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伸手做了個向下壓的手勢:「進來,江淮先跟……」他看了眼陳默,「你發小先坐著,位置以後再排。」
然後他也自我介紹了一句:「我就是你們班主任黃忠實,平時班上的崽子們叫我黃老大,或者是黃總,你們隨意,來了我們班,生是我們2班的人,死是我們2班的鬼……」
一個學生打斷他:「老大,不就是上了我們的賊船就不能下了嘛。」
黃忠實:「……滾犢子。」說著,他也笑了起來:「以前的事都是過眼雲煙啊,反正你們進了我們這個賊窩就出不去了,以後跟著黃老大好好學習。班長呢?」
坐在教室中間的一個女生應了一聲:「這兒呢。」
還有點巧,這女生就是之前操場上和他們搭話的那位。
「下午下課後記得帶這兩個新同學去教務處那邊買新的校服。然後……」他的聲音特意拉長:「我知道你們作業都沒做完,物理作業不用交了,趕其他作業叭。」
下面頓時一陣歡呼。
等著黃老大走了之後,班上的同學就頓時鬧騰起來,裡面出現的最多的話就是「XXX,快,你的XX作業扔過來。」
陳默和江淮是轉學生,沒作業可以趕,江淮開學要準備的東西都是他的繼母給他打包的,早就讓人送到了教室里,就是收拾起來有點費勁。
江淮整理了一會兒,就直接把書包往桌肚裡一塞,明顯的想撂挑子不幹了。
陳默在旁邊看的發笑,最後把他的書包拿過來,一件一件的開始整理,一邊又隨口問:「你剛才去哪兒了?」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在清楚不過了,這人說是去上廁所,其實溜了大半個小時。
江淮動作一頓,打了個哈欠之後,簡單的把之前的事跟他說了一遍。
陳默聽得都震驚了:「你……這是真的想上他?還是沒事幹弄著玩兒的?」
江淮皺眉,回了他一句:「有區別。」
陳默:「……」
在這瘋批眼睛裡,可能是真的沒什麼區別。
他沉默了一會兒,又忍不住開口:「所以你下午就是特意去勾搭他的?」
江淮糾正了一下:「不是特意,只是順便。」只是找不到路了,又有緣分的見到了人,他怎麼可能放過這個撩撥人的機會?
陳默再次:「……」
半晌之後,他緩緩的嘆了口氣:「淮啊,勾搭人不是你這麼勾搭的,起碼,」他越發的語重心長:「你要想睡他,也得先告個白。」
江淮沉默了一瞬,虛心求教:「比如?」
陳默:「你看過電視吧?你看那些霸道總裁想要睡女主角的時候,他們是怎麼做的?先告白啊淮!你不覺得你直接上去就是一句『我想睡你』,這個行為很流氓嗎?!!」
「你看看別人!我給你舉個例子哈,你看最近很火的一部電視劇,叫什麼……《總裁大人的落跑小甜心》?別人就是先包下了一整個遊樂園,再在半夜,牽著女主角的手登上了摩天輪,看著這個城市的萬千燈火,告了白,發了誓,然後女主角是不是讓幹什麼幹什麼?」
「你再看哈,之前有部很出名的巨作,《億萬總裁放肆愛》,人家也是,燭光晚餐g,小提琴奏樂g,再一邊給女主角切著牛排,一邊深情款款:『我用一個億包你一年。』看!人家這逼格!!」
最後,他熱血沸騰的總結:「相信我啊淮!!你要是這麼做了,絕對!!穩了!!」
江淮:「……」
我雖然說不上來,但是我知道一定有哪裡不對。
他再次沉默,想了想,覺得陳默這湯勺雖然說了一堆屁話,但是裡面也有一小些可以藉助的地方,比如——可以先告個白。
但是他的腦袋還是有點用的,也不至於認為陳默放的那些屁是金玉良言,他翻出手機合理運用網際網路的力量——百度了一下之後,最終做了個決定:寫封情書告個白。
網上說,情書是最好的告白方法,萬一要是別人拒絕了,你會不好意思,別人沒拒絕了,別人不好意思,寫情書可以完美避免雙方尷尬,是個好方法。
雖然他不認為以他的臉皮,他會覺得尷尬,也不認為像蘇北那樣隨口就是「想你怎麼上我」的人會覺得尷尬,但是這絲毫不妨礙他借鑑前輩先烈們總結出來的經驗。
於是,陳默就看見,自家的瘋批發小翻出了一疊白色的草稿紙,頗為鄭重的在上面寫下了「蘇北:」。
他覺得有點不對勁,仔細一想之後整個臉角色就變了:「淮,淮啊,這個蘇北,是我想的那個嗎?」
江淮:「嗯?」
「江城蘇家,大少爺蘇北。就是那個……人間殺器。」
江淮再一想,還真從記憶力翻出了一點東西:
江城蘇家並不是江城發家的,他們是為了擴展市場才來的江城,在江氏等的地頭蛇若有若無的壓制下能迅速在江城站穩腳跟,不可謂是不厲害。
江城數的出來的大戶人家不多,江淮的「江」算一個,陳默的「陳」也勉強算一個,可跟蘇家比起來,也完全算不上是底蘊深厚。
蘇家清末發家,前幾年搞房地產,後來網際網路興起又轉型搞網際網路,上一輩蘇家就只有兩個繼承人,哥哥留在了帝都,妹妹因為非要跟著一個軍人結婚,跟著來了江城,而蘇北,就是妹妹和軍人的孩子。
顯然,蘇家教育下一代的能力也不錯,蘇北這個名字,基本上他們這個圈子裡的同齡人都不能說是沒聽過,陳默說他是「人間殺器」也不是沒有原因的,蘇北這人,完全就是那種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就說陳默哥哥陳諳,現在二十多歲了回到家,也難免被念叨幾句:「看看別人蘇北」。
說到他做了什麼被冠上了「人間殺器」這個名號,江淮倒是不清楚,不過他這麼一想,又想起了之前聽那個男生學著說的「學生代表」前面的前綴,很長一串,也挺……
符合他「學神」的人設。
然後他一回過神,就對上了陳默複雜的目光,他一挑眉:「怎麼?你認為江非許會打斷我的腿?」
江城誰不知道他爹江非許對他就是純粹的放養。
陳默憐惜地看著他的腿:「不是,我是想提醒你,蘇家人可能會打斷你的腿。」
……
2班的同學們對這兩個顏值跟能打的新同學充滿了好奇,沒一會兒他們交了作業就圍了過來。
陳默一看到他們圍過來就覺著要糟,趕緊把降噪的耳機遞給了坐在旁邊的祖宗。
這個瘋批的耳朵比常人要脆弱一點,他都覺得有點吵的聲音,放在他發小哪裡完全可能會超過他耳朵的接受能力。
而且這人脾氣還差,他不舒服,他一定得讓所有人比他還不舒服,這才開學…可別開學第一天就被請家長啊。
江淮抬眸,接了過來,沒有戴,只在手裡捏了捏。
吵確實是吵了點,但是叭,說實在的,他以前在二中畢竟站著個校霸的名號,凶名在外,這種一群人圍上來的感覺他從小到大還真沒感受過幾次。
嗯……有點好奇。
前桌是個小胖子,穿著校服帶著大大的黑框眼鏡,圓溜溜的看著挺討喜,轉過來就開始自我介紹:「我叫林業,就是林牧業的那個林業」
小胖子的同桌長得像個竹竿,看著很瘦,戴著金絲眼鏡,看著就很學術:「鄧案,有不會的題可以問我。」
旁邊的人補充了一路:「這是我們學委。」
之前接黃老大話的那個男生擠過來:「兩位兄台,小生名為藍梓浩,我同桌就是班長,她叫楚黎書,以後的日子,請兩位好好憐惜我……」
然後他就被一干人拎著丟了出去。
一群人嘰嘰喳喳的都在說話,有點聽不清楚,楚黎書伸手做了個暫停的動作:「你們一個一個說!怪不得黃老師總說他養了一群小鴨子。」
一個男生笑著添了一句:「班長,你也是鴨子……」
然後,他又在楚黎書滿是威脅的目光里慢慢消音,做了個把嘴縫上的動作,示意他閉嘴了。
另一個女生舉了舉手,笑著問:「誒,你們真的是髮小嗎?」
江淮換了個動作,懶洋洋地應了一聲:「啊。」然後他轉頭就對上了陳默震驚的目光,他眯了眯眼:「怎麼?」
陳默微笑:「沒什麼。」
只是沒想到您心情挺好,能應付兩句。
幾個女生的目光瞬間就變了,幾乎是肉眼可見的激動了起來:「!」
她們低聲交流了兩句,江淮按了按耳朵,只從裡面聽清楚了幾個短句:「啊啊啊啊啊!」「好配!!」「青梅竹馬!!」
……青梅竹馬?
這不是形容女生和男生?
江淮奇怪的看了一眼陳默。
陳默恍然不覺。
這時候藍梓浩已經從外圍重新擠了進來,「你們倆……以前是不是在二中的?我記得以前好像在二中論壇看到過你們……」
陳默尬笑一聲:「……嗯。」
論壇見過,正常得很。
畢竟也是二中扛把子。
說著笑著,很快就有人把目光放在了江淮桌上的草稿紙上,之前他思考了十多分鐘,以他的文學水平,那上面始終都只有兩個字:蘇北。
楚黎書:「誒,可以問一下嗎,你這是寫什麼?」
江淮跟著看了一眼,答的坦坦蕩蕩:「情書。」
坦蕩得楚黎書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