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得知

2024-12-11 14:13:47 作者: 小星綿綿
  不知不覺,容素從失去意識到找回了意識,已經過去了三日。

  這三日,好似和之前不一樣,沈楓宇並沒有召見她。

  明明在她失去意識這半年來,沈楓宇每日都會在晌午召見她一起用膳,無一例外。

  不過,沈楓宇不來也無礙,她並不想見此人。

  若是見到此人,她都怕自己的憤怒和憎恨會溢出來,到時候自己可就暴露。

  視線不自覺移到了一旁,看見阿彩站在那一動不動。

  容素這幾日,觀察到這個丫頭和其他宮女不同。

  相對於其他宮女來說,這個叫做阿彩的丫頭似乎沒有那麼懂規矩。

  其他宮女一刻也不願意和她待在一處,反倒是眼前這個丫頭,好似很樂意和她一塊。

  容素思考了下,決定透過這個丫頭,了解下這半年來,她所沒有了解到的事情。

  只是,她一直都是平日裡不說話的,若是此刻一下子問出了以往不會問的問題,就怕會引起不必要的懷疑。

  思前想後,容素打算營造一個合適的氛圍。

  到半夜,阿彩正提著宮燈來到容素的殿門外。

  她按照往常這個時辰會過來看一眼容素的情況。

  只要沒有什麼事,她就可以回去休息一個時辰再過來值守。

  可當阿彩剛走到殿門,就聽到了裡面突然有什麼東西掉落在地面的聲響,且還伴隨著一聲很小的驚呼。

  聽到這個動靜,阿彩已經慌了,趕忙走過去,貼著殿門向裡面詢問:「小姐!是發生了什麼嗎?需要奴婢進來嗎?」

  遲遲沒有得到回應,阿彩越來越著急,她邊開口邊把門推開:「小姐,奴婢進來了!請恕罪!」

  提著宮燈進來後,昏黑的環境漸漸得到了緩解,一片昏黃的燈火將裡面照亮了些。

  阿彩著急往裡面看去,四處找尋容素的身影。

  終於在一個黑暗的角落發現了一個身影。

  纖細的身影蜷縮成一團,似乎還在發抖,地面上是一個摔倒的椅子,還有一雙四倒八歪的鞋子。

  阿彩被嚇到了,跑著過去,跪在地上,望著緩神發抖的容素,擔心地問:「小姐?您怎麼了?有沒有受傷?對不起,奴婢應該早點過來看您的。對不起。給奴婢看看您,有沒有受傷?」

  說著,阿彩就起身要去點燈。

  容素眼底划過了一絲暗流,而後伸出手拉住了阿彩。

  阿彩突然被容素拉住,驚愕了下,再感覺到她的手在發顫,以為她是被嚇到了,便趕緊安慰容素。

  「沒事了,小姐,沒事了。奴婢在的,讓奴婢幫您看看有沒有受傷吧?」

  她的手輕輕拍著容素的肩膀,口吻很溫柔,就像是在安撫受驚的小孩一般。

  容素沉默著,沒有忘記自己的最主要目的。

  她用極其脆弱的聲音說:「我怕。」

  阿彩心疼地望著容素,伸出手抱住她:「奴婢僭越了,小姐,不怕的。是不是做了什麼噩夢嗎?」

  只有阿彩不知道,不,其實那些宮女也不知道她的具體情況。


  只不過阿彩比起那些心機深沉的宮女來說,她是一個還算天真單純的女子。

  容素壓著嗓子,用稍微悲傷的哭腔說話:「我,想家。我夢到了家人受到了傷害。」

  阿彩微愣,用更加憐憫容素的眼神看著她,也許她自己也感同身受。

  「小姐。夢都是假的。不要害怕。小姐的家人不會有事的,奴婢會給他們祈福祝福的。」

  容素搖著頭,聲音極其低沉:「你可以告訴我,如今外面是什麼情況嗎?」

  這是容素第一次問這麼多問題,阿彩雖然有點疑惑,但她也只是想到是因為容素突然做了噩夢才會這樣不安吧。

  為了安撫容素,阿彩也沒有想太多了。

  「好。奴婢會告訴小姐的,可先讓奴婢看看小姐有沒有受傷好嗎?」阿彩依舊對此不依不饒,好像只要沒有看過就不甘心。

  容素定眼看了會阿彩,她的眼睛裡充斥著憂色。

  這時,她也不再阻止阿彩幫她查看傷口的舉動。

  阿彩見容素沒有再攔著她,她就連忙要去點燈。

  可容素再次抓住她,阿彩詫異:「怎麼了?小姐。你不想點燈嗎?」

  容素點了點頭,露出了不安的眼神。

  阿彩看見後,心疼地抿唇:「好,我不點燈。」心想著,也許小姐有過什麼其他陰影吧。

  不多想,阿彩就透過宮燈那微弱的火光,給容素檢查了下是否有受傷。

  阿彩看了好一會,仔仔細細地檢查,最後見是腳裸那裡有些腫了。

  想必是撞到了椅子留下的。

  「小姐,奴婢給你去拿些可以治療腫塊的藥散。您等奴婢。」阿彩站起身來,說完就連忙跑出去了。

  容素也不急於一時,靜靜等著阿彩回來。

  在阿彩拿著藥散回來後,她就幫她塗抹,看著阿彩如此認真小心,容素覺得若是能逃出去,一定要帶上這個丫頭。

  也算是多謝她這一個月來一直照顧她的恩情。

  「可以告訴我嗎?」容素小聲地再次詢問。

  阿彩能察覺到容素的害怕和擔心,看上去是害怕夢裡的壞事會發生。

  望見這樣的容素,阿彩於心不忍,想想便說:「小姐,不要擔心。陛下如此珍重您,您的家人,想必陛下也會十分看重的。」

  容素不想要這種答案,她低下頭,眼底已經有點憂鬱。

  阿彩感覺到容素的低落,有點著急,想想又說:「自從半年前,東洲小皇帝失蹤,攝政王被刺殺,東洲就徹底成為了北洲的俘虜國。而三個月前,中洲皇帝突然中毒身亡,陛下一舉帶兵討伐,現今,整個三洲一城都以陛下馬首是瞻。」

  「而且,小姐您不日就要做陛下的皇后了,不要擔心,您所憂慮的一切都不會發生的!」

  阿彩笑著和她說著這些,似乎覺得這樣的日子會很美好。

  可不知這些話對於容素來說簡直就像是拿一把刀重重地往她心臟上懟。

  每一下都是一陣劇痛。

  沈楓宇竟然成為了三洲之主,怎麼可能!

  造成這一切的都是她,都是她!


  一股前所未有的自責湧上心頭,如果她沒有輕敵,就不會中了沈楓宇的陰招,也就不會殺了他。

  是她害死了沈裴清,也是她徹底毀了東洲和中洲,她難辭其咎。

  以沈楓宇的性格,做了三洲之主,真的會善待東洲和中洲的百姓嗎?

  「陛下治國好嗎?」

  阿彩沒想到容素會突然問這個,她驚訝了下,也許有些事是瞞不過這位像一隻被關在囚籠里的金鳥一樣的小姐。

  容素看見阿彩低著頭,好像在猶豫要不要說。

  「我想知道。」

  阿彩抿了抿嘴唇,她像是想起了什麼,情緒突然也變得低落。

  「奴婢說這樣的話,很不好。可奴婢不知為何,是小姐的話,奴婢願意說一些真心話。」

  阿彩停頓了下,像在壓抑什麼,過了會才說。

  「奴婢是因家中遭遇了饑荒,不得不從家裡遷徙過來,但來了北都之後,發現此地根本就是一個巨大的吞金淵。而奴婢和奴婢的家人,為了活著,奴婢不得不賣身進宮。至於奴婢的家人,如今只剩下妹妹和奶奶在宮外了。其他人都在奴婢進宮前就餓死了。」

  「饑荒?」容素想要了解更多。

  「嗯。饑荒是其一,其實更令老百姓支撐不住的便是沉重的稅賦。因三個月前的戰爭,徵兵,高賦稅,如今,整個三洲,一片哀鴻遍野。百姓都苦不堪言,個個都吃不飽穿不暖。」

  「奴婢還聽聞,中洲作為戰敗國,以後的每年都要向北洲進獻供奴,自然還有很多金子。甚至,因饑荒這件事,圍繞這件事,其實朝堂上爭論不已,因有一半人是蕭丞相那邊的,另一半是北洲之前的重臣。各有爭議,這件事一直都沒有一個結論。」

  「如此一來,導致俘虜國和戰敗國,兩個國家的百姓更是陷入了沉重饑荒。北洲其實還好,那兩個洲國簡直是人間煉獄。有比較偏遠的地區,還有人吃屍體。場面十分惡劣和殘酷。」

  後面的話,過於沉重,阿彩也說不下去了,周圍都瀰漫著凝重的氣息。

  不過是半年,竟然就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容素沉默起來,一時間,腦袋有點沉重。

  「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

  阿彩受寵若驚,連忙搖頭:「小姐想要知道事情,奴婢自然會知無不言。奴婢只是擔心小姐,若是小姐憂思過多,恐怕對身子不好。」

  阿彩是真心為她著想的,容素也不會辜負她的心意。

  「嗯,我不會亂想。阿彩,你說陛下要立我為後,可是真的?」阿彩驚訝地看著容素,因她竟然記住了自己的名字而感到驚喜。

  看見阿彩突然滿臉驚詫,容素心裡一緊,以為阿彩識破了她的偽裝,正想著要怎麼解釋。

  下一秒,阿彩含著淚水,感動地說:「沒想到小姐記住了奴婢的名字。奴婢真的很開心。」

  原來這丫頭為得這個而驚訝,容素虛驚一場,便淡聲說:「我之前覺得在宮中,自己就如同那困在了牢獄裡的囚犯並無二樣,所以選擇不與任何人交流,也不願多言。只是今晚做了那般噩夢,便有了思慮。」

  容素也趁著這個時機,解釋一番自己之前那種狀態。

  阿彩一聽,露出了恍然的樣子,似乎是沒有任何懷疑。


  「小姐,不要擔心,只要奴婢在的一天,奴婢願意幫小姐緩解憂思。陛下的確是已經在前日頒布了聖旨。只是奴婢也很疑惑,陛下竟然沒有讓劉公公過去宣讀。畢竟之前封幾位嬪妃貴人都有派內侍去宣讀聖旨的。」

  容素聽了這話,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大概是沈楓宇覺得不需要,因為她都變成一個任人操縱的人偶了,聽宣讀的聖旨又能給什麼反應呢。

  「阿彩。我想休息了。」

  阿彩看出容素似乎真的疲憊了,急忙起身,伸手攙扶著她往床走去。

  「那小姐,您就好好休息吧。奴婢先退下了。」

  容素看見阿彩就要走,想了想,又喊住她:「阿彩,今晚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和任何人說。」

  看見阿彩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她便解釋道:「陛下希望我做一個不問世事的金絲雀。我不想壞了陛下的雅興。這件事,就當作是你我的秘密吧,好嗎?」

  阿彩聽後,明白了容素的意思,畢竟也是在深宮裡見過不少後宮之事。

  「好,奴婢一定會守口如瓶。」

  容素對阿彩露出了一抹微笑:「謝謝。」

  阿彩透過微弱的燈火,看見了容素那張艷麗的臉龐上浮現了動人心魄的笑容,那是她一生難忘的驚艷,也許到死也不會忘記。

  ——

  過了兩日,容素終於知道為何這段日子,沈楓宇沒再召見她。

  原來是因朝堂上,蕭逸凜和北洲舊臣起了紛爭,將他纏得緊。

  甚至連封后大典都不得不延後到下個月初。

  容素卻覺得這會是一個很好的反擊機會。

  為此,她向阿彩表示平日裡很無聊,想要看一些醫書,希望她可以偷偷幫她去找一些來給她看看解悶。

  阿彩似乎對此沒有一點疑惑,甚至還為她願意看書而感到開心。

  容素看醫書當然不是為了解悶。

  借著看醫書,她就可以為之後向阿彩購置藥材。

  容素會在阿彩候在殿外的時候,獨自拿出紙筆,靜心去抄寫一些醫書。

  她如今不能閒下來,一旦閒下來就會胡思亂想,就會回想到自己殺害了沈裴清的場面。

  即便她已經有了很完美的報仇計劃,可害死沈裴清的畫面就像是一個會令她窒息的噩夢,在深夜時分還是會纏著她,她無法入睡,也害怕入睡。

  「小姐。吃晚膳了。」阿彩這時已經端著膳食進來,將膳食擺放在圓桌之上,動作輕盈地擺放好碗筷。

  容素將目光從紙張上的內容緩緩抬起頭來,朝阿彩看去,而後起身走過去坐下。

  阿彩拿著一雙筷子為她布菜。

  容素看著碗中的菜餚,想起了一件事,便淺聲問:「阿彩。之前你說過東洲小皇帝失蹤了。那如今是真的一點消息都沒有了嗎?」

  阿彩雖然不知道容素為何會關心此事,但也將自己所知道告知容素:「據說是這樣的。不過奴婢也有收到其他的小道消息。就是。」

  說到這,阿彩看了看殿外,然後湊近,壓低了聲音,小聲說:「就是聽說,其實當初東洲小皇帝好像是被一伙人給帶走了。當然失蹤這個是事實,只不過是被人給帶走了,還是死了,就沒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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