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姐，讓我去吧。」
蘇悄牟足了力氣說出了這幾個字，但是話音剛落，她整個人的力氣像是被抽乾，連呼吸都覺得是一種負擔。
「蘇小姐，你都聽到了？」
蘇悄心裡一疼，連聲音都在發顫：「聽到了。」
「算了吧，讓白爺去指認吧，我怕你受不住，更何況你還懷有身孕。」
蘇悄朝著她笑了笑：「阿九一定不會有事，我去指認，不過是排斥一種可能。」
「蘇小姐……」
白牡丹不知道要怎麼勸她，便嘆息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謝謝牡丹姐，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當然可以，說起來我要比你大幾歲呢。」
她握住蘇悄的手，這才發現她的手指發涼，美洲的天氣明明炎熱得很。
有些人不善於將情緒浮與表象，她想蘇悄便是這種人，不過她怕是用了所有的力氣與意志才會將這份心碎與悲傷強壓與心底。
一路上，蘇悄似乎為了忽略掉什麼，一直陪著白牡丹聊天。
「牡丹姐，你真的不打算給白爺一個機會嗎？」
白牡丹笑了笑："我不敢了，真的，當你拼勁全力愛一個人，卻久久沒有回應的時候，真的很難受，我不想讓自己再心碎一次了，那種感覺就像是死過一次一樣。"
「現在白爺已經給了你回應，為什麼不肯給他一個機會？」
「因為不確定，我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到底是怎樣的位置，倒不如把這段感情冷卻下來，以後我會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如果有白爺之外的人追求你呢？」
白牡丹思忖了片刻便道：「我會考慮接受，其實我一直在想，或許我對白窮產生的不是愛，而是依賴跟感激，所以想要死心塌地的跟著他。」
「牡丹姐，你對愛有一種執念，總會收穫到屬於自己的愛情。」
「那我就借你吉言了。」
說完這句話，兩人默不作聲，車子裡陷入了沉默。
蘇悄扭頭看向車窗外的車水馬龍，她強迫自己分散注意力，不去想封暮九，也不去想那個可怕的可能。
她害怕自己這麼一想，再也收不住心思，收不住情緒。
可是，直到看得眼眶酸澀，那個念頭一直從心底冒出，拆掉她心底的防線，讓她不斷的潰敗。
「牡丹姐，其實我好怕。」
白牡丹給了她一個擁抱：「悄悄，還有我陪著你一起面對。」
蘇悄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他說過的，要我信他，可我又擔心他會食言。」
「那就選擇相信他吧，畢竟一切還未塵埃落定。」
「我終究要信他的，我只是有些仿徨。」
白牡丹拍了拍她的背部：「你現在不是一個人，我相信你肚子裡的寶寶也期待他能夠平安回來，悄悄，堅強一點。」
蘇悄將臉上的眼淚擦乾：「謝謝牡丹姐。」
「你但凡心裡不舒服便說給我聽，我願意聽你訴說，雖然我知道可能忙不了你多少，但至少可以讓你的心裡舒服一些。」
「我不會再哭了，我剛才在仿徨的時候，選擇了相信他，那就一條道走到黑吧，哪怕是欺騙也是好的。」
白牡丹看著眼前的她很是心疼:"你一定跟九爺經歷了一場山呼海嘯的愛戀，才會如此信任他。"
「是啊，我跟他的時候，就知道這一生準定不會平靜。」
一路上，蘇悄說起了她跟封暮九的過往，從落水時被他救起，到胡同里的一瞥，再到兩人被感情捆綁在一起，經歷的多次的分分離離。
她娓娓道來，白牡丹安靜的聽著，她知道蘇悄需要宣洩，需要轉移心中的擔憂。
「其實我很羨慕你跟九爺能夠擁有這樣的愛情，刻骨銘心，又至情至性。」
蘇悄低聲道：「我也不知道遇到他，是我的幸運還是我的不幸，但唯一肯定的是，我愛他，很愛很愛。」
「我如果遇到一個男人給我這樣刻骨銘心的愛情，我這輩子就算是死也願意了。」
「你跟白爺不算嗎？」
「以前我覺得那是愛情，但跟他分開的一段時間，我想了許多，忽然覺得那不是一種純粹的愛情，跟我想要的似乎有偏差，這也是我為什麼一直沒有答應他再次追求我的原因。」
車子停了下來，兩個女人同時噤了聲。
蘇悄努力的控制了一下情緒，而後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白牡丹本想攙扶她的，卻見她挺直脊背，走得很從容淡定，她便知道，蘇悄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心跳，她要比自己想像的更要堅強。
白窮跟封暮九的那幾個兄弟已經在警署那邊等待著她的到來。
在走進辦公室之前，她深吸了一口氣，隨即將門推開。
他們幾人的臉色不怎麼好看，眼窩深陷，看來已經在這裡守了一夜。
尾巴的聲音發啞：「嫂子……」
蘇悄努力的朝著他們笑了笑：「看看你們一個一個的如喪考妣，多大的事兒，不就是排除一種可能嗎？相信我的直覺，阿九他不會有事的。」
尾巴幾人紅了眼圈。
蘇悄走過去跟他們一一擁抱：「他說過要看著我們的孩子出生，我相信他，所以你們也要相信他。」
此時法醫開口道：「封先生的家屬請隨我來。」
蘇悄隨即跟著他離開，走出門口時，她扭頭朝著他們笑了笑：「阿九最喜歡跟我們開玩笑了，你們信不信？」
「嫂子……」
蘇悄朝著他們擺了擺手：「一會兒我就會把好消息帶給你們，諸位期待吧。」
她轉身的時候，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隨著停屍房的距離越來越近了，她的心就像是被絲線勒住，寸寸收緊，越來越疼。
法醫讓她穿好隔離服後，便推著她走進了停屍房。
只見裡面放置著一張鐵架床，而床上覆蓋著白布，白布之下鼓鼓囊囊的。
「一會兒我需要從你身上取點血樣驗DNA，畢竟死者已經被泡得五官不清了，就連指紋都無法辨認。」
蘇悄呆呆的看著那張床，她不敢相信，白布之下的人有可能是封暮九。
她全身的血液像是瞬間逆流，密密匝匝的疼瞬間襲來。
她抓住了白布的一角，顫抖的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