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後悔過當初把我拋棄在蓮花池裡?你有沒有後悔過當初非要這麼剔除,保留你一顆純淨的,冷漠的,對世間萬物都不動情的心?你有沒有後悔過當初你帶他她走,然後將我扔在那裡?段庭酆,我們兩個本是同根生,你為什麼從前那般非要那樣對我呢?明明我們兩個就是一個人的,可是到最後你為什麼要把我棄在桃止山里,而我卻又日日遭受心魔的折磨。
那河水那樣冷,你為什麼要把我放在那裡?」
段庭酆板著一張臉,看著面前的猶沃說了一句:「當初你一直擾亂我的心神,想要我成為你的替代品,你從來沒想過總有一天我會將你摒除在惡念之中吧?你一直說你是我自己,我又是你,但是你卻不知道,曾經我並沒產生你這樣的想法,你明明就是我的心魔,為什麼非要說是我自己呢?」猶沃,當初我勸過你不要如此那般對我,你是怎麼想的?你當初非要挑撥我與陰間的關係,你說讓我陪在你身邊,你說讓我帶你出去,咱們兩個就一直留在外面瀟灑,為什麼非要在困在這裡面一直一直一直的去做那些無聊的事情。
可是我們出生的緣由就是因為天地間不平衡,地下管理混亂,甚至說是根本沒有人管,紫薇大帝將我們投於蓮花池中,不就是想馴服我們嗎?你到最後非要挑撥於我和他的關係,說我與他本就不是上下級,本來就該是平等的,世間萬物確實該平等,但是若不是紫薇大帝將我們投入蓮花池中,你覺得你會有新的生命的存在嗎?
你總是覺得紫薇大帝對你不好,然後一直一直的說那些壞話,可是你從來沒想過,他頂著所有的壓力,將你從桃止山里救出來,然後放在羅酆山,是在救你。
而你的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到最後鼓動別人,然後自己逃出羅酆山,跑到了現在,已經在外面瀟灑了半年多了,你也該回去了。
猶沃,雖然我們兩個曾經是一體,但是現在你是你,我是我,你若是想要挑戰我的底線那是不可能的。」
猶沃看著段庭酆一如從前那般冷漠,嘴裡笑了笑道:「是嗎?看來你還是如從前一般冷靜無情,那麼你妻子現在在我手裡,你也會這樣說嗎?你別忘了,你妻子肚子裡還懷著你的孩子,那孩子應該也有七八個月了吧,若是不出意外過兩天就要生了,你總不可能為了所謂的世間生靈而放棄他們兩個吧?」
邊說邊走到被綁著的沐嫣然跟前,用手挑了挑她的下巴,假裝一臉溫柔地望著沐嫣然道:「快跟你夫君說,你十分想讓他救你,你十分想念他,也十分害怕,你肚子裡的孩子也十分害怕,不然的話,你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情來,當然了,你要是不說也沒關係,反正你一個女人我也是不會在意的,到時候出了事情,死有餘辜,又跟我沒有任何關係,那些人也是死死的盯著呢。」
她望了望面前的猶沃,與段庭酆如出一轍的臉龐,嗤笑一聲,說了一句:「你覺得我真的會在意嗎?世間萬物,世間生靈總比我們娘倆重要,哪怕我們死了也沒有關係,只要能救著世間生靈,能救這世間萬物,死了又能如何?再說了,你就真的確定他會救我,也許他並不會在意我呢,也許他只是把我當成一個生育的工具呢,你總是想當然地認為他對世間女子動了情,可是你是不是忘記了,你說過地下也有很多很多的美女,鬼怪,他連帶著地下的美女鬼怪都不動心,怎麼可能對我動心?
猶沃,你是不是想得太美了一些?還有你怎麼就知道他在這裡沒有動手腳呢?你總是覺得你想的就是正確的,卻從來沒有想明白過,你的腦子我十分好奇是什麼做的?」
猶沃眯了眯眼,看著面前的伶牙俐齒和往常並沒有不同的沐嫣然,用手捏緊了她的下巴,力度之大,恨不得將她的下巴骨頭捏碎了。
沐嫣然疼得嘶了一聲,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
猶沃看見她終於驚叫出聲,倒是笑了,一臉快感道:「原來你也知道疼啊,我一直以為你與世間的女子不一樣呢,我還以為你真的什麼都不怕呢,不過你夫君既然在這裡,那麼你真的該出點兒事兒引起他的注意了,況且你們本不就是夫妻一體嗎?你若不出聲到時候怎麼引起他的注意?還是你覺得你們兩個合起伙來能收拾得了我?
你可別忘了,我雖然本體易破碎,但是我的法力也來源於地脈,我和他可是相同花莖里長出來的兩朵花呢,你若是不害怕,大可以試試。」
沐嫣然倒是不害怕,畢竟她不是原主,原主早已經走了,而對面的人她也看得出來那樣冷靜,那樣自持,根本對自己沒有感情,想來也不是原人。
她知道應該是冥王殿下組織好了一切,而自己和那個人終究只是假的而已,而她僅僅只是傀儡,她沒有人的七情六慾,也沒有所謂的痛感或者怎麼樣,她剛才只是裝的,那是別人給她發下的法力指令,她必須要按照沐嫣然的樣子活。
所以她看著面前的猶沃,眼裡閃過一絲慌亂,但還是假裝鎮定道:「你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你知道我是不會求他的,無論你說什麼我也是不會求他的,當然了,你若是非要這般,我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你別以為我會真的害怕或者怎麼樣,我早就已經習慣了在外面東闖西闖,我從來不會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的,我與他沒在一起之前,我還不是天天見鬼,還不是天天看見了不得的東西,但是那又能如何?我什麼時候抱怨過?我只是跟他在一起之後完了婚,有了孩子而已,但是男人該以天下大事為主,他為了天下生靈犧牲,我也不會在意的。
還有你別覺得我真的會相信你,你以為你挑撥會成功,他即使再愛我又能如何?我倒是不恨他,但是你卻不一定了,畢竟你一直在挑釁我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我十分懷疑你看上了我夫君,當然了,你若是不承認,那我也沒辦法,畢竟我又沒有什麼證據證明你真的那樣做了。」
猶沃臉上更冷了,他看著面前的沐嫣然,突然開口說了一句:「你說得對,我只是嫉妒你,我只是恨你們兩個罷了,但是更多的大概是恨你,從前他只與我在一起,即使我沒有那些齷齪的心思,但是那又能如何?我們兩個本是一起,憑什麼他還能有喜歡的人,能有人喜歡他,而我卻什麼都得不到?
明明我也跟他長得一樣的臉,我也有一樣的法力,為什麼你們從來都不看我呢?我十分的好奇,我的那些手下對我只是尊敬,也沒有愛戴,在他們看來我是他們的主子,我是他們的王,他們就該孝順於我,就該對我畢恭畢敬,但是我也想要一個人對我,像你對他那樣,所以你告訴我為什麼?」
沐嫣然什麼也不想去做,無語道:「還不是你殘忍,還不是你沒有同理心,還不是你肆意燒殺,還不是你亂殺無辜,若是你換成他,現在坐在那個位置上的是你,天下不但會大亂,連帶著地府下的千萬陰兵都會出動,到時候我們只有害怕的份兒,而他從來都不會這樣做。
他上陽間來的時候也只會自己來,有的人想來匯報工作,但是更多的大概只是一個夫君來看妻子的心情,而從來都不是所謂的君臨天下。
但是你就不一樣了,你總覺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神,自己是別人的主子,自己是了不得的存在,所以那些人自然會忌憚你,自然會害怕你,甚至會想要逃離。
你從來沒有在自己身上找過原因,卻總是問別人為什麼,這又是何苦呢?」
猶沃思考了一會兒,突然就笑了,看著面前的沐嫣然,扭曲著嘴臉,冷笑一聲道:「你是在教訓我嗎?你別以為當初你認識我,我就會喜歡你,他喜歡你,我可不喜歡你,當初那件事情到底是如何,我雖然解釋不清,但是我也想說,你並不是我心中所愛之人,你離我心中所愛差了千萬里,你這個女人太過冷靜自持,也太過高高在上,老是覺得自己是拯救世間的神,太過清冷,從來都將世間人命看得很淡,你像是看螻蟻一般,並不在意任何人,而我想要的是那種在意我的,愛我的,將我放在心上的人,可是你卻並不會。
我不知道你現在跟段庭酆相處到底如何,但我還是想說,你真的太高高在上,太像天上的神了,而我想要的從來都不是這樣的,段庭酆喜歡你,我可不喜歡你,只是可惜了,現在你落在我手裡了,如果他不救你,那我做出什麼事情來我就不知道了。」
沐嫣然也有些慌了,看著他道:「你別亂來。」
說完轉過頭去看著段庭酆道:「你快救我呀,你別讓他亂來,我這裡還有孩子,我不可以讓他亂來。」
段庭酆一臉痛苦地看著她,小聲道:「然然,你,唉……猶沃,你到底想要什麼?為什麼非要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呢?」
猶沃冷笑了一聲,望著他道:「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我想要什麼,只要你回到我身邊來,我就停止這一切殺戮怎麼樣?到時候咱們兩個再次回歸曾經,咱們兩個再變成一個人怎麼樣?」
段庭酆看著他那癲狂的有些許讓人恐懼的臉,說了一句:「你覺得可能嗎?無論是我們回到從前,還是我們回到蓮花池,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也知道的,我是地下的王,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就犧牲所有人,哪怕那是我心愛的人。」
猶沃冷笑一聲,看著沐嫣然道:「聽見了嗎?他並不會因為救你而犧牲千萬人,但是你卻在這兒苦苦地哀求他,你不難過嗎?」
沐嫣然一臉失落,抬起頭來,看著猶沃,突然道:「我為什麼要失望?我說過的,他並不會為了我而放棄任何人,無論是你還是誰都是一樣的,你總是覺得他會為了我而犧牲,卻從來沒想過我們兩個從頭到尾都是在騙你的嗎?」
猶沃不明白她的意思,抬起頭來看著她半晌,突然他感覺到了不對勁。
沐嫣然正躲在大殿裡等著那些幽冥軍退去,幽冥軍噼里啪啦的一直在撞大殿的門,她知道,若是她一直待在大殿裡,恐怕其他人得傷及性命,甚至是做出不必要的犧牲。
但是她現在若出去,也是拖了別人的後腿,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她背後靠在大殿門上。
她一邊這樣想的,一邊心裡天人交戰,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知道段庭酆是為了想讓她好好的活著,所以才讓她離開的。
可是她現在真的很難過,她聽著外面人一聲呵斥聲,殺東西的聲音。
她聽著外面人有人受傷,甚至是驚呼的聲音,她耳朵里不斷傳來那些人的動靜,她心裡害怕,她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好像產生了幻覺,她總覺得有人在她耳邊說讓她趕緊出去,去救別人的命,她怎麼可能也為了自己的命而犧牲別人的命呢?明明那些人都是對她很好很好的人,可是現在她卻要為了自己而犧牲那些人的命,她不覺得心裡難過嗎?她不覺得悲催嗎?她不覺得恥辱嗎?她不覺得太過殘忍了一些嗎?
沐嫣然用手捂著耳朵,聽著耳邊越來越響的聲音,突然雙手抱頭大喝一聲:「滾,都滾,別在我耳邊吵吵鬧鬧的,滾吶,都滾我出去。」
激烈又非常響的撕心裂肺的吼叫聲,再一次在她耳邊傳來,然而一瞬間,她卻在神色清明的那一刻,聽出來那是鬼怪悽厲的慘叫聲。
她愣了一下,看著面前的大門漸漸被打開,她師兄們歡喜的帶著雀躍的神影出現在了她面前。
她愣了一下,看著外面漸漸晴朗的天空,有一些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