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派出的征服印加帝國的各路人馬取得了階段性成果。
至少境內稍有規模的城市,最近幾個月來相繼被納入新帝國版圖,而各地進貢的使者,紛紛往順豐城聚集。
與此同時,順豐城以及周邊地區大規模建設如火如荼進行。
為了保證這座新都城的穩固,朱浩在周圍修築起諸多石頭堡壘,並配置火炮、機槍等大殺器,而從阿茲特克人和印加人中招募的士兵,開始接受正規軍事訓練,從站軍姿到整理內務,再到走隊列和練習拼刺刀、射擊,涵蓋了後世新兵訓練的方方面面。
與此同時,新兵每天都要接受明人和印第安人都是殷商後裔的思想,大家同根同源,而朱浩代表了天神的意志,此番前來是為了拯救美洲正遭遇白人侵略、處於水生火熱中的族人,所以無論是阿茲特克人還是印加人,都要向朱浩效忠。
「不怕教會他們,對我們產生實質性的威脅?」
婁素珍當天跟朱浩一起參觀訓練士兵,站在校場旁的高台上,婁素珍好奇於朱浩對於這群土著兵的信任。
朱浩道:「教會他們如何正確使用和保養武器裝備,不讓他們參與具體製作,這是目前我唯一能做的事情。相比而言,他們確實不如我們帶來的大明官兵可信,但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更多是建立在互惠互利下,難道我大明士兵,就不會鬧譁變?」
「嗯。」
婁素珍點了點頭,「人心隔肚皮,這種事誰能說得清?」
顯然婁素珍對於人的劣根性看得很透徹。
正如當年她丈夫朱宸濠出征時,手下人的叛變根本就防不住,越是覺得某個手下可信,其背叛起來越厲害。
朱浩道:「相比而言,阿茲特克人,也就是北方的原住民,我對他們的信任度會更高一些,他們算得上是真正的國破家亡,經歷過實實在在的苦難,在訓練上更加自覺,也更刻苦些,他們知道如果不是我們出現,等待他們的必然是滅族的悲慘下場,所以現在有機會把命運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裡,比誰都珍惜。」
朱浩指著全神貫注訓練的阿茲特克士兵,臉上滿是感慨之色。
婁素珍問道:「現在我們麾下有多少北方原住民?」
「四十萬到五十萬之間,多數都在新城、長安城和東海岸由蘇東主掌控的三座城池內。其中壯丁三十萬上下,他們的族群發展已嚴重不平衡,雖然也開始讓他們跟南方原住民通婚,但從目前的結果來看,並不理想。」
阿茲特克帝國作為中美洲地區曾經最大的國家,在歐洲人入侵美洲後,幾乎算是滅國。
被征服地區除了婦女外,就只有少數壯丁被留下干苦力,目前納入到朱浩麾下的阿茲特克百姓中的老弱婦孺,多是新城周邊海岸地區歸順的部族,很多人嚴格意義上來說不能算是阿茲特克帝國的人,只能算是印第安小部落土著。
婁素珍再問:「那現在南方原住民有多少?」
朱浩對此笑了笑:「目前已統計到的,大概八百萬上下,另外可能會有二三百萬人生活在帝國邊陲地區,這大概就是我們全部的人口了。」
「一千多萬人……」
婁素珍這才知道,為什麼朱浩要來征服這片尚處於蠻荒時代的大陸。
雖然婁素珍並不清楚大明目前有多少人口,但料想不會超過五六千萬人,而朱浩僅靠手下不到四萬明人,經過兩三年打拼,已將千萬人口納入其版圖。
更加重要的是,這些原住民的科技非常落後,衣食住行等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完全被朱浩拿捏,之前朱浩說要訓練出十萬軍隊來,婁素珍還覺得帶有誇張的成分,但現在看來,要完成一點難度都沒有。
就算朱浩說要訓練出百萬大軍,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朱浩採用的戰術,不是一般的冷兵器面對面對戰,而是使用遠距離射擊的火器,其好處就是士兵不一定非要用青壯年,或者是體力好的才能成為軍人,就算是一般人也可以勝任,甚至連接受過訓練的婦人都能上戰場殺敵。
朱浩道:「我現在很想從別的什麼地方弄一批馬回來,可惜我們在畜牧方面能想的辦法不多。」
婁素珍問道:「是否要繼續跟那些……歐洲人做生意?」
「不必,我們自己派船隊去取便可!」
……
……
朱浩要開啟遠洋貿易了。
開闢穿越大西洋的航線,並不難,難在如何在歐洲大陸尋找一個落腳點,然後獲取自己需要的物資。
總之,不能把眼光僅僅局限於美洲大陸,這邊他已經站穩了腳跟,需要不斷地開拓進取,而篤實這一目標的根基就是不斷地訓練出合格的新兵和鑄造新式武器。
此時大明朝堂,有關一場是否要去找尋朱浩的討論,也從暗地裡走向明處,甚至連內閣都摻和進來。
首輔費宏,近來感覺心力交瘁。
他一直在防備張璁入閣,但隨著楊一清帶來的壓力越來越大,內閣的格局隨之發生變化,劉春能給費宏提供的幫助越來越少,石珤和賈詠相繼離開內閣,內閣目前呈現費宏、劉春和楊一清三駕馬車的格局。
這天內閣三人被朱四召對於乾清宮,此前他們已有一個多月未曾見過皇帝了。
「朕要增加閣臣人選,按照之前既定策略,就以張璁和桂萼二人入閣,不知諸位有何意見?」
皇帝一上來就把話題挑明。
皇帝對於目前內閣的架構很不滿意。
最近一年費宏已多次提出辭呈,幾乎所有人都能看出來,費宏當首輔的日子不會太久了,在其當首輔這段時間,看起來內閣的權力日益增大,但與之對應的是皇帝已很少直接過問朝事,朝會的缺失,讓朝堂陷入到一種混亂的無序狀態。
很多人覺得,大明要不了多久就會有禍事出現。
皇帝都挑明態度了,內閣三人自然不會有意見,本來誰入閣,應該放到朝堂上廷推,但現在皇帝不舉行朝議,這種事很難以正常的方式推進。
皇帝既然說張璁和桂萼應該入閣,那幾乎就是他二人沒跑了。
「另外朕要著人建造一批大海船,出海找尋朱敬道。」
這次皇帝就不再是跟內閣三人商議了,而是直接用了命令的口吻。
劉春道:「陛下,朱學士已離開大明兩年有餘,如今恐怕難以找尋,根本就不知他現在在何處,朝廷實在沒必要為此勞民傷財。」
朱四冷冷道:「之前我大明水軍第一次出海的時候,已有嚮導跟著一起回來,隨後朱敬道才出海,也就是說,現在大明有人知道他們在何處。如果派出船隊的話,應該可以在半年多時間內,打探到他們的下落。」
楊一清問道:「若是出海船隊遭遇風暴,已悉數葬身大海了呢?」
這話問得很不合時宜。
卻也是楊一清耿直性格的真實體現,不會完全順著皇帝的意思去說話,對待朝事上,楊一清要比費宏強勢得多。
張佐從皇帝背後站了出來,大聲道:「楊閣老,當時朱先生帶著數百條船出海,大海船的數量不在少數,這樣一支媲美當年三寶太監下西洋的大船隊,就算遭遇風暴,也不可能全軍覆沒吧?」
朱四道:「正是因為朱敬道可能遭遇海上風暴,流落海外之地,無法回歸,朕才要派人去找尋。之前朱敬道跟朕提過,他此行是為朕找尋仙草,同時為朝廷搜索海外的銀礦和金礦,忠心可嘉……這次建造船隻的費用,就由他之前第一次派出海帶回來的金銀開支吧。」
楊一清等人都不以為然。
朱浩派人送回來的金銀,之前早就被朱四揮霍乾淨了,現在要造船,說得好聽,皇帝要自己出錢,但最後還不是戶部出銀子……現在小皇帝對於國庫的掌控愈發專橫,大明朝臣從來沒感受到如此大的皇權壓力。
在他們看來,這個小皇帝根本就是貪婪無度,甚至認為,這都是朱浩給小皇帝養成的壞毛病。
「造十條大船,或需要個十幾二十萬兩銀子,船不必造得太大,能保證出海所需即可。」朱四給出規劃。
十條船就行了!
楊一清道:「若只是造十條船的話,應該用不了那麼多銀子吧?」
「還有火炮呢。」
朱四冷冷道,「加上訓練士兵的用度,應該差不多!回頭朕就讓人發誥敕,你們應著便是!」
皇帝懶得跟眼前三人再做商議,他既然已經決定了的事,說出來不過是例行公事。
內閣三人感覺到,皇帝這是既惦記著朱浩說要給他找長生不老的丹藥,又惦記朱浩在海外開礦,現在皇帝手頭緊,覺得朝中大臣在賺錢這方面沒什麼本事,打算把朱浩找回來給他打理小金庫。
……
……
「有戲嗎?」
從乾清宮出來,劉春用陰陽怪氣的腔調問道。
楊一清懶得回答這種無聊的問題,甚至根本就不想把朱浩找回來。
朱浩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太高了,明明已經離開大明兩年多了,皇帝居然還念念不忘,這麼一個曾被皇帝安插在文官中的倒刺,找回來有何好處?
讓朱浩入閣當首輔?
還是讓朱浩當吏部尚書?
有朱浩在,還有他們這些人什麼事?
費宏道:「陛下對於朱敬道的執念,太過深沉,現在應該擔心陛下藉此從戶部調度更多的錢糧。大明這兩年府庫空虛,西北又一直處於戰亂不休的狀態。要當好朝廷的家,太難了!唉,我應該要退下去了。」
他的意思是,隨著張璁和桂萼入閣,他已沒必要再堅守內閣。
索性就把位置讓給「年輕人」吧。
劉春笑道:「若是你都要退,我豈不是更要退了?以後大明朝堂,更多是要交給應寧這樣的俊傑。罷了罷了,不再去想敬道的事,越想越覺得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