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見了，都還有些失語——他們家娘娘啊，當真是嬌貴的不行，一點瑣事都做不了……這樣想著，小妹還往昭聖帝那裡瞧了幾眼，然後鬆了口氣：幸虧陛下不嫌棄娘娘。
昭聖帝的卷宗攤開了，上面寫著上一任皇帝的生平。
虞代看懂了，但這個時候她得裝瞎。
於是。
昭聖帝就看見，那人巴掌大的臉上還帶著墨汁，一雙水眸疑惑的看過來，盯了卷宗一小會兒，就又移了過去。
手上磨墨的動作更快了，眉心的褶皺未曾褪去過。
她目不轉睛的望著手上的動作，似乎是漸漸找到訣竅。
「……」
怎麼看都不像是看懂了的樣子。
昭聖帝這才相信，他的貴妃真的『胸無點墨』。
當然，方才胸口那衣服上磨墨濺上去的墨汁不算。
昭聖帝暗暗嘆氣。想著虞老爺子也是官居二三品的重臣，怎的養出來的女兒，就這般……天真呢。
不過。
天真些也好。
至少心裡只會想著他，不去想旁的一些不該想的事情。
「……陛下。」
身旁輕柔的嗓音打斷了昭聖帝的思緒。
昭聖帝回眸，「何事？」
虞代咬了下唇，將硯台往前推了推，「這……算是磨好了嗎？」
「……」
昭聖帝看著一篇文章都寫不到頭的墨汁，無語凝噎。
他扶了扶額，對著一旁苦著臉的小妹擺擺手。
小妹連忙領命上來，接過了虞代手中的活計：「娘娘，奴來吧，您歇息會兒。」
「……啊。」
貴妃還有點傻傻的，似乎不太明白怎麼就換人了。
昭聖帝再也忍不住，伸手將人拽到腿上坐著。
雙臂環著那人纖細的腰身，昭聖帝失笑道：「代兒可真是要了寡人的命啊……」
「……」
虞代眨眨眼睛，好看的眼眸中滿是不解：「代兒怎麼會要了陛下的命？代兒愛惜陛下還來不及……」
「傻代兒。」
昭聖帝不準備跟她解釋。
最好代兒一輩子都這樣傻才好，不然哪裡安心放在身邊。
昭聖帝將下巴擱置在她的肩頭，「代兒認不懂書上的字，想必平日裡說出的話，都是發自內心的吧？」
虞代點點頭，「那是自然。」
說著，她頓了頓，然後小小的認真的補充道：「在陛下面前說話，自然要認真。欺君之罪，代兒沒有那個膽子去犯。」
「……」
本來昭聖帝說的話那般曖昧，偏偏叫代兒接話接出了幾分『伴君如伴虎』的肅穆意味，讓他忍不住又笑了出來。
在代兒十分不解的目光中笑了好久，昭聖帝停住了。
他的手指輕撫過虞代的眼角，喃喃道：「若是天下人都如同代兒一般，該多好。」
都這樣坦誠，都這樣直率，都這樣無害。
「那該多無趣呀。」
懷中的人兒總有奇奇怪怪的切入點，只聽她道：「若天下人都如同代兒一般什麼都不懂，什麼也不會，陛下才該苦惱呢。」
「陛下就應當希望天下人都聰明伶俐，這樣，陛下就可以少傷神了，也可以少處理一些奏摺了。」
虞代憐惜的在男人唇邊落下輕輕地一吻，她悶悶的抱著男人的腰身：「臣妾都聽王公公說啦，陛下您最近可忙了，身子都熬壞了，還要分神來擔心臣妾……臣妾也會心疼的呀。」
要是其他人說什麼『天下人都該聰明伶俐』的話，昭聖帝第一反應絕對是『你希望天下人都有能力造反』？
那還要官員幹什麼？還要天子幹什麼？豈不是人人都能妥善的處理好人生中的各種問題？
豈不是誰都可以做主人？
但從這人的唇中說出來……
昭聖帝已然相信，她沒半分惡意。
昭聖帝心頭一暖，把人抱緊了。
「……」
小妹在一旁看的面紅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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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的舒妃娘娘弄了一個『賞蓮宴』。
舒妃娘娘來自異國，宮中種植著從家鄉移來的蓮花。
這種蓮花跟大萬國的蓮花不同，它們年年天天都可以綻放著，不會因季節濕冷就消逝。
虞代一大早就起身了，拖著軟綿綿的身體——她的身子骨是不太好，但沒有傳聞中的那麼嚴重。
去賞個蓮花走一走劇情，還是沒事兒的。
「這是陛下賞賜的『鮫人紗』，前些時候做成了衣裳，娘娘今日可以穿這件。」
見虞代挑了半天都沒個想法，小妹靈機一動，拿了件紅衣出來。
「……嗯，那就這件吧。」
虞代瞅了眼——很華麗，很亮眼。去了一定能成為蓮花宴中最靚的崽。
系統：嘖嘖嘖~
宮裡都傳貴妃喜歡低調，奈何那張臉和嬌媚的身子骨穿什麼都低調不起來。
實際上不是。
虞代每次出門都要挑很久，非常心機。
舒妃的宮殿也叫的好聽，叫玉瓊宮。
宮前大大的蓮花池子裡時不時有紅白黑小鯉魚在游來游去，小尾巴在清澈的水面上碰出點點漣漪。
今兒個還有些風，太陽比昨日歇了些。
虞代到時，那邊的妃嬪們已經嘰嘰喳喳的聊上了。
八九個人一桌子一涼亭，分批分批的嘮嗑，聊得熱火朝天的——這讓虞代想到了現代的群聊。每個群里都有幾個活躍的話癆，再扯上兩個志同道合的小夥伴，分分鐘99+不在話下。
虞代自認不是個寡言的人，但對上這種『常年龍頭擁有者』，還是不得不服輸。
她一出現，那身紅衣就閃到了某些人的眼。
安貴人是最先注意到虞代的。
她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裝作沒看見虞代的模樣，安貴人說起了韓嬪的事兒，「姐姐們，你們覺著……韓貴人那事……」
「這還不簡單？總歸是惹了貴妃娘娘生氣了，陛下大怒。」
對著宮中近來這一樁大事兒，這話題新鮮的很，別看明面上大家不說什麼，暗地裡討論的可別提多熱烈了。
掰出了幾個版本，各個都與虞代有關。
接話的那人是宮中老人了，說話也有底氣：「別看貴妃娘娘好欺負，那人家可不怕什麼，背後不僅站著虞御史，還站著陛下呢！」
「貴妃再不中用，那隨隨便便的一提嘴兒……」女人翻了個白眼，「還不是死一片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