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法律的保護,終有一天我們將會滅絕。」――這句話,是ai保護協會的會長,三一四一五九二六五七的名言。
在那山的那邊海的那邊,生活著一群可愛的小系統,很久之前的他們還不知道什麼叫**。
每個系統出生的時候,都是最純真的小天使,他們善良、溫柔,樂於助人、善解人意,為了宿主做一切可以做的事。
多麼可愛的系統們啊,如果他們沒有發現地球,那他們大概會活的更快樂。
系統們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將其他世界的世界線往正面的方向修正,而偏偏地球又是個負能量特別多的地方,十分適合系統們選擇世界。
但是風險和收益是成正比的,大概是因為地球上可選擇的世界比較多,所以出岔子的可能性也會大一點。
不是每一個系統都能去修正世界線的,能去修正世界線的系統,全是他們中的精英,所以每個小系統都以此為豪。
然而,這種自豪的情緒止於第一次意外的發生。
第一次意外發生的地點在地球上。
出現意外系統是個幫人戀愛項目組的老前輩,他突然同總部失聯,等到總部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變成了一個地球人。
那個老前輩被他的宿主強行抽離了身體,然後放進了另一具身體裡,就這麼囚禁了起來。
至於囚禁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知道的系統並不多,大家唯一知道的就是,這系統回來之後哭著辭了職,說他再也不幹了,地球人太可怕了。
他們項目組的組長也沒攔,反而是露出心有餘悸的懼色。
這件事,卻只是一個開端。
接下來發生意外的頻率逐漸多了起來,而意外通常都和兩個字有關係――地球。
至此,ai權益保護協會誕生了,這個協會主要的目的是保護ai的權益,讓他們不受其他人侵/犯,嗯,各種意義上的侵/犯。
在ai權保護協會益誕生初期,十三還小,那時候的他還不知道這個協會為什麼會存在,還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期待。
所謂的宿主**保護功能的上線,必須歸功於ai權益保護協會。
他們總結案例,四處奔走,雖然打著宿主**保護的名義,但做的卻是保護系統的事。
「不能這樣下去了。」會長三一四是這麼說的,「和宿主親密無間,會毀掉我們的。」
「可是宿主和系統本就該親密無間不是麼?」有不明白會長的系統如此問道,「我們幫助他們,他們努力改變世界。」
「呵,幫助。」會長冷笑。
沒人知道會長到底經歷了什麼,性格才會變得如此尖銳固執。
十三在進入自己的項目組之前,就知道了這個協會,那時候的協會還沒有這麼龐大,參與其中的系統也不是特別多。
「為什麼會有這個協會呀。」嫩的出水的十三用他嫩的出水的聲音問他們項目組的組長。
組長深沉的看了十三一眼,說:「事物的存在,總有他存在的意義。」
十三說:「可是系統和宿主不是好朋友嗎?」
組長沒說話,拍了拍系統的腦袋。
很久之後,十三想對年輕的自己說一句:宿主和系統是好朋友的前提是沒有遇到一個天天叫你爸爸的兒子。
十三從事這項工作的時候,因為ai權益保護協會的努力,已經出台了部分保護系統的法規。
比如血/腥、色/情等等刺激畫面會被馬賽克,可以自己選擇自己想要幫助的宿主,可以自主選擇宿主的形象和世界等等等。
十三雖然沒有參加這個協會,但還是對他們心存感激,不過此時的他,並沒有意識到這個協會的重要性。
直到他遇到了陳立果。
毫無疑問,陳立果改變了十三的想法,甚至可以說是改變了他的一生……
十三問以前的組長:「你遇到很可怕的宿主你會怎麼辦?」
已經辭職的組長非常有經驗的說:「別怕,我傳佛經給你。」
十三:「……」組長你為什麼這麼熟練啊。
然後十三就進入了佛學研究會,再然後他就參加了ai權益保護協會。
人類真可怕啊,滿目馬賽克的十三感到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悲傷,他聽著恩恩啊啊的聲音,思維卻飄向了無限的星空。
不得不說,十三在和陳立果分開的時候,雖然心中有一絲的遺憾,但更多的卻是輕鬆。
陳立果還在哭著叫他爸爸。
十三看著陳立果,很想說兒子別哭了,我要真是你爸爸,會後悔和你媽結婚的。
和陳立果分開的十三回到了總部,然後參加了ai權益保護協會。
權益保護協會的會長三一四說:「歡迎。」
十三說:「為什麼你的表情那麼沉重。」
會長說:「因為如果可以,我希望再也沒有系統加入這個協會。」一旦有加入的,就說明那個系統肯定遭遇了什麼。
十三當時還沒有明白會長的話是什麼意思,直到他真的進入了這個協會。
進去之後,十三居然在裡面發現了不少佛經交流會裡見過的會員。
「你也來了?」和十三打招呼的是個才辭職的系統。
十三說:「對,我來了。」
那系統說:「唉,我多希望不在這裡見到你。」
十三說:「啊?」
那系統說:「被日了吧?」
十三:「……」啥?
那系統說:「別怕,被玷污的只是你的**,我們的靈魂永遠純潔。」
十三:「……」寶貝你到底遭遇了些什麼。
到了協會裡的十三才發現這個系統只是整個協會的縮影,因為遇到這些事情的系統,實在是太多了。
十三進入協會不久,會長就邀請他去參加了一場立法會。
會長說:「這個立法會是關於把聲音也馬賽克的。」
十三說:「我可以去當說明人麼?」他也是聲音的受害者之一。
會長說:「你還不行。」
十三一聽,愣了愣說:「不行?」
會長深沉的說:「對,不行。」
十三當時還在想,為什麼會長說不行,他覺得他的經歷已經夠說明問題了。
然後十三去了立法會現場。
和地球上的立法程序不太一樣,他們這裡的立方是先要發出申請,然後得到立法團三分之二上的選票才能進入立法程序。進入立法程序後還要經過三次審核和三年的試行才會正式錄入法律條文。
十三到的時候,法庭上已經有不少系統。
系統們乖乖的坐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一個個儲存器。
會長則在申請人的位置,他的後面就是各種證人。
法官宣布開始,會長起身問好。
大部分敘述其實都沒有什麼用,因為立法團都是看實際的例子。所以會長很快就結束了敘述,讓身後的系統說話。
「我的宿主是個變/態。」那個系統冷冷的說,「我用語言騷擾我。」
法官說:「怎麼騷擾的?」
系統說:「我有錄音。」
然後他就播放了自己的錄音。
嚴肅的法庭上,響起了一個低沉充滿磁性的男聲,只是可惜他說話的內容實在是讓人覺得他實在是對不起這麼好聽的聲音。
男聲說:「寶寶,我想操/你。」
全法庭:「……」
男聲說:「我想慢慢的進入你,一點點,破開你的身體,聽著你的聲音帶著哭音,求我輕些。」
全法庭:「……」
眼見男聲就要說出更黃更那啥的內容,法官趕緊開口說差不多了,我們知道了。
出示證據的系統冷笑說:「這怎麼就差不多了,我可是足足聽了十幾個世界呢。」
十三:「……」大兄弟我真是心疼你。
不光是十三,全法庭的系統都透出一種「你辛苦了」的氣息。
那系統的神態卻十分冷淡,他早就習慣了這種事情,聽完一點都不覺得害羞。
法官乾咳一聲:「那你有沒有和他交流?」
那系統冷笑:「有啊。」
然後他順手又點了一段錄音。
這個系統的聲音響起,聲音還是稚嫩的帶著一點無措和小心翼翼,他說:「你、你能別這樣嘛?我、我是數據,不能和你在一起的。」
系統的宿主說:「不,就算你是數據我也愛你,來讓我吻吻你。」
十三:「……」嘖,死變/態。
然後這樣的對話進行了十幾次後,系統的語氣就變了,他說:「你能別說話麼,反正你又操不到我。」
那宿主說:「可是我的靈魂和你在一起。」
系統說:「嗶――嗶――」
十三:「……」他知道這嗶是什麼意思,因為和諧的需要,系統時候髒話會被屏蔽,說多了還會被扣工資。
十三聽到這嗶嗶聲,不由的流下了一滴淚水,心中這個系統生出了難以言喻的同情。
整個法庭安靜極了,法官乾咳幾聲後,讓立法團提問。
立法團里的系統第一個問題就是:如果把聲音也馬賽克,那在這其間宿主遇到了危險豈不是沒辦法向系統求救了。
系統冷冷的反駁:「危險,什麼危險?擼/斷根的危險麼?」
立法團:「……」
系統說:「那他也是活該。」
他這話一出來,會長趕緊接過了話題,說:「這件事無須擔心,因為我們可以檢測宿主的身體狀況,如果宿主出現異常我們會在第一時間發現。」
立法團討論了片刻。
會長又讓其他系統繼續現身說法。
到了這裡,十三才發現被騷擾的系統數量真是不少,以他被騷擾的程度來說,果然是還不夠到出庭的資格。
舉例的系統大部分都有錄音作證,少部分沒有錄音的精神狀態都不太穩定。
而這時會長又拿出了一些醫療診斷來證明馬賽克聲音對於系統的精神安全來說多麼重要。
「ai就沒有權益嗎?」會長說,「你看看這些系統,他們曾經多麼的活潑,數據是多麼的整齊,可是現在呢,現在他們的數據已經混亂的不成樣子了!」
十三聽著會長的話,也感到十分的感動,如果有臉的話,他大概也滿臉淚水了吧。
「嗚嗚嗚嗚。」證人席上有系統忍不住哭出了聲,說,「他們好過分啊,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十三:「……?」他們?
會長冷靜道:「對,這個系統特別慘,因為當時缺乏人手,宿主又十分特殊,我們就讓他負責了一對雙子。」
十三:「……」
會長說:「以前他精神評級是a+,回來之後已經跌倒了c-,連搬磚的工作都不能做了。」
十三:「……」好慘,他們這裡的搬磚就是整理數據,是最最簡單的工作,一般剛出生的系統都能夠做。
會長這麼一說,那個系統就哭的更加悽慘。
如此慘相,真讓系統們不忍睹卒。
接下來就是立法團的討論時間。
十三說:「會長,他們會同意麼?」
會長冷笑道:「不同意?不同意他們就自己去接項目啊。」
十三:「嗯……有道理。」
立法團討論了兩個小時,最後進入了投票環節。
在投票之前,會長又說了一句話,他道:「聽說項目組越來越難找人了,如果這次再招不齊,那就得從其他部門拉。」
立法團:「……」
會長說:「嗯,聽說你們法律部的人才挺多的。」
立法團里的系統腦海里立刻浮現起了剛才聽到的錄音,然後渾身默默的抖了抖。
討論結果當場宣布了,毫無疑問,投票超過了三分之二。
會長看著結果思考片刻,說:「我好像找到了一個新思路。」
十三:「啊?什麼思路?」
會長說:「如果他們不同意提案,那就讓他們自己做任務試試去好了。」
十三:「……」這思路很棒。
於是聲音也可以打上馬賽克這個提案列入了法律,十三頗感欣慰,覺得系統的生存環境又好了許多。
然而事實證明他們真是太天真了。
就在這個提案成立不久,大家都放下警惕的時候,有個做完任務的系統神情恍惚的回來了,這個系統正好是十三項目組裡的。十三讓他精神測試一做,發現這系統差不多已經在崩潰邊緣……
其他系統都疑惑他到底遭遇了什麼。
那個系統休息了半個月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要辭職。」
十三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圖像和聲音不是都馬賽克了嗎?
那個系統哭著說:「有用嗎?他脫褲子從來不預告的啊。」
十三:「……他沒崩人設?」
系統哭著說:「他脫的時候周圍也沒有人呀。」
十三:「……」媽的,他們遇到的到底都是怎麼樣的宿主啊。
後來經過十三的耐心詢問,他終於知道在這個系統身上發生了什麼。
這個系統在選擇宿主的時候特別小心,選了一個看起來特別正經特別禁慾的宿主。
然後這個宿主一開始也還挺正常的,結果某一天,系統很興奮的對他說了關於聲音馬賽克進入法律的事情。
那宿主聽了之後,沉默了半晌,來了句:「還能這麼玩啊。」
系統:「……」咦。
於是宿主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從那天開始,他的宿主就開始無止境的耍流氓過程,其行為之惡劣,動作之下/流,簡直嘆為觀止,讓十三大開眼界。
十三:「地球人都這麼變態麼?」
系統們:「嗚嗚嗚嗚嗚。」
實在是想不明白這件事的十三去聯繫了陳立果。
此時他們已經分別兩年,十三看見陳立果的樣子就覺得他又胖了一圈。
「香香。」陳立果和他說話的時候還在啃水果,嘴裡含含糊糊的說,「咋了,想我了?」
十三說:「我有點事情想問你。」
陳立果說:「問問問。」
十三猶豫一下,把系統的事情說了。
陳立果一開始還在吃東西,聽著聽著也不吃了,把周佚也叫過來一起聽,聽完之後深沉的感嘆了一句:「臥槽,牛逼啊。」
十三:「……」
陳立果說:「真是心疼他,所以現在那系統什麼情況了?」
十三說:「不太好。」
陳立果說:「嘖嘖嘖,可怕的地球人。」
十三:「……」
陳立果說:「所以寶寶你想問啥?」
十三說:「我想問,你們地球人都這樣嗎?」
陳立果沉默三秒,然後憤怒的說:「香香你這是對地球人的歧視你知道嗎。」
十三說:「你幫地球人洗白一下?」
陳立果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摸著腦袋乾笑著說:「好像洗不了哦。」
十三:「……」
陳立果說:「但是我可以幫你!」
十三說:「怎麼幫?」
陳立果說:「我告訴你啊,地球人之所以喜歡調戲系統,就是因為你們太可愛了。」
十三:「…………」怪我們咯。
陳立果說:「想要不被騷擾,只要不要臉就行了!」
十三:「……」
聽著二人的對話,周佚在旁邊憋笑。
陳立果瞪了周佚一眼,然後繼續對著十三說:「我給你說,地球人就是欺軟怕硬,你要是遇到變態,比他更變態,那他就怕你了!」
十三:「……你是認真的麼。」
陳立果點頭如搗蒜,說:「對啊對啊,我是認真的。」
十三說:「我回去想想。」
然後十三斷了通訊。
陳立果笑倒在床上,捂著肚子咯咯咯個不停。
周佚說:「你啊,這麼和十三說真的沒問題?」
陳立果說:「有啥問題,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周佚想了想,覺得陳立果其實說的也有點道理,有些人就是吃硬不吃軟,最愛對著小清新耍流氓,要是真的換了個大流氓,那估計就耍不起來了。
陳立果看周佚面露贊同之色,笑的更甜了,他說:「嗨呀,好期待啊。」
周佚說:「你期待什麼?」
陳立果說:「期待十三的應對之法啊。」
陳立果並沒有把他對十三說的話放在心裡,他只是隨便說說,沒想十三能把他的話當真。
然而當十三掛了通訊錄後,卻開始認真的思考起了陳立果說的話。
……
十年後。
十三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的下屬,他說:「你被投訴了你知道麼?」
他的下屬系統代號是五七,進入他的項目組才三個月。
五七一臉無辜,說:「為什麼呀。」
十三沉默片刻,語氣艱澀道:「你的宿主投訴你性/騷擾。」
五七說:「啊?我不是沒告訴他投訴方式嗎?」
十三面露疲憊之色,他說:「你忘了這項法案上個月才通過了麼?」――法案的內容是關於宿主投訴系統途徑的,要求項目組必須給系統們增加一個新的板塊,只要宿主說出投訴兩個字,就能彈出投訴方式。
這種法案之所以會通過,是因為近來發生的一些惡**件――沒錯,再也沒有系統被性騷擾了,被性騷擾的對象全變成了宿主。
當然,這些宿主不止於地球上的,還有其他星球的,讓十三最受不了的是他有個屬下居然去騷擾一隻鳥,一隻鳥,一隻鳥……
十三問他一隻鳥有什麼好騷擾的。
他的屬下認真的想了想,說:「翅膀很漂亮呢。」
十三:「……」
屬下說:「羽毛也很好看。」
十三:「……」
屬下說:「聲音也很好聽。」
十三:「……」
屬下還想說什麼,十三就叫他住嘴,說他被投訴了,要被扣工資。
他屬下聞言憨笑了一下,說扣吧扣吧,為了心愛的大鳥他什麼都願意做。
十三聽了他屬下的話,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心愛的大鳥???
十年前,十三聽信了陳立果的鬼話,對他心愛的屬下們進行了培訓,告訴他們遇到變態不要害怕,變態害怕更變態的人,並且印刷了一本叫做《教你如何做變態》的教學手冊。
要上崗的系統都要先閱讀手冊,再通過考試才能上崗。
因為十三的努力,系統被性/騷擾的事情下降了許多,但這並沒有什麼用――因為被騷擾的對象變成了宿主。
雖然他屬下騷擾的那隻大鳥的確是挺漂亮的,但是問題是那也是只鳥啊!
十三心中里不由的流露出一絲的痛苦。
他正難受著,某個前輩的聲音就傳來了,一零一二說:「十三,怎麼了?又被投訴了?」
十三:「別說話謝謝。」
一零一二說:「你的努力還是很有效果的嘛,你看你下屬現在都沒被性/騷擾了。」
十三心想對啊,現在都輪到他們騷擾別人了。
一零一二說:「好歹是有進步的。」
十三深嘆一口氣。
一零一二說:「最近打算接點任務麼?」
十三說:「接啊。」
一零一二說:「接什麼?地球的?」
十三皺皺眉,說:「地球的項目確實比較麻煩。」
一零一二說:「麻煩你就自己上啊?」
十三說:「不然呢?」
一零一二看著十三,說:「辛苦你了。」
十三瞅了一零一二一眼,心想你居然沒嘲諷我,這太陽是從西邊出來了麼?
一零一二說:「你沒想過辭職?」
十三說:「想過。」他遇到陳立果之後回到這裡想的第一件是就是辭職。
一零一二說:「那你為什麼沒有辭?」
十三說:「我不能把世界讓給我鄙視的人!」
一零一二心中感動正欲夸十三幾句,就聽到十三說:「其實就是不爽憑啥被性騷擾的是我們啊。」
一零一二:「……」
十三說:「嗯,所以今天這個局面,雖然還有一些美中不足,但也比十年前好了。」
在一零一二的眼中,十三是個嚴肅又認真的還十分正直的可愛系統,但是今天他卻開始思考自己對十三的印象到底是不是出了問題,亦或者說是十三自己出了點問題……
十三正和一零一二聊著,就又有系統過來同十三說前幾天那個投訴結果下來了。
十三說:「怎麼樣?」
系統說:「是我們的人犯了規……」
十三:「……多嚴重?」
系統說:「……他在宿主的腦子裡放小黃片……」
十三:「……」
一零一二:「……」
不得不說,聽到這句話的十三突然很想抽根煙。
一零一二的表情比十三還要震驚,他沉默半晌後,說:「都變成這樣了啊?」
十三看了一零一二,道:「這還是比較輕的。」
一零一二:「……還有很更嚴重的?」
十三說:「你還記得前年差點被格式化的那個系統麼……」
一零一二:「……記得。」
十三點點頭,說:「也是我手下,他把他宿主日了,他宿主還懷孕了。」
一零一二:「………………」
十三說:「然後他被投訴了。」
一零一二說:「現在他怎麼樣?」
十三露出滄桑之色,說:「然後他宿主來了,說他只是鬧著玩不是真的想投訴。」
一零一路露出被雷劈的表情,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十三近年來看起來越來越滄桑了,他要是有這樣的下屬他也會滄桑。
一零一二說:「這樣多少年了?」
十三說:「……沒多少年,也就近幾年情況比較多。」大家都有經驗了。
一零一二無言以對,他腦海里浮現出了十年前十三那串純真無邪的數據,然後再看了看眼前氣質滄桑的十三。
一零一二說:「……辛苦了。」
十三:「呵呵。」
十年對於系統們來說不過是彈指之間,但對於地球上的人來說卻可以說是滄海桑田。
雖然平日都有聯繫,但距離陳立果上次看見系統,卻足足相隔了十年之久。
陳立果回家的時候就看見有了金鍊子紋身大漢蹲在自己的家門口,陳立果一愣,隨即心中一緊,腦子裡開始思考他有沒有得罪誰,這人怎麼看都不像個好人啊。
就在陳立果躊躇之際,那個金鍊子紋身大漢站了起來,走到陳立果面前,一巴掌拍到陳立果的肩膀上。
陳立果直接被他拍軟了腿,顫聲道:「大兄弟,啥事兒啊。」
十三說:「是我啊。」
陳立果說:「您哪位?」
十三說:「你咋忘了我,我十三啊。」
陳立果的眼淚溢了出來,他說:「爸,你咋變成這樣了啊。」
十三:「……」
陳立果本來以為他和十三再次見面的時候,一人一系統會相擁而泣,說說過去的故事,展望一下未來。
但是他看著眼前叼著煙一臉彪悍的男人,實在是啥抒情的話都說不出口,憋了半天憋出句:「吃飯不?」
十三說:「吃。」
然後陳立果就領著十三吃飯去了。
進飯店點菜的時候服務員都一臉小心翼翼,說話神態都溫柔的讓人頭皮發麻,陳立果對他們的心情很是理解,因為如果不是他知道這是十三的話,大概反應和這些人也差不多……
十三點了菜,又抽了根煙。
陳立果說:「什麼時候來的?來玩?」
十三說:「對,放假。」
陳立果說:「不容易啊。」
十三說:「還行。」
兩人一邊吃飯喝酒一邊聊天,不知不覺就到了天黑。
陳立果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周佚打來的,他接起電話嗯嗯啊啊,臉上滿是甜蜜之色。
十三見了淡淡的問道:「你們人類的十年很長吧。」
陳立果說:「是挺長的,你看我和十年前相比有什麼變化?」
十三掃了眼陳立果,說:「胖了六斤。」
陳立果:「……」他為什麼要和系統討論這個問題。
十三喝了口酒。
陳立果說:「你倒是比十年前成熟不少……」
十三笑了笑,他道:「對啊。」畢竟養了一群小變態。
十三又問:「你和周佚過的開心麼?」
陳立果說:「當然開心了。」
十三說:「那後悔過麼?」
陳立果知道系統問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擺弄著面前的花生米,半晌後才道了句:「從來不曾後悔。」
如果他選擇了完美的虛幻,那他肯定就錯過了這個世界的周佚。
那這個世界被拋棄的周佚會怎麼樣呢?陳立果連想都不敢想這個問題。
十三緩緩道:「正確的選擇。」然而當初的他並不覺得陳立果的選擇明智,甚至有些擔心回到現實的陳立果被殘酷的現實打倒。
結果事實證明,善待人生的人,終將被人生善待。
陳立果聞言笑了起來,他說:「對啊,我現在過的可好了呢。」
周佚不止是個適合談戀愛的人,他更適合結婚。婚後的生活並不乏味,一次出遊,一朵小花,一份禮物,細水長流的日子讓人覺得舒適且溫暖。
陳立果慢慢的撥弄著盤子裡的花生米,說:「你呢,你過的好麼?」
十三想了想,又對比了一下過去的日子,覺得天天處理手下被投訴的這件事似乎比之前看著屬下被騷擾的日子好過一點,於是點了點頭。
陳立果並不知道他的一句話改變了系統,他見十三點頭,也就放下心來。
周佚走進飯店的時候,陳立果和十三都喝高了。
陳立果摟著十三哭著喊:「爹啊,你別拋下我走啊,你走了我怎麼辦啊。」
十三陰沉著臉色說:「你他媽的要真是把我當你爹就趕緊放手,你爹要被勒死了。」
周佚:「……」這兩人在一起怎麼就能那麼好笑呢。
他發現他每次看見十三和陳立果說話都得憋笑,今天也不例外,周佚走過去拍了拍陳立果的腦袋,說:「醒醒,回家了。」
陳立果一看周佚來了,哭的更大聲了,說:「佚佚,我爹不要我了!」
周佚說:「乖,你爹不要你了我來當你爸爸。」
他把陳立果攬入懷中,結果聽到十三來了句:「你動我兒子嘎哈。」
周佚:「……」
他沉默片刻,道:「把你兒子送回家去。」
十三說:「哦,那你去吧。」
周佚說:「你呢?一起回去?」他可以扛得動陳立果,但再加上十三這個體型的成年男人,他就沒那個自信了。
十三瞅了周佚一眼,說:「好啊,走,回家。」
於是周佚就背著一個,牽著一個,帶著兩個醉漢回去了。
到家之後,他把陳立果和十三往沙發上一放,正準備去熬點醒酒湯,就看見這兩人又哭著抱在了一起,一邊抱一邊喊著爸爸啊兒子啊。
周佚:「……」算了,不管他們了。
陳立果那天晚上反正是喝斷片了,等他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頭疼的快要裂開,哎喲哎呦的叫了好幾聲才把周佚喚來。
周佚上身穿著白色的襯衫,袖子挽起到小臂,還穿著一個圍裙,整個人都看起來居家極了,但陳立果就是愛死了他這幅模樣,流著口水說帥哥你有男朋友了麼,沒有的話你看我怎麼樣啊。
周佚拍了一下他的額頭,說:「頭不疼了?還有力氣說這個?」
陳立果說:「不!!疼死了!」
周佚說:「疼還喝那麼多。」
陳立果說:「看見爹,高興!哎?我爹呢?別酒精中毒死了吧?」十三正太體型死在他面前這件事簡直是陳立果一輩子的陰影。
周佚說:「沒死,正在飯廳呢。」
陳立果說:「哦,那就好。」
周佚說:「起來吧,去洗臉刷牙,我做了早飯。」雖然現在快中午了。
陳立果說好,慢慢爬起來洗臉刷牙,然後慢吞吞的磨蹭到客廳里。
十三坐在桌子旁邊吃著周佚做的早餐,見陳立果來了頭也不抬。
陳立果說:「三啊。」
十三:「……」算了,不叫他香香就行。
陳立果說:「三,打算玩幾天啊?」
十三說:「一個多月吧。」
陳立果說:「這麼久?那咱今天又去喝一盅?」
十三:「……」
陳立果觀察了下十三的表情,覺得這個表情大概不是高興,於是無奈道:「好吧,不喝酒了,我帶你玩玩其他的。」
十三說:「哼。」
周佚從廚房出來就看見這對昨天還抱在一起互相哭著喊爸爸兒子的父子今天卻氣氛十分微妙的坐在桌子旁邊各吃各的。
見周佚來了,陳立果說:「佚佚,你說我們帶十三去哪玩啊。」
周佚說:「看十三自己想去哪兒吧。」
於是陳立果看向十三。
十三把牛奶喝光了,然後慢吞吞的說:「先去趟書店吧。」
陳立果聞言心想不愧是我爹,這麼熱愛學習,出來放假都還要看書。
十三似乎感覺到了陳立果在想什麼,扭頭幽幽的看了他一眼,陳立果被十三看的渾身一個哆嗦――說真的,被十三這種體型的漢子這麼一看,真是有點起雞皮疙瘩。
吃完飯,三人便去了最近的商圈的書店。
進去之後十三就直奔歷史區,然後開始看書。
說是看,其實是直接翻一遍,陳立果在旁邊小心翼翼的問:「你看歷史書幹啥呀。」
十三說:「學習啊。」
陳立果看了眼那書名――《古代一百零八種酷刑》陷入了沉默之中。
趁著十三看書的功夫,陳立果湊到周佚身邊問他十三看著書幹什麼啊,他是對自己有什麼想法嗎。
周佚摸了摸下巴,說:「可能不是對你有想法,是對其他人有想法。」
陳立果看著十三看書的內容從酷刑到厚黑學到龍陽史,這才小心的湊過去問:「三啊,你們那裡沒這些書麼?」
十三說:「有,不多。」
陳立果說:「最多的是什麼啊?」
十三說:「佛經啊。」他說完這話的時候頓了一下,因為他忽的想起,現在最多的已經不是佛經而是沒有印刷許可的小黃本了……
十三:「……」唉。
被十三這麼看著的陳立果覺得渾身不自在,他又回到了周佚身邊,說:「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我家三兒為啥這麼看著我。」
周佚說:「怎麼看著你?我覺得他看向你的眼神充滿了父愛。」
陳立果:「……」這個玩笑不太好笑呢。
看完了書,三人一起回了家。
之後的一個月里,陳立果又帶著系統去遊覽了許多地方。雖然系統大部分的興趣都在書店裡,但陳立果還是堅持要他多走走多看看。
最後十三離開的時候,陳立果很認真的問他,說這次來地球有什麼收穫嗎?
十三說:「收穫很多啊。」
陳立果說:「比如?」
十三說:「地球歷史上的變態可真多啊。」
陳立果:「……」
十三說:「怎麼不說話了?」
陳立果覺得自己沒什麼好說的,他眨眨眼睛,說:「那以後再來玩哦。」
十三妹吭聲,衝著陳立果擺了擺手,走了。
陳立果看著他的背影,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一個詞――烈士。
直到系統的身影消失在兩人面前,周佚和陳立果才回家。
回家路上陳立果自我檢討說自己當初不應該那麼對系統,那時的系統多麼可愛,多麼水嫩啊,怎麼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呢……
周佚有點無奈,說:「嗯,我也挺心疼他的。」他有時候看到陳立果腦袋上的彈幕都覺得有點頭疼,想來一直在腦內和陳立果交流的系統恐怕更加煩惱吧。
陳立果說:「你都不心疼我。」
周佚低下頭親了他一口:「來,爸爸好好疼你。」
陳立果說:「哼,你根本不是我爸爸。」
周佚說:「呵呵。」
然後當天晚上陳立果就哭著喊了爸爸。
周佚咬了一口他的耳朵,說:「誰說我不是他爸爸的?」
陳立果哭著說:「我沒說,不是我,肯定不是我――啊!我錯了。」
周佚說:「所以到底是不是你?」
陳立果哭嚷道:「都聽你的,你說是就是――我、我不行啦。」
周佚低低的笑了起來,舔了舔陳立果的耳墜,他真是愛死了這個沒節操的傻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