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嗚嗚嗚~爸爸~」
徐衛夏穿的像個球，一搖一晃的撲到徐力腿上，抱著他那穿著髒兮兮牛仔褲的大腿，眼淚鼻涕一大把，指向雪地里正在柵欄里休息的牛群。
小身板一抽一抽的指向一頭肉牛，對老父親告狀：「那頭大牛牛剛剛嚇唬我，我怕~」
「是麼？」
徐力雙眼一眯，蹲下身子摸著他腦瓜：「帶爸爸去看看，是哪頭不長眼的敢嚇尼古拉。」
「嗯嗯嗯~爸爸你快來。」
小傢伙一聽父親要幫他出頭，趕忙抬手擦一把眼淚，抓著父親粗長的左手食指，走到一處鐵絲網柵欄前，指著正在刨雪的淺紅色，帶有白色斑塊的肉牛：「就是它！」
「我剛剛給它吃草呢，它吃完了還想吃我手手，我不給它對我哞哞叫，可嚇人了！」
小傢伙躲在父親身後，探出肥溜溜的腦瓜，指著父親面前的大牛牛，委屈巴巴的將始末說了一遍，徐力將他推開：「去找你科爾沁夫叔叔，讓他拿大榔頭來。」
「好！」
徐衛夏笑嘻嘻的咧嘴，深一腳淺一腳的去喊不遠處，正在收縮鐵絲網的壯漢：「科爾沁夫叔叔~我爸爸讓你拿大榔頭。」
「是麼？」
科爾沁夫約莫一米八的個頭，身板兒不是很壯的樣子，卻有一臉深棕色大鬍子，一雙凹陷的眼眶中，兩顆棕色眼睛非常有神，鼻子不像其他斯拉夫人那麼挺拔。
聽說他爸爸是斯拉夫人，母親則是雅庫特人，是個話不多但幹活很認真的男人，也是安德羅夫帶出來的士兵，受牽連被迫退伍，前段時間拖家帶口的來了紅旗村生活。
他拿來幹活宰牛的多用大鐵錘，牽著得意洋洋的徐衛夏，來到徐力身邊：「這裡我檢查過了，柵欄和鐵絲網沒問題。」
徐力給他派支煙，兩人點上後慢慢抽著，良久徐力接過大鐵錘，右手抓著錘柄轉了一圈，抬起指向鐵絲網後面那頭成牛：「你看那隻牛，今天敢嚇我家尼古拉，明天就敢吃人！」
「......」
科爾沁夫一臉見鬼的看向徐力：「不是~小孩兒怕牛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麼？再說了~這牛都懷了崽子，現在殺多虧錢啊！你要不要冷靜冷靜？」
「老子現在三千多頭牛，還在乎這一頭？」
徐力偏頭吹去香菸上的菸灰：「正好我過兩天要去伊爾庫茨克，宰了給我大舅子家帶一些。」
說完打開柵欄，進去對著那頭母牛屁股就是兩腳，將它驅趕出柵欄後，當著其他百十頭成牛的面，以及在自己兒子期盼的眼神下。
掄起鐵錘咔嚓一下，就送這頭貌似懷孕的母牛去了牛牛星，看著四肢繃直躺在雪地里抽搐的大牛牛，徐衛夏開心的蹦跳著拍手手：「爸爸真厲害！」
「哈哈哈~那可不！」
徐力得意的笑了笑，隨即抓著牛角將這頭一千多斤的成牛，就這麼拖去了牛舍外的空地上，看的科爾沁夫三觀都碎了。
張著大嘴像缺氧的鲶魚：「也霸氣~這麼大力氣？」
「去拿桶來裝血，正好煮點牛血帶回去吃火鍋。」
徐力推來大鐵架，在母牛右後腿關節戳個洞，隨即就這麼將母牛給抱著掛在鐵鉤上，看的科爾沁夫人都麻了！
徐衛夏凍紅的小手手叉腰，肥溜溜的腦瓜高高抬起，和那頭母牛失去光彩的雙眼對視，得意的輕哼著：「哼哼~現在怕了吧？」
「外面冷~你先回車裡等我。」
徐力給母牛放血，拍了下徐衛夏的後背，小傢伙嗯了一聲，蹦蹦跳跳的跑去軍綠色H9車邊，自己開門鑽了進去，坐在后座上晃著小腳，拿過一旁拆開的薯片，咔嚓咔嚓的吃著。
「嘖~這麼一看倒也不算可惜！」
科爾沁夫用腳踢了下那隻死胎，連帶著胎盤之類的裝進塑料桶，徐力三兩下就把完整的牛皮剝了下來，正好用來裝牛內臟。
至於貼上金黃色肥膘的牛肉，則被他卸去一隻前腿，和半拉牛腩牛排骨，丟在一旁的雪地上：「這些拿去食堂，給晚上值班的兄弟們加餐。
還有這些內臟，你幫著處理乾淨，下午我做一桌菜，晚上牧場幹活的兄弟都來喝酒，順便去挑一隻羊處理了，大冷天的喝點羊肉湯。」
「行！」
科爾沁夫有些吃力的抱起一隻前牛腿，和連著的一大塊牛腩牛排骨，目送徐力輕飄飄扛著剩餘牛肉去裝車，不由吧唧吧唧大嘴：「這他娘的是真牲口！」
隨即抱著牛肉去了食堂，而徐力也開車將孩子和牛肉送回家，三條牛腿分割後掛到屋外自然冷凍，牛排肉直接分割好放冰櫃，剩餘的排骨也拆分好放邊上。
這才洗了把手回了客廳吃午飯，徐衛夏坐在餐桌邊，繪聲繪色的給外公外婆，說自己父親剛剛給他報仇的事情：「就這樣~啪的一下，牛牛就倒在地上，然後被爸爸抱到鐵架上。」
小傢伙左手拿著新鮮的黃瓜條，右手抓著一塊碩大的戰斧牛排，一邊吃一邊搖頭晃腦的說著，那可愛的模樣讓安德烈和娜塔莎哈哈大笑著。
徐衛華只知道悶頭乾飯，他早上睡懶覺沒起來，所以沒陪著徐力去牧場，而是在家陪弟弟妹妹。
徐力彎腰在幾個米糊糊的小傢伙腦門親了下，這才親了親安娜和伊娃的臉蛋，坐到老丈人身邊，拿過碗筷大口刨飯：「明天還有點小活，那些成牛就能進新牛舍。
接下來牧場裡也沒啥活計，我打算後天帶安娜伊娃，還有兩個孩子去伊爾庫茨克玩幾天，卓雅她們您和媽媽辛苦下帶帶。」
「這有什麼辛苦的，反正我和你媽媽在家也無聊，正好陪孩子們在家，牧場那邊你要安排妥當，畢竟三千多頭牛，還有七千多隻羊，一百多匹馬呢。」
安德烈滋溜一口酒：「這些可不是小數目，一個不好損失大了去了。」
「會安排妥當的，我下午去食堂那邊忙活，晚上請員工們喝酒，順便將接下來的工作安排一下。」
徐力吃了口溜白菜：「牧場現在就彼得那邊三個人，瓦列里父子三人，安德羅夫和兩個戰友，以及村裡的兩個小輩，算上我也才12人，我總覺得人數有點少。」
安德烈想了想搖頭：「不算少了米沙，你別忘了他們的婆娘，也能幫著幹些活，比如餵養牛羊之類的簡單活計，男人們幫著巡邏，加固牛舍羊圈就行，女人們工資也低挺划算。」
「那行~晚上我和他們說下，反正他們家婆娘，除了小牧場那點活，在家也沒其他事情。」
徐力點點頭繼續吃飯，他抓著的飯碗和湯碗是一樣的，滿滿登登的白米飯，不到十分鐘就吃的乾乾淨淨，期間還吃了兩塊牛排，約莫四五斤的量。
「爸爸抱~來~給爸爸親親。」
吃完飯的他抱起吧唧奶的卓雅，在她奶呼呼粉嘟嘟的臉蛋上親了又親：「哈哈哈~還是我家卓雅香，不像你的那些哥哥弟弟，身上臭臭的。」
「臭~臭~咯咯咯~」
小傢伙雙腳踩在他大腿上，使勁蹦躂著說些簡單單詞：「爸~爸~爸爸~」
「哈哈哈~卓雅真聰明。」
一聲聲奶呼呼的爸爸，讓他好似墜在雲端，樂得將小姑娘緊了又緊，安德烈和娜塔莎只是樂呵呵的看著，看到徐力如今抱著閨女的滿足樣子。
安德烈也聯想到了當初的自己，也和現在的女婿差不多，抱著還在吃奶的安娜和伊娃，讓她們叫自己爸爸！
......
「安東大叔~我們先走啦，你早點休息。」
徐力帶著妻兒傍晚來到伊爾庫茨克，給老安東送了一隻牛腿，還有一些新鮮蔬菜水果，以及兩大袋自己做的點心，正好被休息在家的老安東，拉著吃了頓晚餐。
家裡只有老兩口在，喀秋莎和列夫住在市中心，離他這邊有些距離，平時來的次數不多。
「以後多來看看我和你嬸嬸，別帶這些吃的，叔叔和你嬸嬸不缺錢。」
老安東樂呵呵的帶著謝廖娜，送徐力一家下樓上車，徐力想了想問道：「您還有一年多就退休了，要不要考慮回村生活，我爸經常念叨您呢。」
「呵呵~再說吧。」
老安東接過煙沒點，夾在指縫中：「列夫前些時間換了大房子，在東邊的市郊區，大別墅有院子有泳池，等裝修好了我和謝廖娜搬過去住。」
「那行~以後有事給我打電話，我已經不是五六年前的小孩子了！」
徐力咧著嘴對老兩口晃了晃大拳頭，謝廖娜拍了他肩膀一下：「別學那些毛子，整天就知道動手，你要學會多動動腦子，不然也就和列夫一樣沒出息。」
「嗯嗯嗯~我聽嬸嬸的。」
他側臉讓謝廖娜親了下面龐，這才對老兩口點點頭：「那我們先走了叔叔嬸嬸，外面冷您二位早點回屋暖暖。」
安娜和伊娃打開車窗，對老兩口擺擺手：「叔叔嬸嬸再見！」
徐衛華和徐衛夏也鑽到伊娃懷裡，兩張胖乎乎的屁股臉，對老兩口甜甜一笑，小胖手不停擺動著：「爺爺奶奶再見！拜拜~」
「呵呵~拜拜~拜拜~」
謝廖娜慈愛的親了下兩個胖小子的屁股臉，這才擺擺手和丈夫一起，目送H9駛離小區，兩人有些感慨的相視一笑，老安東緊了緊妻子的肩膀。
緩緩轉身回了老舊公寓樓......
「姑父~」
開門的是伊萬家大小子謝廖沙，有些吃力的接過大牛腿，隨後跑來的老二老三他們，則喜笑顏開的接過水果和點心袋子，嘻嘻哈哈的去了廚房。
徐力等安娜和伊娃抱著睡著的倆孩子進屋，這才脫了外套：「梅塔耶娃~你爸爸媽媽呢？」
梅塔耶娃是老二，小姑娘白白淨淨一雙少有的淡藍色雙眸，長相一點也不比兩個姑姑差，不過正處於青春期的她，著實有些瘦條。
吃著剛剛清洗的大草莓：「我外婆身體不好，爸爸媽媽去外婆家了。」
徐力點點頭，從安娜和伊娃懷裡抱過孩子，對吃著草莓的梅塔耶娃努努嘴：「你今晚和妹妹睡，臥室給你姑姑和表弟睡一晚。」
「好~」
小姑娘吃完草莓回臥室收拾一下，抱著自己心愛的米莎熊抱枕，去了兩個妹妹的臥室擠一晚，而徐力將妻子和孩子安頓好後，則去了陽台抽菸，順便給大舅哥打去電話。
得知兩人今晚不回來，便躺進客廳沙發將就一晚。
......
第二天一早，他做好十多人的早餐，將這些還要上學的小屁孩兒，一個個叫醒吃早餐，這才去了梅塔舍娃的房間，給倆睜著眼睛咕嚕嚕轉的寶貝兒子穿衣服。
這倆胖小子被姐妹倆一人摟一個，像摟著抱枕似的不撒手，他輕輕的在安娜腰肢撓了撓，趁對方轉身說夢話的空檔，將大兒子抱了出來。
小傢伙立馬自己下地，噠噠噠的去了衛生間：「我要尿尿~」
徐衛夏也是如此，剛被老父親從母親懷中解救出來，就去了衛生間放水，徐力給妻子蓋好被子，在她們額頭親了親，開始給回來的孩子們穿衣服。
「別整天就知道開小差，好好上學才是正途！」
徐力將謝廖沙他們送到學校門口，揉了下大侄子的腦瓜，後者有些不滿：「你也沒比我大幾歲，咋說話跟我爸一個腔調？」
「我是你長輩！」
他哈哈一笑，給他們每人塞了一萬盧布：「吶~自己留著買零食玩具，別讓你們爸媽知道了，不然又給你們沒收。」
「謝謝姑父~」
拿了零花錢的幾個小屁孩兒，一個個喜笑顏開的跑進學校，徐力等最小的卡捷琳娜，背著書包走進教學樓後，這才一腳油門回了大舅子家。
剛進屋就看見伊萬這個混蛋，正扒開徐衛夏的褲子往裡瞅：「讓舅舅看看你的小雀雀，是不是和我們斯拉夫小孩不一樣。」
「毛子~你能不能有點好？」
徐力黑著臉上前將小兒子拉開，一巴掌拍在伊萬胳膊上：「四十多的人了，整天沒個正行。」
「嘶~~~你個混蛋下手這麼重幹嘛。」
伊萬使勁揉搓手膀子：「這次來幹嘛？」
「帶安娜伊娃還有孩子們玩玩，前段時間牧場走不開，這不是有空了麼，就帶著她們進城玩玩。」
徐力一屁股坐在他身邊閒聊，徐衛夏跑去廚房，拿了兩顆做水果三明治，剩下的大草莓，給了看電視的哥哥一顆，兄弟倆坐在一起，吃著草莓看動畫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