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家裡最受歡迎的就是兩個小傢伙了,陳歌帶著兩個孩子剛剛出現,蘇秋燕和林婉清就迫不及待地湊了上來。
阿一面對旁的不熟悉的人時傲嬌得很,看都不願意看一眼,但因為蘇秋燕經常過來,還會給他們帶好吃的,因此面對這個溫柔美麗的婦人,阿一還是能勉強給點面子的。
而小小遠比哥哥要認生,雖然面前的不是陌生人,還是扁著小嘴窩在陳歌懷裡不願意出來。
但她對哥哥似乎有一種天然的信任感,見蘇秋燕抱過了哥哥,哥哥一張小臉雖然嚴肅得不行,但沒有吵也沒有鬧,不禁眨了眨兩隻烏溜溜的大眼睛。
已是很熟悉自家小娘子脾性的藍衣連忙趁機笑著接過小小,和蘇秋燕走到了不遠處,其他侍婢也跟著她們一起退了下去。
湖邊的亭子裡,霎時只剩下陳歌和林婉清兩人。
她們都知道,林婉清今天過來是有正事要跟陳歌說的。
林婉清剛剛都沒有抱到兩個小傢伙,不禁有些眼饞地看著蘇秋燕她們遠去的身影,陳歌見狀,嘴角一揚,道:「那麼喜歡,就抓緊時間自己生一個罷。」
不久前的某一個夜晚,蕭長風突然腦子抽風了一般跑了過來,笑得意氣風發地拉著魏遠喝了大半宿的酒,最後醉得都神志不清了,癱在桌子上呵呵呵地笑著不停喃喃道:「阿清答應我了,阿清終於答應我了……阿遠,你都不知道,當阿清說她願意嫁給我的時候,我腦中『嗡——』了一聲……
阿遠,阿遠啊,我原以為,我這輩子都只能遠遠看著她,只能遠遠地守護她……
我從小到大,喜歡過的女子就只有她啊,只有她一人……」
他說著,突然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看著面前一棵樹半眯著眼一臉認真道:「阿遠,你要不打我一下,讓我知道我是不是在做夢?
不……不要太重啊,阿清會心疼的……
呵呵,現在我也是有人心疼的人了……」
魏遠:「……」
這小子故意的吧?便是把樹錯認成了他,也找棵強壯一點的啊!這棵剛剛種下去的小樹苗又乾癟又瘦小,跟他哪裡像了?
他嚴重懷疑這小子是在藉機羞辱他。
最後,陳歌和魏遠沒好氣地把這個醉鬼塞進了客房裡,他一路還在鬧酒瘋,非要魏遠打他一下讓他知道不是在做夢,折騰得陳歌都想讓他得償所願,讓魏遠直接敲暈他算了。
林婉清輕「啊」了一聲,臉頰微紅,嘟囔道:「這事兒還早著呢,表嫂莫要取笑我了。」
說實話,她還沒法毫無芥蒂地把曾經的童年玩伴扭轉成將來會成為自己夫君的男人,想想就莫名地……彆扭。
只是,在蕭長風去打仗的那四個多月里,她每天都寢食不安,而這份不安,她很清楚,不僅僅是因為自己的阿爹。
她雖然感情上有些遲鈍,但不至於連自己的情感變化都察覺不了。
那一段荒唐的婚姻雖然蹉跎了她的光陰,但不至於讓她失去了嫁人的勇氣,在她應下了蕭長風的求親,他忘乎所以地一把把她抱了起來的時候,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裡有絲絲的甜意悄無聲息地蔓延了開來。
她頭一回知道,原本不需要吃糖,她的嘴、她的心甚至連周圍的空氣,都可以是甜的。
陳歌笑眯眯地看著這個歷經苦難但依然樂觀向上的少女,突然想起了慘死的太后娘娘。
能成功從那個吃人的皇宮裡逃離,阿清已經是很幸運了。
她沒再調侃她,說起了正事,「對了,你昨天派人跟我說,你想起了文正皇后手札里的一些內容,是嗎?」
林婉清也連忙收起了心裡的旖旎心思,點了點頭,「我是在嫁進宮裡的第二年找到文正皇后那本手札的,那時候我雖然把整本手札看了一遍,但因為已是隔了好幾年,很多內容記不清了。」
除了那條密道。
因為,她自己不止一次想通過那條密道逃出那個孤寂幽深的皇宮,因此關於那條密道的所有細節,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我上回說過了吧,文正皇后那本手札里寫的都是她在宮裡的生活,她不喜歡皇宮和皇后這個身份帶給她的拘束,但為了仁德皇帝,她都忍下來了。
仁德皇帝為了討好文正皇后,也花了很多心思,那條密道,便是他為了文正皇后專程找人做的。
因此,那本手札里的內容雖然時不時會透露出文正皇后的鬱悶和不快,但更多的是甜蜜和悠閒,因為手札里記載的很多是生活中的小事,零零碎碎的,所以上回表嫂問我手札里有沒有記載什麼特別的內容時,我一時沒想到。
昨天傍晚,我在收拾柜子里的衣服時,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手札里記載的一件小事。
那是文正皇后二十四歲生辰時發生的一件事,那時候,仁德皇帝為了文正皇后的生辰,特意親手做了個十分精緻的首飾匣子送給文正皇后。
文正皇后卻十分嫌棄,說她日常便很厭煩梳妝打扮的事情,仁德皇帝送這個首飾匣子給她,頂多是放在房間裡做擺設罷了。
仁德皇帝也不惱,笑著問文正皇后想要什麼,他頂多再給她送一份生辰禮,只要是文正皇后想要的東西,他便是找遍天涯海角也會給她找來。」
陳歌粗粗一算,史書記載,文正皇后是二十五歲時去世的。
這件事,發生在文正皇后去世前的一年。
就在這時,林婉清的表情,突然帶上了幾分怪異,道:「這時候,文正皇后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
她說,她要的東西倒不用到天涯海角去找,只要仁德皇帝再給她做一個類似這個首飾匣子一樣的箱子,但是要大一些,結實一些,那個鎖也要確保沒有其他人可以打開,就行了。
仁德皇帝顯然知道文正皇后為什麼要這麼一個箱子,笑著說,你要把那樣東西鎖起來?為了做出那樣東西,你不是耗費了很多精力嗎?
文正皇后卻說,她做那樣東西,原是為了天下的太平,如今天下已是太平,那樣東西,也就暫時沒必要出現在世間了。
對於太平盛世來說,它並非祥瑞,而是不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