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瑤還沒見過這麼奇葩的辯證理論,雖然文章內容是自己寫的,但長達兩三千字的篇幅,沒有刻意背誦怎麼可能一字不落地背下來。
可幾乎是話音剛落,夏秋寧就已經大聲背誦起來,那麼長的內容背得分毫不差,甚至連哪裡是標點符號,要停頓的地方都能卡得死死的,許瑤都有點兒佩服她的專業性了。
直到結束,高主任對著夏秋寧滿意地點點頭,再看向許瑤時,口吻冷冽:「事實擺在眼前,既然你不承認,那即日起就給你辦理休學手續,將你在系裡評選的優秀學生名單中除名,等我跟校領導商議過後,再對你下發處分通知。」
眼見事情就這麼被顛倒黑白地做了決定,不光聶老覺得不可理喻,就連其他老師也對許瑤充滿同情。
她的寫作能力是得到文學系全體老師公認的,而且學習認真,就算因為家裡事請長假,也沒有落下課程。
這樣各科優異的好學生,只要連續四年獲得優秀學生榮譽,系裡完全可以給她保研直升,前途大好,怎麼會做出這樣自毀前程的事情?
聶老站起身,眉宇深鎖:「高主任,事情沒弄清楚之前,還是應該讓許瑤正常到校上課的,咱們教書育人,不能用猜測斷送了一個孩子的未來。」
對於聶老,高主任語氣還是尊重的:「您老人家的愛才之心我可以理解,可學校的校級校規不容無視,出了這樣的事,已經是給我們學校聲譽蒙羞,可以想見明天一早,報紙傳得沸沸揚揚,在事情鬧大之前,咱們學校應該及早表態才是。」
說的倒是冠冕堂皇,許瑤沉下聲,冷笑道:「背出來就是她寫的,那我會背的唐詩宋詞多了去,也都是我寫的?」
此話一出,辦公室里鴉雀無聲,高主任的臉也漲成紫紅色,這丫頭還真的是牙尖嘴利。
實話說,要不是剛才接到喬秋芸的電話,說是蕭老爺子給的吩咐,他也不想趟這趟渾水。
可有沒辦法,姜建華雖然坐牢了,但喬秋芸身後的腰杆子還在呢。
以後少不得有什麼事兒要仰仗人家,正好抓住這個機會,許瑤再怎麼有本事也就是個鄉下丫頭,胳膊擰不過大腿,該低頭的時候就得低頭,只能說該她倒霉。
「別說了,趕緊回去收拾東西,等通知吧!」
許瑤捏緊拳頭,恨不得一拳頭掄在他的臉上。
「高主任,是誰給你的權利給學生停課?」門外一人身著深藍色的中山裝推門而入,個頭雖不高,卻面相威嚴,正是師大的陸校長。
高主任不知道校長怎麼會突然過來,他此刻不是應該受邀去教育局開會嗎?
陸校長轉頭看向許瑤,神情和善:「小許同學,外面有公安部的同志來找你,他們會向你求證一些事情,你先跟他們去,至於停課的事,我會把事情弄清楚,還你一個公平公正的處理結果。」
公安部的人來找許瑤?
夏秋寧起先還挺高興,可聽到後面的話,當場愣住,結果不是有了嗎?為什麼不停課,許瑤抄襲的事實都擺在眼前,還要怎麼弄清楚。
夏秋寧對眼下這個結果也十分不滿意:「校長,那我的名聲就這麼被毀了嗎?」
陸校長看了眼夏秋寧,單是一眼,就讓她脊背發涼,由衷透出一抹心虛。
「我說了,事情學校會調查清楚,還你們雙方和社會一個公道,但是現在許瑤同學還有別的重要的事,你們不要著急。」
校長都發話了,高主任就算不甘心也只能作罷,他點點頭,跟著勸說:「校長說會給一個公道,肯定不會食言,你先回家等消息吧。」
看著許瑤走出辦公室,夏秋寧的手指甲死死掐進肉里,明明就差一點兒,到底是什麼事,能讓校長專程來為她說話。
其實對於這個問題,許瑤也很奇怪,能讓她和公安局有瓜葛的也就是許強勝。
不過村裡有許家人,就算真的判決結果下來,公安也不用費勁這麼大勁兒,跑到京都學校通知她。
來到校長辦公室,剛走到窗戶邊,就看見裡面有四五個人正圍著紅木桌坐著,察覺到走廊上有人經過,其中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率先站起來,剩下的人也紛紛回過頭。
陸校長緊隨其後,進門介紹道:「這幾位同志是從順安趕來的,他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許瑤同學,你可得做好心理準備。」
許瑤茫然地看著幾個身穿制服的人,發現其中有三個人穿的是軍區制的墨綠色制服,跟尋常公安制服明顯不太一樣。難道是跟蕭羽有關?
不會,蕭羽出什麼事,也不該是順安公安來通知。
許瑤在另一邊的椅子坐下,兩名公安從文件包里掏出一沓子檔案,其中詳細介紹了十多年前的一起機關高層人員家屬走失案。
這起案件驚動全國,沿途好幾個省份都派武警和公安嚴查,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人員,即便如此最終依舊一無所獲。
時間跨度太久,那時許瑤還沒出生,對這起事件並不了解,可在打開失蹤人員檔案時,看著那張泛黃的黑白照片,她驚得幾乎說不出話,連握著文件的手都在止不住顫抖。
任何人在得知這種消息之後,一時半會兒都難以接受,在座的所有人都理解許瑤的心情。
等她逐漸恢復下來,公安指著方才起身,迎接許瑤的高大男人:「這位是沈建州同志,1962年與崔江英女士結成夫妻關係,在大西北執行任務時與妻子失散,調查許強勝案件時我們牽扯出來這起拐賣人口的大案。」
「經過我們核實,趙春蘭就是崔江英女士,你和沈建州極有可能是親生父女,如果不確定,我們現在就能安排血檢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