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他們這些人加起來吃的也不少。
熱熱鬧鬧地吃了兩個小時的火鍋之後，一群人又約著去KTV消磨時間。
陳默在吃飯的時候又被藍梓浩等人灌了好多汽水，走路的時候都覺得自己的胃裡有水在晃蕩的聲音。
他慢慢地走在了隊伍後面,一抬頭就看到了自家瘋批發小和學神牽在一起的手。
陳默：「……」
他剛別開視線,就聽到自家瘋批發小在撒狗糧的同時還抽空關心他：「陳湯勺,你沒事吧？」
陳默眼淚都要流下來：「淮啊，你不愛我了……」
「就沒愛過你。」江淮接觸到男朋友的視線，連忙撇清關係。
「……」
陳默呵呵一笑：「我就知道,原來愛是會消失的。」
他一臉的悲憤：「藍梓浩那狗東西，他輟使那一群人給我灌雪碧,我現在喉嚨里全都是那種味道……我恨雪碧！！」
江淮沉默了兩秒鐘，用之前聽到的話安慰他：「想點兒好的湯勺，起碼不是可樂,雪碧多好,還不殺精。」
「……」
陳默烏魚子。
一會兒,他的目光又落到了瘋批發小的圍巾上，「淮啊,你這圍巾什麼時候買的啊，我怎麼都沒看到過？」
還沒說完,他就見瘋批發小的眼神有點不對勁,果然,他話音剛落,就聽到瘋批發小回：「不是我的，男朋友的。」
陳默：「……」
所以，我為什麼要離這倆這麼近？！中午沒吃夠嗎？！
他們走的慢，等他們到的時候走在前面的——比如藍梓浩——他們已經在抓著話筒鬼哭狼嚎了。
江淮一推開門，耳朵就被震得嗡嗡作響,他嘖了一聲，伸手按了按耳朵，然後一抬頭就對上了自家男朋友和陳湯勺的視線。
蘇北微微蹙眉：「耳朵不舒服？」
陳默也湊過來：「淮？要是受不了你就先回去叭。」
他絮絮叨叨地說著：「你這耳朵……你也真的是，自己不將就點它——對了，你藥吃完了沒？我們什麼時候再去醫院看看？」
江淮臉色一凝，直接兇巴巴地在他腦門兒上糊了一巴掌：「你喝雪碧上頭了？」
這句話剛好讓正在倒水的萬成億聽到了，跑過來把陳默拉著走過去：「哪兒能啊陳哥，你才喝了多少啊！來來來，我們繼續，繼續！！」
陳默只覺得腎疼，瘋狂地往後面縮：「別，我真的……我就覺得胃裡面全是雪碧，你們要把PTSD給我搞出來了，我他媽的以後都不敢直視這玩意兒了！！」
萬成億又叫了幾個男生來幫忙，把他給弄過去了，「陳哥你可以，是男人就不能說不行啊！」
陳默慘叫一聲：「我還不是男人啊，我還只是個孩子！！」
「我才十幾歲，我活的好累啊」
江淮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胡鬧，心裡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卻沒想到轉頭就對上了男朋友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
江淮貓耳朵都警惕地立起來了，臉上還是淡定的樣子：「哥哥？」
蘇北低了低頭，只輕聲問：「耳朵不舒服？」
江淮暗地裡鬆了口氣，表面上還無所謂地笑了笑：「還行。」
蘇北垂眸看他，沒說話。
江淮跟他對視著，虛得手心裡汗都出來了，直到聽見唐歡在那邊叫他們，他才鬆了口氣，跟著男朋友一起走過去。
幾個女生在那邊倒可樂，見他們倆過來，遞過來了兩個杯子，嬉笑著問：「學神，江哥，你們喝嗎？」
說的是問句，不過她們已經就倒上了。
蘇北道了謝之後，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江淮頓了兩秒，湊過來在他耳邊輕聲說：「哥哥，可樂殺精。」
蘇北動作一頓，垂眸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沒事兒，哥哥多。」
至於什麼多……
江淮頓住，慢吞吞地又伸手按了按耳朵，手拿開之後，耳朵尖兒已經染上了一層緋紅。
半晌蘇北都沒等到這小瘋子的回應，又垂眸去看他，不過等他視線一跟小瘋子對上，他就又皺了皺眉。
江小瘋子的眸光明顯有些散，跟他對視了好一會兒，他的眼睛焦點才落到了他的身上，然後慢吞吞地喊：「哥哥……」
他話沒說完，就被撲過來的藍梓浩拍了一下肩膀：「江哥，在我有生之年，能聽見您一展歌喉嗎？」
江淮轉過頭看他，愣了愣。
一個大馬桶湊到他的面前，馬桶蓋一開一合的好像在說話，而且開合的速度還挺快。
他往學神哥哥那邊縮了兩下，茶色的眸子裡很明顯的帶著嫌棄：「……你離我遠點。」
大馬桶一愣：「江哥？怎麼了？」
江淮的耳朵在「嗡嗡嗡」地響，完全沒聽到他的聲音，兩個人干瞪著眼睛，像是完全不處於同一個世界。
蘇北看的清清楚楚，心臟猛地抽痛，面上還半點不顯，冷靜地對著藍梓浩解釋了一句：「他身體不舒服，我先帶他回去了。」
「啊？」藍梓浩又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帶著遲疑應了一聲：「行，學神你和江哥先走吧，我一會兒跟陳哥也說一句。」
蘇北牽著小男朋友往外面走，眸色冷得驚人。
原來陳默說的，小瘋子的世界裡只有他是這樣的。
——犯病的時候他聽不清楚，也不認識人，完全就是被這個世界隔絕在外的。
他垂眸看了一眼眸子裡還帶著茫然的小瘋子，輕嘆了口氣，還是沒忍住把人用力攬進了懷裡。
怎麼這麼招人疼呢……
這小瘋子。
江淮完全沒接上他的腦迴路，突然被男朋友按進懷裡還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好一會兒，把慢慢地抓住了男朋友的衣角，抬眸：「哥哥？」
蘇北在他的眉間輕輕印下了一吻，「哥哥疼你。」
「嗯？」江淮一頭霧水，眨了眨眼睛，略有些遲疑，但還是應了一聲：「……哦。」
蘇北打了輛計程車，先把小瘋子塞了進去，自己再坐上去。
司機笑呵呵地看了他們兩眼，調侃道：「你們兄弟感情不錯啊——你們去哪兒？」
前面半句話江淮是聽明白了的，抬頭一本正經地糾正他：「這不是我哥哥，是男朋友。」
說完，他就著坐著的姿勢，就把自己的手塞進了男朋友的手心裡。
「是男朋友，」蘇北配合著他應了一聲，順勢把他的手握在了手心裡，「去星韻滿庭。」
司機沒什麼反應，可車子開起來之後卻時不時地通過後視鏡看他們倆，蘇北注意到了他的視線，身體側了側，擋住了江淮。
小瘋子手上沒什麼肉，摸著卻還是軟乎乎的，像是沒有骨頭一樣。
他捏著玩兒了一陣，就被小瘋子輕輕地撓了一下手心。
江淮抬眸看他，「哥哥，你送我回去？」
「嗯，」蘇北吊兒郎當地應，「不然？」
小瘋子沉默了一會兒，握緊了他的手指：「我不想回去。」
蘇北輕笑了一聲，剛準備笑他，就猛地對上了江小瘋子茶色的丹鳳眼，裡面全是茫然，還帶了點微弱的拒絕，又泛著水光，看著可憐兮兮的。
他沉默了一會兒，嘖了一聲，跟司機開口讓他轉個道兒。
葉衷也不知道回去沒有，要是現在把小瘋子丟回去，估計他家裡就他一個人。
……生著病，又孤零零的，怎麼想怎麼可憐。
一會兒過後，江淮才回過神來，慢吞吞地問：「哥哥，去你家啊？」
蘇北輕笑了一聲，垂眸逗他：「怎麼，害怕啊？」
江淮抿著唇笑了笑，臉頰邊的酒窩尤其的明顯。
計程車只能到小區門口，江淮被男朋友拎下來，又牽著進了小區。
江家那邊和這個小區級別差不多，都是別墅區，就是星韻滿庭有幾個大湖，這邊有幾片小林子。
江淮跟著男朋友都進了門了，他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自己是似乎忘了什麼，他拉了拉蘇北的手，「哥哥，你家裡……」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個女聲打斷了：「小北，回來了？」
蘇北回頭看了他一眼，又轉過了頭，似乎也有點驚訝能在這個時候看到坐在客廳里的女人，不過他面上還穩的很，對著女人點了點頭：「媽，這是江淮。」
江淮一愣，然後就對上了一根教棍的視線。
「……」
他咽了口口水，抿著唇笑了笑：「阿，阿姨好。」
他不知道男朋友跟家裡人出櫃沒有，也不知道他家裡人的態度，整個人都懵得很，張了張嘴，為了保險，還是沒說出下一句話。
緊接著，他又想到了自己的手還跟學神哥哥牽著呢，連忙動了動，想把手縮回來，卻被學神哥哥緊緊地握著，沒能動的了。
「……」
啊這……
什麼情況啊？
他心裡緊張，連帶著身上汗都出來了。
蘇北穩的一匹，又問蘇媽媽：「媽，你怎麼沒去公司？」
蘇媽媽視線還留在江淮身上，目光冷冷清清的，卻又看不出來在想些什麼，「你舅媽過來找我玩了一會兒，我就沒去公司。」
她頓了一瞬，繼續說：「你把這孩子帶去樓上玩兒，晚上留下來吃飯吧。」
說是這麼說著，她的表情卻冷清得過分，半點不像是希望江淮「留下來吃飯」的樣子。
江淮愣在原地沒有動，倒是蘇北像是已經習慣了他媽這副樣子，點了點頭，「嗯。」
然後他蹲下了身，半點都不忌諱地要給江淮脫鞋。
江淮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看向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教棍」，看到蘇媽媽完全沒注意他們這邊，才微微鬆了口氣，小聲喊：「哥哥，我自己來。」
蘇北輕笑一聲，也小聲回他：「怕什麼？」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
江淮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專注」看電視的「教棍」，抿了抿唇。
這樣子完全就相當於，第一次見丈母娘，他就當著丈母娘的面讓媳婦兒給他脫鞋。
這……
完全就是在逼他注孤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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