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森林之中到處皆是咆哮狼吟。
時不時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叫。
銀月高懸,灑下的光影落在林間小道上,暈染出一種可怖的氛圍。
小黑駕著馬車走了一日一夜,來到了一處林間,此地距離礦城還有五百里。
見此,容素便讓小黑停下來在附近找個空地先休息一晚。
小黑停好馬車後,就對坐在馬車裡面的容素說:「容姑娘。我去找些木頭回來起個篝火,再給你看看有沒有野味和野果子。」
一聽,容素連忙下馬車,喊住小黑:「等下。小黑,我去找野果子吧,這麼晚了,野味我想就算有,黑燈瞎火的,也很難抓到,你就找木頭起篝火就行。」
小黑看了看林間,略微為難有點擔心:「可是,林子裡面會有危險的,姑娘,要不你還是留在馬車上等我吧。」
聽到小黑的話,容素想著,定是沈裴清他在背後叮囑小黑的,將她看作是柔弱女子看來,那可不成。
「我可是會擲飛鏢,會輕功的女大夫。我身上還有毒藥,你說誰見了我,不會嚇到腿軟?即便是遇到了豺狼虎豹,你且放心,我應付它們可能比你還要遊刃有餘。」
容素還默默掏出了一瓶毒藥,小黑一瞧見那瓶毒藥,頓時就吞咽一下口水,也想到了這位容姑娘可不是一般女子,她的手段或許連主子都搞不定。
對此,小黑也妥協了,但自己也是帶有沈裴清的叮囑在,只能再次提醒一下容素:「那好。不過姑娘,你若是遇到危險,也不能一個人單打獨鬥,有危險請立馬喊我,我不會走很遠的。」
為了不讓小黑難做,容素自然不會拒絕這個請求,點頭:「好。」
於是,他們兩人就分頭行動。
小黑負責去撿木頭起篝火,容素則去到林間找野果子。
往林子裡走進去,四周的確很黑,只有頭頂上方那抹銀月照射下來的光線,和自己手上拿著的火摺子能照明。
按照自己所了解的野果子生長的位置走,走了一段小道,她終於看見了好幾棵樹木下面有一些已經熟透的野果。
這個時節已經是初秋,林間有挺多野果已經成熟,然後從樹上掉下。
只要聞著味道,或者盯著地上看,也能找到。
容素往四周看了看,找到了一根比較粗的樹枝,然後走到一棵長滿了不少野果的樹下。
甩了甩樹枝,而後準備往樹上爬。
突然,敏銳的感覺湧上身體,她察覺到周圍從一開始還能聽到些許蟲鳴到現在突然安靜得過於異常。
容素握緊了手上唯一的武器,眼睛朝四處掃視一圈。
本來寂靜的草叢,猛然之間,唰唰射出了好幾支箭矢。
看見銀光閃爍耳而過,容素揮動手上的樹枝,將迎面而來的箭矢用力打落,可箭矢的衝擊很大,她的手腕瞬間就刺痛了。
當她抬起頭來的時候,從林間暗處閃出了五個黑衣人,他們手上拿著長劍,有的還背著箭矢。
看見他們的出現,容素神經警覺起來,盯著他們,冷笑著:「是沈楓宇發現了我,派你們來追殺我的嗎?」
那五個黑衣人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對勁,聽到容素的話並沒有給反應,他們在她說完之後,又開始對她進行攻擊。
那速度雖然說比不上曾經所遭遇過的那些殺手,但他們的動作很是奇怪。
還有通過黑面罩所露出的眼睛,呈現著一種詭異感,沒有聚焦的瞳孔,動作偶爾還會有所遲緩,
最令人感到驚悚的便是,容素明明用毒藥對他們進行了攻擊,他們不但沒有任何一點感覺,還仿佛無視了她的毒藥。
這一刻,容素明白了,眼前的這五個人應該已經不能叫做人了。
她趁著其中一名黑衣人靠近攻擊她的時候,她用輕功側身躲閃的同時,伸出手指掠過他的脈搏。
一探,容素震驚得瞪大了眼睛,他早就沒有了生命徵兆,顯然他不過是一具屍體!
但是她從未聽聞過屍體可以如活人一般自如行動的。
在有一個黑衣人攻擊她的時候,躲閃的那一瞬,後腦勺一陣痛意,暈厥的感覺突然來襲。
她想起來了,上一世,沈裴清他後面學過一門很詭異的東西,就是做死人傀儡。
可是,這一世沈裴清不可能去學的,所以是誰在學了?
就在所有意識失去的前一刻,容素想起了那個系統提醒的死劫,她是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吃下了一顆藥才暈過去的。
——
等到有意識的時候。
容素迷迷糊糊間,看見自己面前有一盆火,那火在熊熊燃燒。
火盆的旁邊有一些刑具,每一樣刑具都極其令人恐怖。
甚至還能看見上面沾有血跡。
搖了搖頭,眼睛不斷眨,腦袋還在眩暈,容素好不容易找回清明的感覺,再看向四周。
這裡明顯是一間荒廢許久的茅草屋。
她剛要動手,發現手腳都被捆綁起來,且十分結實,但是用的不是鎖鏈,而是普通的麻繩。
還沒想明白究竟是何人抓了自己,若是沈楓宇,那應該不可能,沈楓宇就算把她給抓了,也會是地牢關著她,不會把她給丟在這種茅屋裡的。
還有失去意識之前,那五個死人傀儡,究竟是誰在學?
種種疑惑縈繞在心間,正思考著各種可能性,這時,茅屋的門被人從外面給打開了。
抬眼看過去的時候,容素突然感覺一切都變得恍然開朗了,一切都說得通了。
看見容瑩心那雙布滿仇恨的眼睛,而她此刻像是一個被恨意侵蝕了理智的惡魔一樣,朝她步步靠近。
「容素,你可終於再次落在我的手裡了,這一次,我看還有誰可以救你!」
容素卻心裡變得平靜起來,望著如今明明穿著光鮮亮麗,雍容華貴的容瑩心,但一點符合這樣穿著的儀態都沒有,就愈加覺得她很可憐。
容瑩心已經變得十分敏感,在看見容素用那種憐憫的眼神看著自己的時候,她頓時就變得瘋狂,走過去,一把抓住了容素的衣領,咆哮而出。
「你憑什麼用這種眼神看著我!現在是你被我抓住了!你應該感到恐懼,害怕,和驚慌失措!」
可容素麵無表情地盯著憤怒異常的容瑩心看,語氣平靜:「你的系統離開了你。你如今沒有了依靠。」
容瑩心就像是被擊中了痛腳一般,猛地狠狠颳了容素一巴掌,啪的一聲,容素的左臉就紅了一塊,但她依舊變現得很平靜。
「都是因為你!你為什麼就不能在那條村子裡死去,或者安安靜靜的待著!因為你,我一無所有了!」
容瑩心面目猙獰,活像一頭失去理智的野獸。
容瑩心的手掐住了容素的脖子,一點點用力,容素能感覺到空氣在一點點脫離她的口鼻,但她依舊沒有服軟,甚至表現得平靜。
這種舉動無形更加激怒容瑩心,她猛地鬆開了容素,容素感覺到空氣回歸,不斷喘息,但她看見自己已然成為了容瑩心的一個發泄口。
見容瑩心揪著她的衣領,面露兇狠,質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沈裴清才是男主,所以你才會處心積慮地先一步接近他?」
容素聽見容瑩心突然提起了沈裴清,皺起了眉頭,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她:「你自己有系統,難道你不是知道嗎?為何問我?」
容瑩心死死盯著容素看,見容素並不是在騙她,那一刻她就像是有什麼崩塌了似的,低下頭,而後瘋狂地笑起來。
「哈哈,哈哈,沒想到沈楓宇竟然是一個重生之人,那這麼說來,這個世界不過是沈楓宇的男配逆襲文而已!哈哈哈!可是,因為你的出現,你重生了,又打破了沈楓宇的氣運,所以一切又回到了沈楓宇沒有重生之前的那個走向。」
容瑩心說了那麼多,容素聽著,倒是聽懂了,但是她不理解容瑩心為何要和她說這些。
「你是不是在想,我為何要你說那麼多?哈哈,因為今日,我將要為沈楓宇鋪好路,讓他成為這個世界唯一可以和沈裴清抗衡的力量。那麼,我必須要和你一起死才行,這樣沈楓宇的氣運才會回歸。」
聽到容瑩心說的這些話,容素瞪大了眼睛,皺眉盯著她:「你瘋了?為了沈楓宇,你都不想活了?」
容瑩心錯愕了一下,用一種詭異且不解的眼神看向容素:「呵呵,你要想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因為要死的人,不能只有我,你也得陪我一起。」
容素沉默了,一時間不知該怎麼看容瑩心,這個人明明那麼自私,竟然為了一個男人鋪路而自尋死路。
這是痴情還是可悲?
「容瑩心。你能從火海逃離,能活到現在,還要去找死,只是為了一個男人,你不覺得可笑嗎?」容素不是為了勸容瑩心,只是到了現在,她似乎有點看開,早在容瑩心之前假死的時候,她對這個人的仇恨早就煙消雲散。
因為背負仇恨活著有多麼痛苦,她比誰都清楚,那是一種刻骨銘心,又身心俱疲的事情。
容瑩心聽到她的話,愣了下,眼中流轉著迷茫,再之後她就像是陷入了不管不顧的瘋狂狀態,端起了一旁的藥,掐住她的下頜,痴狂而大笑。
「不要說廢話了!只有你和我都死了,這個世界才能恢復到屬於沈楓宇的未來!」
見此,容素捏緊了拳頭,看著那近在咫尺的毒藥,她鬆開了拳頭,淡定地開口:「好啊,我自己喝。但是,你說了,會和我一起死,那你和我一起喝。」
容瑩心愣怔著,望著容素有點不可思議,但片刻狐疑問她:「不要給我耍花樣。」
「我能耍什麼花樣,你門外的那些死人傀儡,我一動,他們就會進來幫你的,不是嗎?而且,它們根本不怕我的毒,不是嗎?」容素淡定地給容瑩心分析著。
容瑩心聽了後,沒有懷疑了,一邊自己端起另一碗毒藥,另一隻手端著的那碗毒藥對向容素的嘴。
看著毒藥碗,容素又看見容瑩心虎視眈眈的眼神,平靜的張開了嘴吞下了那碗毒藥。
容瑩心見她當真咽下去,有一瞬愕然,容素看見她沒有動作,便說:「怎麼,你不過是說說而已嗎?還是事到臨頭,就怕了?」
「容素,你給我等著。」容瑩心一口喝下了藥,眼睛還死死盯著她。
其實在毒藥下腹的那一瞬,容素就能明確感覺到渾身刺痛,血脈翻湧,如同萬千螞蟻啃咬自己身體的劇痛。
她渾身已經布滿了大汗,抬眼的時候,已經看見倒在地上渾身抽搐的容瑩心,看來她並沒有說謊,是真心要拉著她一起死的。
容瑩心痛苦地看向容素,可面容上還流露著瘋狂:「...呵呵,哈哈...有你陪著我一起死,說明我並沒有輸...沒有輸...」
感覺到死亡的確快要降臨,容素視野已經模糊不清,卻看見容瑩心眼中的痛快和痛苦交雜,她也許有些好奇,也許還對曾經的容瑩心有過一絲期待。
「...當初,你對我,是真心的嗎?」
有沒有真的把我當做過姐姐,有沒有對我是真心對待過。
容瑩心痛得一直在翻滾,可在聽到容素的問話後,嘴角已經流出了鮮血,將目光投向她,眼神里流轉著一絲迷茫。
「...呵呵...我恨你...」
在容瑩心用一種憎恨的目光看著她的時候,容瑩心的眼睛已經失去了焦點,在慢慢渙散,直到停止了動靜,呼吸也停止了。
看見她如此平靜地躺在那裡,表情還是帶著猙獰和仇恨,容素將視線拉回,看著模糊的前方,目光也慢慢一點點渙散。
嘴角無法控制住不斷往咽喉湧上來的鮮血,順著嘴角一直蔓延,流下下巴,脖子,染紅了整條裙子。
似乎有一種東西慢慢從自己的身體抽離出來,她好似真的覺得死亡很近很近。
腦海中忽而閃過一人。
沈裴清。
那個清冷俊美的男人,表面孤傲淡漠,內心幼稚純澈,這樣的男子,若是能讓她早一些遇到該多好。
她苦笑著,緩緩閉上了雙眼,看來沒起到作用啊......
「對不起...沈裴清...」你等不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