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就日了一晚。
第二天陳立果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了。他躺在床上,睜開眼睛之後發現燕景衣他睡在他的身邊。
十七歲的燕景衣還未完全長開,但已是十分好看了,高挺的鼻樑,性感的嘴唇,還有長長的睫毛。陳立果沒忍住伸出手摸了摸那小刷子似得眼睫。
身為練武之人,燕景衣醒對周遭環境十分敏感,被摸之後他直接睜開眼睛,眼神里還帶著些朦朧的睡意。看到近在咫尺的陳立果。燕景衣湊過來,親了親陳立果的額頭,懶懶道:「早。」
陳立果被燕景衣的動作嚇了一跳,他竟是莫名的想到了上個世界的冉青空……
燕景衣眼神里的睡意褪去的很快,他手撐著下巴就這麼側躺著看著陳立果,他道:「嵇大人睡的可好?」
陳立果不說話。
燕景衣笑了笑,似乎並不在意陳立果的沉默,他道:「嵇大人,我又要出征了,你一個人在皇城裡,可要好好保重。」
陳立果道:「出征?」
燕景衣點頭:「父皇已是下了軍令。」
陳立果輕嘆一聲,心中竟是生出許多不忍,燕景衣走了,他就沒□□了。
燕景衣並不知陳立果此時悲傷的心情,他從床上坐起,開始一件件的穿上衣服。
陳立果這才注意到,燕景衣的背上有一道十分猙獰的傷口,這傷口幾乎是貫穿了整個背部,看起來簡直像差點將燕景衣劈成兩半。
燕景衣穿好了衣服,又幫陳立果穿,他看著陳立果白皙的身體上那些明顯的紅痕,很是不懷好意的笑了:「嵇大人可要保重,你這身體,千萬別被其他人碰了去了。」
陳立果的臉上浮起紅暈,露出被羞辱的憤怒,他道:「三殿下請自重。」
燕景衣依舊笑的溫柔,他摸了摸陳立果的臉頰,道:「等我回來。」
陳立果躲開了他的手,並不言語。
燕景衣似乎有些失望,但不過也是一剎那,他知道他和眼前的人,從來不曾兩廂情願過,都是他強迫的他。
陳立果被抱上了輪椅,燕景衣瞅著他的臉,道:「嵇大人,好像你又瘦了些。」
陳立果:「……」因為我一吃肉就吐血。
燕景衣道:「你可要好好溫養身體。」
陳立果並不搭話,只是道:「送我回去吧。」
燕景衣微笑稱是,推著陳立果上了備好的馬車。
這一路上,燕景衣都在同陳立果聊天,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是他一個人的自言自語。
帶到了嵇府門口,燕景衣還要送陳立果入門,卻被陳立果冷淡的拒絕了。
燕景衣笑道:「嵇大人這是還在生我的氣?」
陳立果深深的看了燕景衣一眼:「三殿下,您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何苦再來為難我呢?」
燕景衣笑容一頓,隨即瞬間冷了下來。
陳立果道:「我嵇熵雖不聰明,但也不太蠢。」
燕景衣淡淡道:「大人說笑了,這皇城裡,誰不知道嵇熵聰明絕頂。」
陳立果道:「請吧,三殿下。」他說完就轉身,頭也未曾回一次。
燕景衣看著陳立果的背影,垂在一側的手,死死的握了起來。
當朝嵇熵嵇大人,被二殿下罵了一天,出來後被三殿下接走之事,更是坐實了他已另擇明主這個說法。
在嵇熵的事情上,二殿下簡直就是在自掘墳墓,讓他門下的人都有些心寒。
但是,三殿下並不止在陳立果一個人身上用了心,他要拉攏的人還有很多。
發生這件事後,並未過多久,三殿下便再次出征,他這次沒有帶陳立果,也沒有要同陳立果告別的意思。
陳立果依舊是每日該吃吃,該睡睡,除了不能吃肉沒有性生活了之外,一切都很完美。
這次燕景衣出征的對象是燕國旁最小的一個國家,若是世界軌跡沒有出錯,那麼不到三年時間,燕軍的鐵蹄便會踏遍那個國家,且將那一國的皇族當做軍功,全部擄回燕國。
陳立果已經習慣了在每個世界等待的日子。
事實上他並不討厭這種垃圾時間――有幾個人能像他這樣,沒有一點心理負擔的虛度時光呢。
陳立果從來都是個很想得開的人。
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十二歲的燕之瑤到了嫁人的年齡,而燕景衣的加冠禮,也是在軍中進行的。
陳立果的身體狀況依舊很糟糕,不過再怎麼糟糕,離死亡依舊有很長的距離。
而燕之瑤的命運也開始出現了一些小小的偏差,她喜歡上了一個人――一個長得英俊的侍衛。
那侍衛也對燕之瑤有些意思,可他深知自己身份,所以並不敢有逾越之舉。
陳立果這些年在各種事情上都在暗裡照顧著燕之瑤,燕之瑤起初還對陳立果心存懷疑,後來發現他的確是為了自己好,便放下了戒心。
燕之瑤將自己喜歡侍衛這件事,告訴陳立果,是陳立果找了個機會入宮給她送些銀子的時候。
陳立果聽完後便道:「你真的喜歡他?」
燕之瑤紅著臉慢慢點頭。
陳立果說:「那他喜歡你麼?」
燕之瑤的臉更紅了,她小聲的嗯一下。
十五歲的年齡,在陳立果眼裡燕之瑤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他溫聲道:「你還小。」
「我不小了。」燕之瑤氣鼓鼓的反駁,「我都十五歲了。」
陳立果笑著不說話。
燕之瑤道:「我喜歡一個人,可以同他在一起嗎?」
陳立果說:「那得看你喜歡的是什麼人。」
燕之瑤說:「比如那個侍衛?」
陳立果看著燕之瑤三年來才漲了十幾點的命運,慢慢道:「機會不大。」
燕之瑤咬著下唇十分不甘。
陳立果說:「但也不是沒有機會嘛。」
燕之瑤的表情依舊失落,她說:「我為什麼是個公主呢。」
陳立果摸了摸她的腦袋,道:「當個公主,也沒什麼不好的。」
燕之瑤搖了搖頭不說話,和幾年前比起來,她的身體開始發育,開始從少女變成一個成熟的女人。
因為她不受寵,所以也沒有什麼人來關心她到底如何,這倒是方便了陳立果同她見面。
陳立果回到家中後,他的小廝樂棋狀似無意的問了句:「大人又去皇宮了?」
陳立果知道樂棋是燕景衣的探子,這幾年燕景衣也沒和他聯繫,也不知他這個探子還有用沒有。
陳立果嗯了一聲,翻了一頁手上的書。
「大人為何總是那麼關心惠歌公主?」樂棋嘟囔,「難不成大人真的看上她了?」
陳立果啪的把書一放,道:「我就是看上了又如何?」
樂棋瞪大眼睛,似乎被陳立果這話嚇到了。
陳立果道:「去給我端杯熱茶。」
樂棋垂著頭出去了。
沒一會兒,陳立果就喝到了樂棋端來的熱茶,他抿了口道:「樂棋,你年紀也不小了,可有想過娶妻生子之事?」
樂棋愣了片刻,隨即明白了陳立果的意思,他大叫道:「大人你不要我了?!」
陳立果道:「誰說我不要你了?你娶妻生子了,難道就要離開我的府邸?」
樂棋這才放了心,他道:「沒、沒有我喜歡的……」
陳立果點頭:「若是有了,便和我說一聲,我為你主持。」
樂棋開心的點點頭,道:「大人,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陳立果心道知道我對你好你還把我賣給燕景衣。
陳立果本以為他平靜的生活會維持到燕景衣歸來,但他沒想到的是,事情竟是發生了意外。
就在陳立果去看了燕之瑤後不到三天,燕之瑤突然叫人給他送了信,叫他馬上進宮有要事相商。
陳立果沒有耽誤便立刻去宮裡找了燕之瑤,卻不想燕之瑤看到他,說出的第一句話就讓陳立果的心沉了下去,燕之瑤說:「嵇大人,我父皇快不行了。」
陳立果聞言心中巨震:「怎麼回事?」
燕之瑤道:「這幾日父皇都未上朝,嵇大人可都知道?」
陳立果點頭。
燕之瑤說:「好像是父親突然急病……二皇子知道這事情後,便想要壓下來。」
陳立果略一沉思,便知不妙,若是讓二皇子登上皇位,他和燕之瑤估計都要倒霉。
陳立果說:「你確定這事情是真的?」
燕之瑤表情有些羞澀,她道:「那個侍衛……」那侍衛想來便是燕之瑤的心上人了。
燕之瑤道:「他來去都十分匆忙,說……說是宮中恐有巨變,叫我小心些。」
陳立果點頭道:「我知道了,你這幾日待在寢宮裡,千萬不可到處亂走。」
燕之瑤說了聲好,陳立果便要告辭。
在陳立果要出門的時候,燕之瑤突然道了聲:「嵇大人。」
陳立果扭頭。
燕之瑤道:「嵇大人……我們,會死嗎?」
陳立果笑了笑,他說:「公主殿下,有我在呢,我們都會活的好好的。」
燕之瑤聽到這句話,心中翻騰的恐慌突然就平靜了下來,眼前的人將她從泥潭裡拉了出來,無論他說什麼,她都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