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
派出所一副忙忙碌碌的景象。
屍檢科喬遷，這是一件大事。
屍檢科是一個特殊的部門，東西多不說，件件都很特別。
「這一大早老凌跑哪去了？」
張英一邊收拾，一邊嘟囔著。
「為了不來幫忙，這是出去躲清淨了吧？」
「老張，又在背後嘀咕我呢！」
凌鋒站在張英背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去，你是人是鬼？啥時候站到我後面的？」
張英嚇得差點跳了起來。
「你一個天天與屍體打交道的見屍剖，還怕鬼不成？」凌鋒調侃道。
「別貧了，趕緊幫忙收拾吧！」
凌鋒笑了笑，便開始忙活了。
片刻之後，凌鋒在收拾滿桌子的CT圖片時，忽然發現了一張有點特別的。
於是，遞給張英。
「老張，你看看這是什麼？」
「這是一張腹部CT啊！」張英隨意說道。
「我當然知道是腹部CT了，你仔細看看這裡面是不是有兩排若有若無的細條？」
凌鋒白了張英一眼，指著腹部靠上的位置，問道。
張英將信將疑地接過CT，仔細端詳起來。
「你果然有一雙鷹隼的眼睛，這麼不明顯，也就你能看得出來！「
說著，張英點了點頭，眉頭微微皺起。」仔細看的話，這看起來像是兩排魚刺。」張英緩緩說道。
凌鋒內心咯噔一下。
「能不能查查這是誰的？從來沒有見過有人能夠吞掉整根魚刺！」
「稍等，我去查查。」
不久之後，張英帶著疑惑快步走了回來。
「咋了，老張，看你這表情似乎不對啊！」
「你猜這是誰的？」張英一本正經地問道。
「這我哪裡知道？你每天幫市里處理那麼多屍體，什麼樣的沒有！」
凌鋒打趣道。
不過，看張英嚴肅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
隨即，凌鋒臉色一變。
「這該不會是田濤的吧？」
張英重重地點了點頭。
「沒錯，就是他的！你一直找的那條金魚就在這裡了！」
張英指著CT中隱隱約約的兩排魚刺，說道。
「一根如此完整的魚刺，是不可能完好無損的吞下去的，只有吞掉整條魚才能做到！」張英解釋道。
凌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其實，無需張英解釋，在他知道那張CT是田濤的，他就已經想到了那條金魚的去處，被田濤吞了。
凌鋒暫且把這條線索記下，至今為止，已經發現了太多的無頭線索，每一條線索都如同一條獨立的絲線。
忙活了一上午，終於幫張英收拾完了。
凌鋒回到辦公室，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太陽穴。
最近被這兩起案子折騰得焦頭爛額，寢食難安。
隨即，點起一隻香菸，趴在辦公桌前，盯著蜿蜒上升的煙霧，慢慢地陷入了沉思。
儘管已經發現了不少線索，但是大都不合常理。
沒有一條線索是指向某個特定的人，似乎一切都是虛構的一般。
除了那隻眼睛…
此時無聲勝有聲，此時無形勝有形。
忽然間，凌鋒的心底升起了對無形的恐懼。
看似兩起簡單的猝死命案，實則有著太多匪夷所思的疑點。
可是，思考得越多，追究得越深，就越發充滿著無力感，如同猛然揮出的一拳，沒有目標一般。
「黑夜給了我黑色眼睛，我卻用它去尋找光明…」
忽然，手機來電鈴聲響起，打斷了凌鋒的思緒。
似乎每次這個鈴聲響起，對於凌鋒來說都特別應景，這也是他喜歡這個鈴聲的原因。
顯示是一個「未知號碼」。
凌鋒瞬間想起來前段時間也接到過這樣一個電話。
當時，對方只是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救我」。
難道這次也是嗎？
隨即，凌鋒接聽了電話。
「救我～」
果然還是那句話，聲音依然虛弱而又遙遠。
不同的是，這次的聲音更加虛無縹緲。
如同蠟燭上微弱的火苗，經不住一陣輕風吹過。
這聲音感覺過不了多久就要消失一般。
「你到底是誰？到底在哪裡？」
凌鋒急促地喊道。
「救我～，救我～」
對方似乎聽不到他說話，依舊繼續重複著這兩個字。
同時，話筒中還是夾雜著「嗤嗤嗤」的雜音。
「你一定不要掛電話，我現在要給你定位！」
凌鋒焦急地囑咐道，隨即快步走到技術科。
「小張，試試能不能定位？」
凌鋒把手機遞給張敏。
經過上次之後，張敏似乎乖巧了許多。
儘管她大小姐脾氣大，但畢竟是技術科的骨幹力量，技術方面的事還得指望她。
小姑娘與羅皓一般大，聰明伶俐，精明能幹，人長得也漂亮。
就是那條毒舌令人望而生畏。
據說羅皓不了解情況，曾經對她暗送過秋波，結果被懟了，至今羅皓的內心還有陰影。
不過，惡人自有惡人磨，凌鋒絲毫不吃她那一套。
她縱然有心懟明月，明月只顧照溝渠。
反而令張敏對他，有點意思。
張敏快速接過凌鋒的手機，熟練地連接在追蹤設備上。
纖細的手指如同精靈一般在鍵盤上靈活跳動著。
片刻之後，張敏搖了搖頭，面露疑惑。
「凌所，這是個未知號碼，奇怪的是也沒有IP位址，無法追蹤…」
「我通過解碼發現對方也沒有加密，似乎這通電話沒有源頭一般…」
「沒有源頭是什麼意思？」凌鋒不解地問道。
張敏俏臉之上青白變幻，有些驚恐。
「就是對面沒有人在打電話！」
忽然，走廊中傳出氣喘吁吁跑步的聲響，一個肥胖的身影三步並作兩步衝進技術科。
「凌所，原來您在這裡啊！趕緊來證物室看看吧！嚇死我了！」
來人是負責看管證物室的姜紅紅，年齡40歲上下，所里人都叫她紅姐。
「怎麼了，紅姐？什麼事能把這樣的您嚇成這樣？」凌鋒打趣道。
紅姐狠狠瞪了凌鋒一眼。
「凌所，這還不都怪你！我正在證物室收拾資料，忽然有個柜子里傳出來你的聲音！」
「說什麼你到底是誰，你到底在哪裡，還有定位什麼的…」
「什麼！」
紅姐話還未說完，凌鋒當即頭皮發麻，趕忙跑向證物室。
張敏和紅姐也一併跟了上來。
剛進證物室，凌鋒便聽到了嗤嗤的聲響，循著聲音，找到了那個柜子。
只見，柜子的標籤上寫著：田家村命案，2019年11月9日。
凌鋒當即汗毛倒豎，趕忙打開柜子，與此同時，那個嗤嗤的聲響戛然而止。
裡面除了一些文件資料和現場照片，還有幾個證物袋，其中的一個裝著兩部手機。
凌鋒拿起那個裝著兩部手機的證物袋，長舒一口氣。
上面用紅色的筆寫著：
田剛：手機一部
田濤：手機一部
凌鋒緩緩拿出了兩部手機，突然眼睛猛地睜大。
只見，兩部手機之上，各有一隻詭異的眼睛。
不過這隻眼睛比之前多了一絲血紅的脈絡。
隨即，緩緩消失。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消失的剎那，眼瞼微微抖動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