似乎在這場邏輯通順的、清楚明白的背叛之後,隱藏著很多當時來不及抓住的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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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覺得很累了,」顧遠說,「我這幾年過得並不輕鬆,有時甚至稱刀頭舔血都不為過。我實在不想再自虐般一遍遍搜尋那些永遠被蒙蔽的真相,於是就決定什麼都不管,只專心發展壯大自身。那些已經發生過的事情都再無挽回的餘地,只要我足夠強大的回到你面前,就自然能成為以後一切的主宰者。」
方謹在聽到「你明明愛著我」的時候,心臟突然漏跳了半拍,連呼吸都忘了。
從他這個角度可以看見顧遠結實的脖頸,和有點鬍渣的、線條英挺的下巴。他就這麼入迷般看了很久,才道:「那你還會去追查那些真相嗎?」
「應該會的吧。」
「那,」方謹好像微微有一點難過,問:「如果我不是故意的,但做了很多錯事,你會怎麼樣呢?」
顧遠笑了起來,那笑容里其實充滿了無奈。
「我也不知道,」他說,「但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會深深放在心裡記一輩子吧。」
方謹不說話了,靜靜把臉埋在顧遠衣擺柔軟昂貴的布料里。
其實那一瞬間,他眼底掠過了類似於下定決心般的神情,然而那實在太快了,轉瞬就隱沒在了低落的眼睫下。
顧遠也不再言語,只輕輕拍撫著他的頭髮,像哄孩子睡覺一般柔和而耐心。片刻後方謹的呼吸漸漸均勻起來,他蜷縮在顧遠懷裡的身體緩緩起伏,安穩而綿長,似乎終於抵抗不住倦意而墜入了黑甜的夢鄉。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顧遠沒有動,維持著那個擁抱的姿勢,手指從他塗了藥的傷口邊緣滑過。
一個異想天開的念頭突然浮現在心裡——如果早一點破相,是不是就不會有人來爭搶,這輩子都可以歸我了?
如果他本來就沒那麼好看的話……
如果他只是泯然與眾人,完全看不出任何特殊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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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檢查室的門被敲了兩下,緊接著推開了。院長伸頭看了看:「顧先生——」
他目光觸及到顧遠懷中睡著了的方謹,立刻噤聲,輕輕道:「顧先生,我們的血常規檢查結果出來了,有些情況可能需要您過來看一下。」
顧遠心下一沉,但沒多說,輕手輕腳把方謹抱起來放回病床上,轉身剛要走,又回頭去仔細掖了掖毛毯,然後才轉身走出檢查室,幾乎無聲地關上了門。
「怎麼回事?」
院長面色凝重,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便向醫生站打了個請的手勢:「——我們去那邊說。」
檢查室內。
門咔噠一聲關上的同時,方謹睜開了眼睛。
他似乎有些茫然地坐起身,片刻後抱起毛毯,把臉埋在了上面。他用力呼吸著毛毯里溫熱的空氣,似乎要將顧遠的最後一絲氣息都記下來,永遠銘刻在記憶深處,哪怕走到天涯海角都無法從骨血中抽離。
門又被輕輕敲了三下,兩短一長,方謹嘶啞道:「進來。」
有個人小心推門閃身而入——竟然是多日不見的阿肯!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阿肯穿便服,腋下夾著個文件夾,好像曬黑了些,但精悍利落的氣勢卻沒變。見到方謹他立刻畢恭畢敬欠了欠身,沉聲道:「對不起老闆,我按原計劃在碼頭布置東西,實在沒想到您半路出了事情……」
「遲婉如下手是誰都想不到的,」方謹澀然道,「不怪你。」
阿肯目光迅速在他老闆身上逡巡一圈,心下沉了沉:「我……後來接到您發的信息,就往醫院跑,但到那時已經太晚了。後來我帶兄弟們趕到市郊柯榮那個別墅的時候,眼睜睜看著顧大少帶您出來,我不敢上去硬搶人,就一直遙遙尾隨著來到這家醫院,到現在才找到機會……」
「沒事,」方謹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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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樣阿肯才七上八下的沒底,遲疑半晌後提起膽子,小心問:「老闆,您——您還走嗎?」
還走嗎?
那溫度仿佛還縈繞在身周,轉瞬間就要主動放手了。他生命中所有美好的溫暖的東西,都在最不該來的時候來,然後在最痛的時候眼睜睜從指縫中溜走。
——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會深深放在心裡記一輩子……
希望真的記一輩子吧,方謹微微苦笑著,掀開毛毯下了病床,落地頓時一個踉蹌。
阿肯快步上前扶住了,從咯吱窩裡抽出那個文件夾交給方謹。方謹接過來站了好一會,才咬牙反手放到了病床上。
「走吧,」他沙啞道,「布置了那麼久……不能不走了。」
醫院外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華燈初上,車水馬龍,下班放學的人們正匆匆向家走去,街對面大排檔散發出燒烤的香氣。
一輛毫不起眼的本田停在醫院門口,阿肯上前打開車門,方謹卻站定了,回頭望向巍峨的醫院大樓。昏暗天幕中建築居高臨下,無數窗口亮著燈,全數映在他漆黑的眼底;無數悲歡離合生離死別,都在這一刻,在這同一片暮色四合的天空下上演。
「老闆?」阿肯低聲問。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方謹慢慢收回視線,最後一次望向街道、車輛和行人。整座城市在繁忙中透出一股熱鬧的、親切的煙火氣息,它們自成一體,溫熱融洽,而他是站在深淵另一端仰望這世界的人。
再見了,方謹無聲地呼出一口氣。
他俯身上車,少頃本田車融入到車流中,在越來越暗沉的廣闊天穹下,穿越燈紅酒綠的城市,向著遠方蒼茫天地駛去。
與此同時,醫生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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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於10*109l,血小板第三因子及凝血功能異常,而白細胞多達200x109l……初步懷疑有相關血液系統疾病的可能,需要做骨髓穿刺才能進一步確定結果……」
「血液系統疾病是什麼,」顧遠茫然打斷:「為什麼要做骨髓穿刺?」
院長欲言又止,過了會兒只得道:「我們懷疑患者有很大可能性是……慢性粒細胞白血病加速期,從血象上看,可能已經到加速尾聲,接近晚期了。」
「……不可能,你們搞錯了……你們一定搞錯了。」
顧遠下意識從座位上站起身,直勾勾盯著院長,一邊緩緩搖頭:「方謹一直很健康,你們是看他發燒才懷疑他生病的是不是?你們不知道他發燒是常態,根本沒問題的,以前看醫生說連藥都不用吃……你們一定是搞錯了,絕對是搞錯了!」
院長起身要勸,顧遠卻重重抓起血檢單,一把扔到他懷裡,厲聲道:「這個單子我不認,你拿走!」
「等等顧先生,血象分析是儀器操作電腦列印報告,絕對不會出錯的。請您冷靜點……」
「你給我拿走!方謹他沒病!」顧遠幾乎是在咆哮了,「你他媽總說他有病是什麼意思!」
院長舉步要追,卻見顧遠轉身大步向外走去,連頭都沒回一下。情急之下院長衝上去抓住他衣袖,急切道:「顧先生等等!你仔細想,患者有沒有持續低燒流血不止的情況出現?有沒有莫名其妙嘔血和齒齦炎症?請您別諱疾忌醫,勸說患者配合治療才是當務之急啊!」
——嘔血,齒齦炎症。
顧遠全身發涼,腦海中閃電般想起了某天清晨睡夢中方謹牙齦出血的情景,以及更早以前,在那個風雨交加的辦公室深夜,他狠狠打到方謹臉上的那一耳光。
當時方謹摔倒在地噴的一口鮮血,如同張牙舞爪的魔鬼般無數次深夜出現在他夢境裡,扭曲成幸災樂禍、報復的快感和奇異的滿足;以及潛意識更深處,連他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悲哀和刺痛。
如果那口血不是因為自己的巴掌……
如果,當時就已經……
顧遠搖晃了下,只覺一口腥甜直衝喉頭。就在他雙手劇烈戰慄著扶住桌沿的時候,突然門外直衝進來一個心腹親信,雖然聲音還算鎮定但臉色已經全變了:
「大少!我們到處都沒找到,請快調監控!——檢查室里方副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