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英離開,顧城終於鬆了口氣,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
說來也奇怪,沈瑤走之前說最多兩個月就回來,現在已經快四個月了,還遲遲沒有消息,他倒在床上,看著屋頂懸掛的燈泡陷入沉思,決定明天找雜誌社問問情況。
第二天一早,按行程安排,顧城今天要去參加兩個重要的商業會。
他早早起床,一如既往先到樓下早點鋪給許英買了早飯掛在門把手上,隨後趕時間前往雜誌社。
雜誌社裡的陳述剛到崗,東西還沒來得及放下,就聽見門外有人叫他:「陳編輯,有人找。」
陳述跟顧城在沈瑤家也有過幾面之緣,知道他跟沈瑤的私交不錯,見他上門,立馬就迎出去握手:「你好顧城同志。」
顧城客氣笑道:「陳編輯,叫我顧城就行,今天來就是想問一下,雜誌社有沈瑤的消息嗎?她走了也挺長時間的,現在還沒回來,我有點擔心。」
前線戰區,顧城沒有聯繫渠道,只能通過雜誌社來詢問沈瑤的情況。
陳述答道:「沈瑤同志挺好的,你放心,說起來也真是巧,這次派她去南疆採風,恰好遇到她的未婚夫負傷住院,所以就留在醫院照顧......」
陳述話還沒說完,顧城就緊蹙眉心:「什麼未婚夫?」
「你不知道嗎?沈瑤同志的未婚夫,就是那位姓蕭的同志。」
「蕭羽?陳編輯你別開玩笑了,他在出任務時因公殉職,早就不在世了,怎麼可能會在南疆?」
顧城面色凝重,眸色沉沉:「是不是沈瑤在南疆出了什麼意外,你們故意隱瞞找理由騙我?」
陳述都快要大喊冤枉了,他急道:「同志這話不能亂說,她上個月剛給我們打來的電話,就是為了這件事,你要是不信,我現在就向我們主編要南疆醫院的聯繫方式,詳細情況你問他們。」
顧城像是被人當頭砸了一悶棍,連陳述後面說的話都沒聽,渾渾噩噩地走出雜誌社。
回到車裡,握著方向盤的手骨節發白,蕭羽犧牲的消息傳回京都時,他固然惋惜,但心裡有很大一部分的慶幸。
長久以來,沈瑤對待他的感情依舊持迴避態度,可顧城從沒有覺得灰心,一直在等著沈瑤為他敞心房的那一天。
如果蕭羽還在,他跟沈瑤永遠都不會有可能發生什麼。
可現實卻像一記重錘,將他所有的希望都錘了個粉碎,已經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心裡苦水翻湧,趴在方向盤上,半晌直不起腰。
過了好久,才勉強打起精神參加約定好的商業會。
會上他的情緒明顯低落,好幾次觀眾提出的問題都需要主持人重複,他才能答出來。
會議結束,商業局領導打趣他太累了,顧城也只是笑了笑,沒有過多解釋。
在宴請領導吃飯時,顧城不住地給自己灌酒,整場酒宴下來,連沈招娣都看出來他狀態不對勁兒。
尋常多穩重的一個人,今天怎麼會喝得東倒西歪,全靠人扶著才走出來。
沒辦法,沈招娣只好給廠區司機打電話,讓他過來開車,把顧城送回去。
大半夜,許英正醞釀睡意,突然聽見走廊里傳來一陣響動,緊接著就是腳步踉蹌的聲音,她一個激靈,坐起身,豎起耳朵聽。
「顧總,好好的怎么喝這麼多,以前應酬可沒見你這樣,慢點兒慢點兒,小心腳下。」
顧城哥喝醉了!
許英眼前一亮,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飛快套衣服,打開門出去。
司機將顧城送回房中,扶到床邊躺下,回頭看見門口站著個小姑娘。
這姑娘他認識,來了快一個月了,是沈作家的妹妹,好像叫什麼英的。
「顧城哥怎麼了?」許英走進來明知故問。
司機道:「下午招待領導,多喝了幾杯,沒啥事兒。」
許英一臉憂心的從房裡打了盆水過來,殷勤地擺濕毛巾:「我知道,這裡交給我照顧,這會兒天也黑了,你回去吧。」
司機看著不省人事的顧城有些猶豫,許英笑眯眯道:「放心吧,我在家就可會照顧人了,我爹每次生病不舒服都是我給照顧的,我來京都一直是顧城哥照顧我,現在是我回報他的時候。」
「一會兒我再給他煮碗家鄉的醒酒湯,不然宿醉睡著是會頭暈的。」
許英說得頭頭是道,語氣真摯儼然就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孩兒,司機打消顧慮:「行,就交給你了,小同志,我先回。」
「嗯,去吧。」
司機轉身離開,不忘將門帶上,以免吹進來冷風。
人一走,屋裡就剩下許英和顧城兩個人,看著床上熟睡人的俊臉,許英的心臟開始撲騰撲騰的狂跳。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只要抓住眼前這個機會,爬上顧城的床,等明天一早醒來,他就是想賴帳也不可能。
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不坐牢,要不娶她。
但凡長腦子的都不會選擇去坐牢,更何況是顧城這樣的經營著兩家廠區的大老闆。
羊絨廠和服裝廠每個月的進項怎麼不得幾十萬,嫁給他永遠不會缺錢花。
回了村就能揚眉吐氣,不僅能把她娘接到京都享福,還能給一向看不起她們家的大房,乾瞪眼流口水。
這一招風險雖大,但回報率高,許英越想越激動,下定決心放手一搏。
手中的毛巾不知何時已經脫落,她輕拂過顧城稜角分明的臉頰。
他身上的酒香讓令人沉醉,進而熱血沸騰,許英鼓起勇氣,起身拉住窗簾,顫抖著手開始一顆顆解開自己外套紐扣。
外套脫落至腳邊,裡面除了內衣外什麼都沒穿,寒冷的空氣,在她的皮膚激起一層戰慄,許英迫不及待地爬上床。
快了,就要成了,只要過了今晚.......
「砰——」
門被打開。
「確定是這間吧?」
悅耳的聲音響起,許英驚恐地轉過頭。
房門大開,剛離開的司機去而復返,還帶著一個身穿紅色呢裙,腳蹬黑色高跟鞋,捲髮紅唇,打扮洋氣的女人。
四目相對,女人僅是看了眼床上躺著的顧城,便什麼都明白了,眼裡迸射出憤怒的火花,大步走進來。
許英還在愣神,就被一把抓住頭髮從床上拖下來,膝蓋撞倒水泥地,生生搓破一層皮,可身上再痛也敵不過女人的謾罵:「唔知丑,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長什麼樣,敢來爬床,想死是不是?」
「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直到這時,許英還強撐著嘴硬。
「啪啪」一連幾個巴掌,將許英打得暈頭轉向。
齊莉珍還不解恨,要不是自己趁著拍戲的空檔跑來找顧城,他的清白就被這個不知羞恥的女人奪走了。
抬腳又朝許英的心窩狠踹一腳:「年紀不大,心眼兒挺多,老娘還沒出招,你就想捷足先登,長得不怎麼樣,想的倒挺美!」
轉頭氣咻咻對著司機道:「你們顧總從哪兒招來這麼個不要臉的貨色,看什麼看還不報警!」
司機還在一臉懵中,因為他的一時失察差點兒釀成大禍,瞪了眼許英,恨不得自己也上來踹兩腳泄憤。
剛想去報警,又頓住,這好歹是沈瑤的妹妹,事情鬧大,對沈瑤的影響也不好。
「要不還是等沈作家回來再說吧,這位是她的妹妹。」
齊莉珍為了攻略顧城,已經把他的底細都打聽清楚了,知道他有個白月光就叫沈瑤,是個作家,也是跟他一起的公司合營股東。
腦門裡的三分火竄成十分,冷嗤一聲:「這位沈作家本事還挺大,自己把人吊著不說,還讓自己的妹妹幹這種齷齪事,蛇鼠一窩沒一個好東西。」
「你不去報警,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