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寧？」
紀時衍聽著對面的人發來的問句，波瀾不驚地沉聲：「不行？」
「行不行我不知道，只知道他們打算給紀寧配蔣川，」江勝手指敲著肘窩，「你這是要逆cp啊，我不確定能不能把她爭取過來。」
紀時衍聲線毫無起伏：「不行我就不去了。」
「嚯，這麼直白的嗎？」江勝也不明白了，「為什麼非得是她啊？你欣賞她演技想跟她合作？」
「不是，」他垂眸，「她說不認識我。」
江勝樂了：「還能有人不認識您呢？咱們大名鼎鼎紀影帝，別說觀眾了，大半個娛樂圈都是您迷妹，還能有小演員不認識您？」
「何止不認識，走完紅毯上了熱搜，還言之鑿鑿說沒見過我。」
江勝快笑厥過去了：「你在她面前居然沒有存在感？還被無視了？！」
琢磨了一下，江勝反應過來了：「怪不得你想去綜藝里和人家當男女朋友了，跟你這種人談戀愛肯定非常煎熬，確實是一個不小的懲罰和下馬威。」
紀時衍：？
男人眯眸：「你再說一遍？」
「不是嗎？工作上挑剔就算了，談起戀愛來肯定也寡冷無趣，誰喜歡跟雕塑戀愛？」
江勝學的幕後，和他是髮小，由於紀時衍性子較冷，也不愛交際，江勝這麼些年便一直擔任他的經紀人兼助理。
紀時衍倒被激得勾了唇：「行，等著。」
江勝巴不得看他被調.教：「如果真是紀寧，希望你不會被無視得太慘哦。」
男人又想到下午，她發現他站在身後時的惶然目光，像只受了驚的鹿。
忽然就很想跟她組cp，想知道她發現自己是她男友時，會是什麼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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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你下午看了紀時衍的**？！」
宋瑜的聲音透過穿透耳膜，紀寧把手機往外扯了扯：「只有後背，四捨五入約等於沒看到。」
剛剛她只是跟宋瑜大致說了下事件，宋瑜就激動得一個奪命追魂call打了過來。
「可那是真人啊，和屏幕手機里的不一樣啊，滑嗎？嫩嗎？誘人嗎？」
紀寧無奈：「我忙著非禮勿視，沒注意。」
「胡扯吧，你腿抽筋就是為自己找的理由，」宋瑜嫉妒的要命，「前陣子說沒見過紀時衍，結果就這兩天，不僅親密接觸，還給我玩更衣室play？你這也太好命了吧？」
「好命什麼啊，我都不知道他怎麼誤會我，」紀寧揉揉太陽穴，「我好慘一女的。」
「你很幸福了好吧，」宋瑜又道，「對了，那個《初吻日記》你真要接啊？」
首日成為情侶後，節目要錄的就是嘉賓關係發展的戀愛日常，屆時會在一線衛視播出，幕後團隊也非常不錯。
這類綜藝主要是上升期藝人參加，是換種意義的炒cp，能提高討論度。
紀寧說：「當然要去，工作嘛。」
「話是這麼說，但是男方對你無微不至照顧那麼久，你很難抵抗吧？我看很多節目後面女方都動真心了，男方只是當工作。」
「你們那只是女性觀眾代入了而已，人家喜不喜歡你真能知道？」紀寧很有自信，「放心吧，我不會的，綜藝都有劇本，我很冷靜。」
宋瑜抖了抖：「這還沒開始你就立flag，我有點怕。」
「我的flag從來不會倒，」紀寧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專業素養被質疑，當即肯定道，「動心了是你孫子好吧？」
「……」
「真狠啊。」宋瑜沉默兩秒，這才道，「我記下了，希望我不會有喜當奶的那一天。」
///
《初吻日記》擬定在兩周後開拍第一期，為了效果，節目組沒有告訴紀寧她的「男友」是誰。
唯一沒隱瞞的是節目確實有劇本，但是劇本只有一部分，嘉賓自由發揮的空間也很大。
每對cp都有編劇，編劇後期會根據性格設置適合的情節，說不定還會有台詞，反正安排很靈活，一切為好看服務。
等待的兩周紀寧沒什麼重大工作，乾脆收拾得幹練清爽去了公司。去公司前她做好了一切準備，可萬萬沒想到一切會這麼溫和——
前經紀人一邊看書一邊說：「沒人告訴你嗎？哦，我也是昨天接的通知，你換黃淼那個團隊了，我過會把聯繫方式給你。」
黃淼也算是小有名氣的經紀人，工作能力不錯，宣發公關這些也都不會拖後腿。這對紀寧來說應當是好消息，但她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她不要當面和我談談嗎？人在哪裡？」
「西北。」
「……什麼？」
「唐菲在西北拍戲，她跟唐菲一塊兒。你先把微信加上吧，等她回來再約她。」
「她大概多久回？」
「不好說，沒十天半個月回不來。」
紀寧一問才知道，黃淼手下除了唐菲居然還有好幾個藝人，所以時間需要再分配，因為經紀人並不像助理一樣需要時刻在藝人身後，都是看安排。
她跟黃淼打了二十來分鐘電話，剛進入正題沒一會，黃淼那邊一陣吵：「等等我這邊有事，要不你先整理一下你的想法，我們下次再說？」
「找個時間面談吧，下周你回來嗎？」
黃淼思索了好一會：「那我周五找時間回去，到時候和你說。」
「嗯，拜拜。」
掛斷電話後紀寧欲走，推開門就看到了孫荷。
身為公司老闆女兒，好資源趕著上，黑鍋有人背，孫荷活得滋潤，此刻像是路過，又像是等著在這剜她一眼，總之目光不善，連睫毛都豎著明晃晃的憎意。
紀寧又想起不久之前某次飯局，安排同公司的她們坐一起，哪成想這位大小姐當場擺臉色說晦氣，特別事兒地硬要換到離她最遠的位置坐，弄得氣氛很尷尬。
但她並不知道孫荷的敵意從何而來，畢竟二人之間唯一能稱作有聯繫的部分，僅僅是她入圈時和孫荷未婚夫拍了一部電視劇，對手戲還少得可憐。
不過她現在沒工夫去計較這些，徑直略過孫荷回了家。
到家後紀寧迅速打開文檔，開始給往後發展做起了規劃，準備周五和黃淼好好商量。
黃淼手下有一線還有準一線藝人，精力肯定都放他們身上了，估計對她不會多上心，所以只有她自己負責多一點才行。
她初步制定了兩個關鍵詞：闢謠和數據。
雖然自己策劃細節並不容易，她一邊查資料一邊分析自身情況，好幾天都只睡了四個小時，也不知黃淼會怎麼回應——
但不管怎麼樣，終於能好好開始了。
《初吻日記》的首次拍攝也悄然而至，她接到通知說今天只用拍見面部分，因為她的男嘉賓特別忙，正式約會要過幾天再拍。
早八點紀寧就到了拍攝地，那時候統籌正在搭景，大家全在認真地忙活，紀寧把買的奶茶分給工作人員，然後坐在一旁閉目養神。
「寧寧你要不回房車去等？這裡估計還要一會才能好。」
「沒關係，我看會劇本。」
沒多久，又聽到旁邊的燈光師在閒聊。
「我又翻到之前看紀時衍演唱會的票根了，好懷念啊，他很久不開演唱會了。」
「搞不好還會有呢？我昨天聽說他在片場練琴，是不是馬上要開巡迴了？」
「不太可能。哎，要是我有錢就好了，斥重金去買他的一人演唱會，讓他只為我唱歌。」
「少做點夢吧，這種好事能輪得到你？」
紀時衍是唱跳偶像出身，發過專輯也有過經典舞台。只是後來沉澱了兩年，再出現時就成功轉型到演員，除了影視宣傳很少再出來營業，低調到不行，可人氣一如既往地高。
其實紀寧也很喜歡聽他唱歌，手機里私藏了不少舞台。
這麼想著，她覺得台上的布置有些眼熟，來不及細想，幕布後看到一閃而過的背影，頎長高挑，倒讓她愣了片刻。
諾諾戳她：「發什麼呆？」
「怎麼好像看到紀時衍了，」她也有點沒底，「他也參加這節目？」
雖然他在飛機上看過這綜藝相關的資料，但她根本不覺得他會接——畢竟很少有頂流會參加戀愛綜藝。因為本身關注度已經夠高，不需要靠真人cp貢獻熱度了。
燈光師先開口答她：「紀時衍不可能參加吧？不過他倒是有參與幕後策劃，可能是順道來瞧一眼？我也不知道，沒收到消息。」
紀寧模稜兩可地點頭，有些出神。
一小時後搭景完畢，紀寧去休息室等了二十分鐘，正式的拍攝就開始了。
對於藝人來說，攝像機已經是很平常的東西，即使一整天都要活在鏡頭下，也因為熟悉而變得非常自然，被不被拍沒什麼區別。
雖然之前看過了場地布置，但節目開錄，基本的流程與儀式感還是要的。
她先是收到了一封邀請函，讓她順著腳下的花瓣往前走，道路的盡頭，是她剛去過的小型演播廳。
大門吱呀一聲推開，場館內一片黑暗，只有舞台上亮著微弱的淡藍色燈光。
這時候她還有閒工夫地想著，水藍色是紀時衍的應援色，這個「男朋友」和她還有點默契。
場館內空曠而寂靜，紀寧探尋地問了句：「有人嗎？」
無人回答。
她在第一排找了個位置坐下等待，思索著等會要說的話。
正亂七八糟想著的時候，舞台的燈光倏然亮起，海浪一般層層疊疊傾瀉下來，紗幔宛如月光溫柔陳鋪，迤邐至她足底。
演奏的琴聲流淌入耳，每一個音符都熟悉得人心口發緊。
這是——紀時衍的出道曲！
幕布緩緩拉開，她忽然記起紀時衍首場演唱會也是這樣的布置，而正在演奏的人……
她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
台上的紀時衍倒一直很從容，從彈到唱仍然駕輕就熟，颱風穩重有氣場，令人挪不開目光。
這是他的出道曲，摘過無數榜單冠軍，傳唱度很高。
在他原本的設想中，紀寧應該也是會的，那麼在她跟著唱的時候，他就可以順勢走到她面前，也介紹這首歌的原唱是自己，加深她的印象。
但台下的女生已經陷入石化，像是被嚇傻了，只剩眼睛良久眨一下，瞳仁很亮。
初次互動宣告失敗，他只好邊唱邊走下台，站到她面前時，一首歌恰好結束。
紀時衍往前傾身，紀寧沒預料到，無措中竟下意識後退了兩步。
男人覺察到這點細節，但只是輕微頓了頓，很快恢復如常。
他從容地攤開手掌遞到她身前——
「你好，我是紀時衍。」
面前的手心柔軟乾燥，只要她再往前一點，就能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