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雙儀接到了沈顏請她做伴娘的請柬,連續看了三遍,將每一個字都嚼了一遍,才終於確定這是真的。閱讀
她問祁承淮:「不是說不辦婚禮麼,怎麼突然又要辦了?」
祁承淮笑著搖頭說不知,他也同樣覺得奇怪,王永寧是用了什麼辦法在短短的時日內使沈顏改變主意的。
後來他去問,才知道是王永寧攛掇了傅小寶去同沈顏講想看她穿婚紗,沈顏不理,他就撒潑打滾耍無賴,王永寧再佯裝好人去勸,沈顏最後既無奈又心軟,乾脆就順水推舟的答應了。
祁承淮將這段小插曲當笑話跟顧雙儀講,末了卻不忘叮囑道:「你可別在沈顏面前說漏了嘴,浪費了老王的一番謀算。」
因為知道王永寧心儀沈顏,也希望他們能假戲真做,所以顧雙儀聞言立即心領神會的抬手做了個拉鏈的姿勢,保證道:「放心罷,我會像保護病人**一樣保護這件事,絕不輕易告訴你我之外的第三人。」
「好女孩兒。」祁承淮見她信誓旦旦的做著保證,忍不住彎著眼睛笑了起來,又伸手去揉了揉她的發頂。
說是做伴娘,但其實顧雙儀什麼準備工作都不用參與,倒是祁承淮因為還未復工,空閒時間多,反而有興趣跟著王永寧跑前跑後。
他與王永寧一道,和婚慶公司的工作人員一起確定婚禮的場地、風格、規模等重要的事,又一起過問婚禮上的糖果盒蛋糕塔等小事,好奇又認真。
休息的時候,王永寧笑問他道:「看你比我還上心,怎麼,想把小顧醫生娶回家了?」
祁承淮笑了笑,目光閃爍,「哪有,別胡說。」
語氣頗讓人覺得言不由衷,王永寧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再努力努力,說不定下一個就是你們了。」
結婚的日子早就定好了,沈顏是中途才答應辦婚禮的,這樣準備的時間就大打折扣,顯得十分不足,但在王永寧和祁承淮的日夜催促下,臨時找到的國慶公司明顯十分靠譜,終於趕在預定時間之前做好了準備。
婚禮前一天,祁承淮陪著下班後的顧雙儀去試禮服。
禮服款式是祁承淮幫忙參考並定下的,粉色的長袖禮服裙,毛茸茸的領子圍著脖子,裙擺處綴了幾朵小小的粉薔薇,看著就很溫暖。
用祁承淮的話來說就是,「我們家雙儀只是個陪襯,漂亮不漂亮不重要,但一定要夠保暖。」
話是這樣講的,但在看到換了禮服出來的顧雙儀時,眾人仍舊覺得眼前一亮。
禮服很合身,大概是因為祁承淮對她十分熟悉的緣故,那天她挽了低髻,工作了一天後有些許髮絲散亂的披在臉上,與禮服意外的相襯。
她低著頭看自己的裙擺,在想走路會不會被絆倒,片刻後抬頭去找人,看見站在一起的祁承淮和王永寧,忙笑著問:「怎麼樣,合不合適?」
王永寧搶先道:「好看,好看極了!」
他剛說完這句話,沈顏穿著婚紗從另一間更衣室出來了,他等不及顧雙儀回答,立馬就大步走向了沈顏那邊。
祁承淮卻一直都沒有說話,只看著她笑。
她也望著他,一步一步的走近他身旁,拉著他的袖子搖了搖,小心翼翼的探尋道:「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不好看,可是只給準備了這件……」
「很好看。」祁承淮見她嘟嘟囔囔的,似有些失望,終於肯出聲,「這是我特地給你挑的,很襯你。」
顧雙儀聞言愣了愣,隨即喜笑顏開起來,「真的啊?我也覺得它很好看,還很暖和,我都想著明天要不要在裡面貼暖寶寶了。」
她的語氣又變得雀躍起來,仿佛因為祁承淮的一句讚美,這件衣服就變成了世上最美的那件。
祁承淮笑著屈起手指颳了刮她的鼻樑,「我就知道你怕冷,所以特地挑了長袖的,不過還是貼上吧,那樣更暖和些。」
顧雙儀忙點頭應好,婚紗店裡燈光明亮,她仰起頭去看他,光線從她眼裡折射出來,顯得那雙本就明亮的眸子更加的水潤動人。
祁承淮看著她的笑靨就是心裡一動,握著手機的手不由自主的蜷縮了一下,指腹貼著光滑的屏幕,驀地發覺手機已經被自己握熱了。
顧雙儀得了誇獎,終於又想起了要看沈顏的婚紗,忙轉身拎著裙擺踩著小高跟往一旁走去。
祁承淮看著她輕盈的背影,又低頭摁亮了手機屏幕,看著它出了一會兒的神。
屏幕上是一張照片,照片角落裡顯示出拍照的時間就在剛才,畫面上穿著粉色伴娘服的年輕女郎正低頭看自己的裙擺,潔白的脖頸有一截暴露在空氣里,在燈光下像是上好的羊脂玉泛著柔和的光。
她的身形玲瓏,側臉線條柔和,好似隱約能看見她嘴角上揚的溫柔弧度,她的身後是展示禮服的玻璃櫥窗,一件件潔白婚紗中,她不似陪襯,反倒像是唯一的女主角。
祁承淮突然發現顧雙儀是如此適合這一身禮粉色將她平日裡三分的嬌俏天真硬是襯出了十分,服,像是墜入他心頭的精靈,讓他見之心喜。
他又看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戀戀不捨的挪開目光,但卻不忘將這張照片設置成了手機桌面。
另一邊的顧雙儀並不知道他做了什麼,正和王永寧圍著沈顏你一言我一語的誇讚婚紗的美麗。
婚紗是綴了許多用輕紗做成星星樣裝飾的一字肩A型大拖擺,因為材質的關係並不笨重,反而十分輕盈,還有個很動聽的名字,叫「繁星」,除了星星裝飾,還綴了零星的珍珠,配上沈顏的新娘妝面,顯得格外好看。
顧雙儀羨慕極了,圍著她轉了幾圈,眼睛都快閃出紅心來了,「顏姐,婚紗真好看,你頭上的公主冠也很美啊,閃啊閃啊。」
「這麼喜歡,你不如早些結婚,就能穿上比這更好看的婚紗了。」沈顏笑著逗她。
顧雙儀立即將嘴一閉,半晌才扭捏的嘟囔道:「哎呀,這件事還早啦,再等等……」
沈顏笑得很溫婉,目光從她臉上掠過,越過她的肩膀,看向了向他們走來的祁承淮,西裝革履,襯著面前嬌俏的女孩子,她頭一回後悔起沒有讓祁承淮做伴郎來。
這樣想著,她不由自主的回頭瞪了一眼王永寧,因伴郎是王永寧請的戰友。
這讓王永寧有些不明所以,又有些心驚膽戰,想著她是不是已經知道自己夥同了傅小寶來算計她同意辦婚禮了。
試完禮服的第二天就是婚禮的正日子,恰逢是周六,顧雙儀天還未亮就起來了,由祁承淮送往沈顏處幫忙做接親前的準備。
接親的房間選在了傅家附近的一家酒店,這是沈顏堅持的,她並不願意在與傅琛的婚房裡再次出嫁。
和顧雙儀一起忙碌的還有沈顏的幾位女性親戚,男性親戚則都自覺幫不上什麼忙就不要添亂似的自覺避開去另一邊聊天吃糖去了。
祁承淮因著顧雙儀的緣故,今日選擇了做一個娘家人,還要貢獻出自己的車,此時正忙著往車身上貼喜字。
等一切準備妥當,正好是早上十點,據聞是算好了的吉時,接親的人馬正好來到門前叩響了門。
顧雙儀作為伴娘,自然一馬當先去攔人,阻在門外對著一群綠軍裝的大兵道:「我也不為難你們,作三首催妝詩來就成。」
「小姐姐你這是為難人啊!」
「就是就是,做三百個伏地挺身行不行?」
一群大兵可不習慣作催妝詩這種文縐縐的方法,頓時一片哀嚎,顧雙儀揚了揚頭道:「那不行,作不出來不給見新娘子。」
一群人圍在一起想都想不出來任何一首所謂的催妝詩,王永寧急得滿頭冒汗,忙塞了個發紅包過去,「小顧醫生,雙儀同學,通融通融,再不讓我進去,吉時就過了。」
「不行!說不給就不給!」顧雙儀收了紅包,仍舊穩穩地站在門口,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王永寧原地轉了兩圈,一眼就瞅到在不遠處看熱鬧的祁承淮,二話不說就將人拉了過來,顧雙儀忙道:「哎哎哎,這是娘家人!」
「什么娘家人,這是我兄弟,是夫家人才對。」王永寧拽住祁承淮不放,推著他上前,「老祁,快,背詩。」
眾人立即就起鬨,祁承淮也跟著笑,到底不好太過令王永寧為難,他想了想後吟道:「喜氣擁門闌,光動綺羅香陌,行到紫薇花下,悟身非凡客。不須朱粉損天真,嫌怕太紅白,留取黛眉淺處,畫章台□□。」
「好!」一首詩念罷,圍觀的眾人高聲叫好,鬧哄哄的一片熱鬧。
等祁承淮第三首詩最後一個字出口,還未等顧雙儀點頭,王永寧就帶著早就迫不及待的一群二郎擠過她往裡衝去,她來不及阻止,只好跺了跺腳忙跟了進去。
藏起來的紅鞋子倒是瞞不過一群大兵鷹一般的眼睛,很快就被找到,王永寧單膝跪地給沈顏穿上鞋子後將人一把攔腰抱起,雄赳赳氣昂昂的往外走,仿佛去幹大事似的。
顧雙儀忙不迭的跟上,手裡還牽著當花童的傅小寶。
交換戒指的時候,顧雙儀站在沈顏的身邊,看著綠軍裝的王永寧顫抖著手給帶著蕾絲手套的新娘子戴上戒指,心裡突然有些五味雜陳。
既高興,又覺得有些心酸,她多希望沈顏能知道這一刻並不是一場戲,而是她面前那個男人處心積慮想給她的美滿。
只是人世間無奈之事十有六七,有的甚至半分由不得人,你看見的恩愛夫妻未必真的要好,你聽說的冤家怨侶也許有著無奈的緣由。
她心底嘆了口氣,忍不住偷偷扭頭去人群里找祁承淮的身影,望見他溫暖的笑,她頓了頓,飛快的抹去了這一點不合時宜又有點莫名其妙的感傷。
後來沈顏背過身要拋捧花,舉手前看了顧雙儀一眼,見她樂呵呵的看著面前的一切,忍不住覺得有些著急,想把花給她吧,她又全沒領會到自己的意思。
只好作罷,閉著眼往身後一拋,也沒看清誰搶到了捧花,就聽見周圍的人聲此起彼伏,「哎喲下一個新娘子還是今天的伴娘啦。」
還有人驚訝道:「原來作催妝詩的帥哥是伴娘的男朋友啊,果然是一家人!」
沈顏定睛一看,見顧雙儀正抱著花酡紅著臉,滿面的羞澀無法掩飾,她身側的祁承淮長身玉立,面容儒雅清俊,好似明月一樣拱襯著愛人。
她吁了口氣,覺得這是今天最讓人高興的事了。
待婚禮結束,顧雙儀在幫忙收拾了東西之後和祁承淮一起回家,祁承淮去開車過來,她的懷裡依舊抱著那束捧花,就這樣站在路邊等著。
車子緩緩靠近,她看見那給她送了花的男人笑著對她道:「彎彎,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