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在「姬家菜」的這頓晚飯終於結束,姬妜親自將祁承淮和顧雙儀送了出來。
姬妜站在門口,笑得如春風般和煦,「承淮,過段時間我爸爸過生,你和祁伯父還有祁爺爺一定要來吃飯。」
「好,我會轉告他。」祁承淮點點頭應道。
姬妜就又笑著將目光轉向了顧雙儀,「今晚的菜還合胃口麼,雙儀?」
顧雙儀用力的點點頭,「很棒,我已經很久沒吃到過這麼好的蜜汁叉燒了,多謝你的款待。」
「常來玩,不要客氣,就當是朋友家就好。」姬妜殷殷的邀請,她總覺得祁承淮對面前這個女孩子大有不同。
顧雙儀聞言就點點頭,心裡卻不將她的話放在心上,這樣的地方她怎麼可能常來,她雖沒問祁承淮這頓飯吃了多少張毛爺爺,但看桌上菜餚樣樣新鮮精美,連湯里石斛都是上好的楓斗,想來無論如何也便宜不了,她可沒什麼底氣常來。
之後祁承淮將她送回去,路上又問及小瞳的治療,再三確認她的治療方案及思路,顧雙儀知道他聽不大懂什麼經氣經脈之類的東西,卻仍舊努力的解釋,在病人身上,她已經領略過了祁承淮的謹慎。
祁承淮回到家,已經是晚上九點之後了,一進門就見祖父和兄嫂的目光像探照燈似的直射過來,他怔了怔,又飛快的恢復了淡定,「怎麼,我臉上有花?」
「乖孫啊,你過來坐。」老爺子笑眯眯的,拍了拍身旁的沙發,招呼他過來。
祁承淮換了拖鞋,站在沙發邊上,心裡警惕陡升,因此並不肯往下坐,「爺爺,你是不是又偷喝酒被我媽罵了?」
老爺子一嘖,語氣立馬換了,「胡說!你媽敢罵我?我可是她爸!」
祁承淮聞言就哦了一聲,「那到底是什麼事?」
他一面說,一面看了眼大嫂陸晗欲言又止的神色,又看一眼蠢蠢欲動的祁承洲,總覺得他們有什麼事瞞著自己。
「哎呀,我來說我來說!」祁承洲終於忍不住大聲道。
祁承淮就挑了挑眉,然後聽見他兄長聲如洪鐘的在八卦,「承淮,剛才姬妜打電話給爺爺,說你帶了個不認識的女孩子去吃飯,是誰啊?」
「對呀,你是不是老樹終於要開花了?」陸晗見丈夫率先發問,也終於忍不住緊隨其後。
祁承淮的眉頭就又跳了跳,他看了眼沒說話的祖父,見他也是一副好奇死了的神色,頓時大感頭痛,他嘆了口氣道:「花還沒開,只是同事,以後能不能在一起尚未可知,有好消息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們。」
他說完就立即站了起來,大步的上了樓,將後面將要來臨的各方疑問通通堵了回去。姬祁兩家過從甚密,他帶顧雙儀去「姬家菜」本身多少就是存著通過姬妜將顧雙儀的存在事先告知家人的意圖,可他萬萬沒料到,姬妜通風報信的速度如此之快。
大約自己一把年紀還沒娶到老婆讓親朋都很著急了罷,祁承淮扒拉了一下頭髮,心裡頭有些無奈的苦笑。
這些關於感情或婚姻的種種煩惱與念頭只在工作之外才會對祁承淮產生困擾,大多時候他都沉浸在工作中,接下來的三天內他接了五個外院的會診,隔了幾天在食堂吃午飯時才又見到顧雙儀。
那時已經是中午一點,早就過了飯點,祁承淮在食堂靠窗的角落看見她時還覺得頗為驚訝,「怎麼那麼晚才吃飯,對胃不好。」
「祁醫生這話說的不虧心麼,說的好像你現在吃的是下午茶似的。」顧雙儀有些鬱郁,說起話來也不大客氣。
祁承淮卻勾起了唇角,「誰惹你了,那麼大火氣?」
「還不是……」顧雙儀下意識就要說出來,可是才說了幾個字,她就立即停了下來,咬著唇忿忿的低下頭去,任祁承淮怎麼問都不肯再說。
祁承淮眼色黯了黯,識趣的不再追問,轉頭提起另一件事,「小瞳在你那裡怎麼樣了?」
顧雙儀驚訝於他對患者的關心,「祁醫生仿佛對病人十分關心,真是難得。」
一般來講,病人和醫生之間的醫患關係在求診時建立,患者結束在這個醫生這裡的治療後就會結束,以後能不能維持長久的良好的合作,端看醫生的醫術是否得到患者的承認。
能繼續追蹤治療讓病人的生活質量維持在一個較好的水平當然是最好的,最怕的就是隔了二十年都還能回頭打殺醫生的奇葩。
「我有個朋友的兒子也和他那麼大,很懂事,看見小瞳我總會想到他。」祁承淮笑了笑,解釋了一句。
他的確會想起傅小寶,但卻是在看見他有父母陪護支持哄逗時,沈顏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也填補不了傅小寶失去父親後帶來的種種缺憾。
傅琛還是走得太早了,早到他一想起,就忍不住渾身無力。
也許是他的目光太過柔和又夾雜著悲痛,顧雙儀有些全身都不自在的尷尬,對面的人仿佛透過她看到了另一些人或事,但與她無關。
「咳,小瞳還是很不錯的,雖然年紀小,但是很懂事,沒有哭鬧,也很配合。」顧雙儀低頭清了清嗓子,同他匯報著孩子的情況,「做了幾天針灸,我看他臉色好了些……」
祁承淮一面吃飯一面聽著她的解釋,偶爾問上一句,顧雙儀順著他的問題又講了些其他的案例,例證針灸療法對小兒癲癇的效果,卻又句句強調這只是輔助治療,他聽了有些失笑,覺得她謹慎的有些過分。
他不由得想起了認識顧雙儀這幾個月來和她的數次合作,每一次她都將話說得留有極大餘地,讓人覺得這也許只是個勉強可行的辦法,可是實際上效果卻是看得見的不錯。
大約這和她的性格有很大關係,謹慎得有些怕事,祁承淮自覺又多了解了她一點。
吃完了飯,兩人一起走出食堂,在門診大樓時要分開來走,祁承淮要直接上十七樓的住院部,顧雙儀要左轉穿過一道門回到中醫樓。
轉身的時候顧雙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轉過身叫住了他問道:「祁醫生你的偏頭痛好了沒有?」
祁承淮愣了愣,隨即搖了搖頭,「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好,只是休息得好了就不會犯。」
「這樣……」顧雙儀點了點頭,面上露出關切來,「那要不要給你做個檢查,安排一兩個療程的針灸,我們有病人做了一段時間覺得還挺舒服的。」
她說得極認真,看得出是考慮過才提的建議,祁承淮心裡感動,便笑著點頭道:「過一段時間我去找你,這段時間事情太多。」
顧雙儀就又點點頭,她只是給個建議,並不是要他立即答應下來並付諸於行動。
她回到辦公室,值班的馮舸正在和一個病人家屬交代病情,是個生面孔,她好奇的看了一眼就回到自己的電腦前開始補今天的查房記錄。
病人家屬盤桓了不短的時間,等她離開,已經將要到下午門診的時候了,顧雙儀沖馮舸問了句:「馮哥,這是哪床的,怎麼沒見過?」
「早上剛新收的,本來是葉主任的病人。」馮舸揮了揮手,轉了個身,將鍵盤敲得噼啪響。
葉主任是科室的另一位主任醫師,今天恰好和馮舸搭班,是他的二線,為人最喜鑽研些疑難雜症,手下收的全是些看起來就仿佛治不好的病人。
顧雙儀沒在意,哦了一聲後隨口問道:「是怎麼個情況,癱的?男的女的?」
「女的,三十多歲,下面縣醫院的副院長,腦出血術後遺症,高位截癱,脖子以下完全不能動了。」馮舸嘆了口氣,語氣十分的惋惜。
顧雙儀聞言既驚訝又可惜,「這麼年輕,前途又好,怎麼就這樣了?」
「過度勞累唄,所以說,年輕人,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馮舸停下敲鍵盤的手,抬起一根手指凌空指點道。
顧雙儀嘆了口氣點點頭表示贊同,還沒說話,就聽見馮舸又道:「不過這個病人好像有點來頭,是神內祁副主任親自拜託給葉主任的。」
顧雙儀一愣,「是祁醫生送來的?」
「是啊,還親自來了一趟。」馮舸聳了聳肩,應了一句。
顧雙儀心裡有疑惑冒出來,怎麼剛才沒聽他說起過,她有些不解,也有些淡淡的失落。
不過仔細想想,這似乎也沒什麼不對的,又不是要給她的病人,自然不需要特地告知於她。
她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鍾,時針已經指向了下午兩點,她咬了咬唇按捺下心裡突如其來的情緒,哦了一聲對馮舸道:「馮哥,我得下去了,我那不聽話的3床她血糖降不下來,我剛請了內分泌的會診,等會兒徐碧萍主任過來,你幫我看一下好不好?」
「行,去吧。」馮舸大手一揮,又呲著牙嘆口氣道,「你那3床不遵醫囑老是偷吃,血糖降得下來就見鬼了。」
顧雙儀一聽,也忍不住嘆了口氣,但終究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只好揉揉太陽穴往外走。
作者有話要說:
祁醫生(委屈):彎彎你看,你一直不跟我回去,我在家就是這樣的。
顧雙儀(麻木):哦。
祁醫生(更加委屈):彎彎你看我一看!
顧雙儀(努力忍耐):乖。
祁醫生(高興):媳婦兒麼麼噠。
顧雙儀:-_-||(麼你個頭!)
碎碎念:
我今晚吃了三次晚飯-_-||除了自己吃了一碗綠豆粥,還蹭了室友的豆腐魚湯和飯菜←_←同學又拿了從家裡帶的脆皮豬腳過來給我←_←吃完之後才發現之前作死點了奶茶←_←
媽耶,我的肚子怎麼還沒破T_T但是已經起不來了,困得無法思考←_←
然後發覺自己這幾年人緣還不錯,具體體現在有人約散夥飯……後天考完試到出發去報到,一天半要吃三頓-_-||
明明還沒考完試,已經被我們過的像考完了一樣,都怪隔壁骨科班(#?Д?)是他們先說好想叫內科班的同學一起去玩的(ノ=Д=)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