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點醒夢中人,全家人把目光落到許筱身上,這段時間,許筱幾乎住在了炕上,不是說腿軟就是說身子冷,根本不動彈。
全家人都像是供祖宗似的將她供著,有什麼好吃好喝的都先緊著她,生怕她受了寒腿腳落下什麼毛病,沒想到這會兒活蹦亂跳,哪裡像有事的樣子,頓時黑了臉。
「不會是早好了,專門折騰家裡人,給你當奴才使喚呢吧?」劉英紅一向不喜歡許筱,總覺得這丫頭被許強勝寵得無法無天,現在一看還真是個白眼兒狼,趙春蘭每天在家忙裡忙外,養她這麼大個閨女,不幫忙就算了,還一個勁兒折騰。
趙春蘭也沒想到,這麼長時間許筱一會兒抱病喊痛的,叫她操碎了心,原來都是裝的,眼裡滿是傷心。
見眾人都這麼看著自己,許筱剛開始還有些心虛,很快便惱羞成怒,憤恨地看向許瑤:「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姐,你說什麼呢,炕是爹燒塌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許筱哪還管這些,二話不說就紅著眼衝來。許瑤早有防備,往許老太身後一躲,不經意間右腳收得慢了些,許筱不光撲了空,還正好絆倒,扎在院裡的黃土堆里,臉上身上髒兮兮的,她坐起來愣了愣,看著手心擦破的皮,開始嚎啕大哭。
許強勝頭上的火往出冒,看著許瑤怒喝道:「你給我出來!你看把你姐弄的,我今天非得打死你!」
「行了!」許老太一把將許瑤護住:「你長著眼睛是喘氣的!沒看見是許筱自己摔倒了嗎?干瑤瑤什麼事!有那會兒撒氣的功夫,還不如想想晚上睡在哪兒!」
有許老太護著,許強勝不能把許瑤怎麼樣,只能在心裡咒罵這個死老太婆,掉頭就走:「我不管!愛上哪兒住上哪兒住!」
許強勝一走丟下這麼個爛攤子,許筱還坐在地上哭鬧著,都已經大半夜了,鄰居有的已經歇下了,聽見這動靜難免好奇出來觀望,看著院門外攢聚著的人堆,許老太深覺丟人,轉頭喝道:「別嚷嚷了,不行你就跟你爹出去睡大路上去!」
這一嗓子把許筱驚得瞬間閉上了嘴,她就是哭給許強勝看的,往日只要自己一哭,許強勝就會拽著許瑤往死里打,哪想到現在許瑤學精了,天天哄著許老太,許強勝都奈何不了她。
她不是個傻的,明白能屈能伸的道理,站起來,雙手攥著衣邊,可憐巴巴道:「都是我的錯,是我不懂事,奶你別生氣。」
到底是自己的孫女,見著她認錯,許老太沒再跟她計較,轉頭開始安排道:「瑤瑤和筱筱你們倆就住在我們屋下房。」
轉頭又對三房許國志兩口子道「你們家炕頭大,把下房騰出來一間給你二嫂住兩天,等她們家炕鋪好了,再搬回來。」
哪想田秀娥立馬不樂意了:「娘,你這也太偏心了,我們一家子四口,我還大著肚子,怎麼擠啊,大嫂家就三口人,怎麼不叫他們騰房。」
許老太聽得直皺眉,要不說這個三媳婦眼皮子淺,就這麼點兒小事都愛計較。本就在氣頭上,說起話口氣更是沖:「馬上過年了,念念兩口子回來上哪兒住,你的腦子裡一天裝的都是漿糊嗎?」
「就你們家炕是新盤的,那麼大的炕頭,別說四口人,就是八口人也能住下,叫你騰一間下房,能割了你的肉?」
兩句話就把田秀娥嗆得眼淚直打轉,認定許老太這麼不給面子,是因為她沒給老許家生出孫子的緣故,老大家的許少偉,老二家有徐少軍,只有她接連生了兩個姑娘,委屈勁兒一上來,扭著身子就進了屋。
趙春蘭見狀也十分不好意思:「娘,還是算了,我和軍子打個地鋪湊活上兩天就行。」
「不行!大冬天的,你不怕著涼,軍子怎麼辦!」許老太嚴詞拒絕。
許國志趕緊道:「嫂子,我家那個就那樣子,你別跟她計較,我一會兒就把炕騰出來,你這兩天就住在我家。」
趙春蘭看了眼婆婆鐵青的臉,也不敢在反駁,點了點頭。在許老太的安排下,許瑤和許筱兩姐妹就住在了一塊兒,炕已經塌了,許筱再不情願也能只能將就,磨磨蹭蹭地爬上床,看到許瑤進來,眼神立馬滿是憤怒,可礙於怕驚動了隔壁睡著的許老太,只能按捺下來。
泄憤似的用力把被子一裹,對著牆躺下。
許瑤洗漱完,把炭盆里的火滅了,避免晚上一氧化碳中毒,這才爬上床。
夜已深,許瑤躺在床上,想到氣憤離家的許強勝,眼底光芒閃過,低聲道:「姐,你還生氣嗎?」
就說這小賤人哪來這麼大的膽子與她作對,現在看來,還是那個老不死的許老太給她壯的膽,許老太一不在身邊,她就又露出慫相。許筱心中得意,閉著眼不吭聲裝作沒聽見。
「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爹疼你,我氣不過......」
許筱轉過身,這正是她自覺比許瑤強的原因,同樣是閨女,許強勝就疼她一個,許瑤就像是垃圾堆里撿來的,處處透著厭惡。「你氣不過有什麼用,爹就是疼我,你能怎麼樣,往後老實些說不定還能讓爹多看你一眼,要是再有下回,我保准讓爹把你的腿打斷,嫁給村東的王傻子當童養媳!」
王傻子論歲數比許老頭的年紀還大,許筱倒是真的敢想。
許瑤壓下心中的冷意,點了點頭:「姐,我以後幹什麼都聽你的。」
夜深人靜,躺在一張床上,平時的防備心便不知不覺放下大半,看著許瑤這麼聽話,許筱滿意地躺下,把之前發生的不愉快也暫時拋在腦後。
許瑤見她心情好了不少,才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話術,小心翼翼道:「姐,馬上就過年了,你能不能跟爹說說,柜子里給你做花棉襖的那塊兒布料,能不能把剩下的布頭給我,我想做個袖套。」
「怪不得沒臉沒皮地湊上來,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家裡就那麼點兒花布,還是我早就央了爹買給我的,你做什麼春秋大夢呢!」許筱輕嗤了一聲,不屑白了許瑤一眼,翻過身睡覺再不理她。
許瑤看著她的後腦勺,不經意間勾了勾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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