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立即離開軍師所。
可晉安王攔住了沈裴清的路。
「裴清,如果沒有完成陛下的任務,你是不能離開的,這是一開始就約定好的。」
看出沈裴清實在很著急,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職責,必須要看好沈裴清完成布防圖的編排。
所以他是絕對不能讓沈裴清提前離開軍師所的。
沈裴清沉默沒有說話,但從表情來看又很難看得出他真實的想法。
這幾日和沈裴清一起編寫布防圖,晉安王以為可以對沈裴清有所了解,可無論怎麼相處,此人都十分難以捉摸。
沈裴清的心思比海還深,做的每一件事都謹慎得嚇人,他捫心自問自己,他算是一個極為謹慎之人。
可和沈裴清比起來,沈裴清就連五十年後的事情都提前想到了,當他和他提到的時候,他都震驚了。
也慶幸眼前的這個男子是東洲的盟友,若是敵人,東洲已然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畢竟是前北洲太子,若沒點心思深沉,他也許早就死在現任北洲太子手上。
晉安王都在想要不要折中一下,現在布防圖的編寫也才進行不到五分之一。
要全部完成,起碼也還要半個月左右。
這時,沈裴清突然開了口:「五日。」
晉安王一愣,頓時明白過來沈裴清的意思,只覺得驚訝不已:「你難道要用五日的時間編寫嗎?那不可能的。這幾日,你沒日沒夜地編寫布防圖,你的身體都要透支了。」
想到昨夜,輪到他來接替沈裴清繼續編寫工作,突然發現暈倒在密室裡面的沈裴清,那個時候他的臉色蒼白得就像個死人。
如果不是陛下早就安排有御醫在軍師所里,沈裴清說不定得半條小命都得交代在這裡。
沈裴清卻十分執著,一點也沒得商量一樣:「我必須儘快完成布防圖的編寫,我需要儘快出去。」
晉安王見怎麼也勸不動沈裴清,不由皺起了眉頭,想到了什麼,他看著沈裴清,便直言問:
「可是為了慧凝?」
現在容素有了封號,所有東洲的人都得尊稱她的封號,就連晉安王都不例外。
沈裴清選擇沉默,沒有回答晉安王這個問題。
見他沒有回答,晉安王心裡也有數,思量了一下,退了一步說:「半個月。不能再少,這也是為你的身體著想,就算不為你的身體,你也要顧慮一下本王吧?本王可不像你年輕力壯的,你不需要休息,本王也需要休息。」
沈裴清看了眼晉安王,蹙眉,看起來想反駁,但又被晉安王一口搶先說話。
「不要說什麼都由你來,陛下之前是怎麼和你說的,布防圖不能全部由你一個人來編寫,不然我大東洲的安防都得沒了。」
這話堵住了沈裴清想要攬活乾的話頭,最後他只能妥協,因為這是事先約定好的。
晉安王看到沈裴清臉色沉重,便突然調笑起來他:「若真的喜歡,為何不追求?我見你和慧凝應該認識了挺久。想來也經歷了許多。」
提到經歷,沈裴清情不自禁就回想起過去和容素經歷過的種種,眼神漸漸柔和下來。
「等我編寫完布防圖,我就和她說明。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想爭取一下。」
晉安王笑了笑,感嘆了一句:「還是年輕好啊。」
沈裴清只是淡淡笑了笑,透過窗戶看向了遠處,已經開始期待見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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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姐姐,怎麼最近沒看見玉蘭姐姐啊?」古雨兒正幫容素將找出來的醫書整理一下。
提到玉蘭,容素想了想,的確最近沒在王府里看到她。
「也許有事吧。」
「雨兒,幫我把你手邊那本書拿過來。」
古雨兒哦了一聲,給她遞過來了,隨後雙手撐著臉看著她。
「容姐姐。兄長願意見我了嗎?」
容素手上的動作一頓,接著又繼續翻看:「還是多給些時間他吧。」
一聽到這話,古雨兒失落又難過地垂下了眼睛。
「那容姐姐,你真的有把握把兄長的腿治好嗎?」古雨兒看著容素認真地翻看醫書,心裡不是好奇,更多的是對容素的希望。
有些事她不會因為讓人感到開心就會欺騙人。
「如果沒有把握,我就不會那樣和古雲說。」
聽到這個答案,古雨兒才稍微安心下來。
「那去給你拿點糕點過來吧!」說著,古雨兒就離開了書房。
在古雨兒離開之後,容素停下來動作,盯著手上這些醫書,陷入了迷茫。
若是阿庫找不到那位老人家,古雲的腿。
不!即便找不到,她也要想盡一切辦法救他!
她不想欠古雲,當時若是古雲先走,他就不會斷腿。
又繼續埋頭看書。
這邊都還沒解決好,很快就迎來了很嚴重的事情。
正當所有感染疫症的百姓都依賴於容瑩心那藥方來醫治自己身上的疫症。
可是哪知道春天中旬開始,東洲各處開始爆發了嚴重疫症。
短短兩日,死了將近一萬人。
當聽到這個數目的時候,容素震驚不已,且派人去找容瑩心的義堂,發現容瑩心早在三日前就離開了東洲,回中都了。
時間上滿是疑點,如此巧合,她和古雲在游湖那裡出事之後第二日,容瑩心就走了?
「殿下,現下建議你不要隨意外出公主府了,疫症太嚴重了,陛下都下令封鎖東都城門,也派出了不少官員去疫症頻發的州城進行封鎖。」
木頭攔住了容素要外出的舉動。
越是如此,容素越不能坐視不管。
因為閱讀器已經提醒她了。
【建議宿主儘快研製出治療疫症的藥方,藥方完成,這邊將提前判定你完成一千分名望的任務】
看到這個提醒,容素無語地翻了翻白眼:「藥方如果那麼好研製,我早就研製出來了,還需要你說這些?」
閱讀器沒搭理她,反倒是小助出現。
【閱讀器也算是為宿主好,研製出藥方不但可以提前完成名望任務,還能成為救世的偉人】
呵呵,容素心裡冷笑,她才不在乎做不做偉人,救不救世,她只不過是為了身邊的人而已。
疫症爆發之後,肯定會以最快的速度蔓延,到時候肯定會波及到她身邊的人。
只為了防止這種不好的事情發生罷了。
小助見容素沒回它話,也沒有再說什麼,默默潛水了。
看到木頭還擋在她身前,她便開口說:「我不出去,你去給我送個口信給雨兒,讓她轉告給古雲,等我研製出藥方,到時候我再過去找他,還有,他的腿,我也會治。」
容素沒有再強行離開公主府,木頭自然也不會拒絕這個要求,便吩咐好小黑保護好容素,自己便離開了公主府。
既然決定趕緊研製藥方,容素也不再耽誤時間。
趕緊去了書房,把之前整理好的所有醫書,還有冊子,全部一股腦地放在了桌面。
為時三日三夜的不眠不休。
容素感覺自己都要整個人融入到書裡面去了,在看到被木頭抓來的感染了疫症的小老鼠開始慢慢有所好轉。
都是因為她按照比例做出的藥方有了成效。
在看到終於有了效果的時候,容素徹底癱在地上,整個往後倒下,大字型地睡在地上。
望著屋檐,視線都變得越來越模糊,可她揚起了一抹苦盡甘來的微笑。
「太好了。終於給我研製出來了。只要找個人。」嘀咕到這裡,容素卻想到了一點,不能找人試藥。
之前因為林娘那件事已經讓容瑩心有機可乘。
這次,她必須要小心謹慎一點。
想到了什麼,她轉過頭看向了籠子裡邊那隻開始有些活躍起來的小老鼠。
小老鼠一開始被木頭抓來的時候,是奄奄一息,就差就只剩下幾口氣。
到如今能夠好轉起來,都是因為藥方研製成功的原因。
只不過不知道用在人身上會有什麼後果。
她對自己的醫術很自信,但也不能抹滅掉任何萬一。
「閱讀器,若是我因為研製藥方失敗了,染上了疫症丟掉小命。你有辦法給我一條後路的對吧。」
容素不是疑問,而是有些肯定的語氣問著閱讀器。
閱讀器也就沉默幾秒,就回復她了。
【宿主只要將名望所有積分提交給閱讀器,就可以免除被疫症感染的可能性】
「可能性?那你這個意思就是,即便我把所有積分都給了你,你也不能保證我不會因為疫症丟掉性命是嗎?」
容素意識一件事,這以身試藥是一個極大的風險。
稍有不慎,她或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就看宿主做不做了,若宿主不做也可以的,畢竟感染疫症的人和宿主也沒有任何關係,他們的死活與宿主也無關】
閱讀器說的一點也沒錯,但她為的人是她所認識的朋友,並肩作戰的戰友。
下定了決心,容素也毫不猶豫了:「我明白了。」
說著,容素去拿出一枚飛鏢,扎破了自己的手,手上瞬間就被扎出了一個洞,鮮血從手上的小洞溢了出來。
疼痛在皮膚上各位明顯,她微微蹙了一下眉頭,之後她伸出手去抓籠子裡面的小老鼠。
用同樣的方式扎破了小老鼠的皮膚,讓它的血流出,之後她沾上了小老鼠的血。
才剛接觸到,她立馬就起了劇烈的反應。
腦袋如同被刀割一樣劇痛無比,胃部開始就像是有什麼在裡面翻滾,想吐的感覺濃烈地湧上咽喉。
她跑到了內室裡面的一個木桶邊,捂著胸口使勁嘔吐,口腔一陣難聞的酸臭味,可她怎麼也抑制不住想吐的感覺。
後面吐的都要脫力了,她依舊控制不住,扶著牆,將早上吃的那一點東西全部吐完,之後就只剩下乾嘔。
虛脫得站不穩,只能靠著牆,頭還暈的看不清路,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燙的厲害,是高熱了。
容素沒想到接觸到還沒痊癒的小老鼠的血,竟然會讓疫症在她身上加重。
這不得不讓她深思,那豈不是說明一點,疫症的感染和傳播豈不是會通過這樣的小動物加快?
還想多想一些,可腦袋脹痛得厲害,根本沒有辦法正常思考。
她咬著牙,堅持著扶著牆爬起來,最後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研製藥方的桌邊。
控制住要暈倒的衝動,她死死咬著牙關,按照藥方,顫抖著手,一種草藥一種草藥地放進藥罐子。
之後又身體左右搖晃地去一旁拿木柴。
這個房間是她在決定研製藥方就讓木頭開闢出來的。
這裡面購置上千種藥材和草藥,比起外邊的藥鋪還要齊全一點。
且這裡也搭建了一座可以生火的爐子,木頭知道她研製藥方肯定會需要用到火爐子,所以每日都會命人送柴火進來。
視野模糊不清了,她使勁搖晃著腦袋,讓自己可以清醒一點。
使勁睜閉眼睛,試圖讓自己不要暈倒。
拿起一旁的木柴,往火爐子裡面塞,之後再拿出火摺子,拔開上面的東西,火摺子就燃了。
再抬起手去桌子上摸索著,找到了一張白紙,拿著白紙的時候,她的手臂就已經沒有知覺似的,抬起來都沒有力氣。
但腦子裡有堅持的信念,她就絕對不會當自己倒下來。
不然她不敢保證自己倒下之後還能不能再醒過來。
抖著手,白紙被她塞進了火爐子裡面,沒一會兒終於把火生起來。
她又要站起來去將桌子上的藥罐給端去爐子上面。
好不容易扶著椅子的扶手站起來,可沒一會兒,雙腿就像是發軟了一樣,突然就要雙膝跪地,若不是她及時伸出手扶著桌子邊沿,她可能就得一頭扎進爐子邊了。
驚險之下,她倒是有那麼一點神智得到了點清醒,她趕忙去將藥罐放在正在燃燒的火爐子上。
做完這些,剩下來就是要注意火候,不能讓水給煮干。
可腦袋越來越痛,發暈,胸悶,又想要吐,渾身都在隱隱作痛,卻又沒辦法說出究竟痛在那裡,那個痛就像一條蟲子一樣,會在身體上遊走。
容素最後保持清醒,是用一根根銀針扎在自己的手臂上。
每次想要暈過去的時候,她都會提前給自己扎一針。
也就這樣一直持續到藥湯煮好為止。
看到藥湯煮好之後,她呼吸已經急促起來,望著那藥罐的藥湯,她朝它伸出手,可手還沒觸碰到,眼前的視線瞬間就黑了。
身體沒有了任何感覺,伸出的手緩緩掉在地上。
不能就這樣倒了,她明明已經堅持到這裡了。
還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她就能好了。
難道她就真的這樣死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